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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旭明送过去，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这两年时间过得快得不可思议。
一方面是柳杨预备着下场县试，因而比之以前越发勤奋了起来。另一方面柳穗儿的制酱工艺越发精炼，酱的品种越来越多，甚至在江小少爷的帮助下，发现了辣椒，制作了甜酱、咸酱之外的辣酱，这一下原本就被打开的市场更为开阔，许多人无辣不欢，甚至主动过来联系买卖。
豆瓣酱主要由村里生产，而原本的散卖也渐渐转为直接供给周掌柜的收货方。一方面在县城、各镇上设立酱专卖店，另一方面则长途运送至各地售卖，最远也已经到达京城以北地区。
周掌柜如今也不再是一个个小小的掌柜，而是主管酱类的各地销售，人人改口称周管事，也可以说是春风得意了。
制酱方子仍然掌握在村里人手中，有两姓的长辈镇压，再加上周管事特意派人宣陈厉害，这两年村民们都有种怀揣珠宝不能外现的感觉，一时还算是没有外流的风险。
村里陡然地富裕起来，渐渐成为远近闻名的大村子，来投奔亲戚的人挺多，偶尔来观望一番的也有不少，村里针对这个情况，还专门设立了护卫队。
柳穗儿隐隐觉得这个方子可能守不了多久了，周管事也有同感，村民们私底下也有揣测，不过都打着一个主意，就是在泄『露』造成大规模制酱热『潮』之前，再狠狠地捞上一笔。
幸好柳穗儿还研制出了辣白菜等等这类下饭菜，深受好评，在可能的利益亏损面前，勉强还有后续之力。但这还是远远不够的，柳穗儿还打算试试看研究香薰。
因此柳穗儿可以说极其忙碌，而周管事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甚至一年都回不了几趟家。
而与此同时，与邹旭明邹夫子一样是秀才身份的沈安阳最近同样不在镇中，更是几乎没有来过柳张村。与柳杨相同，他希望参加这一年的乡试。
因为继母的从中作梗，前几年的府试他都没能拿到老师的推荐信，因此也没能下场，后来他长大了，主动去找他的外祖父阮老爷帮忙，这才过了府试，拿到了秀才资格。
而这次乡试，阮老爷子也给他写了封信，让沈安阳上邻省寻一位博学的老先生。因此沈安阳将近两年的时间都在那位老先生那里潜心学习，一直没有回来。
柳穗儿自然不开心与男神无法见面，但她也只能将这种莫名思念压在心底。每日以柳杨的事情为最大，等柳杨专心学习，她再去忙自己手头的生意。
八月底，柳家姐弟俩父母的孝期刚过，县试便悄然来到了。几次柳穗儿过去邹旭明那边送饭，都看到小学生们围聚在一起争论些什么，或是各自埋头温书，那场景让人感觉也跟小升初差不多。
提前一个月县里发布公告，然后报名。报考的时候填写的信息也颇多，包括自己的姓名年岁、籍贯、体格外貌等等，还要写家中三代情况。除此外，还要考生当中互相作保，另找有功名在身的人作保。
这些对柳杨都不是问题。
九月初一，县署开考。
这也是第一次柳穗儿亲身经历身边上参与重大考试的感觉，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古代的科举考试过程。
这一场考试有四场，考棚坐北朝南。入考场前要先排队，点名入内。有县署专门安排的人上前，给你全身搜『摸』一通，小抄夹带一概取消考试资格。
黎明前就要入场，每场考一天。像电视剧里那样，考生个个拿着考篮，除了今天中考高考所需要携带的准考证、身份证、文具之外，他们还要带着食物。
进门先给考官鞠躬，然后考生拿卷子确认。然后按卷号回考棚里头，看准了考题，填上自己的准考证，然后开始答题。
每场都要当天考完交卷，晚上不给烛火照明。考完以后，可以先等着，然后分批出场。
柳穗儿每天都怕柳杨吃得不好，又觉得考棚里卫生条件实在是不咋样，尽量都做一些实在的食物，夹着一些菜，样子有点像是肉夹馍，方便拿着吃。
考场外面很多人伸着脖子等待，柳穗儿也是其中一个。她还特意为此请武大叔给她做了一个帐篷，在稍微远些的地方，搭建起来。就坐在门后，燃着炉子煮着热乎的骨头汤等着柳杨出来。
这个奇怪的小屋还引得周围陪考的过来看，柳穗儿莫名觉得自己又开拓了新商机。
不过这些都延后再说，柳穗儿心里最重要的事儿就是看着自家宝贝弟弟好好走出考场就行。
太阳逐渐西沉，天光渐暗了。
一阵锣声响起，突然有人喊，“本场考毕，考生放排。”
然后就立刻有人站了起来，朝考场门口看去。柳穗儿也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慢慢涌动出来的人群。
然后，一个十二三岁模样俊秀少年走了出来，他虽然身量还不算高大，脸上还有着掩饰不住的憔悴，但表情却很是沉稳，已经有了与同龄人不一样的风姿。
柳穗儿立刻笑开了，朝着那少年挥手，“杨杨！这边！”
看着那亭亭玉立的姑娘，柳杨眼中『露』出一抹柔软。正要答应，肩膀上突然被压了一条手臂，然后热乎的身体也靠了过来，身周好几声调侃——
“杨哥儿，你这姐姐又来接你了！”
“杨哥儿，你姐姐可是越长越美了……”
“是啊是啊，可惜大我几岁，你可还有妹妹？”
“杨哥儿，前几日我们想钻那小屋里头看看，你都以明日有考试打发了，今日总要邀我们去见识见识吧？”
柳杨无奈，被压得差点站不起来，抬头勉强看向已经不远的柳穗儿，就见这女人笑得像是鲜花盛开，还对着他的同窗招呼，“同学，过来喝茶，我这里还炖着汤呢，先喝一些再回家。”
于是也不等柳杨回答，几个少年欢呼一声，雀跃着朝帐篷一拥而去。
帐篷们打开着，但一进去，秋日带着些许凉意的晚风就被遮挡住了。等众人从柳穗儿手中接过骨头汤喝上一口，纷纷长叹一口气，浑身的疲乏与紧张都褪去了，舒服得很。
对少年们的躁动和挤眉弄眼，柳穗儿只想说哪个少年不怀春啊。也就不当回事儿，笑眯眯地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柳穗儿把他们当作青春期少年，柳杨对她的粗神经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不着痕迹地挡在他和那帮同窗面前，不让他们太过靠近。
相差几岁算什么，这死女人还没订亲呢。还说喜欢人家沈公子，若是被沈公子见了，指不定还以为她德行有亏呢。
柳杨也是习惯用着弟弟的身份，『操』着老爹的心了。
几个少年对帐篷颇为好奇，其实这东西说明白了也就简单，于是众人还约定了放榜后借了帐篷同游附近的山峰，在山上过夜，第二天看日出之类之类。
柳穗儿都替柳杨应下了。
这就是同学啊，这就是青春啊。柳穗儿感慨万分。
一起回到客栈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各自去夫子那儿把卷子默背一遍，基本这一场能不能过，也就有数了。
县试的试题简单，三日后县署就放榜了。
对比柳穗儿的忐忑不安，柳杨的态度相当淡定，他相信自己能过。
同住的少年们还有陪考的家长们一起去看榜，柳穗儿还没挤到前面，就听昨日来帐篷里喝汤的一个少年在人群中道，“第一名是天字九号！”
嗯？
柳穗儿一愣，这怎么不是报名字？
在她愣神的时候，就听那少年又道，“天字九号就是柳杨啊！”
柳穗儿瞬间瞪大了眼睛，赶紧用了点力凑近榜单一看。这古代的发案也是古怪，发案的方式是画个圈，内圈绕中字写二十个名字，外圈则写三十个，组成一个以中字为圆心的同心圆。
而天字九号是第一，柳穗儿也能看出来，因为别的字体大小都差不多，只有天字九号是加大了写的，比别的大出许多。
不等柳穗儿再细看，手腕已经被柳杨拉住，拽了出去。
柳穗儿不解，“杨杨，我还没看明白呢。”
柳杨道，“晚点再看，人太多了。”
柳穗儿争不过他，于是随着他退出人群，想了想赶紧问，“你是天字九号吗？”
柳杨点头，“是。”
柳穗儿立刻笑开了花，哎呀妈呀，她家弟弟可太争气了，县里的头一名啊！
考试这事儿都是有人喜有人悲的，与柳杨同来的就有没在榜上的，不过年岁还小，也没太伤心。还是跟着一起热热闹闹地坑了柳杨一顿好吃的，到夫子那儿行了礼，然后也就各自散去了。
柳杨倒是因为是县里第一名而去县衙受了县官们的召见，不过柳穗儿看他回来时依旧不紧不慢，没什么骄傲的表情，估计应该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也就宽了心，开始准备搬家的事情。
没错，这件事情，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姐弟俩就商讨过了。
因为柳穗儿的生意扩大，过手的钱也多了，稍有算计的人都能知道这制酱的源头是柳穗儿，因而若是眼红起来，在村里怕是捉襟见肘。
之前，江家大夫人和江小少爷就来邀请柳穗儿去县中住，好就近照看。
这正合两人心意，柳杨一提，柳穗儿也就应下了。
就是有些舍不得村里一直照顾她们的人，幸好以后可以自家买车，方便出行，回村里也就大半天的事情了。
于是两人一直等柳杨的县试考完，才告别村里人，告别邹旭明，一同收拾了东西去县里。
以后柳杨就跟着县里学塾的先生念书，这样来回也近，可以每天回家住宿。
第42章 县城里的小温情（）
那是一个秋意已浓的清晨，柳穗儿觉得自己最近似乎养胖了不少，送走了身处古代又一次浑身不适的大姨妈，突然觉醒准备开始锻炼身体。
跑出自家的小院，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跑。
柳穗儿以为自己起得挺早的，其实街边的小摊贩们已经开始生起火来了。
等柳穗儿跑过的时候，就有大爷大妈大叔大婶朝着柳穗儿打招呼。他们自然对这位自己能挣钱且弟弟是县试案首的姑娘十分眼熟了，都热情地摆手，“柳姑娘，早啊。”
柳穗儿一个一个地回过去，笑呵呵地，“早啊。”
跑远了，还能听到这群热情的人在身后道，“柳姑娘真是不摆架子，好相处得很。”
心里美滋滋的，柳穗儿难得勤快了一回，从小院前的那条街跑过，又跑向了另一条宽阔些的大街。这条街上有一家挺大的书铺子，也就是她今天的目的地了。
不过柳穗儿『摸』『摸』肚子觉得好像又饿了，闻着街边豆花的香味，就彻底把自己刚刚才定下的减肥计划抛之脑后，毫无心理负担地走进了小摊子里头。
“大娘，给我来碗豆花，再来张饼子，嗯，再要一碗水。”
“好嘞，姑娘，有刚进的辣椒酱，您要不要来一点？”
“辣酱啊，好啊，给我多加一点。”柳穗儿听着乐，自己制作的辣酱已经推广到街头小摊了，虽然说如今加辣酱都是要另加钱的，不过吃的人也迅速地多了，毕竟一旦好上这口根本无法抵挡辣椒的魔力嘛。
自己这也算是惠及百姓了吧，柳穗儿笑眯眯地给自己点了一百二十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