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起自己的父亲玄亲王,予钧只是模糊带过,或许也是因为瑾妃的身份如此,实在谈不上娘家实力。晋王府或许可以算是支持瑾妃,但这多少也是因着明湛嫣嫁给玄亲王为侧妃的缘故。否则的话按照族谱,瑾妃这个“明玉莘”的身份不过是晋王明玉和的远房堂妹,更何况自从晋王交出兵权,急流勇退,晋王府在京中的政治影响力就已经很低了。
如今玄亲王所仰仗的,除了睿帝因着瑾妃而生的偏爱、其自身多年的积累,就是府中正妃侧妃的姻亲。玄亲王的正妃顾王妃是韶华郡君的姑姑,渝州帅府宝栋府顾家的嫡长女,其兄顾常焕多年来镇守西南,威名赫赫。侧妃之中除了明湛嫣,还有叶侧妃与甘侧妃,娘家分别为淮阳侯与宣德将军府。
排行第四的昌亲王不必再多说,而排行第五的泰郡王大概是对大位最没有指望的一位皇子。泰郡王之母肖氏是宣恩侯府嫡女,入宫便封为菱昭仪,颇有宠爱。然而在生下泰郡王不到一年之后,因为与彼时仍在嫔位的瑾妃一场冲突,竟被睿帝下旨赐死,阖家皆受牵累,宣恩侯府从此一蹶不振。
那件事情是睿帝登基以后,在后宫当中震动最大、流血最多的事件之一。可以说瑾妃的地位,自那之后便屹立不倒。而个中内情,知情之人原本就少,又因着睿帝曾经的雷霆天威,便是有人知晓,也是讳莫如深。因此种种,泰郡王从很早就知道自己大位无望,一直谨言慎行,循规蹈矩,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昌亲王脸色行事,依附其下。
说完这许多皇室内情,予钧已经喝完了三四盏茶,外头连天色也擦黑了。
明珠听完,轻叹了一声:“果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没有权位、恩宠的争夺,一家子也不至于彼此斗成这样。”
予钧叹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大略如此。”
明珠唇边再度浮起苦笑:“便不是帝王家,也有这般纷争。我外祖父当年虽然在江湖上有过些名声,但真说多大的家业,也谈不上,至少是不能让天行镖局看在眼里的。但就是这样,还是兄弟相残、刀剑相见了。”
予钧神色一凝:“你是说,当年青江之事?”
明珠垂目道:“虽说江湖人纳妾的少,也不是全然没有。我外祖父的子女里头,只有长子、次子和我娘,是由我的外婆所生。排行第四的小姨连景玥和最年幼的小舅舅连景琭,都是庶出。当年出事之前,人人都说二舅舅文武双全,是定然要继承家业的。我娘虽然也很好,到底是女子,年纪也小些。我爹身为女婿外人,就更不必说了。当年——”
她顿一顿,眼光望向窗外,又慢慢续道,“当年我爹带着我们一家想要回京探望祖父,在青江遭到了连环截杀,动手的人,就是连景玥和连景琭。我始终不知道,这算是我外祖父指使的、还是默许的。想来老爷子心里只是想杀我爹,或许也想杀我和我妹妹这些姓明的外人,但应该还会希望留住我娘的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连景玥和连景琭即便没有他的许可,也恨不得将嫡出一支杀个干净,有了这个机会,哪里还会留情。结果二舅舅来救援的时候也给杀了,这算是给老爷子的报应么?或许都是命罢。”
予钧看着她目光远眺,平平静静地讲着这些惨烈的往事,仿佛声音与心思都到了很远的地方,遥不可及。而自己眼前所见那张明秀端丽的侧脸上,都是年轻姑娘本不该有的成熟与沧桑,心中不由抽痛起来。她应该无忧无虑的在父母庇护下长大,在京华则吟诗作赋、织锦刺绣,在江湖也可挽弓策马,游览江山,然后嫁人生子,由良人遮风挡雨,平安一生。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夙夜警惕、风声鹤唳,将所有的恩仇责任都一肩背负。
明珠转过头来,见予钧眼光里颇有同情怜惜之意,心中一跳,便觉自己面庞热了热,本能低了头,静了片刻才道:“长公子,京中形势既然复杂至此,对霍三爷的追杀是会继续,还是一击不中、便即停止?倘若果真为慕容家之人所为,长公子可有应对之策?”
予钧亦自觉失态,忙收敛心神,咳了两声:“天行镖局与赤霞派的恩怨极深,三小姐且不要着急,此事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若真为慕容家所为,其实此事倒是要简单一些。所谓攻敌之所必救,便是釜底抽薪的法子,慕容家也不是没有自己的软肋。”
明珠探询道:“渭阳夫人?”
予钧含笑点头:“算是吧。”
次日一早,韶华的情况稳定了许多,而明重山一改平常安静肃然的斯文内敛形象,时不时浮现轻轻笑意。便是连上马、行军,都是一脸的神采飞扬。予钧和明珠非常努力的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只各自吩咐手下的人严密防备,不可松懈,便启程回京。
自渭亭入京,予钧和明珠各自安排的人一明一暗,外松内紧。终于在又颠簸了大半天之后,在黄昏前将韶华送回了皇宫,而明珠则与明重山一同回到晋王府,探望晋王妃。
对于这二人风尘仆仆的一同归来,晋王府上下反应非常淡然。大部分的人都是匆匆一礼,便各自忙碌去了。
明珠和明重山到了颐珍院,晋王妃十分高兴,拉着明珠的手便不松开:“明珠啊,你回来了。祖母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明珠回握住晋王妃苍老干瘦的右手,看着老人眼中的欢喜与泪光,心中狠狠一酸,柔声道:“是,我回来了,是我不好,这次去的太久。以后我不离开祖母了。”
晋王妃擦了擦眼角,笑容满面:“乖孙女,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哪里能以后不离开祖母,你还要出阁嫁人呢。”
明珠心中微微尴尬,顺口敷衍:“嗯,祖母精神好些了啊?我叫人送的奶霜和酥饼吃的还顺口吗?我这次从泉州带了些海产过来,跟祖母现在的药冲不冲?能吃海鲜粥吗?”
晋王妃的确精神好了些,但慈爱的目光里也带着些了然:“都好都好,你的心意祖母知道,但是这婚事不能不想啊。”
明珠干笑了两声,随手朝明重山一指:“您看,三哥还在呢。三哥比我还大两岁,您先说他。”
明重山对于明珠这个祸水东引的动作表示很无奈,忙向晋王妃躬身道:“祖母如今还是多休息,俗务繁杂,不必太多费心了。”
“这哪里是俗务,”晋王妃摇头道,“胡说,婚事最要紧了。但重山啊,你的婚事已经有眉目了,祖母也不催你。”
明珠和明重山同时一惊,都怔了怔。
明重山长眉微锁,谨慎回问:“祖母何出此言?我奉命出京公干也不过一个月不到,何来婚事。”
晋王妃微笑道:“你都几岁了啊,要不是你前些年一直在南边习武,如今早该成亲了。你回京也半年了,如今在羽林卫也领了职务,还不说亲,要继续拖到什么时候?”
明重山尽力掩饰着心里的焦虑:“祖母说的是。只是,不知……”白皙俊秀的脸上微微发红。
晋王妃笑了笑:“似乎是文官家的女儿,你母亲正相看着,我也不大清楚。”
文官?明重山立时心中一沉,他与韶华身份有差,虽则有情,亲事却定然极其艰难。对此他是清楚的,只万万没想到,刚与韶华郡君说出心里话还没过一日的功夫,家里就在给他寻亲了?
便听明珠斟酌道:“三堂兄如今宏图未展,现在定亲是不是早了些?他这般英武,寻个文官女儿,怕不合适吧?”
晋王妃温言道:“虽说先立业后成家,但重山毕竟也二十一岁了,可以定亲了。如今,京里都在说亲呢。”
京里都在说亲?
明珠和明重山不由互相看了一眼,同是天涯逼婚人,同病相怜之中倒也听出些旁的意味。若说他二人是因为年纪而让长辈忧心,那么其他家呢?京里在过去的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2章 多事多愁()
明珠低声问道:“青宫……不好了么?”
晋王妃目光中微露惊讶:“你如何也会关心政事?女孩儿家,还是安心些针线持家的事情要紧。”
明重山闻言低了头,他是不大清楚明珠在入京之前到底在江淮之地经营什么生意,但看寒天韩萃的绝顶身手,看明珠杀伐决断的豪气,只怕针线持家什么的,是跟这位三妹妹风马牛不相及了。
晋王妃又叹了口气:“也不光是太子,宗室里头上了年岁的人也不少。就算是皇上万岁爷,上了春秋了,精神也疲惫,也得操心儿孙的婚事。你予铎表兄续娶的赐婚旨意,这几天也就下来了。”
予铎是明湛嫣为玄亲王所生的二公子,明珠在之前的宫宴猎典等会上都见过,长身玉立,温和儒雅,相貌上更似晋王府一脉的清秀,气度里亦有皇孙公子的高华,但总体而言还是个较为内敛的年轻人,在玄亲王府诸子之中,并不及长公子予钧以及四公子予锋来的夺目。
予铎的原配夫人邝氏也是清流世家之女,在京中很有才名。只可惜两年前难产而亡,母子俱损。如今予铎身边只有两个通房,无妾无子,年纪也才二十三岁,若不算上其父玄亲王即将面临夺位的政治敏感度,予铎绝对是京中抢手的佳婿人选。
明珠对明湛嫣这位姑母还是很有好感:“不知予铎表兄未来的夫人是?”
晋王妃想了想:“你应当是见过的吧,我娘家堂兄的孙女,楚丹姝。”
楚丹姝?明珠几乎每次见到她,都是跟韶华郡君一起,或者是跟叶家姐妹一起。论起容貌才情,楚丹姝虽然比不上韶华郡主,却并不逊于叶家姐妹以及宝瑞宝琪等宗室女,气质温柔敦厚,言谈斯文有礼,只是可能太谦和了些,与众人在一起时便不那么显眼。不过上次在晋王妃寿宴上,楚丹姝向明珠所说的几句话,却敏捷精炼,应对极快,给明珠很是留下了些特别的印象。
明珠笑道:“那倒是好亲事。楚姑娘温文敦厚,跟予铎表兄很相称。”
晋王妃颔首道:“嗯,楚家这些年来其实也不太出息了。不过丹姝这孩子是真的很好,从前给永璋公主做侍读的时候,也得宫里贵人的喜欢。”顿了顿,又拍了拍明珠的手:“明珠啊,女孩儿家最要紧的还是亲事,若是能看见你平平安安的出阁,那么祖母闭眼也就放心了。”
明珠垂目片刻,才又抬头望向晋王妃,诚恳而温和地说道:“祖母,婚姻大事,两姓之好。我如今这个宗姬的封号尴尬之处,其实人人皆知。面上的风光不过是客气话,我娘身为平民,与我爹的三书六礼都在江淮之地。如今我又已经十九岁有余,倘若在京中寻亲事,实在难以称心。祖母,您自己与我说过的,夫妻之间,贵在同心。便是贵人垂眷、或是祖父祖母照应,给我找了高门子弟,齐大非偶,终难长宁。倘若我匆匆出阁,与夫婿不能当真和睦,真的好过我如今处境么?”
一席话说的晋王妃哑口无言,半晌叹道:“这话,也不能说不对。”
明重山那厢心里愈发焦躁,试探道:“祖母,其实,我也不想太早定亲。”
晋王妃又望向明重山,只觉得眼前的这两个孙辈实在是不容易,心里难过,温言道:“重山,你这些年来,也是委屈了。你爹对不起你娘的地方,祖母心里知道。你不要太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