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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逆案是大,但向来邸报上对抗倭的消息就没断过啊容嫣百思不得其解。
孙氏关心丈夫;每日都遣护卫去衙门获取邸报信息;打听虞抑扬讨伐宁王的情况。是夜;听闻二嫂道朝廷依旧没有虞墨戈的消息;容嫣失落地回云毓院休息了。
心里乱糟糟的;身子也跟着黏腻似的;这两日都是杨嬷嬷帮她擦的身子,今儿唤了沐汤想要清洗。杨嬷嬷吩咐下人把沐室的地龙烧热,与云寄伺候在旁。
洗个澡可真是不容易;杨嬷嬷搀扶她入浴桶;小心得连呼吸都屏住了,直到她坐稳了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水温正适,浸在其中,容嫣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因水的浮力,好似肚子也轻了很多。
杨嬷嬷解了她发,帮她轻柔头皮以解乏去疲,容嫣仰靠在浴桶边,意识随着水波荡漾,晃得迷离,这段日子休息不好,眼下身子泡得舒坦,连困意都泛了上来。她阖目睡着了。
梦里,她身周温暖,暖得好似躺在他怀里。他笼着她,热掌轻柔地抚着她,从胸前到颈际,偶尔还不经意地撩着她的下颌,她安逸得又朝他怀里沉了沉,一个湿漉漉的吻落在了她唇瓣上那感觉安心又熟悉,就在他匆匆离开的那一刻,她伸臂去挽留。可,空的——
水哗的一声响,容嫣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正朝桶里添着热水的春熙。因她添水,带起阵阵水波,水面在容嫣胸口起伏,好似在舔舐着她的皮肤,如轻抚一般。她下意识摸摸了唇,湿漉漉的,还是水
小姐这举动,把春熙吓了一跳,差点没掉了手里的水舀。她讷讷道:“小姐,我怕水凉,给您添些热水”
容嫣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杨嬷嬷瞧着差不多了,道:“你这带着身子不宜洗太久,清爽了便出来吧。”说着,赶紧下手去捞她,云寄已经展开衣衫站在一旁,只等她一出来便给她裹在身上,仔细别凉着。
浴桶高度及容嫣腰际,她得踩着浴蹬才能跨出来,然就在她出来的那一刻,身上的水成柱急速下流,沿着迈出的腿聚集在了脚边,她脚底湿滑,一个不稳朝后仰去——
这一晃,吓得杨嬷嬷“嗨呀”一声,和同样手疾眼快的云寄一起伸手,把容嫣给截住。一个推着她腰背,一个拉着她手,可算是把人给稳住了。
容嫣也惊得一身冷汗,方泡热的身子凉飕飕地。
“小祖宗啊,我就说别洗别洗,我给您擦擦便罢了,您这若是一不小心,还要不要老奴活了。”杨嬷嬷嗔道,赶紧扯了夹袄又给她包了一层。
容嫣大口出气,也是良久没反应过来。她托着肚子坐在沐室的榻上,惊悸的心渐渐甫定,朝杨嬷嬷弯唇笑笑。“没事,我——”话未完,肚子里的小东西猛然一个翻身似的,不仅肚皮动了,两腿。间好似有股力道要顶出来似的,不过瞬时便缓过来了。
“怎么了?不舒服?”她这一停,把杨嬷嬷吓得魂都没了,煞白着脸问。
容嫣撒娇似地笑了,摇头道:“没事,就是头发太湿,水都流进眼睛里了。”
她这么说,云寄赶紧上前给她擦头发。几人折腾了好一番才把容嫣送回到了内室,杨嬷嬷安置她歇下,神色复杂,亦嗔亦疼惜地道:“小姐啊,往后咱稳着点吧,奴婢这心可经不起这么吓了。好歹就剩一月了,咱怎么都挨过去了,好不好。”
“好。”容嫣含笑点头,拉着嬷嬷手。“让你担心了。”
杨嬷嬷心疼,便也没了顾忌,慈爱地摸了摸容嫣的小脸,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般,拳拳不舍,更多的是怜惜。哄她睡后,春熙留在稍间候着,杨嬷嬷便和云寄去了外次间,趁着天还早借着灯光给还未出世的宝儿做小衣裳。
云寄绣好最后一只虎头鞋的小须子,捻起来给杨嬷嬷看看,嬷嬷微笑赞了声“好看”,便又低头缝她的小衣服了。云寄看得出来杨嬷嬷笑得勉强,她心里有事,而且压得她忧心忡忡。再加之方才那幕,只怕她心力交瘁,神经一崩便会断。
其实云寄又何尝不是呢,笑意也不过是彼此聊以慰藉罢了。她看着那双小鞋,长叹了一声,呓语似的道:“总不能就这么瞒下去吧!”
这话出口,杨嬷嬷针脚一顿,抬头瞪了云寄一眼,斥道:“在这你还敢提!”
云寄赶紧朝里屋瞥了一眼,捂了嘴悄悄道:“小姐这不是睡了吗,应是听不到的,不是还有春熙在吗。”
杨嬷嬷也看了眼稍间,幽黑寂静,她无奈叹声,凉苦得很。
“三少爷还真是不省心”
“三少爷如何了?”
稍间门猛地被推开,次间的光登时窜了进去,然只探到了容嫣的膝盖,便再上不去了。容嫣整个人都隐在稍间的幽暗中。
杨嬷嬷只觉得一阵凉风沿着脊梁骨上爬,放下手里的活匆匆奔了过去。容嫣抚着门从稍间缓缓迈出来,站在明亮处,杨嬷嬷和云寄这才瞧清了她清冷的脸。
她扫了眼杨嬷嬷,目光清泠泠地投向云寄。
“说吧,三少爷到底如何了。”
她又问了一遍,杨嬷嬷急得心像被火撩了似的,瞟了眼房间里瑟瑟低头不敢动的春熙,强笑道:“三少爷能有什么事,您听差了吧。我这正和云寄给小少爷们做衣裳,随口便提到三少爷了,盼着他早日回来——”
“杨嬷嬷!”容嫣突然收回目光颦眉盯紧了她。“你们还要瞒我吗?”
她话语平静道凌厉,连丝犹豫都没有。杨嬷嬷明白这副神情,更了解她。只怕今儿是逃不过去了
可逃不过去又如何,她不会说的。宁可让小姐怨,她也不说。
她不说,有人说了。云寄怕了,没领会到杨嬷嬷的意思,更惊于容嫣的神色,她怯生生嘟囔了句:“三少爷,失踪了”
“寄云!”杨嬷嬷转头喝声,吓得寄云一个激灵,再回头时,只见容嫣一个不稳贴靠在了门框上,一点点地,一点点地下滑——
一刻钟后,整个别院灯火通明,云毓院更是喧扰起来。孙氏挽着宁氏焦急的候在次间,梁大夫则在稍间里给容嫣把脉。罢了,他神色凝重,忧虑颇深地对宁氏道:“胎像不稳,有欲产之势。方才听嬷嬷道,少夫人今晚闪了身子,眼下又心悸不平,只怕不是何好迹象。双胎本就难养,咱还是按三少爷之前嘱咐的来,提前将稳婆唤来吧,以防万一。”
梁大夫话毕,宁氏方唤人去接已寻好的稳婆,只闻房里小丫鬟急喊道:“大夫人,大夫人少夫人,少夫人要生了!”
小丫头尖锐的声直直刺入宁氏耳朵了,她顾不得赶紧冲进房间。孙氏和梁大夫紧随其后。
杨嬷嬷正跪在床前,一手握着容嫣的手,一手给她擦脸上渗出的莹莹汗珠。她哄劝道:“没事,没事,别怕。奴婢在呢,奴婢陪着您”说着,她回头解释道:“大夫人,少夫人开始绞病了,只是有点急,疼得厉害,瞧这样只怕生得要快。”她想说“难”,可当着容嫣面还是咽下去了。
孩子没有一下子便生出来的,这容嫣也懂,都要经过这个疼痛的过程,待骨缝和宫口全部打开,才会到瓜熟蒂落之刻。可是,这过程太难熬了,而且她阵痛程度和频率似乎有些异常——
孙氏有孕,宁氏怕她孕身冲撞了容嫣,也担心会惊到她便让她去西厢房了。她自己坐在容嫣床边,杨嬷嬷让开位置,她握着容嫣的手劝道:“不怕,女人生孩子都要经历这一遭,母亲陪着你,稳婆马上就到,咱挺过去便好了。”
容嫣疼得小脸煞白,额头和小鼻尖上全是汗。她傍晚刚洗过澡,头发还未干,再被汗一浸,整个人水涝涝的,似刚从湖底捞上来一般,虚弱的可怕。
她是真的虚弱,可还是咬着牙问道:“母亲,墨戈真的失踪了?什么时候?哪”
宁氏强撑着笑解释道:“他只是没了消息而已,这常有的事,勿要担心。出兵打仗断了联系很正常,往昔他南征北战也不是没这时候。可他势如破竹,一时酣战,忘记了呢。别担心。”
到这时她们还在瞒自己。容嫣嘴唇都快咬破了,不是疼的,是急的。她吃力地摇了摇头,攥着宁氏的手越发的紧了,紧得宁氏指尖充血胀红。“即便他没信,何以邸报也没了消息。母亲,你便告诉我吧,不然我心不安”
宁氏实在瞧她痛苦。她何尝不懂儿媳的心情,她得到这消息也未过一月,正是虞抑扬出征讨伐那几日的邸报上写的,虞总督亲战出海,击退小撮倭寇后,乘胜直捣海盗老巢。可这一去便再无音讯,寥寥有败军落魄而归,但始终没有见到虞墨戈,数来已有两月多了。秦抚台多次派人出海寻找,全无音讯,到如今依旧生死未卜,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宁氏方为儿子祈福平安,便发生这种事,她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她罪孽之深牵连的儿子,可她不能再牵连儿媳和孙儿了,所以她一直隐瞒这个消息,为了她们母子撑到现在。
可眼下是隐瞒不住了,她把事情告之容嫣。本以为儿媳会接受不了,一蹶不振哭嚎不止,或者以她虚弱的身子挨不过这个打击,昏厥过去。
然她揣测的一切都没发生,容嫣依旧蹙眉忍着疼,可眸色里却异常地宁静,她咬牙听过了一袭汹涌袭的阵痛,缓了缓,镇定道:
“母亲,稳婆来了吗”
龙凤呈祥()
虞墨戈走之前;不但吩咐好了梁大夫;连稳婆及后续的伺候婆子和乳娘;凡是能想到的;他都备好了。
宁氏说过;虞琮从前也是这般;临行前安排妥帖一切;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得来。想必虞墨戈也是这份心思吧。
张稳婆没多时便到了。她提前已知道是双生,心里直打鼓。这双生本就难接,又早产;最要命的是,她知道自己所要接生的孩子是谁家的,这若是出星点问题;等着自己的指不定是什么呢;想想都后脖颈发凉。劫数,劫数;真是个劫数!
从别院后门进去;护卫直接带稳婆入了云毓院;瑶台琼苑似的楼阁;晃得张婆睁不开眼;大户人家她也不是没去过;不过这般奢华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于是头皮越发的紧了。大户人家的女人可是娇贵呢!只怕半分力气都不肯使。
然见到容家少夫人的那一刻,她不由得吃了一惊。她进屋时方赶上她一袭阵痛;容嫣一声不吭;唯是咬着下唇努力隐忍,疼得她脸色白得发青,汗津津的,像虚浮了一层寒霜。
不过个把时辰,便疼成这般,稳婆知道她这胎不好生。果不其然,陪着她候了两个时辰,宫口不过开了四指,眼看着东方都泛着白晃晃的边,日头努力撑开天际,要探出头来。可容嫣这孩子还是不肯出来。
怕宁氏经不住,又在内室里碍着婆子们的手脚,乔嬷嬷拉她在明室候着。二人在外,只听得到稳婆和婆子们的句句安慰,听不见容嫣一声。
宁氏担心容嫣身子虚,给她送吃食,客如何端进去便是如何端出来,她根本吃不下。梁大夫只得吩咐准备参汤给少夫人吊着。
日头终于一鼓作气,新生般跳出了天际,宁氏望着东稍间忽而听得室内婆子唤了一声:“开了,全开了。”便欣喜地指挥着容嫣使劲
已经挨了一夜,容嫣终于等来了这一刻,可此刻的她浑身疼得有如被马践踏被车碾压一般,她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