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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这么一说,也动了心,“是,南朝不能出仕,北朝未必不行。”满怀希望,贿赂了押送他们的小兵,要了笔墨来写了封亲笔信,让人送往燕京。
王氏是只想写给任六娘的,任召比她看的长远,道:“眼下咱们能依靠的没什么人了,也不要冷落了四娘。”给任四娘也写了封言辞恳切的信,把任家的情形说了,并允诺定会善待阿姨,让任四娘有机会的话也要提携娘家人。
这两封信到了任四娘、任六娘手里,两人拆开看了,都是昏昏沉沉的,好像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似的。任家倒了……三叔父成了陵江王原配嫡子,八娘成了江城郡主……本来嫁作侧妃就没底气,低人一头,现在娘家又倒了,一家人全成了平民百姓……
任四娘和任六娘都是欲哭无泪。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没有娘家的保护了,还要反过来提携娘家。
任四娘接到信之后呆呆坐了许久,急匆匆去了任六娘的院子。
“喂,你接到家里的信了么?信上说的是什么?”她去了之后便把婢女喝退,急切的、小声的问着任六娘。
任六娘正在发愁,顺手把一封信扔给她,“你长眼睛了吧?自己看!”
任四娘也顾不上和她计较这无礼的举动,拿起信一目十行的大概看了看,胸中冰凉。同样是兄长的笔迹,说着同样的事,只不过交待的话略有不同罢了,看来这件事是板上订订,无可置疑了……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神情痴呆,“完了,这下子可完了。”任六娘心中烦燥,猛的拍了拍桌子,“我说呢,为什么从小我便看那个任八娘不顺眼,原来是有原因的,她根本不是任家人!是野种!”
“什么野种?”元绎笑着走了进来。
“殿下。”任四娘和任六娘看到他忽然进来,又是吃惊又是慌张,忙起身迎接。
“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元绎一手拉着一个,笑着问道。
任六娘还余怒未息,一时说不出话来,任四娘却低眉顺眼的道:“奴方才得了家信,才知道八妹妹竟不是我家亲生的,而是一位皇室郡主。奴便和六妹妹感慨,怪不得呢,八妹妹从小便和常人不同,娇嫩之中却透着尊贵和雍容,世家大族的女郎也不及她淡定从容,才华横溢啊。”
元绎赞赏的看了任四娘一眼。
任六娘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好啊,明明我是嫡女你是庶女,我应该比你尊贵的,可是殿下却宠爱你更多些,我一直不明白原因是什么。今天我才知道了,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无耻下作,知道殿下喜欢八娘,你就这么昧着良心夸奖她,硬往上贴!”
要是依着任六娘以前的脾气,她大概就要当场发通脾气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嫁人了,而且她嫁的人身份比她娘家高了不知多少,而且她娘家现在倒了,连个刺史也不能做,一家人全成了平民百姓,三代不得出仕为官。
第143章()
“阿珠这是怎么了?”会稽王先是震惊,继而头疼,“从前江城是任家八娘子时还算了,现在她是江城郡主,叔父的嫡亲孙女,谁敢杀她?”
会稽王觉得吧,别说他了,就是他的父亲当今皇帝陛下,也不是想杀江城就可以杀江城的。就陵江王那个护短的劲儿,谁杀了他的亲孙女他不得跟谁拼命啊。江城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有陵江王,还有萧冲,萧冲这位伏波郡王才认回皇室不久便得到安平王等人的喜爱,常来常往,现在俨然是皇室的红人了。和陵江王、萧冲这样的人做对,还是想清楚了再说吧。
会稽王妃却是红了眼圈,“阿珠在北朝的日子一定很苦,很难过……”
会稽王妃是疼女儿的,见到淳安公主这一连串的话便知道她是陷在怎样愤怒的情绪当中了,对她深为同情,对江城则是恼怒极了,因为淳安公主之所以会到今天这一步,全是江城害的。
“殿下,咱们依了阿珠吧。”会稽王妃冲动的说道。
会稽王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阿珠年龄小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若是从前的江城还算了,现在她是叔父的孙女,动她就是得罪叔父啊。你觉得叔父是好惹的人么?是由着你谋算他亲孙女的人么?”会稽王妃绞着手中的帕子,“可阿珠怎么办?她这么恨江城,如果江城不除,她是不会心安的啊。”会稽王烦恼了许久,道:“江城被封为郡主的事也别瞒着她了,全部告诉她吧。知道江城已经是郡主,是她的堂姐,或许她便会改变主意了。另外再到鸡鸣寺请本佛经送给阿珠,让她念念佛经,去去心中的戾气。”会稽王妃差点被他气哭了,“阿珠有什么戾气了,需要佛经来化解?你……你竟然向着江城,埋汰起咱们的亲生女儿了。”会稽王心烦意乱,“那你说怎么办?江城现在是郡主,背后有陵江王和萧冲,怎么杀??”
会稽王妃冷笑,“真想杀一个人,会很难么?”
她凑近会稽王,小声说着她的主意。会稽王犹豫不决,“我再想想。”嘱咐她道:“把这里的事告诉阿珠,宽慰宽慰她,实在劝解不了,便哄着她说咱们正在想办法,让她稍安勿燥。”会稽王妃答应了,“好,我先劝劝她,若实在劝不了,再和殿下商议。”会稽王心事重重的点头,“好。”
第144章()
“这样啊。”江城往四周看了看,“既然说来话长,那应该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那里。”桓广阳指指不远处掩映在花树下的长木椅。
这是江城的主意,花园里隔不太远便有洁净雅致的木椅、石椅,通常掩在树荫下或花架下,便于游园之人走累了可以随时坐下舒舒服服的休息。
“好啊,咱们过去。”江城欣然同意。
两人到了木椅前坐下,江城笑吟吟,“这里坐的舒服,多长的话都可以说了。十三郎,你这两天在忙什么大事啊?”
这里一片荫凉,幽静而舒适,花树掩映下江城的面庞如剥了壳的荔枝一般白白嫩嫩,晶莹剔透,滑腻香甜,桓广阳眼前是这样甜美妍丽的容颜,心情哪里还能平静呢?他虽是尽力克制,眼眸中还是有了迷离之意,语气也缠绵缱绻起来,“我在想一个人,一个远在天边的人。”
远在天边,那不就是近在眼前么?江城脸颊发烫。
“胡说什么,我问你在忙什么大事。”她轻嗔薄怒。
“想她便是我的大事了。”桓广阳笑的浅淡而温柔。
江城脸愈红,心愈慌,却又觉得甜丝丝的,很是受用。
天气睛好,风景绝佳,坐在花树下听十三郎这隽美郎君说说情话,何等的惬意美好……
风儿轻轻吹过,花树上飘落几片花瓣,落在了江城身畔。江城捡起花瓣贴到脸上,心情绮丽。
桓广阳在看着她笑,“笑什么?”江城横了他一眼。
刚好又把花瓣飘落,江城顺手捡起来贴到他脸上,“你本来就好看,贴上这花瓣就更漂亮了,嘻嘻。”桓广阳任由她往他脸上贴花瓣,眼眸中满是纵容和宠溺。
两人脸颊贴着花瓣,神色喜悦,春意盎然,心情好得要飞起来了。
“除了大事,你还做什么了啊?”江城甜甜蜜蜜的问道。
“另外还有些事情,譬如宫庭的护卫,譬如京城的防守,还有荆州、扬州、吴郡等地的军情。尤其宫庭的护卫,是最不能掉以轻心的。”桓广阳道。
江城从美梦中惊醒,坐直了身子,“那是自然,皇后殿下还在宫里。”
老皇帝身体日渐衰弱,太子和会稽王相争,桓家两不相帮,可是宫里有一个人是桓大将军、寿康公主和桓广阳都关心的,那便是王皇后。太子和会稽王谁胜谁负桓家可以不介意、不参与,王皇后的安危却是要紧的,桓家可以不偏不倚,既不帮太子,也不帮会稽王,却不会放松宫庭护卫的。
“是,我外祖母还在宫里。”桓广阳目光温柔。
他喜欢这样的江城,聪慧又厚道,这样的时刻他告诉她这样的事情,她的反应却是“那是自然,皇后殿下还在宫里”。
“太子和会稽王会不会越打越厉害,战火烧到这里?”江城蹙眉,“我让人备好弓箭。”
桓广阳听她这么说,一阵心疼,柔声道:“我和外叔祖、舅父商量过,青云巷有重兵把守,除王府护卫之外,还有暗卫。表妹,你和舅母、阿倩的安全是有保证的。”
“这样啊。”江城眼珠转了转,殷勤看着他,“那,全靠你了。”
“好。”桓广阳被她信赖的看着,胸中热血翻涌。
江城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有了困惑之色,“十三郎,你方才说和我翁翁、阿父一起商量过,对么?你……你是打算……?”
这两天陵江王和萧冲也是忙的见不着人,江城听了桓广阳的话这才意识到,原来桓家和陵江王府在这样的时候,竟然是在合作的……
“我是觉得郡主这称号不够好,配不上你。”桓广阳浅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柔情蜜意,“阿令,我觉得江城公主听起来会更加悦耳,你说呢?”
“十三郎。”泪水充盈了江城的明眸。
他是想做什么啊?江城公主听起来会更加悦耳,也就是说他会努力让她成为江城公主,而想要让她成为江城公主,也就是支持陵江王、萧冲父子上位。他又不傻,自然知道陵江王如果做了皇帝,和现在的老皇帝会有多大的不同。桓家也是有野心的,如果要夺位自然要趁现在这种纷乱不堪、萧家人正忙于内斗的时候夺啊,难道要先把英明强悍的陵江王捧上去,之后再设法从陵江王手中谋取江山?那不是傻了么?
“你是想……你是想……”江城哽咽。
“我是在想,太子和会稽王眼界狭窄,性情暴戾,不管任何一个人上位,都不是百姓社稷之福。”桓广阳正色庄容。
江城含着眼泪笑了。
他不爱说笑,到了这个时候反倒幽默起来,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像真的一样啊。
伏波郡王府的仆役带着桓广阳的随从找到这里来了,“十三郎君,大将军有急事找您。”江城这才知道桓广阳是明里偷闲找个空闲来看望她的,催促道:“表兄先走吧,姑父肯定有急事。”桓广阳不便再留,“表妹,再会。”深情凝视江城,带着随从走了。
“江城公主听起来会更加悦耳”,江城耳边一直回响着他的话语,不由的痴了。
要有多爱一个人,才会慨然做出这样的牺牲啊。
大将军府中,桓大将军笑着拍拍桓广阳的肩膀,“十三郎,你主意定了么?其实让她做公主也没什么好的,公主并不是至为尊贵的位置,皇后才是。”桓广阳神色淡淡的,“那您为什么不把阿母这位公主变成皇后呢?”桓大将军打了个哈哈,“这个……你阿母肯定是不乐意的……”桓广阳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她也肯定是不乐意的。”桓大将军差点被他糊弄了,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十三郎你莫要胡乱混淆,你阿母已经是公主了,我要她变为皇后便要对付她的父亲和兄弟。你不一样,阿令现在还不是公主呢。”
“公主比较悦耳。”桓广阳淡定道。
“皇后也很好啊。”桓大将军循循善诱。
桓广阳微笑,“阿父您很清楚,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外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