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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么,说来话长。”任江城嫣然。
她正要仔细向郗氏、范瑶解说个中原因,侍女来禀报,说范静回来了。
“郎君回来了便好。”郗氏这才想起来,“方才我听说妹婿和桓十三郎匆匆回家,从家里把杜大夫叫走了,也不知是因为何事?”
任江城告诉她,“阿父说是有人受了重伤,因何受伤的,我却不知道。”
范瑶一声惊呼,“姑父和桓郎君一起来寻找杜大夫,必定是那人伤的很重啊,也不知现在救过来没有?”
范静缓步走进来。
他还和平时一样讲究风度仪表,不过,脸上没什么笑意。
任江城和郗氏、范瑶一样猜测不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范静进来之后,解开了她们这个疑惑,“萧庆正和桓十四郎在铜雀桥上遇个正着,言语不合便打起来了。桓十四郎带的人是家中奴仆,萧庆正带的是王府卫兵,这些人若有死伤,并不是重罪,大概也因为这个,桓十四郎并没当回事。但是,萧庆正暗中命人向陵江王府的谘议参军秦愈求救,秦参军急匆匆的赶过去,桓十四郎不知他的身份,失手误伤了他。阿令,秦参军是士族出身,兴郡秦氏的嫡支子弟,还是陛下的远房亲威。”
“原来是这样。”任江城有些明白了。
贵人误伤、误杀奴仆不过是赔钱纳币了事,但杀伤的如果是位士族子弟、王府参军,那就完全不同了。
秦愈如果真死了,陵江王府固然损失一位能员,桓家的麻烦也会很大。桓大将军再有权势,桓十四郎也不能白白打死一位士族子弟,必定要给个说法的。
人如果救回来了,什么事都好说。
“现在全看杜大夫的了。”任江城蹙眉道。
范静叹息,“是啊,全看杜大夫的了。”
屋内有片刻寂静。
郗氏不愿范静忧心,况且现在事态已明了,只看杜大夫能不能把那个秦参军的性命救回来………这事并非其余人所能左右,担忧也是白担忧………便微笑道:“以杜大夫的医术,恐怕只怕这位参军还有一口气,他便能给救回来的,郎君莫要忧心。说起来这位杜大夫,真正是位奇人,听说他还会给人开膛破肚呢,是真的么?”范静点头,“这是真的。左中郎将苏直之独生子酒后发狂,自己将自己肚子剖开,听闻当时情况非常之惨,也非常骇人。是杜大夫将他治好的。不光缝好了肚子,还医好了疯病。”
范瑶惊呼出声,“神医啊。”
郗氏也露出向往之色,“苏中郎将和苏夫人一定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了,他们可只有一位独生子。”范静感慨,“正是如此。”郗氏心中一动,微笑告诉范静,“今天杜大夫替我瞧了瞧,还替姜家弟妹也诊了脉,这都是托阿令的福啊。”范静露出诧异之色,“是么?这却令人想不到。”郗氏拉过任江城的手,一脸亲切,“你小舅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杜大夫这样的名医如何肯替她看病。阿令,她很感谢你。”
任江城笑着客气了几句。
这个时代本来就缺医少药的,女性若是不孕,求医问药的少,求神拜佛的多。姜氏能得到杜大夫的诊治,确实是很幸运的事。
范静仔细打量了任江城几眼,目光中既有欣慰和喜悦,也有几分惊奇,“咱们阿令本事很大啊。”知道外甥女居然有这个本事,能让名医杜大夫来为郗氏、姜氏看这种小病,颇为惊讶。要知道,杜大夫很难请,和他交情不够他固然不肯出手,平常的病症他更是不屑一顾。郗氏胸闷,姜氏是妇人之症,杜大夫连这样的病都肯看,说出来恐怕都没人相信。
“这没什么的。舅父,舅母,杜大夫是性情中人,只要和他对脾气、谈的来,他是很好说话的。”任江城笑道。
“性情中人。”范静溺爱的一笑,“咱们阿令也是性情中人呢。”
郗氏并不认为简简单单“性情中人”四个字便可以解释杜大夫对任江城的迁就和青目,不过,她笑得很优雅,“郎君说的极有道理。”
范瑶拉着任江城的手撒娇,“表妹,我和你一样也是性情中人呀,我也想要杜大夫对我百依百顺的。我要他医谁,他便医谁。”
任江城连连摇头,“才不要。表姐,我希望你一辈子平安顺遂,永远不需要看大夫。你的亲朋好友也是一样,不需要和杜大夫打交道。”
这下子不光范静一脸欣悦之色,就连郗氏都满意极了。
范瑶不需要看大夫、她的亲友也不需要看大夫,就是人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这是多好的祝愿啊。
“阿令真会说话。”郗氏含笑夸奖。
范静却道:“阿令是一片赤子之心。”
这便是舅父和舅母的区别了。
…………
密室之中点着数枝巨烛,床榻上躺着位面如金纸、眼窝深陷的憔悴男子,他处于昏迷之中,嘴唇干裂,时不时发出几声痛楚的呻…吟。
床榻边一位青衣者头脸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正聚精会神为躺着的男子缝合腹部。
他手中针线翻飞,灵巧的像位技艺精湛的绣娘似。病人伤的很重,缝合不易,他非常专注,头上、身上渐渐被汗打湿,衣衫贴到了身上。
任平生和桓广阳站在门口,两人俱是沉默不语。
密室外面,愤愤不平的桓十四郎和脸色阴沉的萧庆正你瞪我,我瞪我,跟两只斗鸡似的。
萧庆正阴恻恻的笑了,语气也阴森可怖,“桓十四,你知道你伤的是谁么?”
桓十四郎怒道:“呸,你还有脸问这个!明明是你我各带家奴相殴,怎地会忽然多出一位王府谘议参军?分明是有人无耻使诈!”
萧庆正眼神轻蔑,阴阳怪气的讥讽,“真是可笑,都已经大打出手了,还计较什么使诈不使诈。桓十四,兵不厌诈,这句话你听说过么?”
“吵什么吵,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么?不知道杜大夫最讨厌噪音么?”冷冷的少女声音传了过来。
这声音冷而清冽,听来令人精神一振。
桓十四郎一跃而起,满脸兴奋之色,“你来了!”三步两步走到任江城身边,“你来的正好,阿兄不许我走,杜大夫又慢悠悠的,我正等的没趣呢。”任江城无语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柔声向身边的中年男子介绍,“舅父,这位是桓家的十四郎。”桓十四郎这才注意到有一位儒雅清逸的男子陪着任江城一起来的,忙含笑行礼,“见过范仆射。”范静审视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淡淡点了点了点头。
范静很不喜欢这个闯祸在先、又对他外甥女亲呢却不够礼貌的桓家子弟。
萧庆正唇角浮起凶残恶毒的笑意,站起身不紧不慢的往这边走,“任八娘,你这是想我了么?特地来看我的?”
桓十四郎和范静一起变色。
桓十四郎挥起拳头冲萧庆正迎头劈下,范静脸色铁青,“打的好。”
虽然桓十四郎鲁莽了些,但是萧庆正该打,该狠狠的打。
听到外面吵闹,任平生和桓广阳一起出了门。
桓十四郎才扑到萧庆正身前,却被人从身后拎着衣领提了起来,他恼怒的回头,双手双脚在空中胡乱扑腾,“阿兄,你别拦着我!我非要教训这孙子不可!”桓广阳把他放下来,平心静气的告诉他:“阿弟,你打法不对。”
萧庆正还在肆无忌惮的纵声狂笑,“桓十四你这般生气着急做甚,难道八娘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看你的么……”话音没落,任平生脸色一变,欺身近前,一只胳膊利落的将他按在墙上,另一只胳膊高高举起!
“阿弟,应该是这样的。”伴随着桓广阳缓慢温和的话语,他和任平生的拳头同时重重落在萧庆正的小腹上,另一只手同时牢牢捂住了萧庆正的嘴,让他喊叫不出来。小腹是人身上最柔软的地方,这个位置被任平生和桓广阳同时重击,萧庆正如何不痛?他身体被任平生钳制住了,嘴被桓广阳捂得死死的,挣扎不了,叫不出来,闷哼一声,脸上扭动,痛楚不堪。
“要打得痛,要打人看不到的地方。”桓广阳教给弟弟。
桓十四郎看的呆了,也听的呆了。
任平生哼了一声,踹了萧庆正一脚,松开了他。
桓广阳也放了手。
萧庆正脸上冒汗,伸手捧着肚子,呻…吟着顺着墙慢慢滑了下去……
“我想打他的脸。”桓十四郎不服气的嚷嚷。
像萧庆正这样可恶的人,啪啪啪打脸,打的他脸肿眼肿没有面目见人才对啊,打小腹疼归疼,别人看不见,岂不是不够解气么?
桓广阳默默看了任平生一眼。
桓十四郎倒也聪明,“打萧庆正的脸就是和打陵江王府的脸,对不对?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嚣张,却不教训他么?”
“他是大王的孙儿,要教训他自有大王。”任平生简短道。
桓十四郎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
眼前放着个不顺眼的人却不能惩治,这真是让他难受极了。
“舅兄怎来了?”任平生走到范静和任江城面前,口中问着范静,却微笑凝视任江城,目光中满是溺爱之意。
范静道:“外甥女担心你,又恐你未用暮食,腹中饥饿,特地送饭食过来。”任江城笑,“不光阿父,还有杜大夫呢。他要为伤者缝合,一定很劳累,需要进补。”桓十四郎眼睛亮了,不自觉的往这边凑,“八娘,有我的么?”
“祸是你闯的,罚你今晚不许吃饭。”任江城板起脸。
桓十四郎不服气,“两人互带家奴相殴,又不是什么大事!谁知道萧庆正捣鬼,会把秦参军叫过来啊。八娘,我没料到他这般无耻阴险。”任江城轻笑,“你一个没料到,便把我阿父和你阿兄都牵扯进来了。十四郎,一个没料到,便能令你推脱掉所有的责任么?”桓十四郎脸上火辣辣的,正赌着气想发通火,却见萧庆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趁着众人不注意要往密室移动,便大吼一声扑了过去,“萧庆正,你又想做什么?”
萧庆正喘着粗气奋力挣开他,便要往密室的方向跑!
任平生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这人坏透了。”任江城气得小脸通红,“他准是想趁着咱们不注意过去给杜大夫添乱的。他盼着伤者出事呢,对不对?”
萧庆正被任平生一脚踹得脸冲下摔在地上,鼻子撞到地上,生疼生疼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他狞笑着抬起头,脸上眼泪和汗水齐流,看起来又狼狈又凶狠,“任平生你这个女儿倒真是聪明,老子若是捉到她,倒舍不得折磨她了……”任平生脸色铁青,重重一脚踩在他后背,众人耳中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都是心中一寒。
这一脚真是太狠了……
萧庆正凄厉的惨叫一声,翻了翻白眼,昏了过去。
“阿父。”任江城跑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阿父莫和这种小人生气。”
任平生怜爱的看了她一眼,轻轻把她揽在怀里。
再次听到萧庆正这无耻的威胁,虽然他不绝不允许这件事变成真的,也令他心有余悸。
阿令,这个出生在战火之中、命运多舛的女儿,如果真的落到恶人手里……
任平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