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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前人不为所动。静姝心中的怨怒一层层地翻涌上来,将她漫尽。许是嫉恨她不肯帮自己,许是妒忌她可以接近虞墨戈,许是憎恶她这种高傲的冷漠静姝再掩饰不住了,瞪视着容嫣切齿道:“表姐,您别逼我。我可真的敢说”
静姝话未完,只闻明室门嘭然推开,还没看见人便听闻一句:
“说吧,你今儿说出去,我明个就娶她!”
等待()
虞墨戈推门而入;云寄跟在他身后震惊得不知所措;拦着他的手也撤了回来;瞪大双眼望着小姐。容嫣看了她一眼;点头示意她没事;她只得默默退到了门口。
徐静姝不敢相信地看着虞墨戈;此刻连羞都没有了。呓语似的道:“你要娶她”
“怎么;不可吗?你不是要说吗,可以。你今儿说出去,我明个就娶她。我还得谢你呢;不然我还真找不到理由让她应下。”说着,他挑眉看了眼容嫣,笑了。
“不可能;骗人。你不可能娶她”徐静姝眼泪扑簌簌地流;可一点都不招人可怜。
虞墨戈方才还佻然的脸登时肃冷起来,寒森森地瞥着徐静姝;声音低沉道:“你值得我骗吗?若非你今儿闹到这来;我真是懒得与你多说一句。你是如何走到今天这步;自己不清楚吗?年后相亲时你是如何羞辱人家周侍郎家公子的?周少爷羞愤而归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是你兄长求到我母亲那;母亲看在你们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才替你们解了人家的怨气!不然侯夫人会把你嫁到清河?”
眼看着徐静姝脸色愈差,容嫣终于明白远嫁是如何一回事了,任性如此;还是不自己作出来的。容嫣叹了一声。
虞墨戈听闻瞥向她;手轻搭在她肩膀,安慰地抚了抚。
徐静姝第一次见到如此温柔的虞墨戈,而这温柔竟是对她。
“可是,她嫁过了啊1”徐静姝仍不敢相信。
“嫁过又如何?”虞墨戈分明是哼笑,可看向容嫣的目光中笃定柔情毫不掩饰。眼前的女人,“嫁过”这个词根本掩不住她的魅力与内蕴。于她而言,“嫁过”不过是一种经历,而不是身份的标签;况且对他,爱便是爱了,深陷其中不需要理由,自然也没有任何可以成为他的羁绊。
这些旁人是不会懂的,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懂。
他看着徐静姝,轻笑道了句:“你是没嫁过,可你这辈子也比不及她半分!”
此刻,徐静姝仅有的优越感被虞墨戈践踏得粉碎,她无颜以对,绝望得嚎啕大哭。
人最可悲的不是没有认知,而是明明认知到了却有意逃避。她不是不知道容表姐的好,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认,拿“嫁过”来否定她的所有,拿“嫁过”来支撑自己。可“嫁过”在虞墨戈那里根本不值得一提,她唯一的支撑没有了,心底容表姐的优势展露无遗,她自信坍塌,再没有可以坚持的理由了。
到底是痴心才会如此,容嫣叹了声,遣云寄带她去前院让护院把人送回去,嘱咐她不管是徐家小姐的事,还是虞少爷的事,不可多言一句。
云寄也是个通透的,虽不可思议这会儿却也将眼下看个清楚,连连点头应下了。
人一走,容嫣松了口气,看着虞墨戈含笑道:“谢您帮我解围。”
“不必,我可不是帮你。”虞墨戈慵然笑道。
容嫣愣了,却闻他又道:“我只是讲了实话而已。”
实话容嫣表情更是茫然,想起了他在客栈说过的话,“我娶你。”他是认真的?不对,她都把话说清楚了
她还在这忖度,虞墨戈却悠哉地坐在了贵妃椅上,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他倒是不拘束。容嫣狐疑地看着他,问道:“您怎来了?杨嬷嬷说得还真对,不管到哪都见着您。”
虞墨戈顺势倚在引枕上,笑容佻薄道:“不见我,你想见谁。”
这哪里是自己想见谁的事,而是这一次次的相遇绝非巧合。容嫣盯着他不语,而他望着她眉眼皆是笑意,柔情流淌。他淡淡唤了声:“过来。”
容嫣不动,他笑着长臂一伸将她扯进了怀里,捧坐在自己的腿上。容嫣没挣扎,见她乖巧的模样他心里好不痒,在她额角亲了亲。“你回宛平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可不就随你来了。”
“我又不知道您在哪”她垂目低声道,语气好不委屈,甜软的声音比撒娇还要撩人心。虞墨戈被她撩得胸口发闷,气息都沉了,她怎么就这么招人念着呢。
腰间的手越来越紧,温热柔软的双唇吻在颈间,带了电似的,惹得容嫣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漾开了。她想躲,然他却扣着她追逐,双手也开始动作起来
“不行!”容嫣蓦然推开他,虞墨戈措手不及,她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他不悦。“怎就不行了?”
“一会表弟便回来了。”
“表弟。”虞墨戈一字一顿,品味地道出。“他随你住容宅?”
“对啊,不然在哪?”容嫣反问。
“你未婚他未娶”
“那是我表弟!”容嫣嗔了一声。
“表弟也是竹马啊。”虞墨戈回了她一句。
容嫣顿住,忽而明白什么。她怎没想到这呢,她把他当表弟,可这个时代表亲是可以成亲的,该有忌讳。她是现代的芯思虑不周,可祖母和表弟应该比她清楚啊。难不成因她和离便无需顾忌了?
不管因何,容嫣不想和虞墨戈纠结这个,匆匆解释道:“我们两个同日生,自小如双生就是亲姐弟,没什么顾忌的,您快回吧。”
“是叶承弼的儿子,叶寄临?”他慵然道。
“你认识?”
“众所周知的京中才子,自然识得。”
识得更不行了,这若是碰上岂还说得清。“您还是先回去吧。”容嫣颦眉道了句。
闻言,他想了想,果然衫裾一撩从贵妃椅上起身了,却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道:“可以,那你随我回去。”说罢,哪里还许她回应,扣紧她的后腰,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吻了上去。
一吻缠绵,容嫣最怕的便是这个,醉得比酒还快。
算了算了,随他吧,再纠缠下去人真的要回来了。容嫣趁着他松懈的空档“嗯”了声,虞墨戈含着她的唇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一个打横将她抱起,直奔后门去了。
别院马车就停在后门,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容嫣无奈叹声。然想到云寄还没回来挣扎着要下来,虞墨戈挑眉看了九羽一眼,九羽点头,二人去了
叶寄临给舅公补拜了贺寿礼便打算回去,才一出门碰见了工部侍郎陈杭。陈杭是舅公的亲侄子,初六回来给叔父拜寿,还未回。
他是母亲从兄,按辈分叶寄临得唤他舅父。二人寒暄,聊了几句。叶家地位且不用说,陈杭在工部,私下免不了需要叶家二爷帮忙,再者眼前这个外甥,可是出了名的才子,日后若高中那可是入翰林的材料。
他听闻叶寄临是随容嫣而来,神情颇惊。
叶寄临明白他心思,过年时和青窕表姐聊天,青窕心里不忿却又怕三舅母多心,于是便将陈庭宗欲纳容嫣的事与他讲了。
“这么说,容小姐回了外祖叶家了?”陈杭问道。
叶寄临应声。
怪不得父亲纳她,她千万个不同意,原是有叶家撑着。陈杭看看眼前人,他可是叶家未来的门楣,让他送人,可想而知容嫣在叶府的地位。
“也好啊,叶府岂是一般人家能比的,有了倚仗日后也能过得轻松些。”陈杭含笑道,见叶寄临也应承点头,他又道:“这事说来也是怪秦侍郎,既然娶了人家,何不善待。若非为了个外室闹得满城风雨,竟不知他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想来也是,在朝便苛刻,家中也必定是个不通人气的。只是苦了容家小姐了,本该是众人艳羡的荣贵夫人,如今却因和离落魄得”
“舅父。”叶寄临拦了陈杭的话。他明白这位舅父的重点是在说对秦晏之的不满,想要以此笼着自己,可他实在听不得人家诋毁容嫣。想到陈庭宗他所谓的“舅公”曾要纳容嫣为妾,他更是心生厌恶。
“表姐是和离了,不过和离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依旧叶家的表小姐,未来也依旧是让人仰视的。您不必看低了她,看低了她便是抬高了秦晏之,他不配。还有,表姐的念头也不是谁都能动的,传开了,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可不是表姐。”
动心思,这话说的是谁陈杭再清楚不过了,双眉拧在一起,愠气浮脸上压抑不住了。然叶寄临不在乎,从容再拜道:“舅父,寄临在此给您拜个晚年,愿您官运亨通,日后回京若有机会必定去拜访您,不过今儿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说罢,抬头看了眼身后的乔远,稳步而去。
“还没怎么样呢便这般目中无人,有你栽的那天。”陈杭对着寄临的背影冷哼了声,甩袖离开了。
返回的路上,叶寄临心里的这团火说什么都压不住了,对陈家的怒,甚至是对自己的怒,还有对容嫣的愧意。
两人自小在一起长大,感情极好,可谁又知道他也会有心生不满的时候。看着众人尤其是祖母宠爱这个外姓的表姐过于自己这个嫡孙时,他也嫉妒过。只是对表姐的亲昵淹没了这些不良的情绪。直到八岁那年——
那年苏州书画名师来京,为见他,叶寄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五个日夜才做出一副满意的骏马图,连严厉的父亲都赞他八岁能做此作着实不易,画中的灵性简直无以复制。
叶寄临高兴得不得了,本想拿着它去拜师,结果却被来书房的容嫣给毁了,她一壶玫瑰露洒了上去。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她,还没待他发火她倒先哭起来了,她被瓷壶的碎片划破了手。
待祖母赶到后,她扑倒祖母怀里放声嚎啕,眼看着被划破的手血流不止,祖母把所有的怒气都怪在了他一个人头上。惹哭她的是他,连受伤也是因他——若非他把画摆在小几上,她如何会被绊倒。
可画明明就是一直在这的
叶寄临赌气不解释,被祖母罚跪了半日的佛堂,出来后得知画师回苏州了。往昔的怨气混着这次怒意,叶寄临怎么看表姐都不顺,于是正月十五出门看花灯,他甩开丫鬟婆子把表姐引到了人来人往的拱桥上,随后便跑开了。他只是想吓吓她。
然而他的目的也真的达到了,容嫣才八岁从没独自出过门,见到这么多人没一个熟悉的她害怕了,抱住桥栏不敢动。可她太小了,小小的引不起人们的主意,一队舞狮被簇拥着通过拱桥时容嫣被挤了下来,摔在了已结冻河面上。
冰面不平,冰棱石块还有耸起冻住的树杈许是因为她太轻,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她缓了会儿便站起来了,之后坐在冰面上哇哇大哭。
见她坠落,远远看着她的叶寄临已经冲上去了,不过还是被人抢了先。一少年跳下冰面将她扶起,安抚她后问清了状况便带她去找家人。还没到岸上,叶家婆子们已经找了过来,谢过少年便抱着她回府了。
当天夜里容嫣便高烧不止,听母亲道她肩胛骨受伤,后背被耸起的树枝戳破,深入肉里。叶寄临惊住了,悔恨不已。
容嫣养了半年才恢复,然肩胛骨的伤算是落下了。她至始至终也没提为何会走丢,只道自己为了看舞狮摔下去的。
叶寄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