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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碾磨与贪婪中,早就消磨殆尽,在死亡来临的最后一刻,她终是看到了心底隐藏的愧疚。
“母后。”北宫君小心翼翼的爬过去,探了探宣太后的鼻息,手指一颤,面色悲痛:“母后薨了。”
太鼎十四年,十月二十戌时,曾经权倾北瀛朝野的宣太后,暴毙而亡,晚年凄楚,两名子嗣无一人送葬,其遗体并未入皇陵,未祭告太庙,坊间谣言秘密被压制,更添其神秘色彩。
整个寿安宫嘤嘤哭泣,到处跪满了人,夜色深沉如墨,天地白芒,冷朔无双,男子迎风而立,苍白的手被白布包扎着,上面隐隐鲜血渗出,他没有说一句话,眼角的泪水早已被吹干,大殿进进出出都是打理太后后事的人,从宣太后薨的那一刻,他就回到了冷漠的状态,冷眼看着一切。
他走在苍茫的白雪之上,背影孤傲凄凉,好似雪峰上苍茫挺立的雪松,永远都屹立在冰雪之上,没有温度,没有倚靠,孤零零的,很快消失在白雪中,与漫无天际的雪花融为一体,再也看不见一点身影。
甄月看着忙忙碌碌又瑟瑟发抖的官侍们,心口也渐渐凉了一些,她就站在寿安宫殿门口,看着他走下台阶,深一脚浅一脚的印在雪地上,没有回头,没有打娟灯,好似将自己封印在黑暗的世界,拒绝一切打扰。
没有人知道北墨凌去了哪里,诡异阴暗的皇宫到处都寻不到他的影子,他如同人间蒸发,带着一手的鲜血消失了,而一直跌坐在地的年轻帝王,也紧随着消失不见,整个紫晶圣宫低沉的喘不过气,人人惶恐不安。
甄月与扶子然被安排到了宝华殿,外面雪虐风饕,像发了疯的怪兽,整个天地似乎摇摇欲坠,张良走前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到处走动,明日殿下就会派人来接她回府。
“月儿,夜很深了,早点休息吧。”。
。。。
第两百零九章 难眠的夜()
扶子然也站在长廊下,看着宫女将红灯换上白灯,青衣飘飘,深深叹息一声:“今夜真是让人心怵,虽然我不喜欢凌王,可还是有些心惊,那样冠绝天下的卓越男子,到底有一个怎样强大的心理,帝王家连血肉之情都被抹灭了,真是让人生寒。”
甄月伸出手接住冰冷的雪花,目光清远道:“我也不知道。”
“月儿,你没事吧。”扶子然心中一惊,觉得她静的厉害。
“我没事,只是很累,又睡不着。”
雪花一点点飘在她眉尖,耳边寂静无声,大脑却异常空白,她忽然静静的说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扶子然一怔,看着她朦胧的侧脸,豁然一笑:“什么都瞒不住妹妹,本来不愿告诉你,可你既然问了我自然不隐瞒。”见她静静听着,继续说道:“那日去章华阁,我是与凌王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
“是。”扶子然说道:“我从太子那里得知麒麟坊与西域有往来,这几日我都被关在青风别苑,闲来无事便想通很多重要关节,凌王身中七心金蝉,虽然活到现在,可也只是续命罢了,若等到毒性完全渗入五脏六腑,腐化经脉,那就回天无术,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告诉你,墓九老头每年都会找华时神医比试解毒之法。”
她微微拧眉,回道:”当然记得,为了让华时神医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她眸色霎时一亮,震惊道:“我记起来了,左残出自西域白凤阁,墓九是白凤阁的老阁主。那么很有可能北墨凌也出自白凤阁,可是为什么他不在北瀛,而在西域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就更加确定了。”扶子然眸色一亮:“墓九每年找师父比试,只怕是为了七心金蝉的毒。”
“你说什么?”她面色大惊:“你的意思是华时神医能解七心金蝉?”
扶子然点头说道:“墓九老头初次来下战书时,只是放些奇异的毒。估计是为了掩人耳目。听说墓九老头不仅找了师父比试,还找了其他赫赫有名的医者比试,直到后来。墓九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七心金蝉,给一个百姓中下了,师父费劲脑汁,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终于解了此毒,之后那墓九老头跟疯了似的。经常来找师父,后来师父与我一起去了五灵山,才过了几日安静的日子,眼下我估计。墓九老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凌王,那日我去了章华阁,就是与凌王做交易。他放我们走,我就去五灵山。给他炼制解药。”
“他如何会相信你?”
“所以我才赌一把,赌墓九老头就是为了他,我估计他已经派人去了西域,就是去向墓九老头证实我的身份,等他们确认后,必定会放我们走。”
原来这半月未见,便是他在斟酌,举棋不定,可隐隐约约又不像,想起今夜男子握着她的手,定定的说:“如果是命定的,我也认命了。”
她舒了口气,沉声问道:“那你为何不跟我说?”
扶子然沉着道:“其实我也不愿意解他身上的毒,他是我们扶家的仇人,与我们不共戴天,而且还一直囚着你,我虽极其不愿意,可眼下也没有办法,等我们出了北瀛有的是机会报仇,况且我也不是迂泥之人,做这笔交易,你我都能重见天日,不再受他压制,仇固然大,却大不说你的性命与自由,我不愿与你说,也是怕你反对,你痛厌凌王,哥哥担心你冲动,反对这笔交易而要与他同归于尽。”
甄月听完,心口一涩,竟然心慌的不敢看他,有那么一瞬间,知道七心金蝉能解,心中瞬间闪过激动,她虽然与北墨凌横亘着无数条生命,可她内心深处还是下不去手,此时更是不敢让扶子然察觉,忙迭的垂着脑袋。
扶子然以为她生气,连忙说道:“妹妹,哥哥这么做也是为长远着想,眼下王将军的兵马隐匿在北瀛,日日居危,我们要尽快出去与他们汇合才行。”
甄月抬起头来,静静说道:“哥哥,我没有怪你,北墨凌数次救我的命,于我即有恩也有仇,若能解他的毒,那便解吧,彼此都能获得好处。”
扶子然眯眼打量她,微微皱起眉头:“月儿,你可不能对他动心,他是我们的仇人。”
“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与他从来就是敌人,可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罢了,就算不是敌人,也不会是那种关系。”她坚定的说道。
扶子然见她振振有词,也就放下心来:“可眼下,他也并未采纳我的建议,如今宣太后死了,宫里都在准备丧礼,只怕要再耽搁一段时间了。”
她点了点头:“眼下局势不稳,等缓过礼期,我们再与北墨凌好好商谈,七心金蝉的毒已经折磨他这么久,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
黎明破晓,划破一道亮光,却苍白的渗人,大雪下了一夜,到了清晨时分才停下,甄月眯了半宿却兀地转醒,全身都是冷汗,不知梦到什么,整个梦境都是鲜红的血,像极了昨夜滴落在玉带叠罗衾上的血。
烛火已经燃尽,依旧飘荡着轻烟,带着一股低沉的气息,她披上白毛滚边的斗篷,脸颊尖尖,神色愁云,推开殿门,几个侍卫忙碌一夜,早就不自觉的打着盹。
她轻轻的离开宝华殿,漫无边际的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厚厚的绒靴踩在积雪上,发出滋滋声,狂风像刀子一下下剐在身上,鼻息之间吸入凉凉的寒气,心莫名其妙的空了些。
一夜之间,到处挂着森白的灯笼,飘荡着苍白的绸带,像黑白无常的手,给整个圣宫带来死沉,清晨之后,文武百官便会进圣宫,素服行奉慰礼,将宣太后的遗体送走。
不知走了多远,她忽然有些迷路,就见几个宫女颤巍巍的打着灯从身边走过,她忽然想起一个地方,心中为之一动,便向这几个宫女询问了方位,宫女们虽然不识得她,可见她身着皇家锦服,也就不敢怠慢。
(写到这个节点,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读者们是什么心情,听着至爱红颜的哼唱版,手下敲着键盘,外面也是夜色深沉,脑海出现一幅幅画面,随着音旋,好似走进这个苍凉的夜,感受着北墨凌心中的悲凉,感受着甄月的茫然与仓皇,这个背景音乐实在太能代入感情了,呜呜呜)(。)
第两百一十章 回首伤疤()
甄月顺着指引的方位慢慢走过去,此时天刚刚破晓,依旧有些暗沉,那日走过这个宫道时,因天色太黑,也没有记清楚。
此时立在这座破旧的宫殿前,有片刻凝重,黑色金丝楠木匾上,苍劲有力的写着东哲殿,木匾怪异的斜着,却依旧在严酷的寒风中没有掉落,废弃的宫殿阁楼阴森森的被白雪覆盖,好似隐藏着嗜血的秘密。
她顺着荒乱的路径朝后面行去,入目全是残垣断壁,没有一处是规整的,金碧辉煌,宏伟壮观的圣宫隐藏着废弃的宫殿,确实是匪夷所思。
只见被修葺极好的小片花园,朵朵剔透白花,雪花堆在上面,枝头上下摇晃,股股清香让人不再沉闷。
只听叮啷一声,好似有什么在木质地面滚动,几个有节奏的旋转便定住了,她眯眼望去,未感觉到杀气,才走近些朝声源处望去,就见一身暗黄色锦袍的男子躺在长椅上,手边的碳火早就熄灭,地上都是滚动的空酒瓶,有重重的呼吸声传来。
原本醉醺醺的男子听到细微的脚步声,霎时坐起身来,朝她望来,疲惫而苍凉的面色微微一愣,歪着脑袋打量她,忽然伸手唤她:“是小月月啊,快来。”
甄月来到东哲殿,只因上次半夜在这里碰见北宫君,觉得这个荒废的园子应该对他有特殊的意义,否则温香软玉的帝王怎会三更半夜来浇花,所以她才过来碰碰运气。
她与他谈不上交情,却也算认识多年,彼此也算泛泛之交,昨夜太过沉重,想来没有几人能睡的踏实。
她坐在长椅边的矮凳上,将熄的碳火又点燃,搓着手说道:“北宫君,现在禁卫军都在找你呢,马上就要拜葬礼。你还不去收拾一下。”
北宫君倘若未闻,拿起矮几上的酒壶倒上两杯酒,声音嘶哑道:“陪我喝一杯吧。”
甄月一愣,见他眉宇间黯淡无光。心中也有几分难过,不知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将自己藏起来,发泄心中的悲伤,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口感好似火烧一般,又带着刺骨的寒,冰天雪地应该要喝暖酒啊。
北宫君又给她续上酒水,目光隐在泛白的天色下,声音低沉:“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东哲殿。”她静静回道。
“呵。”他嘴角一笑,却笑得让人心涩,“这里就是东哲殿,你又知不知道东哲殿是谁的寝宫?”
因为一夜未眠,整夜饮酒,他的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暖意,鬓角的墨发凌乱不堪,平常总要整理的潇洒飘逸的外形,今日凌乱的一塌糊涂,因着一夜饮酒,声音有些沙哑,让人听着好似垂暮的老人。
甄月摇了摇头,知道此时他不需要她回答,只需要静静聆听,一个人压抑太久。要是不诉说出来,总有一刻就会发疯的,如同昨夜,他就神智有些癫狂。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这是墨凌的寝宫。”
甄月肩膀一颤,再次扫向四周,这个荒废到阴森的宫殿竟然是北墨凌的居所?到底这里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