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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说她矮吗?话说,身高可是她永远的痛,当想到她前世好歹有168的时候。
不过,云仙子今天的脾气,格外地冲啊。
也难怪了,昨夜她心血尽毁,但今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更有斗志的一个人,没有培训班,却合众人之力,建起了学院,没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他们自然不开心了。
“小女也如此认为。”出乎云子桑的意料,田蜜笑了,她慢慢吟道:“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扛着——不过,处多高的位置,就得担多少的责任,抗多大的风险。”
见她话里有话,几人都静待她说,岂料,她竟说道:“就拿这府尹大人来说吧,不久前的疫症,朝廷可未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如今,可是有好几千人在城外救治呢,也不晓得陛下知不知晓,若是不知……也不知钦使团见到后,又会作何反应。”
就此事,官府未发过朝廷的文书,卢东阳当初恸哭在府衙大堂,哭得凄凄惨惨的,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琢磨一下,还真能品出几分隐而不报的意味,再说,即便是报了,也肯定报迟了,一个办事不力,是怎么也跑不了的,这事捅到皇帝那里,这府尹之位……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神情皆微妙了起来。
幂篱遮住了容颜,云子桑的表情看不清楚,但至此之后,她再未发过一言。
田蜜也没想跟她较劲,她将目光掉向窗外,莹亮的眼眸里,有点点希翼。
昨晚她才见过那人,那人还说今日再见,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见一方灵柩呢?不可能的啊。
林微雅见她神色不对,不由多了几分,明眸一转,目露思索。
灵柩走得很慢,但再慢,总是要走完的。
于是,当灵柩之后紧跟不是德庄各大官员,而是一陌生男子时,正自求多福的众人,不由一愣。
两旁是列队整齐的官兵,官兵之内,有四马四人成四角而立,他们个个身穿铠甲,体型健硕,目光如炬,那手,稳稳搭在腰间长剑上,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而四人之间悠悠而行的,是一匹毫无杂色的枣红骏马,骏马身姿矫健,线条流畅,足有一个成人高,那马头抬起来,完全是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
便是如此一匹神驹,在那人身下,却是十分温顺。
马上的人,并未着戎装,仅是一身骑装,紧身衣,窄袖,雪白里裤扎入长靴,衣摆随意覆于其上,干净利落。只是那衣裳用料考究,做工精细,领口袖间刺绣精湛,于是更加卓尔不凡。
只见他一头墨发尽数束在银冠之中,银色长簪简洁流畅,如剑般穿梭而过,发下前额光洁朗阔,眉黑如墨,目若繁星,线条流畅的鼻梁下,是一张淡红的唇,唇边,笑意若隐若现。
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在场之人,莫不目瞪口呆。
田蜜亦有些怔楞,明明是同一个人,却为何仅是换了个装束,就如此不同?不,或许不仅是个装束,那人本身,便是如此的吧?她还记得他曾说过,觉得不同,是因为认识不够。
诚然,她还不够了解他。
林微雅轻挑了挑眉,唇角一勾,曼声笑道:“虽不如潜大人俊美,却比他更有男儿气概。”
也是潜大人,他才敢调侃他吧?严明摇摇头,正想打趣,却忽觉放在桌上的手指湿了一下,他一看,却是云子桑的茶杯翻倒在桌上,茶水溢出,湿了桌布,蔓延开来,她却分毫不觉,只怔怔看着窗外。
那个男人,真就这么好看?连云仙子都看入了迷?严明眉头高挑,看过去时,却楞了一下,眼神转而暗下,与林微雅对视一眼,静默不语。
云子桑看的,并非是那个可以与阿潜媲美的京城官员,而是那官员身后,众官员身前,被两服饰明显不同的军士压制住的那官员。
那是德庄府伊,卢东阳。
正在众人疑惑时,前去迎接的诸人已皆入城,随着那人手臂抬起,大部队停了下来。那京城来使,跨马而立,就站在众官之前,身后就是德庄巍峨的城楼。
队伍停下来,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收回手来,淡淡看着这夹道相迎的场景,面色分毫不变。
倒是位于众官之首的税监阮天德,迈步向前,十分庄重的对众人道:“钦史代帝莅临,尔等还不速速见礼。”
他既然特地提到代帝二字,那就是要行大礼。
众人敛衣,正要俯身,却闻那位大人开了金口,“见礼就不必了,太过劳师动众,未免惊扰亡灵。”
钦史说什么,惊扰亡灵?
众人这才又将视线落在灵柩上,面露困惑。
既然这灵柩不是为钦史而设,那么,所躺又是何人?
“相信在场诸位中,也有人听说过,本官来此,已有数日,只是一直未入城。”钦史拉着缰绳,骏马如士兵般站着,这么久的时间,一步未动,这一人一马,面对着在场千万人,从容不迫。“本官虽未入城,却在城外,见到了不少德庄子民。”
城外的德庄子民,原来,钦史是见着了城外的患者,这才延迟了入城的时间。
但听钦史道:“本官自京都而来,沿途看尽了山河风光,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
疫症爆发,人命如草芥,青冢无数。此等人间惨景,谁人见之,能无动于衷?
说到城外,城内的人不管有多高兴,脸色都会暗下来。
但意料之外的是,钦史脸上却不是悲戚,而是欣慰,他欣慰的道:“本官不是没见过天灾**,但却是头一次在如此大的灾难中,看到了不屈。”
“城内的源源不断,城外的百姓虽患病,但意志强韧,并不放弃求生的希望。自愿去病疫区救治的医者,不断鼓励患者,也不断鼓励同伴,老少一心,团结一致,数日不眠不休的奋争,竟然就在今日清晨,研制出了能够治疗疫病药物。”
钦史亮如星辰的眸子里,有浅淡的光,他笑看着众人,目光落在灵柩之上,点头道:“本官之所以坚持此时进城,就是帮城外的医患带句话:他们做到了。”
他们做到了,简简单单,却意义非凡。
他们做到了史上无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们驱走了疫病,从死神手里拉回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填补了医史残缺,创造了独属于他们的传奇。
多么骄傲。
楼下的人站直了身子,楼上的人站起了身,齐齐对着灵柩,深深鞠躬。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钦史多说了,灵柩中的,必然是城外的医者了,不论是谁,都值得他们献上最虔诚的敬意。(。。)
第一百八十七章 府伊落马()
缄默中,听得钦史轻声道:“是老医师。↖頂↖点↖小↖说,”
是老医师,竟是那个要将希望留给年轻人的老医师。
如此说来,从他说出这句话时,他对生死,便已经看透了吧?
老医师年迈体虚,如此操劳,身体如何受得了?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一直坚持到最后功成,功成之时,大喜之下,反而支撑不住,倒下了,永远地倒下了。
余生夙愿已了,这人世间,便也没有可留恋的了。
田蜜捂住嘴巴,大而莹亮的眸子缓缓眨着,长而卷翘的睫毛有些湿润,使劲咬了下嘴唇;哑声与众人一起道:“老医师,走好。”
愿您无牵亦无挂,一路安好。
这一鞠,似乎很久、很长,待起身,心境已完全不一样。
见他们缓过些神来,高头大马上的钦史方道:“本官既是代天子巡视,如今,便也代当今圣上,为德庄做一件事。”
做件事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被压制住的卢东阳。
若非他秘而不宣,或许,病情就不会扩散到如此地步,又或许,一切就会不一样。
对老医师的敬重,转化为对卢东阳的憎恨,众人看着他的目光,真是恨不得死得是他。
卢东阳被捕后都没露出丁点软弱,但是此时此刻,被这么多双仇恨的目光看着,他却觉得面上发麻,心头发怵。
但钦史,点的却不是他的名。而是肃颜看向众人,明明并不浑厚的声音,却如钟鼓在耳边敲响,但听他道:“本官命人连夜了一尊铜像,就树立在德庄城城楼之前,每一个出入德庄的人,都可以看到。”
“这尊铜像,是按老医师的遗容,但祭奠的,却并不仅仅是老医师本人。”钦史看着认真望过来的众人。郑重地道:“它代表的。是德庄的精神,不断开拓进取的精神。”
“本官相信,圣上若是看到德庄这奋发图强的景象,定会无比欣慰。”钦史顿了顿。继而道:“今日。本官立像于此。希望往后的每一日,德庄诸人,都能不忘前人辛劳。添砖加瓦,精益求精。”
在税监阮天德的带领下,德庄城门前,官民齐声,整齐一致地应道:“我等定不负圣上所望,不断进取,精益求精。”
抬起头来,众人落在灵柩上的目光,明亮而坚定。
钦史欣慰点头,但转而,他亮若星辰的眸子,又变得十分凌厉,凌厉的看向被遗落在一旁的卢东阳,沉声道:“德庄精神虽让本官叹服,但有些人,却实在令人寒心。”
“本官虽离京日久,却从未断过与京都的联系,见到德庄情形后,曾去信求证,得知德庄发生如此重大的疫情,金銮大殿中的君臣,竟然分毫不知情。”他凌然看着卢东阳,无形之中,竟然溢出几分杀气。
卢东阳只觉得脊尾一股寒气爬上来,心头一阵狂跳。他看着骏马上的年轻官员,鹰眸中,神光有些散乱。
这种杀气,只有真正杀过人的人身上才会有,钦史是真对他动了杀心,若真如此,即便他顶头上司是那人,远水解不了近渴,怕是也性命难保。
一直镇定无比的卢东阳,忽然间,乱了,慌乱中,听得那冷漠无情的声音,如殿中阎罗般宣判道:“卢东阳,你身为德庄府尹,掌一府大权,握一方生死,且不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竟见死不救,面对如此重大的灾情隐而不报,罪犯渎职,绝难轻恕。”
“本官代天子巡查,见玉佩如圣上亲临,有权罢免地方官员职权!”钦史骨指分明的指间,不知何时已握有一枚晶莹剔透的龙纹玉佩,他高举着玉佩,冷声宣布道:“今查,德庄府尹卢东阳知情不报,玩忽职守,罪不可恕。今将其暂压于狱中,择日赴京,待陛下亲自决断。”
字字句句,冷硬如刀,杀伐果断。
卢东阳额头溢出了冷汗,他脚下一软,强撑着站稳,往人群中看去。
一打眼,便看到不知何时已挤到最前面的卢碧茜,他望着眼里盛满担忧的女儿,眼神尽量镇定平缓,嘴唇抖动了下,无声两字:安心。
丢了官职,对他打击确实很大,但没到最后,一切就不好说。
他既然说要押往京都,而不是就地判决,有缓冲,就有希望。
目光并没过多停留,卢东阳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眸光定在茶楼二楼临窗的一个位置上。
那里,有人头顶幂篱,神情莫测。
一眼过后,他安静了,不再动作,默默承受着身旁军士的力道,以及众人叫好的欢呼声。
欢呼声中,钦史提了提缰绳,骏马提步,悠悠行去。
身后,一直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