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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钧心里却十分酸楚,当年他外祖父老英国公早逝,母亲楼珺以未嫁之女顶起整个国公府,几乎是拖成了京中最晚出阁的贵女。后来与夫君玄亲王决裂,也不是因着侧妃妾婢如何,说到底还是为了楼家,为了英国公府。在几位舅父眼里,母亲便是不折不扣的长姐如母。母亲的一辈子,其实为她自己打算或忧心的时候极少,喜怒哀乐,担忧牵挂,都是为了家人。
“母亲。”予钧再度撩袍跪倒,“请您放心,为了您,我们也会好好珍重的。”顿一顿,他在心里藏了多年的话终于说出:“将来,儿子一定会将您接回京中奉养。”
楼珺一怔,楼珩与楼靖也同时向予钧望过来,众人皆是神色复杂。楼珺与玄亲王和离之事,其实比孝瑾皇后的出身不分明,更让玄亲王脸上无光。如今孝瑾皇后正位中宫,元德太子又已薨逝,玄亲王上位已经是指日可待。这样曾经在天下人面前堂而皇之地打了玄亲王脸面的楼氏女,不是应该彻底遁世避祸,以免被重新追究么?
即便是楼珩和楼靖有为了扶持予钧而重归朝堂之心,也没有将楼珺重新送回京城这个虎狼之地的打算。毕竟睿帝再器重予钧,九五之尊的位置也要先交给玄亲王。予钧就算能当真登上太孙之位,也未必能做个有始有终的太子。
“母亲,我们一定会将您接回来的。”明珠也起身跪在予钧的身边,目光语气都满了信心与坚定。
楼珩看了他们夫妻一回,沉吟了片刻才道:“长姐,让明珠扶着您去歇一会儿可好?也能说说话。”
楼珺自然知道这是楼珩有话要问予钧,但看着明珠也确实贴心,便点了点头,扶着明珠的手往内里的静室过去说话。
待她们婆媳去了,楼珩才又看了一眼予钧:“起来吧。”言罢便往另一侧的厢房走,楼靖则仍旧在廊下侍立等候。
“予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楼珩倒也没有再对予钧有什么脸色,二人在东侧的厢房静室内相对而坐。
予钧颔首欠身:“知道,这句话我已经想了十年。”
楼珩沉默了几息,才又问道:“那明珠呢?”
予钧唇边自然就浮起了轻轻的笑意:“我虽然没有跟她说过,不过她知道我的心思。我们要做这件事,就一定能做的成。”
楼珩上下打量了他一回,便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予钧如何梗着脖颈说他心仪明珠。不过一年时光,竟然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天纵奇才的英国公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那么一下下,那个时候他倒是还真没想到会有如今的局面。
当然,他所没想到的并不是政局的变化。元德太子病弱薨逝,孝瑾皇后的正位中宫,睿帝对予钧的亲信与重用,甚至包括如今玄亲王的急躁与冒进,其实样样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但是予钧所娶的妻子居然是纵横天下的连云主人,而且又与孝瑾皇后有这样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这倒是完全不在他原先的想法之中。
予钧多年以来都盼着能将楼珺接到身边奉养,这个也是身为人子的常情。但此刻予钧言语之中的信心,却少不了明珠带来的助力与支持。
想到此处,楼珩又感到几分莫名的讽刺,不知道此刻在同一轮中秋明月之下,帝位在望的那一位,真的知道他多年来所伤害、放弃到了几乎反目的妻儿甚至儿媳,身后到底有怎样的力量吗?
第127章 天南地北()
又问了几句,楼珩便微微板了脸:“你和明珠,近来到底是累成了什么样子?照你们这样的伤势,又这样操劳,还能等到那个时候么?”
予钧垂目:“其实还好。”
“啪。”楼珩一拍茶几,予钧立时便挺直了背脊微微欠身:“舅父。”
“好什么好?”楼珩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卷薄薄的旧书去拍予钧的肩头,“你们现在才几岁,连你带同明珠,两个人都亲力亲为到了这个地步,风声鹤唳,昼夜忙碌。为将为帅者,有这样不松手的吗?你们以为这样熬能熬几年?”
予钧听他语气里的薄怒,反而心中愈发温暖。楼珩当年与渭阳夫人慕容鸢的婚事不成,后来并没有其他的亲事。这么多年来,楼珩待他实在与亲子无异。这样的发作与斥责,分明都是过于挂念他的身体。
当即拱手受教:“舅父,是我的不是,今后必定改了。”
楼珩这才将那旧书放下:“伤势真的没什么了?刚才是不是敷衍长姐?”
这句话里的关怀之意就又更明显些,予钧便含笑应答:“多谢舅父关心,明珠将我管的很紧。虽然近来忙了些,但每日里的热汤热饭,针灸汤药,没一样落下。如今真的好了。”
楼珩又看了他两眼,没有说话。
予钧等了半晌,见楼珩眼光里带了点鄙夷之色,便小心赔笑:“明珠,真的很好。”
楼珩冷哼了一声:“行了,你的这点心思,全天下都看的见。”不过顿一顿,也点了点头,“你这媳妇娶的还是可以。”
予钧心里得意,又补上了一句:“前几天,皇上将锦衣令给了明珠。”
“锦衣令?”楼珩微微扬眉,那块令牌虽小,号令的人也不多,但在真正要命要紧的时候,也是不比羽林营小多少。唇边浮起一次冷笑,“玄王爷实在折腾的过了。如今皇上看着孙媳妇都比他亲些。”
“长兄,长姐说是时候用饭了。”楼靖近前欠身禀报,“晚间予钧和明珠还是不要回去的太晚才好。”
楼珩颔首:“好。先过去用饭吧。旁的过几日再议。”
当下众人一同在先前吃茶的西侧厢房用了清淡的素斋,一来此处是英国公府历代祖先的祭祀之所,不便大荤大腥,另一则,楼珩的意思也是多少要敬一敬元德太子。若不是元德太子实在身体积弱,还是能做一位宽仁之君的。
不过就算有这些顾虑思念种种,这餐饭也仍然是一顿难得的家宴。楼珩在楼珺身边也是神情轻松,虽不会时时说笑,到底也没那么严肃。说起来从予钧和明珠正式圆房成为夫妻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再与母亲舅父相聚,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首次“一家人”吃饭,气氛自然是欢喜融洽。
在这样的时候,楼靖却有些出神,两次夹菜都没夹准。一次是碰着了予钧的筷子,还有一次则是直接夹了姜丝入口。
楼珺见了便笑道:“阿靖,是惦记姗越和昭儿了?如今姗越的胎气还没稳固,等过些日子你也就回去了。”
予钧和明珠这才知道楼靖的妻子南姗越又有了身孕,立刻贺喜:“恭喜靖舅父。”
楼珺看了二人一眼:“待国孝出了,你们也得赶紧。”
明珠脸上微微一热,低头应道:“是。”
予钧抿唇偷笑,脸上的神色比明珠乐意多了:“是!”
楼珩看了他一眼:“这话可不能听听就算了啊。”
明珠只好又应了一声。这时楼珺转头望向楼珩:“你别光说他们,你什么时候娶妻生子?”
这句话说出来,只有明珠偷看了楼珩一眼,楼靖和予钧则是见微知著地立刻低头,但彼此还是偷偷交换了目光。
这时明珠忽然想起了渭阳夫人所送的锦盒,那串红碧玺,还有行宫月夜图上有两只大雁,是什么意思呢?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想到这一句,明珠也低了头。
楼珩更加尴尬起来,若跟前只有楼靖和予钧也就罢了,只见过两三次的外甥媳妇都在眼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英国公难得地顾左右而言他:“长姐,您吃菜,您看这芦笋。”
楼珺自然也知道有明珠在旁,还是要给楼珩留些面子的,哼了一声,终于放过:“明珠,以后予钧若是欺负你,只管跟母亲说。”
予钧哀鸣起来,虽然知道母亲只是转个话题,还是觉得自己很无辜:“母亲,这是哪里的话。”
楼珩立刻顺着接下去:“长姐说的极是。予钧,你必须好好待明珠啊,可不能欺负人家。”
明珠含笑应了:“是,那以后全凭母亲和舅父给我做主。”
楼珺点头:“对,只管告状就是。予钧若是对你不好,我便叫阿靖狠狠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明珠忙摆手:“这就不必了。母亲,我们挺好的,长公子待我很好。”
楼珺和楼珩不禁都笑起来:“瞧瞧,这样护着他。”顿一顿,楼珺又多了几分郑重:“予钧,你真是好好珍惜明珠才是。”
予钧颔首应声:“是。”言罢又故意叹一口气:“哎,明明是带着媳妇来见母亲,结果我又成了上门女婿。媳妇儿,你果然比你夫君招人喜欢多了。”
明珠明知他是故意说笑,叫气氛再轻松些,然而还是迅速想起予钧这些年的诸多不易,心里微微酸了一下,主动拉了拉他的衣角,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我喜欢你。”
虽然是无声的一瞬,却又怎么逃得过楼珩与楼靖的眼睛?当即又是一番取笑。
直到月上中天,予钧和明珠才依依不舍地告辞。一路穿山林踏山路,折腾到了山下,等候的众亲卫也已经有些疲惫。予钧却已经收起了轻松神色,叮嘱石贲和韩萃:“对景山的布防务必小心。排查的范围再外扩三里。国公爷在的日子必须万无一失,片刻也不能松懈。”
众亲卫齐声应了,予钧才和明珠上了回城的马车。
这一路算是不长不短,马车也稍有些颠簸,予钧和明珠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困倦,想来也是连日忙碌实在累的狠了。在楼氏的竹舍里强打着精神陪母亲和舅父时倒是还好,此刻便有些支持不住,马车走了大概一半路程,予钧便有些昏昏欲睡。
其实明珠自己也困倦的很,尤其是楼珩楼珺入京的事情上,羽林营和京策军不但不能帮忙,甚至还需要防范里面有玄亲王或旁人所安插的眼线,外围的排查和暗中保护主要还是靠连云帮的支持。但此刻明珠看着予钧的疲惫样子,还是觉得心疼的很,见他似乎要睡着,便格外将腰背挺直一些,将予钧搂进自己怀里。而看着他熟悉的面容,心里似乎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平静,亲近与欢喜,静了几息,确定予钧的呼吸越发平稳而沉重,应该确实是睡着了,便低头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
谁知予钧却在明珠亲了一下之后便醒了,声音听得出倦意,更有熟悉的温暖:“明珠,你真好。”
明珠却皱了皱眉:“你刚才是不是装睡?”
予钧还是依在明珠的怀里,愈发撒赖一样腻了腻:“媳妇儿,你夫君如今真是累的很,哪里还用装?”
“好吧,”每逢这个时候,明珠就心软了,这次也不例外,伸手给他按了按太阳穴,“那你闭目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按按。”
予钧拉过明珠的手亲了亲,随即依言闭目。
然而,当马车终于回到玄亲王府门前的时候,明珠反倒倚着车壁睡着了。
眼看白翎有些为难,予钧直接摇头示意,随即轻手轻脚地将明珠抱下来。
白翎当即会意,一路走在前面,叫众人不必行礼出声,予钧便横抱着明珠直接往长风居走。
不过这样小心也没有太大的作用,走到一大半的时候明珠还是醒了,看清了眼前的环境便吓了一跳:“我怎么睡着了?快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