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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冠轻轻点头,推开房门,深吸一口清晨凉气,脑中清醒几分,这才走向那边王公公,不复刚才慵懒神态,笑道:“公公可有备车。”
“早就备好了,早就备好了!”王公公见唐冠穿戴整齐,慌忙上前携手,唐冠也任其拉住,不以为意。
王公公边走边小心说道:“小郎君,一会早朝你要小心呐。”
唐冠闻言一愣,可王公公却马上提起头来,闭口不言,唐冠见状心下一凛。
唐冠被搀扶上马车,可那王公公却不上车,对身边甲士低声吩咐几句,唐冠见状问道:“公公不一并回宫?”
王公公闻言说道:“郎君快去吧,杂家不能与郎君同车。”
唐冠微微摇头,不再多言,若有所指道:“有劳。”
“快去吧,快去吧。”王公公闻音面上一喜,再次催促道。
“驾!”甲士登上马车,将马车驶起,车上唐冠却没了乌沙遮眼,他那大了几号的乌沙已经被武曌摘掉,不知到了哪里,匆忙间也没去补办。
“这个时候召我入宫?”唐冠在厢中摸着下巴,昨夜他一时疏忽被那唐门女子摆了一道,显然对方仓促间没有细细料理自己,不然凭自己那一番屁话,只要有个脑子的人,细想之下自己必然小命不保。
念及此处,唐冠竟然一时把武曌丢在了一边,出声咬牙道:“还好老子机智啊。”
昨夜那番话可谓是自残一般,自己把自己损的体无完肤,好在那胸大无脑的小人妖没来得及多想,事后必然对自己恨之入骨。
想到这,唐冠打了个哆嗦,难怪武承嗣誓要铲除唐门一伙,这是一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组织。
马车越驶越快,唐冠面se也逐渐郑重起来,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眼前之事才是最重要的,文昌驿动,可不是闹着玩的。
“吁~”
就在这时,马车止住,唐冠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出去,暗骂一声:“难怪车夫用的都是亲信!”
其实厢外甲士驾车也还算安稳,只是这趟走的着实太快,只听他在外喊道:“状元郎,到了!”
唐冠掀开车帘,也懒得跟这人一般见识,直接将目光望向前方,不由微微一惊。
看看天se,平时这个时候臣僚应该还在宫外排队,可是此时大门已经洞开,最为骇人的是那一直紧闭的中门也轰然洞开,宫前空无一人。
“光宅四表,权制**!”看到这,唐冠差点跳脚。
当即在甲士的陪同下速步朝宫闱走去,守卫将士此时也换了一批,与前些ri子无jing打采的常卫不同,这一批各个jing神抖擞,手上生有老茧。
他们遥遥望到两人速步而来,不约而同的齐齐让开兵戈,像是事前便得到了命令一般,唐冠沿宫门而过,只见通往含元殿的道上不能入殿的小官已经跪成一片。
唐冠遥遥望去,殿中灯火通明,身旁甲士躬身屏退,唐冠却迟迟没有挪步,只是遥遥观望,跪在道路两边的群臣不时偷偷望向他。
过的片刻,唐冠大袖一挥,将腰间花带往上一提,提步便走。
他这一步步走向含元殿,两边群臣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动,更有甚者更是面面相觑起来。
唐冠大跨步而行,离殿中越来越近,看清了殿中情况,只见文武无一人站立,各个顿首在地,可均数一言不发。
在一望,唐冠不由猛然大吃一惊,殿上一名女子端坐在往ri无人坐的龙椅之上。
“好一个大胆的武曌!”唐冠心中暗喝一声,随即提步高呼道:“臣唐去病,拜见陛下!”
唐冠入殿高呼拜倒,一下打破了沉默,听到声音当即就有几人偷偷望了过来。
武曌今ri破天荒的与众臣毫无遮拦的面对面,而且她屁股底下做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代表了人间天子的宝位!
难怪群臣肃穆,连头也不敢抬。
武曌从一开始居高临下,便遥遥望到唐冠一步步入得殿来,直到他跪伏在地,一直没有出声的武曌才淡淡出声道:“不就是个座位吗,你们不喜欢朕坐在这里,那朕换个地方坐便是。”
此话一出,群臣悚然,唐冠也心中发寒,自己这才刚来便有些措手不及,这一切似乎来得早了一些。
在场都是能持朝板的大吏,其中不乏武三思之流有相公之称的阁老,唐冠微微一扫量,却心下又是一寒,有两个在文臣之前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似乎群臣也发现了这个变化,上面武曌说完这话,群臣依然不发动静,似乎是在默认,又像是在默默抵抗。
而武曌虽然口出此言,可身子不动,她不望群臣,也不看唐冠,只是望着殿外跪成一地的百官。
含元殿的设计就是如此,这正对殿门的龙椅,一眼便能居高临下的将殿内殿外一眼即收,而殿外丹陛下的百官却看不到里面。
一时间殿中沉默,直到武曌回过神来,才出声道:“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百官这才纷纷暗暗的望向前方。(。)
第一百三十一章:择相()
大明宫。
含元殿中鸦雀无声,唐冠是特宣入朝,殿中没有他的位置,战在文臣之后不对,站在武将之后更不对。
是以反而他这个拜在殿中的人看的最为清楚,龙椅上的武曌话音一落,一妙龄少女手捧一研款款走出,上面隆起,被一段金灿锦缎遮住,看不出到底是何物。
唐冠与殿中大臣一般,头也不抬,只是用余光观察。
他倒是不好奇武曌明目张胆的坐在龙椅上,为何群臣只敢低头,不敢说话,这很好解释,因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座位,早在裴炎未倒时,她就已经敢这么做,更何况现在?
就如她所言,她不动还好,若是群臣真的奋起力荐,估计在场又要大换血了,这些猜测不到往后之事的臣僚都心中有数,更何况唐冠这个知道武周注定要出现之人。
其实神器归属,并非雄踞一时的大吏决定,也非高来高去的江湖豪侠拍板,更不是哪一宗哪一族不服,就能说反就反。
民心所向,所向无敌,能倾覆一朝的只有百姓,百姓过的好好的,谁也不会傻了吧唧的去跟人造反,当然其中若是有骆宾王之流文豪煽动,就难说的紧了。
可惜骆宾王也被唐冠亲手了结,当然唐冠也承认自己的文章其实远远不及骆宾王,可是配合上时局和裴炎压境大军,效果就截然不同。
对于这一点不仅唐冠心知肚明,在场的每一位,包括玩弄帝王权术的武曌也深知其中三味。
可是文武觊觎之下,却看不出那托盘中到底是何物,唐冠也眉头一皱,只见那方灿帕下三方突起,其中一个最高,另外两个略低。
那少女面se紧张,小心翼翼的捧着托盘跪在武曌身前,武曌望着眼前之物却不伸手却揭露谜底,向下方群臣说道:“众位爱卿都起来吧,朕有话要说。”
此话一出,殿内依然没有丝毫动静,只有几人跃跃yu试,可见周围之人还是不动,也安分下来。
“跪有屁用啊,也不嫌膝盖疼。”唐冠心中暗骂一声,本想浑水摸鱼,随诸人一同起身,没想到竟然都这么沉得住气。
此时大家都心中了然,座上女人今ri一坐,恐怕ri后就再也不会挪开了,唐冠对眼前景象倒是隐隐有些熟悉起来,武周政权建立并非一帆风顺,朝野千俭中有载“神后初入天位,百官默言而谏之,直至朝会时消,儒者恐天皇无血食,皆不起身。”
武曌冷冷扫视一圈,见无人起身,最终将目光放向唐冠,唐冠顿时察觉,心中一动,当即高呼道:“臣谢主隆恩!”
随即竟然率先站起,这一下群臣不由哗然,拜于文臣前列的武三思心下一惊,那边武将有的甚至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可惜这也只是习惯,除了在前的大将军一级,其余武将入殿兵器便被卸下。
唐冠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他一起身,当即又有一人站起身有样学样道:“臣谢主隆恩!”
唐冠闻音瞥去,竟然是武承嗣,两人一起身,当即有几人按耐不住,也要起身,可座上武曌却突然询问道:“哦?有意思,此言出于何处?”
武曌倒是不着急说别的,听到“谢主隆恩”四字大感新鲜,直接向唐冠出声询问,唐冠闻言一愣,意识到自己貌似说溜嘴了,这句朝堂用语是源自元代以后王朝,经明朝八股完善,至清成为一句脍炙人口的话来。
唐宋之时,除了个别内臣宦官自认皇帝便是主子外,外臣大多以三姓旁人自居,说白了就是我是来给你打工的,你是我老板,只要我没违法犯忌,没得罪领导,哪天不想干了,我就辞职。
那边武承嗣也是一愣,他听唐冠这么说,只觉得顺口,还没细想便接茬起身,这时听武曌问及,也不由望向唐冠。
唐冠自知一时漏嘴,可也不以为意,当即说道:“陛下乃是天下之主,全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当然是主了。”
“哈哈!小状元,朕几ri没见到你,你倒是又油滑了几分啊。”
唐冠话音一落,座上武曌面现喜se,那边武承嗣也喃喃自语几句,随即心中恍然,暗道:“我怎么就没想到!”
可是此话一出,暗中便有几人斜眼望向唐冠,眼神中颇有些鄙夷,当然更有几人见武曌大喜,当即齐声呼道:“臣谢主隆恩!”
其中为首者自然是武三思,哗啦一阵,文官一伙当即站起半数有余,还有半数依旧顿首在地默默不语,武将一伙也有几人犹豫片刻,互望一眼站起身来。
唐冠微微扫量,却突然一愣,只见文臣中未起身的也有几个熟人,其中两个都是曾见过的,正是刑部尚书张绍云与那御史台丞相来俊臣。
“好家伙,这两个酷吏转xing了?”唐冠心中暗暗疑惑,张绍云他并不熟悉,但看他与武三思关系并不融洽,便能知道他虽然是酷吏,但却不是弄臣。
而那来俊臣就有点奇怪了,他可是个资深小报告成员,按理说他应该起身才对。
唐冠却不知道其实来俊臣此时也暗暗叫苦,他当然不会自己承认自己是酷吏,可什么是酷吏,便是要颠倒黑白,完成主事之人的意愿,他坑害的人当中文臣占大多数。
要想坑害文臣,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从他们最得意的儒学上下手,孔老夫子有些话确实是好意,可是落到他这等人手中就完全可以断章取义,化为手段。
但也正因如此,他平ri满口仁义道德,此时武曌坐在龙椅上,天皇却驾崩没几年,这便是有驳于伦常。
唐冠也懒得追根究底,见局势逐渐明朗,可以看出未起身的都是些年过半百之臣,起身的都是知道事不可为,干脆找个台阶的人。
武曌听群臣高呼,喜上眉梢,可随即又摇头道:“罢了,你们既然不想起来,那便不起来吧,朕倒是不敢自称是老天爷的主子,大家伙往ri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她这话说的亲近,唐冠暗暗摇头,他知道武曌心中自然欢喜,帝王最喜欢在称呼上下功夫,她泰山封禅时废了天大的功夫,也换来的天大的称呼,“天后”。
唐冠一番打断,群臣注意力有些分散,武曌笑罢,这才伸手抚向那托盘上的灿巾,淡淡说道:“吏部尚书可在?”
“微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