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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中,跪的人僵硬,站的人也僵硬,唯有一人缓步走过或跪或站的人群,来到魏老爷面前,不带温的轻笑一声,道:“本相一直以为,战争使人疯狂,甚至于灭绝人性,却没想到,在前线的将士还没灭绝人性,倒是后方的人先疯魔了。”
此言说罢,他脚步微转,看着满朝武,问道:“史上将以战养战奉行到致的谁,诸位不可能不清楚吧?”
见人都低垂着头,崔希衍并没有去看玉阶上的皇帝,只道:“是至今仍被称为第一暴君的那位君主。他带兵打战,过一城屠一城,所过之处,物资抢尽,十室九空。”
十室九空这几字微凝,那双从来温淡的眼眸淡漠如冰,他冰冷的眼眸凛凛扫过站着的众臣,冷声喝问道:“诸位是陷我皇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本来便是在强撑的众撑顿时直直的跪在冰冷坚硬的大殿上,他们腰背不堪重负,弯成罪人的形状,喘着气,咬着牙,不敢作声。
皇帝看着跪了满殿的朝臣,又眯着眼看自己的丞相,他声含微怒,语带威胁,“丞相若是不赞同。那就拿出办法来。”
被压下的朝臣心有不忿,不由附和道:“是啊,丞相大人有何高见,说来便是。”
同僚的激愤或期待。并没有引起崔希衍情绪的变化,他长身立于殿中,向上施了一礼,道:“此一事上,臣心有余而力不足——”
话方说到这里。就有人面露不屑,岂料他语调一转,淡定接道:“但,臣请了一位有能力的人来。”
群臣皱起了眉头,不明白他请的民间高人是谁,阿潜户部尚书魏老爷却是突然抬头,眼里是一模一样的揣测:难道,是她?
崔希衍躬身道:“还请陛下宣她入殿,听听她怎么说。”
皇帝目露沉吟,户部尚书趁机道:“还请陛下宣她入殿。多一个人也多一份主意。”
阿潜亦叩首,“微臣附议。”
魏老爷也躬了躬身,面上仍旧没多余的表情,只道:“臣也附议。”
见这几人都表态了,众臣虽不明所以,但秉着对他们的信任,也纷纷附议起来。
皇帝听着这一片附议声,便也不再沉吟,扬声道:“宣她入殿。”
当监尖细的声音穿过殿宇,满殿跪着的群臣忍不住扭身往中间看去。只见明晃晃的殿外光芒中,一道矮小的身影出现,起先逆着光,只觉得那身影格外娇小。渐渐近了,再近了,却发现,不止娇小,容颜还十分娇嫩,像一朵养在闺阁中的娇花似得。
这样的人。若不是众臣曾见过她,听过她的事迹,只怕会当成儿戏。
但即便知道那些,那也不过是传闻,她本人真有那么厉害吗?如此娇小的……女。
一时间,群臣的心里不自在了起来,若是被个姑娘家比下去了,这满朝武的脸往哪儿放?但若是连她也没有法,那……那便是一场生灵涂炭。
田蜜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景象便是丞相站着,满殿的大臣都跪着,不止跪着,还都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她,若不是她素来镇定,怕是会御前失仪了。
满殿的目光注视中,田蜜目不斜视的行至玉阶前,她一丝不苟的行了个大礼,伏地道:“田蜜拜见皇帝陛下。”
皇帝阴鸷的眼睛眯着,凝眉道:“你就是丞相请来的参谋?”
田蜜不卑不亢的道:“回陛下,正是小女。”
皇帝没让她起来,他宽厚的身体往后倾了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田蜜抬头,澄透的眼睛看着高位的帝王,说道:“发行国债。”
“国债?”皇帝皱眉,群臣跟着皱眉,便是丞相也在皱眉。
国债是个什么东西?
田蜜知道他们不知道,便解释道:“债,就是债务的意思,简单说来,就是国家的债务。”
没让他们追问,她道:“道理很简单,平时老姓没钱了,通常会向亲友借钱庄借,甚至借高利贷,那么,国库空了,国家为什么不能向姓借呢?”
国家没钱了,为什么不能向姓借?
这个问题,群臣还在思,那干净澄澈的声音已在:“国债,是国家以自身信用为基础,通过向社会筹集资金所形成的债权债务关系。”
“既然是借款,即便是以国家为主体的借款,也是要付债务人利息的。所以,国债可以说是朝廷向投资者出具的承诺在一定时期支付利息和到期偿还本金的债权债务凭证。”
她虽然跪着,腰身却挺得很直,澄亮的眼睛看着高台上的帝王,不卑不亢的道:“陛下,国债,因为债务人是国家,所以它是信用最高,也最安全的投资工具。比起强制性征税,这种自愿的借贷,应该更能让人接受。”
她道:“陛下,东楚与我国世代交战,国民不堪其扰,如今我军只剩敌方王城没破,相信国民也如陛下一般,万众一心,希望能一举铲除这个最大的隐患。”
这话说进了皇帝心里,他姿态放松了些。
田蜜见此,便道:“增税不可行,但发行国债却可行。”
“赋税由来不向特权阶级征收,而多是面向平民姓,姓中也分地主乡绅和贫苦大众,到最后,赋税压榨的通常就是那些贫苦姓。而国债就不同了,国债面向的自然是有闲钱的地主富豪及权贵世家,这些人并不差钱,若是能让他们出资,尽举国之力,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国债的发行目的之一就是筹集军费,发行战争国债是各国政府在战时通用的方式,也是国债的起源。只是,在这个时代还没兴起罢了。
田蜜心中有数,她见皇帝与大臣们都陷入了深思,便不动声色的说道:“国库一时空虚,向民众寻求帮助,这并无不妥,待眼前难关过去,我们休养生息,几年或十几年后,偿还国民本金与利息,相信不过是轻而易举。”
“而且,对于姓来说,既助了我军一臂之力,多年以后,不止能拿回钱财,还能得到利息,这不是两全其美吗?”她微微一笑,道:“况且,据我所知,向朝廷请求的军需,通常是军需官在之前就预算好了的,也就是说,他是留了一定时间给我们筹集并运送,如此,抓紧一点,一切还来得及。”
皇帝不由再一次打量了下眼前这姑娘,见这姑娘从始至终都有条不絮不卑不亢,他不由眯了眯眼,眼里满是深思。
六神无主的朝臣已经完全说服了,他们张口想表达自己的意见,却被皇帝抬手制止了,他问玉阶下的女,“倘若在规定期限里仍旧未筹够呢?”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毕竟人心难测,就算人都同仇敌忾,但是,万一呢?
说是真担忧也好,说是为难也好,他就是想知道她是否还能再让他刮目相看。
群臣静了,大殿静了,静得针落可闻。
田蜜静静的看着皇帝,沉静的说道:“有的。”
真有?众臣侧目,皇帝问道:“是什么?”
田蜜却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小女斗胆,想请陛下满足小女一个请求。”
官凝眉,皇帝面上却露出一丝兴味,问:“哦?你想要什么?”(。)
第两百五十九章 请求与战事()
田蜜抬头,看着皇帝,声音清楚的落在大殿里,“倘若小女的方案可行,小女想请陛下免去魏老爷御用账房之职,并终身禁止他接触账务。”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坚毅,声音清亮,十分认真。
听的人却分外震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她竟会在大殿上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为什么?魏老爷荐她又挺她,并不曾得罪过她,她为何要将魏老逼至如此地步?
别说官不懂,便是丞相也闹不明白,在他看来,田蜜既不狠辣,又不蠢笨,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何会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皇帝笑意冰冷,问道:“魏师与你有何冤仇?”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田蜜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坦然接道:“只是,魏师作为天下账师之师,竟在朝堂之上说出以战养战这等残忍的方法,小女认为,他已不合适再当这行表率。”
这个理由吗?确实,也有一定道理……知道此事严重性的官员们,表情沉寂了下去。
皇帝看了眼全身僵硬,面色毅然刚直的魏老爷,眼中思绪深深,道:“魏师以为呢?”
魏老爷看了那娇小的背影一眼,掀袍跪下,拱手道:“倘若田姑娘真有办法,老夫愿意。”
殿中一时诡谲了起来,朝臣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表情讳莫如深。
皇帝得了魏老爷这话,便对田蜜道:“你的请求,朕允了,朕的问题,你也该回答了。”
“诺。”田蜜垂了垂头,澄透的眸看着皇帝,说道:“只是,小女接下来的这个方案,有一定的副作用,并且。这副作用的影响可能还比较深远。”
皇帝微眯了眯眼睛,问:“副作用?”
“是,凡事有利必有弊,端看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小女以为,只要操作得当,使利大于弊,便有一定可行性。”她道:“可以说,这个办法。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小女唯一能保证的,是它一定比再次增税带来的负面影响小。熟话说,两利取其重,两害取其轻,它轻一些,所以,小女认为它可行。”
皇帝轻眯着眼睛,看着她道:“你且说说是何方法。”
田蜜微微垂首,照旧是干干净净的四个字。“锻造钱币。”
皇帝的眉头霎时皱了起来,官顿时抬起了头,他们面上的反对之色不言而喻。
皇帝没有给官发言的机会,他微倾了倾身,无形中有股压力直冲田蜜,沉声问道:“二皇造假币一事的影响还消退,姑娘在此时提出的造币之法,又与他有何不同?朕记得,上一次深受其害的,正是姑娘的信吧?”
皇帝沉沉的话语中。已是包含威胁,田蜜脸色却仍然镇定,她道:“自是不同。”
她理所当然的道:“二皇造的是假币,朝廷造的是真币。二皇以假币谋私,朝廷以真币充军饷,这自然不同。”
皇帝听着,目光向群臣看去,群臣了然,便有户部尚书抬头道:“恕臣直言。无论是假币还是真币,只要是的货币流入坊市,就必然会造成钱贱物贵,如此,叫苦不迭的还是老姓啊。”
皇帝的目光一低,田蜜不动不摇的应道:“诚然,尚书大人说的,正是弊端。”
她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把户部尚书的话变成了自己的,然后道:“不过,倘若钱与物共同增长,就能使姓的日越过越好。”
户部尚书皱起了眉头,并不懂那姑娘是何意,他不由回头看了眼魏老爷,魏老爷与他接触了一下,面色同样不解,他直言道:“还请姑娘明言。”
从始至终,田蜜没回头一下,她面向皇帝,不急不缓的道:“造币是利是弊,还看怎么使用,倘若甫一下将货币投入市场,那自然会引起反弹。所以,直接用新造的币购买物资,不行,直接把钱分发给姓,也不可能。”
她看着皇帝道:“陛下,恕小女直言,上次增税,国内各州府都有许多姓不堪重负弃地而逃,这些人目前有些返回了故土,有些却仍流落在外,流民会带来什么危害,想必各位大臣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