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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绵张开了嘴,讶异不已:“你……”
“《农策》比《授时令》的记录更精准,防旱方法更切合实际,《引水注》早在百年前已被淘汰,周陶清的《水经注疏》或许更符合您的需要,附图包含本朝八大运河,对于涝祸颇有见地……”他的语速不徐不疾,不仅提到了旱涝,甚至连强兵之策也涉及到了,“不过殿下手无寸铁,还是莫要与兵权沾边为好,便是改革军制,也要牺牲大量无辜士兵的鲜血,您做不到。”
小姑娘傻眼了,在脑海里拼命呼唤l…01:“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沉寂许久的系统再度上线:“剧情中没有线索,应该是你的做法被他看透了吧。毕竟顾青可是原文中谁都扳不倒的存在,多智近妖,建议宿主不要与他站在敌对阵营。”
“殿下?”顾青见她呆住的样子,眸『色』幽深,笑意浅淡,“您在想什么?”
花绵回过神来,神情复杂:“你是不是找了人来打探我?”
“宫婢与我说了几句您近日爱读的书籍,青只是稍作推测而已。”顾青毫不犹豫地卖了那位好心的小宫女。
推测……她看什么书的目的都被剖析得一清二楚,难道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窥一斑而知全豹的天才吗?
“殿下有心参政,却苦于身居内宫,对朝堂之事不得其门而入,真是可惜。”
“毕竟青也是看着您成长的,在政务处理方面,您不比皇上差。”
“不,或者说,您有着比皇上更庞大的潜力。”
他的声音明明只是平静的叙述,却让花绵的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
“真的……吗?”
“殿下很特别,既有爱民宽达之心,又有好学求知之欲,若生为男子,必为明君。”
顾青顿了顿,最后轻笑一声:“所以,倘若您答应与青结为夫妻,便无需为此烦恼。臣心目中的贤内助,并非拘于内宅的愚『妇』,而是能与我并肩而立的伴侣。”
“所以殿下……您真的打算拒绝吗?”
第72章 成为美颜盛世的公主殿下(19)()
深宫夜『色』稠浓; 月光似水温柔地充盈庭院; 松柏的倒影交错纵横; 衬得过往的宫人如同踱步水中; 梦幻而美丽。
而院中央的少女却捧着腮; 悠悠地望着天边明月; 遐思无限。
【所以殿下……您真的打算拒绝吗?】
他的话语依稀在耳边回响; 就好像从心底吸足了养分的藤蔓一点一点生长缠绕,将她的脑子全都填满。
“真是狡猾啊……”隔了许久; 才从小姑娘唇间滑出一句若有似无的叹息。
那位先生,真的太狡猾了,一点后退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想要自己的意见真正被朝堂聆听,想要大梁尽快提防那些即将爆发的灾难; 或许选择先生……比皇兄要可靠多了吧?
至少先生是真正能看穿而且理解她的人。
正在花绵带着少女情怀沉思之时; 身侧服侍已久的大宫女碧玉开口提醒道:“殿下,亥时已至; 您该休息了。”
“咦; 这么晚了吗?”从太史馆回来后的花绵; 一整天都保持着神游天际的状态; 因为早间与顾青的会面太不真实了; 就好像做梦一般,她居然点头答应了那门婚事。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好像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但是后来l…01接二连三的好感提示音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恭喜宿主; 男配好感+10; 目前好感度88。】
【恭喜宿主; 男配好感+5,目前好感度93。】
“别说了,给我屏蔽这个功能……”小姑娘不上心的时候,从来都是无视它的好感度汇报的,现在却觉得非常羞耻,简直就像现场处刑一样。
回到寝宫,沐浴妥当,她屏退了宫人便打算回到内间休息。
然而下一秒,却听到窗户被石子敲了一下的声音。
花绵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耳误,可是没过多久,又传来了同样的噪音。
“怎么回事……”她披上外袍,走到窗边,发现窗户是处于半开状态的,心下陡然一惊,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可惜已经太迟了。
一个黑影在她面前闪过,然后迎面扑来一阵『迷』烟,将她整个人都笼住。
“救……”少女惊愕的呼喊尚未出口,就已经被一双手捂了上来,继而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同一时间,勤政殿的龙椅上,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明黄十二章圆领袍的新帝正臭着一张脸,将桌案上一大堆奏折“哗啦啦”地扫落在地。
“不是叫内阁将州级以下的事务都处理好再交上来吗?怎么还有这么多!”
从早朝开始就批阅奏折到现在的唐宣德实在忍不下去了,代理太子那段期间再怎么苦他还有幕僚团帮忙,现在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所有幕僚都变回了臣子,他再也不能找人偷懒,否则就会被言官骂个狗血淋头。
“皇上息怒,内阁的大人们虽然给出了解决方案,但还需您过目之后才能做出决定啊。”贴身太监战战兢兢地劝道。
“一派胡言!照你这么说,朕事事躬亲,要内阁何用?要百官何用!”唐宣德即位后改变最大的就是他与日俱增的脾气,人前还是那副谦恭仁德的君子模样,人后早已是宫中公认最难伺候的主了。
他简直比他父亲仁显帝还要阴晴不定,明明上一秒还如沐春风地笑着,下一秒就能把滚烫的茶水摔到侍女身上。
“看看这上面说的什么……中原五城大旱,是朕失德所致?北边鞑靼不过是『骚』扰一个小市集而已,蹇浩那个老货又找名头跟朕要军饷?”
唐宣德就差没骂“去他妈的”,文武百官就没有哪个让他省心的,原以为坐上皇位以后就可以像父皇那般舒舒服服地修筑行宫,广纳妃子,杂事让内阁代理,自己偶尔负责大事决策即可。结果这些日子雪花一样的奏折让他都傻眼了,说好内阁是专门为了他设立的办事处呢?那些自诩治世能臣的家伙怎么都销声匿迹了?
而且每一个都是事儿『逼』,不做实务就算了,还给他无端生事,整天勾心斗角,攻讦政敌,怪不得以前父皇经常气得破口大骂。
这些臣子怎么就这么难用呢?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正当唐宣德怒意难消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
“阿翁,你来了!”他从龙座上站起来,脸上勉强『露』出了一点笑意。
“咱家大老远就听到陛下的声音,发生什么啦?”已经荣升太监总管的王立往前疾走两步,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赶紧扶起了他:“阿翁怎么还跟朕拘泥起来了?快起快起,朕刚好有事想问你……”
“请陛下吩咐。”
“这些奏折……先帝在时数量也有这么多吗?”
王立瞥了眼地上四散的奏疏,心思急转,立马道:“这数目……奴才目测约有一百多本吧,先帝在时应当是没有这么多的。”
“哦?”唐宣德皱着眉追问,“那正常情况下呈上来的奏折一般有几本?”
“少则二十,至多五十。”
皇帝脑子里某根弦顿时绷断了——
“砰!”他将桌上的八仙笔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内阁那帮倚老卖老的东西,这是故意为难朕吗!”
帮他父皇做事尽心尽力,到了自己就如此敷衍,这怎能让他不火冒三丈?
王立好歹也是陪了唐宣德多年的老人,见主子发火也不躲避,只是耐心地等他发泄完毕,才缓缓道:“陛下乃天下之主,素有圣名,想必内阁群臣本应披沥肝胆,为圣上解忧才对,现在这般……”在这里,他特意停顿了一下。
“阿翁就不要跟朕卖关子了,说。”皇帝的表情已经逐渐冷静下来。
“遵命,陛下。现今大梁有一阁臣,擅权自专,编结党羽,揣摩帝意,排斥异己,内廷畏其势,外廷附其权,致使政令不得畅通,天下百姓只知有良相,而不知陛下……”
“够了,住嘴!”唐宣德疾声厉『色』地喝制了王立的话,“阿翁你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先生从始至终助朕良多,又是朕之恩师,此番空口诬陷莫要再提!”
“请陛下恕罪,奴才刚才这番话发自肺腑,绝不收回。”王立当即跪了下来,“咚咚咚”地磕头,但是话语却铿锵有力,甚至连自称也改了,“奴才一直看着陛下长大,为了不让您被『奸』人蒙蔽,纵然冒死也要与您陈情。”
“顾首辅不过十年,便统领士林,积威甚重,当朝大臣无人敢掠其右,品级更是位居三公,若是再过几年,陛下如何制衡?”
“阿翁多虑了,”唐宣德摆了摆手,“这一点朕也想过,只是老师……他有个把柄在朕手中,可以说一旦起了叛心,朕便能置其于死地。”
“敢问陛下究竟为何?”王立喉头一动,知道今天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告诉阿翁也无妨,”皇帝皱了皱眉,“不过朕要你发誓不得外传,明白吗?”
“如违此誓,奴愿下九重极狱,不得超生。”王立毫不犹豫立下了毒誓。
“老师是……”皇帝最后几个字的声音放得很轻。
【杨、家、后、人。】
这四个字进入王立的耳膜时,就好像炸雷一般,让他愣在了原地。
“阿翁?”
“陛、陛下……”白面太监把头埋得更低,深深地跪了下去,“奴才明白了,此事绝不会泄『露』分毫。”
在唐宣德看不到的角度,王立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扭曲的恶意。
呵呵,原来如此,他还以为顾少元是什么隐士高门的弟子呢,没想到……
竟然是罪臣之后啊。
不过这杨家,恰好与自己有些渊源。
花绵从一片黑暗中醒来时,入目便是带着蛛丝的老旧房梁。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四肢并没有被捆绑的痕迹,依然活动自如。
这是……绑架吗?
“喂,永乐,你终于醒了啊?” 突然响起的少年音『色』带着微微沙哑的质感,就像是暗绿『色』的湖水里有细砂和海草互相缱绻摩挲。
这个动听而熟悉的声音让小姑娘瞬间反应过来:“堂兄?!”
“嗯,来告诉我,这是几?”黑衣劲装的少年蹲了下来,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比了个“三”,“老头的『迷』『药』据说有可能把人变傻,我来给你检查一下。”
花绵沉默了一会儿,但依然压不住熊熊燃烧的怒意。
“啪!”她直接打开了他的手,咬牙瞪着他一字一顿道,“唐希麟,你到底在干什么?”
绑架一国公主,跟上次她自愿离宫可是截然不同的『性』质。
“这就生气了啊?”少年眨了眨乌黑的眼眸,纤长的羽睫也随之轻快地抖动,“永乐,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上次为了保护你我被父王关了好久的禁闭,刚出来就听到你跟那个谁……哦,顾青定婚的消息——”
花绵抿了抿唇:“上次的事确实怪我,但这也不是你绑架我的理由……”
“不,我不是在指责你,”唐希麟那张昳丽若灼焰的脸庞虽然是带笑的,可莫名其妙给少女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永乐,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