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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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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像。不在乎世俗,也不在乎别人眼光,其实就是偏执得很。”说着,宁氏深色黯然,又怅然道,“他每次出征前都会把家里安排得妥妥当当,他说,他也不知道哪一次便是最后一次他这辈子最大的憾事,便是没瞧见争暖”

    言语至此,容嫣听着,不由得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宁氏恍然意识到自己失神多话了,于是含笑拉了拉儿媳的被子,安慰道:“世子爷是世子爷,老三是老三,他们是父子,但不一样。你也不要为老三担心,他毕竟是以总督的身份去的,不必亲自挂帅,哪里用得着他冲锋杀敌。”

    若是文官任此职,许会对杀场避而远之,但虞墨戈是武将,改不了骨子里的骁勇。

    “也不知他何时能回”容嫣喃喃呓语。

    这谁也保证不了,连宁氏都清楚倭寇难剿,何况朝廷中更是阻力重重。想想当初,容伯瑀为国捐躯,秦敬修继之,殚精竭虑,他到如今都未归京一次,倭寇海匪屡剿不尽,儿子这一趟不易。待他平定沿海,还不知要多久,何况京中位极人臣的那位不倒,平倭永远受牵制

    “别想了,他会回来的,睡吧。”宁氏安慰儿媳。

    容嫣点头,即便再无困意,她也得让宁氏休息了。“母亲你也睡吧。”她下床暗了灯,回来给宁氏盖好被子。

    宁氏呼吸轻微,偶尔会咳两声,容嫣给她拍拍背。

    她本以为身边有个人,便会把方才那种悲伤冲淡,然事实并没有。

    望着纱帷外的黑暗,方才他走的那一幕反反复复地出现,这颗心久久平定不下来,此夜注定无眠。

    也许宁氏说得对,分别不该在夜里,夜本就是凄凄凉凉的,带着感伤的味道。她该留他一晚,哪怕明早再说分别,应该没这般难过了吧

    她开始回忆他们之前的经历,初识,她把他当成风流成性公子,她踢过他,他抱过她,她呵斥过他,最后还是败给他其实他对她从来没有过半丝不敬,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厌恶过他;大雪天,无助时,他小心翼翼地照顾她,他给她敷脚,他给她擦过药,他吹过她皮肤上的疹子,她梦魇的时候他像哄孩子似的哄她;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所有的决定他都支持,他尊重她任何选择;

    他说:你嫁我吧。她以为他是冲动,原来他一个字都没假过

    他说:仅你一人,此生不渝。

    他说:不管日后是哭是笑,都有我陪着你

    她想说,此生太短了,如果他真的和虞琮一般回不来了呢?她想说的话还没说,那日的冲动,她的那个“梦”,还有那三个字雪墨不是她,它根本表达不了她对他的思念

    为何不说呢?怕他带着牵挂而去?

    不对,他就应该带着牵挂去,心中揣了份惦念他才会有所顾忌,他才会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回来

    可她最后连看都没有看他。容嫣后悔了,悔得眼泪直流。听着身边宁氏渐缓的呼吸,她知道她睡了,怕扰着婆婆,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披着衣服回去

    她没惊动任何人,走过檐廊穿过角门直奔后面的云毓院去了。然还未靠近云毓院的大门,脚下出现了一条颀长的影子

    她驻足怔住了,盯着那条清冷的身影,从模糊的头到被抻长的上身,腿,到他脚下再从他脚上那双熟悉的皂靴向上,划过她为他系的玉带,经过她为他穿的那件月白的直身和云纹鹤氅,最后落在他薄唇,英挺的鼻,那双深邃的眼

    就在她以为这是梦的时候,他开口唤了声:

    “嫣儿”

    容嫣再控制不住了,忍肩头的外衫坠落,她朝他扑了过去。虞墨戈大惊,赶紧上前接住她。她猛地扑在他怀里,强烈的震动让熟睡的小东西也吓了一跳,惶惶而动。可他们还是感受到了母亲激动的心情,渐渐安静下来。

    “嫣儿,你去哪了?”他解开自己的鹤氅包住她。

    容嫣泪流满面,盯着她,眸色流转,莹莹地恨不能把他刻在心里。她没回答他,抱着他喊了声:

    “虞墨戈,我爱你。”

    不管他懂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不管他明不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也不管他是否觉得莫名其妙,她就是要说!

    看着蹙眉怔愣的他,她又喊了一声,“我爱你!”

    他还是没有反应,她再喊!

    就在她喊出第三声的时候,他捧着她脸猛然吻了下去。这一吻激烈得犹如厮杀,带着狠厉,像似要把她降服一般,在她就要窒息那刻,他一把抱起了妻子,迈进了云毓院的大门

踟蹰() 
昨夜都快到了城门虞墨戈才发现忙乱中窜上马车的雪墨。许是不舍许是因夜寒凉;它一个劲儿地朝他怀里钻;黏着他;喵呜喵呜地叫。

    连猫都尚且如此;那人呢?他抱着雪墨思量片刻;随即喊停车;卸车御马急速奔了回来。

    也许骑马赶路明早还来得及;他得回去陪她这一晚,他不在她一定睡不着的

    二人回了云毓院,容嫣抱着丈夫躺在床上;不问他为何回,不问他何时走,眼下他还陪着自己就好。虞墨戈亲亲妻子的额;把她紧紧地扣在怀里;小东西们夹在爹娘中间,四口人相守。

    他哄着妻子;直到东边的黛青渐渐把黑暗朝西方赶;好似也在催促虞墨戈离开。他望了望窗口没起;继续拍着妻子。心安;身暖;容嫣呼吸渐渐均匀。

    “嫣儿?”他唤一声。

    容嫣没动。

    “嫣儿?”他又唤了一声;妻子还是没反应。她真的睡着了,他轻轻托起她窝在自己怀里的小脸,再次端详心爱的妻子;指腹在她花瓣似的嘴唇上掠过;他低头轻吻。

    他想到了妻子奔向他时说的那句话,他如何不懂。

    “卿卿,吾至爱也。”他贴在她耳边道了声。

    说罢,再次亲了亲她的脸颊,翻身下床了。可刚一起身却发现自己被什么牵扯了一下,他回首,妻子的小手正攥着他的鹤氅衣角。

    她还没醒,虞墨戈摸摸她的小手,指缝里全是汗,已经僵硬了。她攥了一个晚上——

    虞墨戈胸口一窒。往返在这世上四十年,他以为自己饱经沧桑,没什么能动摇己身了,然眼前这个女人竟让他疼到心碎。为了她,他一定要回来,不会让她苦苦等待自己的

    容嫣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睡着,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重要的是,身边空空荡荡,如果不是手里还攥着他的鹤氅,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

    他怕惊醒她,所以脱下衣服走了,连个告别都没有。

    也好,面对面免不了更悲伤。

    容嫣僵得手都麻了,她缓缓张开,有些吃力。鹤氅衣角都被她的汗浸湿了,皱巴巴地怎么都捋不平,像她紧蹙的小眉头如何都展不开

    宁氏是一早听下人说才知道虞墨戈昨个半夜回来了,然天不亮又驾马离开,前后不过留了两个多时辰。儿子十几岁出征,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踟蹰过,他是真舍不得妻儿。

    入夜前容嫣和宁氏得到消息,虞墨戈头晌面圣,下晌便领了调令南下了,一刻都没耽搁。

    宁氏看看落寞的儿媳,笑着劝道:“早去便可早回”

    早去便可早回。容嫣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虞墨戈走后,她与宁氏相依在别院,日子过得简单,除了照顾宁氏,便是和青窕走动。

    事瞒得了,肚子遮不住,青窕知她未婚先孕惊得不得了,越发觉得和离后的表妹不可思议了。

    直到肚子大得掩不住,容嫣便不再出门了,青窕常带澜姐儿来别院陪她解闷。得亏还有她们在,她也不至于太寂寞。

    腊月里,赶上场大雪,连下了好几日,直到天放晴路上的雪清理了,青窕才来别院。见表妹挺着肚子去迎她,步履略疾,她赶紧搀扶住皱眉道:“小祖宗,你可慢着点,这新雪未清,滑着呢。”

    容嫣笑笑:“这不是瞧见你高兴吗,澜姐儿?”

    “可算放晴了,在庭院里疯着呢,如何唤都不肯走。姑娘家家的也没个稳当劲,也不知随了谁。”青窕嗔道,见表妹耐人寻味地看着自己,噗地笑了。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拉着容嫣和寄临玩雪,沾了两个小家伙一身,进屋化得小衣都湿了,自己被外祖母好顿训。

    二人聊起小时候,只觉得那段记忆美好,儿时无忧。青窕笑道:“想想你小时候也是憨,站在那一动不动让我当靶子,眼看雪球来了也不知道躲,害得寄临为了护你,也湿了一身。”

    “归根结底还不是你淘气,这到怨起我来了,要怪也怪你。”容嫣撅唇嗔道,然想到表弟,她又问:“寄临如何了?”

    青窕知道她想问什么,撇着嘴道:“还能怎样,被晾了呗。三舅母且生你们家姑奶奶的气呢!都说好的事,连个解释都没给,匆匆忙忙地把闺女嫁了,嫁给了秦小少爷。也不知急得是什么,还怕我们抢人不成,谁稀罕。”说着,瞧了眼表妹,见她脸色不大好,叹声安慰,“安心,舅母怨不到你头上,她也不是多中意吴小姐,只是觉得欠个解释罢了。”

    容嫣不是介意这个。月初吴奚大婚,虽她和宁氏未能回去但多少也知道些。为了吴奚的亲事,姑父吴知府从山东回来了,而且一回便再未走,留在京城。

    山东宁王异举,免不了要殃及鱼池,吴父做为一府知县赶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不得不让人多心。这事怕和首辅脱不了干系,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容嫣不清楚,但她觉得吴奚这么匆忙而嫁应不是自己所愿。

    本是干净单纯的一段情,被身后人这般利用,也不知二人眼下是何心境,只盼着他们能安分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因此搅浑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说句私心话,容嫣倒觉得叶寄临没娶成吴奚,不纠缠其间也是好事,不得不承认她从心里还是向着自家亲人。

    “寄临婚事还真是坎坷。”

    “那是他自找的!”容嫣心疼表弟,青窕可是一点都不心疼,唯是恨其不争。“有婚约的林家小姐病逝,只能怨天公不作美;可往后的呢?先说你吧,都知道他是怜惜你,不忍你被人指点,可怜惜也不能就娶呀,成亲是儿戏?再说吴家小姐,人家心里揣着秦小少爷呢,他凑什么热闹!”

    “这也怨不得他,都是长辈给定的,他怎就知道吴奚心里有人。”容嫣劝青窕,瞧她那气愤劲儿又觉得不对啊,往日她可是极护着弟妹的,这会儿怎气性这大。“表姐,你怎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被她看出来了,青窕无奈长叹了声。“还不是为我那堂妹,皎月,你可还记得她。”

    容嫣当然记得,谭府大爷家的小女儿谭皎月,寄临状元喜宴上,她见过那个知书识礼的小姑娘。“她喜欢寄临是吧。”

    “何止是喜欢,简直是一往情深!”青窕夸张叹道,“这么多年了,谭府谁不知道三小姐倾慕叶二少爷,相思已久,给她说了哪份都被推了,可愁死人了。”

    “那为何不成全二人呢?”

    “谁不想成全啊。我家大伯任太常侍少卿,伯母出身书香门第,我家堂妹虽说有点小孩子脾气,那也是端方娴雅的千金闺阁,纯善得很,和他正是门当户对,可人家不同意啊。所以我说他不是自找的吗,人家中意他的他不要,非求那些不可及的。”

    “算了,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旁人急不得。”容嫣含笑劝着气呼呼的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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