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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所有支着耳朵偷听的人:“”
孙膑好像也被这个突如其来地问题搞得有些意外,道:“十九个。”
百余威点了点头,说道:“已快赶上一队了。”
孙膑也道:“确是如此,行军已过四日,实是在所难免,不过你等都是精兵,自出发以来竟没损失一人。”说着面露欣慰之色。
百余威道:“我们的使命便是打仗,没有死在路上的道理。”
“万不要这样说,”孙膑忙道,“我们的使命只是大齐,国泰民安是吾辈人毕生所求。”
“是大齐,军师说得对。”百余威干巴巴地道。
康涂绝望地闭上眼,然后又心怀一丝微弱希望地睁开,继续偷听。
“明日至外黄,”百余威复又开口,“恐怕将遇魏师,军师有何打算?”
孙膑忽而停下筷子,神色略带了些严肃道:“你如何知道魏师次于外黄。”
百余威道:“此地乃魏宋交接之处,魏军行军所必至,地势险峻易设伏,进可远攻,退可回都城大梁,若我是庞涓,定守在此处,这是其一;我们远征魏师乃是下策,士气日跌,精力渐退,而魏师守在外黄乃是上策,在故国本土,士气大盛粮草充盈,这是其二。”
“不错,”孙膑赞赏道,“还有吗?”
百余威道:“没了。”
“我也正是如此想的,或许明日就是已在战场上了,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甚好。”百余威鲁莽道,“魏军自来看不起我齐国,我们带着如此精兵劲旅,可以搓一搓他们的锐气。”
“并非如此容易,”孙膑面带慈色,“如是你说,魏军稍吃败绩便可直接班师回朝,我们若深入腹地必输无疑,围魏救赵之计难用第二次呐。”
就在这一战之前,孙膑与庞涓还曾交过一次手,便是桂陵之战。魏军野心日盛企图称霸,第一件要吞并的就是赵,赵成王慌忙向齐求援,派出的兵马依旧是由孙膑坐镇,那时也正是孙膑年轻气盛之时,满腹惊天大计,险中求胜,前方的魏国和赵国的兵马还在死战正酣,田忌的兵马却已经直接冲向了大梁。
后来的兵书将这一计写在孙子兵法上,注释乃是“攻敌所必救”。无论庞涓的兵法铁蹄多么狠戾,他都要回到大梁去救都城,赵国因此得以虎口偷生。
孙膑道:“兵法只有一与无的区别,同一个计谋只要用过,就不能再用第二次。”
百余威心觉甚是,说道:“军师上一仗赢得漂亮。”
“天时地利人和而已。”
百余威:“既然我们不能深入敌军腹地,便只能在外黄结束这一战了。”
“不然,还有一法。”孙膑此时已经吃完了碗里的稀饭,倚在四轮椅上掰着手里剩下的半张饼,缓缓地道,“得让他们也尝尝舟车劳顿之苦才好。”
这次不是百余威在说话,而是旁边的一个士兵抢到:“若是一战不成,我们就假意退兵,让他们来追!”
这其实算是一计,可以将魏军从优势的地形条件中引走。
孙膑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百余威也道:“且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追,若是看出有诈,怎么会追呢?”
孙膑倚在四轮椅上,手上在摆弄着一小块饼,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刘淼在旁边悄悄观察着,见此时时机已到,忽然站了起来敲了下锅,大声喊道:“埋灶起锅!”
“都把灶坑给我埋好了!”他道,“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留下!”
孙膑的思索被打断,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忽然顿住了。
埋灶起锅。他在心里默默地又回味了一下这四个字,灵光乍现,对身后人道:“把将军叫道战车上来。”说罢推着四轮车走开了。
百余威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众人,见大家都冲他笑着。
田忌猫着腰进了战车,身后还跟着一个田婴,三人打了个招呼,孙膑道:“我忽然想到一计。”
田忌盘腿坐下,身上的铠甲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问道:“何计?”
田婴也挨着他坐下了,虽然是个公子却没什么架子,恭敬道:“您请说。”
孙膑道:“攻敌所必救已然是无用了,我们不妨换个思维,诱敌所必入。”
田忌:“军师何意?”
“魏军一直觉得齐军羸弱不堪,他们有十万兵马,这十万人乃是魏军全部兵力,若是第一口没有啃动,一定不敢托大,不会再追,而是直接回大梁,因为他们输不起。”
“正是此意,”田婴不解道,“这与我们昨日所说并无二致。”
他们关于此事已经商讨了几晚上了,不知道该如何彻底的将魏军杀得毫无招架的余地,他们这一仗不是为了让对方退兵,而是为了灭了魏。既不能让他们退兵,也不能让他们赢,一时不知该如何设计。
孙膑道:“此乃诱敌所必入,只要让他们确信自己一定会赢,便会追上来,越靠近大齐,我们的胜算就越大。”
田忌:“如何做?”
“每日我们有会挖多少炉灶?”
田忌不知他要说什么,在心里算了算,道:“大概五百多。”
“庞涓与我同在鬼谷子门下修习,老师曾经说过,行军打仗,只需要看对方有起了多少灶坑便知到对方有多少兵马,我猜庞涓也不曾忘记。”
田婴蓦然明白了,猛地站了起来看着他。
孙膑笑着点头,说道:“公子果然聪慧。”
田婴低头对田忌解释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要假意撤军,每日减灶,做出军队的人数越来越少的假象,便可以诱敌深入,让他们确信自己一定会赢。”
“逃兵。”孙膑补充道,“与他们交战之后,我军之中必然会有士兵因畏惧魏军而逃跑。我们大规模的减灶,等魏军追上来时,发现人数越来越少,自然不愿意放跑到嘴的肥肉。”
“庞涓向来急功近利,这一计最适合他。”
田忌终于明白过来,叹道:“好一招险棋。”
田婴却激动不已,他正是年少,有满腔热血和壮志豪情,激慨道:“好!就如此。”
孙膑恬淡地说:“如此,剩下地便全靠将军们了。”
田忌看着他,眼睛里有些沉痛,他郑重的低声承诺:“先生,我等定会为您报仇,就算不是这一次,也一定会有这一天。”
孙膑道:“上将军,就是这一次。”
日落西山,红日晚霞正掉在两道峡谷之间,高高地峡谷数百丈,绝巘上寸草不生,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遍地黄沙。
“报——”一个驾着骏马的士兵骑尘而来,大声喊道:“王令到!”
所有将士们身上插着树枝木棍,藏在峡谷之上,架起的弓弩从头排到尾几乎将整个峡谷摆满,滚石车圆滚木都置于后方,只等待敌军深入。
庞涓听有王令到,慌忙迎出,半跪下听令。
士兵尚未下马,“吁”了一声,操控着马高高扬起前蹄停下,他就在马上传达道:“吾王有令,庞将军,此战不可败。”
庞涓顿了一下,然后道:“是。”
魏王此时传令,只说不可败,其中的真正意思可能是说,宁肯逃,也不能输。一切的前提都是保全实力。
他站起身来,转头看向雄壮的山河,日头已落,大地被黑暗席卷,天地间不再有明显的分割,夜晚到了。
一声呼啸毫无预兆地传来,一支穿云箭直冲他射去,庞涓弯身向前滚去,大喝道:“戒备!”
黑暗中一切都看不真切,直到士兵们举起火把,将峡谷的一切都照亮,好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赵政从大帐中跑出来,他带着一顶不合适的头盔,遮住大半张脸,二话不说将庞涓拽开,护在身后,大喊道:“保护将军!”
“把火熄灭!”他嘶声吼道,“全部熄灭!”
在黑暗中暴露方位愚蠢至极,他抢过一把火在脚下踩灭。再次催促道:“全部熄灭!不要留光源!”
声音说出口时,与公子申毫无二致。他很会模仿人,但是却不能模仿出公子申贪生怕死的品性。
黑暗中破空利箭声音再次传来,赵政从脚下踢起一根长枪,将常明铭一把拽过来,道:“你保护他!”
然后转身往飞箭来的方向迎面跑去,常明铭大喝:“你疯了!”
鲁班咬咬牙,从怀中扔出一个木质的机弩,说道:“用这个。”
赵政翻手接住,扑倒一块石头后,他站着的地方顿时多了两根利箭。
“迎着射!”他冲众人道,“对方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敢深入这十万军马,庞涓怒不可遏,推开常明铭,夺过士兵手中的漆弓,眯着眼睛在黑暗中寻找敌人,常明铭气得不行,恨不得把他敲晕了带走,对方的目标就是庞涓,他还在这里大剌剌地现身。
士兵们陆陆续续地惊醒过来,拿起武器就要上前,鲁班爆喝:“全都给我原地射击!上去一个死一个,都滚!”
众人拿起漆弓,迎着飞箭的方向射去,但是如此险峻的峡谷藏身之处必然隐蔽,对方如果无万全之策怎么会贸然动手,赵政狠皱着眉头,定睛寻找藏身之所。
遍天的流矢密密匝匝,似乎要把天上的星星给射下来。
百里奚大喊道:“那颗树!”
赵政二话不说,扯过晚饭时支起的一口大锅权当护盾,蹲身向上靠近,他现在是公子申的身份,对方必然已经注意到他,只感觉手腕一震,随之传来一声脆响,大锅竟然被生生地射穿了!
第49章 马陵之战(十四)()
树上的人岂能看不见他,漆弓的弦绷紧;温尤眯了眯眼睛将箭对准了他;“咻”地一声,箭已离手;赵政根本不躲避;趁他一箭出手正是无防备时,连弩齐发;鲁班乃是玩兵器的厉害角色,经他手的连弩威力极大,没有片刻的停顿时间万箭齐发。赵政被后坐力带得向后倒去;本来温尤手下留情的一箭此时正冲他面门而来!
赵政当即向着一边滚去;偏头间头盔发出“哐”地一声;那只箭正钉进了他的头盔上;与他的脑袋只差了那么一丁点的距离。
树上发出些响动;想必是温尤也负了伤;逃走了。
常明铭痛苦嚷道:“赵政!”
“追!”赵政不敢扔掉头盔,他与公子申长得根本不像,这几天一直带着头盔掩饰;再加上平时士兵不敢直视太子,才得以隐瞒。箭带了倒刺,赵政这时候也只好将它在外面掰断,然后站起身来道:“需得追回来!”
他不能杀温尤,所以手下留情,射中了他的臂膀让他不能射箭;此时如果温尤跑了他日定会来卷土重来,他话音未落人便已经冲了出去。
庞涓恨得牙痒痒,语气中含着威胁的意味道:“公子受惊,回去歇着。”
赵政动作停了,但也只停了那么一瞬,又带人走了。
庞涓气死了,手叉在腰上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挥手放过去几个亲兵:“去,支援公子,万不要让他受伤。”
赵政这个冒牌货越来越没有自知之明,遣兵调度比公子申本人还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将军,庞涓才与他相处不到两日便开始对他心存芥蒂。
庞涓的亲兵凑上前来,这人知道前因后果,低声道:“将军,此人怕是留不得。”
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