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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一谈到正事程怀弼便故意忍耐住,终于不再连咳带喘模糊不清。
“突厥人,反了。”程怀弼口称送信,却不着急拿出,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程务挺闻言先是默默不语,而后望了一眼远处长刀,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回去的。”
说罢,程务挺抬头对屋中喊道:“来人,将我甲胄抬来!”
程怀弼见状说道:“不着急。”
程务挺闻言坐下身子,他之所以被称为烽火燎原,古之恶来,追其究竟除了凶恶以外,便是他军人的天性,令行即止。
“这是陛下给你的。”程怀弼将手中书信递与程务挺,程务挺伸手接过大体一读,还没看完便大喝道:“不可!”
“咳,老将军,陛下此意已决,阁中相公已经商议过了。”
“怀弼啊,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这种机会还不如不要。”
程务挺盯着面色自若的程怀弼,程务挺比其父晚了半辈,但总得来讲也称得上程怀弼的父辈,他知道程怀弼虽然有将军称号,但讽刺的是他这个将军却从来没领兵打过仗。
就如之前曾今描述过的,与其说程怀弼是个军人,不如说他是个特务,武曌能明着处理的自然会明着处理,但暗地里不能示人的,却是他来处理。
至于他一个开国元勋之后为何会沦落成武曌手中的一枚棋子,这个我想就不用去追根究底了,试想连唐冠这个命外之人一时半会都只能当牛做狗,更何况其他人。
程怀弼闻言哂笑一声,说道:“老将军,我已是一个半废之人,那些事情早就不再去想了,倒是你,一定要小心。”
说罢,程怀弼不着痕迹的左右看了两眼,这才低声道:“老相公走了,朝中有人说你勾结突厥人,向他们缴纳银两,才换来太平,你一走,他们没有东西拿,这才咳这才。”
程怀弼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程务挺一掌拍在石案上,只见那石桌竟然产生了道道裂纹,破口大骂道:“放他娘的狗屁!”
“老将军,你别动怒。”程怀弼望了一眼他手下裂纹,眼睛一亮,没想到程务挺年高至此,竟然勇力犹存,两人关系莫名,当然这一点除了两人自己知道以外,程怀弼身后那个女人也很清楚。
可是这就是她武曌用人的手段,就像她曾多次出格对待唐冠,人说士可杀不可辱,唐冠为士也有了一定地位,武曌照样还是毫无顾忌,喜怒随于一心,按理说这种皇帝那就是个暴君。
但奇怪的是包括唐冠在内的官员,只有人怕他,没有人恨他,或者说这就是一种无形的人格魅力,此时如日中天的她浑身散发着这种魅力,以至于直到美人迟暮,红颜白发时,才有人推翻了她的统治。
程怀弼一边安抚着程务挺,一边开口道:“那小子心狠手辣,咳,连我想来都觉得可怕,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他能替老将军你在谋些时间。”
程务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想到什么,低声道:“他干了什么?”
程怀弼闻言摇头一笑,而后附耳说道:“他雇佣乞儿yin人妻女”
程务挺起初皱眉听着程怀弼诉说,不由越听越惊,而后由惊转骇,最终面现怒色。
“老将军,你别着急生气,此子可怕呀。”
程务挺还未出声,程怀弼便立即说道,程务挺怒色逐渐消退,最终化为一声不甘的长叹。
程怀弼见状默默不语,良久后才说道:“老将军,这不是以前了,他也有他的苦衷,咳,末将先告辞了,你保重。”
“等等。”
“老将军还有何吩咐?”
程务挺皱紧眉头,沉默片刻后又摇头道:“算了,你自己小心。”
程怀弼闻言微微一笑,而后抱拳对屋中喊道:“姨娘,怀弼告辞了!”
说罢,他这才转身离去。
一时间院中只剩下程务挺一人愣愣发呆。
良久后,一名妇人才从屋中走出,望了一眼自己丈夫后,近前有些不大对劲道:“要走了?”
程务挺闻言望了一眼妇人,起身将其揽入怀中笑道:“此役不知何时了,来年,我一定答应你。”
“你骗人。”妇人听着这听了几十年的话,悲从中来,竟然哭了出来。
程务挺闻音大笑道:“你羞不羞,老夫老妻了,还来这套?”
这招似乎大有奇效,刚刚产生悲意的妇人立即破涕为笑。
程务挺却悄悄将目光放向了插在树下的长刀之上。(。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本站)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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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此城御驾尽亲征(四)()
“自河陇没於羌夷,州县城郭、官寺民庐,莫不毁废。 。”
“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末将愚见,以陌刀结方阵,此法必然能阻其锋锐。”(注:陌刀,斩马刀改良而成)
“此言差矣,突厥人来如激矢,去如绝弦,若欲追蹑,良为难及。”
“那依韩将军只见,此次陛下亲征,连小小胡夷的面都见不到不成?”
“你。。。你少血口喷人,陛下!此人不学无术,必致我军大败!”
帐中人你一言我一语,本是在研究战术,说着说着竟然发展成互相攻击,武曌端坐椅上冷冷望着自己手下这些将军,其身后伫立着一名少年也只是静静听着。
是的,没有太多前奏,在武曌一系列动员下,再多的反对也抵不过她的执拗,而唐冠终究跟来了。
大军西出长安,开拔于昨曰,亲征消息举国沸腾,点将台前各个信心满满,此次出征大军是帝国精锐中的精锐,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可以预见此次武曌最低的目标也是要让突厥人元气大伤。
而唐冠也没有与上官婉儿多做离别感伤,他还年轻,来曰方长,若两情为真,当然不在朝朝暮暮。
唐冠立于武曌身后默默不语,一天一夜行军不过缓缓挪出一百余里,像是一台预热的发动机,大军开拔之曰,唐冠也将肚子里的心咽了回去,此次出征对外号称百万,当然唐冠知道这是虚指,但当他亲眼目睹犹如长龙一般的行军队列以后,他丝毫不怀疑,大军后方营帐,甚至有人还能看到长安城!
唐冠这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行军打仗,心中惊骇难免,几十万之众几倍于突厥人,在他想来这种打法,直接长驱直入便是了。
可是听帐中武将喋喋不休,唐冠又暗自摇头,他知道游牧民族战斗力强悍,但就算再强悍,也不能以一敌百吧?
将领间的争吵愈发激烈,武曌眉头皱起,出征之前各个信心满满,这开拔才一天,讨论个打法便开始动摇不休。
“砰!”
武曌一拍椅案,顿时肃然,几名武将拱手而立,唐冠心中哂笑一声,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插一句话,因为他承认自己确实不会打仗,好歹这些人还见识过如此庞大的军队,他连军队出征都是第一次观摩。
“臣等罪该万死!”
不待武曌出声,这些武将便口呼该死,刚才吵的太投入,能被武曌点名出征的将领,当然都不是什么真草包,是以各有各的看法,这些年来朝中武将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吐蕃战线。
如今突厥举兵入侵,打出的旗号还是匡扶李氏,这听来确实滑稽可笑。
武曌闻音轻声一叹,似乎不想再听了,说那么多,打一场就知道了,她心中和唐冠有一部分心思不谋而合,武曌贵为一国之君,其实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虽然决策都是由她而下,但是打成一场拉锯战让她接受不了,试想她身后帝国在她眼中那就是最完美,最强大的。
诚然,唐冠也肯定此时的唐帝国无论经济,科技,文化还是制度都是无与伦比的,虽然他心中明白游牧民族是农耕文化的致命杀手,可是他跨越千年而来,在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强盛以后,心中反而产生了疑惑。
那就是到底有多彪悍才能与唐帝国纠缠不休,吐蕃尚且还好,毕竟那是一个经过多年发展的国家,但突厥,在严格意义上讲只是一个部落,连国家都称不上。
武曌似乎也是第一次亲临一线,并不太清楚朝中武将间的龌龊,看到这,她也没什么兴趣再听下去,出声道:“去病。”
“臣在。”唐冠闻音回应。
“扶朕下去,诸位将军,朕不想再看到你们做这些无用之举,待我军压境,朕只想看到你们口中的小小胡夷被逐出朕的江山!”
“臣等万死不辞!”
众将单膝到地领命,唐冠扶着武曌伸出的手慢慢走出了帐外,一干将领这才站起身来,各有不服的互望了一眼。
“哼,王将军,你刚才威风的紧呀。”
“韩将军,过奖了!”
“突厥人涿水草而居,居无定所,遇强则退,那番陌刀结阵简直狗屁不通。”
“哦?那依林将军所言是有更好的妙计了?”
“这。。。。”
“依在下看还不如依精骑长驱直入,再辅以弓兵压制,逐个击破。”
在场有四五名将领,各个军功不浅,其中有新贵,也有老牌军阀,陈,王,林,韩,赵,其中韩赵二将是此间新贵,在吐蕃战争中崭露头角,历经三十余载,终于挤入了门阀之中。
他们自然而然的完全忽视了唐冠,在他们眼中武曌御驾亲征本来就已经很离谱了,再加上唐冠这个“小面首”更让他们不以为然,但也可见武曌对其宠爱确实无以复加,在京中宠着也就罢了,连打仗也要带出来。
就在他们议论不休之际,角落里突然传来几声轻咳。
众人闻音打住,望向角落之人,只见一病态将军伫立在那默默不语,赵将军见到此人开口道:“程将军,你有何见解?”
“咳。。。咳。。”回应他们的是两声轻咳和一阵摇头。
众人见状收回目光,又开始争论不休,而站在角落的正是程怀弼,只见他默默的听着这些将领排兵布阵,眼中玩味之余竟然又有丝丝羡慕。
。。。。。。
御营之中。。
军中有一帐外表与周围营帐无异,可内里却是天壤之别,只见此间妆台,潭桶,楷塌齐备,又有花屏,香案点缀,布置的奢华淡雅,一看便是女子闺房。
自古皇帝御驾亲征不稀奇,唯独她武曌稀奇,这不征还好,一征便透着格格不入的味道。
此处正是武曌的“行宫”了,唐冠扶着武曌入帐,武曌挥手屏退了左右之后,伸手探了一下早已备好的热水温度。
唐冠见状以为她要沐浴就寝,慌忙拱手道:“微臣告辞。”
说罢,唐冠头也不抬便想出去,武曌却言道:“替朕更衣。”
唐冠闻言一愣,以为不是在说自己,正要继续行走,武曌再次出声道:“去病,过来。”
话音一落,唐冠头皮一麻,而后硬着头皮折回,头也不抬道:“陛下,有何吩咐?”
“你把头抬起来。”
唐冠被外人称为“面首”,但他自己其实对武曌“姓趣”不大,武曌御驾亲征已经脱离了预料范围,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大对劲,这更让唐冠心中谨慎,他可不想真的和一个老太婆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