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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方才在一个时辰内堪堪收拾完,而后由工部派出一队专业的“清道夫”,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把皇宫到苏府的道路上,弄得用光滑齐整,又用着大红彩缎装点,点上大红灯笼,衬着天边的余晖,竟是显得有着淡淡的温馨之感。
蓝皓曦正在指挥着宫人将凤仪宫中不符合心意的布置一一换掉,而后按照宫廷礼仪,最大限度的布置凤仪宫。宫人们被指挥的团团乱转,晕头晕脑的将整座凤仪宫焕然一新,不似刚开始那样的俗艳,反而透出来素雅大气之感。
蓝皓曦刚觉得满意了,就看见穿着一身赤金国师袍的林惜谣,一脸戏谑地看着他道:“你还要不要娶媳妇了?眼看时辰就要到了,你居然还在这里布置新房。难道陛下不知道,新娘子是要亲迎来的?即使你贵为国主,但那位也是未来的国母,身份不差于你。陛下还是亲迎一趟吧。”
说完林惜谣伸手一招,几位打扮一新的皇室子弟,年龄都在十八九岁的样子。他们笑嘻嘻的从外面跑进来围着他,将他送进銮驾,而后跟在銮驾后面,一路赶往苏府。前去苏府迎亲,虽然这点是不符合礼制的,但是也不是没有过,开国国君就曾经这么做过,重新娶了一遍国母……
此时的苏府,苏母看到女儿的喜服,不是常见的大红色喜服,反而是黑中扬红的玄色喜服,满脸的不解。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婚礼上的喜服怎么不是大红色的?怎么也不是国母应穿的品级服?国君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后悔了?”
苏潋滟扶额,她今天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拽出来,里里外外整整被洗了三遍的澡,然后连饭都没有吃上一口,就开始梳妆打扮,结果等着发式梳好,打开内务府送来的衣饰。苏母当先愣住了,没有凤冠霞帔,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件玄色长裙,白玉为主的首饰,腰带还算是美观,但是这能叫做喜服吗?
苏潋滟只能安慰母亲,说国君娶国母的礼仪就是这样的,皇室婚礼并不是说越高位,就办的越隆重。恰恰相反,越是高位的反而越重礼,不仅如此,越是高位的婚礼越是简洁,注重的不是这个表面的仪式,而是深层次的意义。勉强说服了自家母亲,重新梳了发式,换了礼服。
苏母安心了,但是那头掐着时间的苏大人,又有些怀疑了。这眼看着时间快到了,还是没有内务府派来的乐队,苏大人内心有些忐忑,这是怎么回事?但是自家也没有准备什么乐队,无奈之下看到吉时快到了,只得让喜娘把装扮一新的女儿背进喜轿,准备送入皇宫。
还没等着动呢,就见国君的銮驾到了,然后苏大人目瞪口呆的看到自己女儿被国君打横抱起,送入銮驾之中,浩浩荡荡的赶往皇城。苏大人想说,这才是不符合礼制的,但是銮驾已经去得远了。
新晋大总管常贵,自原大总管阮嘉陪着新仁帝不知去向后,就被国君升任为新的大总管,他的年纪也不大,是陪着蓝皓曦长大的。可以说是比较了解蓝皓曦的想法,所以他留下来,传递自家主子的意思。
“苏大人,杂家是来传递国君的意思。本来国君身为睿王的时候,是要依着婚俗娶妻的。但是做了国君之后,就有着规制了。还请苏大人能够理解,不举乐摆宴,不仅不是尊敬苏姑娘,而是皇室最高规格的婚嫁之仪。”常贵说话非常客气,现在这位苏大人可是得罪不了,三月后告见宗庙后,这位可就是实打实的国丈,得罪不得。
新衍帝国规矩,国君成婚没有奢侈的聘礼,没有铺张的排场,也没有喧闹的筵席。
而且,皇室的婚礼很是简朴,也没有繁缛的挑盖头闹洞房,这些热闹的场景。皇室的婚礼,更为注重‘礼’。重的是夫妇之义与结发之恩,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可以喧闹嘈杂的事。
甚至,苏大人家的喜宴都不能摆了。此外烛火三天不许熄灭,在盈盈火光中思念着远去的女儿。相应的在这三天里面,皇城也不许举乐,意在安慰思念双亲的新娘……
“哦,原来是这样!”苏大人原来心中的那一点不满,听了常贵的解释后,也烟消云散了,本来嘛,婚礼没有礼乐,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姑娘可能受委屈,如今得了解释后,这才放下心,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满意地将大总管送回皇城,而后进府和老妻解释了,两人又翻了一遍典籍,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苏潋滟又一次被新成帝打横抱起,放在凤仪宫宫门外,看着站立在那里笑吟吟的国师大人。这才明白,为什么蓝皓曦会亲自去接她。林惜谣清了清嗓子,道:“沃盥礼!进盥!”
而后就看到年纪小的侍女端盘过来,年纪大的侍女端水过来,还有两个侍女端着白巾在一旁等待着。两人见了这个阵势,连忙在侍女的服侍下洁手洁面。
林惜谣这才点点头,允许他们进宫门,进门之后被两旁侍女服侍下,在摆放饭菜的圆桌前。林惜谣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多余的,不过,国师大人一向是尽职尽责的,朗声道:“对席礼,同牢而食!”
两人被服侍坐下,男东女西,相对而坐,这便是对席。圆桌上摆放着一道道的肉食,大概是两三口的量,两人分食过后,就表示礼成。同牢而食,就是让新婚夫妻共同使用同一种牲畜的肉。
这些完成后,就有着侍女捧过来一只匏瓜。由国师大人亲自剖开,将其一分为二,斟上大概一杯酒的量,递给两人道:“合卺礼!新婚夫妻共饮合卺酒,你们两个交换手中的匏瓜,将里面的酒水饮尽。这匏瓜是苦的,用来盛酒也是苦酒。匏既然一分为二,也就象征着喝了酒的你们合而为一。同饮合卺酒,也就代表向对方许诺,此生同甘共苦。”
两人对视一眼,甜甜一笑,仰头将苦酒饮下,不过为什么不觉得苦,反而有着丝丝的甘甜呢?
礼仪进行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项餕余设袵,也就是合床礼。
林惜谣虽然在这里的辈分是最高的,虽然也嫁过人,但新婚当天就惨遭废弃,后来又是惨无人道牢狱生活,就算有着十来天的甜蜜,也仅限于拉拉小手罢了。
所以她还是正经的大姑娘,面色微微发红,招来两个侍女吩咐她们侍候两人宽衣。
然后就告诉两人礼成,害羞的国师大人当先离开了。
皇室的整个婚礼仪式宁静安详,但在这安静细致的仪式中,却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黄昏中开始的那个安静优美的仪式,映照出一个久违了的上古文明气息,纯正、优美而伟大,远去了喧嚣争闹,抛开了繁杂冗余,剩下文明精粹的核心,直指人心。
第96章 不堪往事()
林惜谣离开凤仪宫,回到林宅将身上扎眼繁杂的礼服脱下,重新换上了自己的织金青裙。脚下的步伐似缓实疾,仅仅是几步,就到了白塔下。夜色下的白塔,沐浴在银辉中,显得极为沉静,安谧。
林惜谣站在白塔下,双目炯炯的看着白塔顶上那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听说这白塔上的明珠很是灵验,听说白塔明珠下没有阴影,是少见的干净地方,选择在这里解决一切,或许白塔里面的神祇也能为她见证这一幕呢!林惜谣想着,唇角微微翘起,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又恢复了一贯面表无情的样子,转身看向身后。
来人身躯高大,体格健壮,即使穿着繁杂的亲王服饰,也遮盖不了这个男人因为久经沙场而锻炼出来的血腥杀气。
走进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的五官深邃,似是常年在外,一双剑眉上仿佛也萦绕上了凛然杀意,目若点漆,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张脸仿若刀削斧凿般雕琢出来,历经了风沙的洗礼,看起来竟是别有魅力。
那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只要站在这个人的身边,外面的风风雨雨就与她无关了。
林惜谣低低笑起来,当初就是这样的铁汉流出来的柔情,让她被俘虏了,仅仅十天的时间,她就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
想她林惜谣是一个多么谨慎的人啊,偏偏被这个人身上流露出来的安心感觉给迷惑了,真是讽刺啊!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和像她这样天真上当的蠢女人。
蓝皓晟缓缓靠近,待看清早已等在这里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女子,和她面上自嘲的笑容时,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居然狠狠的抽痛了一下。而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遥远的十天……
蓝皓晟喜欢上了傲旭帝国的护国公主,但是他偏偏被父君逼迫着娶了一个,让他十分看不上的娇娇弱弱的女人。身边的军师看出了他的苦恼,便给他出主意道:“王爷有什么为难的,直接捏造一个借口,将她直接休弃不就好了?”
“你以为那么容易吗?她是父君亲自赐婚,又是大祭司的入室弟子,若是真有那么容易,本王还至于这么苦恼?”蓝皓晟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很是烦躁。
“那您就让她自己主动放弃不就好了,和她说清楚……”军师认为这个事情很简单,说开了不就好了,本朝婚姻还是比较自由的,但是没等他说完,就被蓝皓晟打断了。
“哼!”蓝皓晟冷哼,嗤笑道,“父君偏爱本王,龄王妃很有可能就是日后的国母或者是摄政王妃,你说那个女人会乖乖的放弃吗?”
“这倒也是……”军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王爷,您不如这样,就凭您这模样,那些青涩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若是您让她享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爱情,然后再将她狠狠地踩入到地底。让她自己在一念天堂,一瞬地狱间崩溃,然后主动放弃这份爱情……”
“啪!”蓝皓晟激动地一击掌,大力的拍击着自己身边军师的肩膀,夸赞道:“真不愧是军师!这个计策不错。等这次巡查完毕后,我们班师回朝时,本王就去试试。”
然后,巡查完毕,班师回朝后。蓝皓晟就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破天荒的重视起龄王妃起来。他本想用虚情假意将那个小女人骗得团团转,但是当他的眼睛对上林夕瑶那双清澈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时,突然间竟是觉得眼前的干净的让人可厌,竟然让他从心中升起自惭形秽的感觉。
蓦地,疯狂的杀意就从他的心底升起,他要毁了她,他要将她的世界染成灰色,让她绝望,让她惧怕,让她从此以后在炼狱里沉沦。
全身全意的投入自己的感情,要将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拉入炼狱。他本以为三天就能将这个小女人俘虏,却没有料到这个小女人竟然极度缺乏安全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还是在他亲自设计了一次英雄救美的桥段后,方才微微靠近了她的心门。终于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用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方才将这个小女人追到手中,既然目的达到,看到她唇角流露出来刺眼的幸福笑容。
蓝皓晟心底涌动着疯狂的恶意……
当天晚上,他就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地狱,他提来十几个在战场上被俘虏来的战俘,一一为她演示那些极为血腥的场景。
本以为她会在双重刺激下心神失守,从而完全崩溃。
没想到,她比他想的要坚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