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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田蜜微微一笑,清脆响亮地答道:“大婶,这两个字叫斗算,就是与人比算术的意思,比谁算得快,算得准。看到桌上的铜钱了吗?这是第一局的底价,往后会加价的,谁赢了我,这些铜钱就归谁了。”
少女的声音尚带着稚嫩,虽吐字清楚、落音有力,但表达的却难以让人信服。
她此言一出,一片哄笑,对面就有个买鱼郎嗤道:“小姑娘,看你的穿戴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家的小姐,有钱撒着玩儿。我看,你这铜钱,不会是偷来的吧?既是偷的,就当藏好了,隔日再偷偷拿出来,买点胭脂水粉,也好过拿这儿来丢人现眼。”
“自然不是偷的。”田蜜并意他言语间的嘲讽,她一脸笑意地迎上去,不软不硬地道:“至于是不是丢人现眼,试试不就知道了?左右不过两文钱而已,这位大哥莫不是怕把今天挣来的钱都输光了,回家挨老娘板子吧?”
卖鱼郎年轻气盛,哪里受得刺激,再加上旁边看戏之人怂恿,顿时就大步走过来,胸口一挺,神气万分地道:“试就试,怕你不成!你说吧,怎么个斗法?”
“以防作弊,咱们现场请位仁兄出题,这条街上具是做买卖的,算术自是不差,还请大家赏个脸,做个见证。”田蜜向着围观的人群一鞠躬,诚挚邀请道:“不知那位好心人愿帮小女这个忙?小女愿以二十个铜板报答。”
众人哗然,二十个铜板,一斗米有余啊,他们卖小东小西的,一整天都挣不下来!
顿时,就有人心动了。可也正如田蜜所说,这条街上都是做买卖的人,也都懂那么点算法。没点真本事的,倒不好出这个头。否则被大伙儿三言两语一挤兑,出尽洋相是必然的。这以后,还怎么在这儿混得下去?
一时间,竟没有人吱声。
田蜜倒也不急,仍旧一脸微笑地面对众人,也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无知者无畏。
“其实也无妨,才开始嘛,咱们玩点简单的,随便请个会算数的就行。”等人多了,气氛起来了,名声传出去了,自然有专门的人来看热闹的。她不急,就先陪他们算着玩玩。毕竟算对她来说,着实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没有账面上的规则制约。
田蜜微笑着对那卖鱼郎道:“这位大哥,想必你不是今天才开始在这儿卖鱼的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谦逊,那这选人的权利就交给你吧,你随便选个懂算的人就行。”
卖鱼郎倒是没想到这一出,愣了愣后,便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指定了位老大爷,然后一脸傲气地道:“我也不欺负你这小女孩,这位大爷是鱼行的老人,早年在德庄府青阳码头做过事儿的,由他出题,绝对没问题,就怕你个小姑娘答不出来。”
“多谢老大爷赏脸,田蜜感激不尽。”田蜜恭恭敬敬地对老大爷行了个礼,起身笑着道:“大爷您就随意考考小辈们,您出题,我们抢答,先看谁答得准,再看谁答得快。”
“好,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你们这些小娃儿耍上一会儿。”老大爷笑呵呵地,随口道:“我老人家也不为难你们,咱就算最简单常用的吧,一斗米十四文,那么三石又五升米需多少文?”
一石=十斗,一斗=十升,一升=十合。
卖鱼郎皱着眉头,费劲地把石换算成斗,又去算合,还没等他加一起,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干净利落地报道:“需四百二十七文。”
这前后的时间,不过一个一个念头从脑海转瞬滑过,快得都来不及抓住。许多人还在单位的换算中,田蜜就一口咬定了答案。
一听她这么快就开了口,众人就摇头了,有的人已经放弃了计算,认定是她错了,直到过了会儿,一个声音愕然道:“好像,真的是,四百二十七文……我再算算。”
“不用算了,真的是四百二十七。”越来越多的声音附合,大伙儿的眼神越来越怪异。
卖鱼郎掐着指头算出来的结果自然一样,他不信邪地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重重地拍桌上,瞪眼道:“!我还就不信了,你一定是蒙对的,对,你绝对是蒙的!”
田蜜也不辩驳,只是微笑着道:“第二局三文,您确定要吗?”
“!”卖鱼郎转向老大爷,眼睛一瞪,大声道:“大爷,麻烦你再出一题。”
老大爷若有所思地看了田蜜一眼,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道:“好,那我就再来一题,听好了。”
“一酒铺卖酒,下品桃花酿十八文一升,中品女儿红三十八文一升,北地烧刀子五十四文一升,今儿个老头儿我要宴请众位,打算来两斛桃花酿,六斗女儿红,八升烧刀子,你们给小老儿算算,需文银多少,方抵大伙儿一醉方休啊?”
老大爷洪亮的声音刚落下,下方就响起一片哄然叫好声,众人纷纷热络地打起趣来。
田蜜跟着笑了笑,见对面卖鱼郎一脸严肃,本着尊重对手原则,她也收敛了神色,在心里飞快算了起来。
只听一片闹哄哄地说笑声中,清脆的女音镇定自若地传来:“六千三百一十二文。”
说笑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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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难以置信()
卖鱼郎呆呆地站在桌子前,此刻,他还在进行单位换算。
一阵不可抑止的震愣过后,他突然反映过来,开始疯狂地掐着指头算起来,好一会儿后,他看着自己红通通的指头,死鱼般的眼珠转向那姑娘,喃喃道:“真的,是六千三百一十二文……怎么可能,这么快,这么准……”
他脸色难堪,手指攥得紧紧地。
田蜜但笑不语,围观的人群这下惊呆了,要知道这可是算精确的数字,不是随便猜个给定的答案,不可能每次都蒙地准确无比的。
那么,就是说,这小姑娘真这么厉害了?可是,这姑娘还如此年幼啊。
人群中,一个衣着富贵的年轻人对卖鱼郎喊道:“我说小子,你还斗不斗的啊?不斗让开,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吕某人来会上一会。”
闻得此言,周围就有人起哄道:“哟,这不是新来的吕老板吗?你也来凑热闹啊?哎,旁边这位莫不是得隆药坊的张老板?张老板可是大忙人啊,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年轻的吕老板代为答道:“药坊最近缺了味药,张老板是百忙之中抽空来看的,众位若是知道哪里有蛇皮卖,还请相告,张老板必有重谢。这里,就拜托各位父老乡亲了。”
张老板虽不抱多大希望,但还是笑着团团做了个揖,道:“张某人先在此谢过了。”
话音将落,旁边就有人摇头道:“蛇皮这玩意儿得去山里找,张老板若是诚心,小子倒能找人去碰碰运气,但也实在不好保证能出多少。”
“先谢过这位小哥了。”张老板点头致谢,却是道:“这一来一回太耗时了,急用,等不得。”
不说这来去的花销,只那山里未知的危险,就不是他能够承担得起的。有现成的,他愿意高价收购。没有,他断不会找人去冒那个险。
田蜜多看了那张老板两眼,见其一身深紫棉衣,腰缠两指宽的布带,下坠连环玉佩,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略显富态。
田蜜正留意着,不妨前面的卖鱼郎突然把全身上下的铜板一股脑地砸她面前,喘着粗气红着眼咬牙吼道:“这些,都压上,我要斗,要再跟你斗一把!小爷我就不信了,还赢不了你个小丫头片子!”
田蜜微微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抿着唇不悦道:“我这里是斗算,靠的是真本事,你要赌博,前面右转,自有赌场欢迎你。”
“你特么还玩不玩得起!”卖鱼郎猛地掀翻了桌子,桌上的铜板顿时滚地七零八落,他一脸蛮横地道:“摆摊做生意,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规矩你懂不懂?小爷我有钱,我就斗了!你要有种就跟小爷我大战三百回合,没种就马上收拾东西滚蛋!”
这轰然一声响将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待看清一脸固执的肇事者后,众人又指责开了。
“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呢?愿赌服输嘛,哪有输了就找人麻烦的道理?”
“就是,输了就撒泼,连妇人都不如。”
“小姑娘莫怕,自有我们给你撑腰。”
老大爷也收敛了笑脸,喝道:“鱼娃,滚回去,像个什么样!”
卖鱼郎面红耳赤,却仍顶着压力紧盯着田蜜。
纷繁的街巷里,两人对峙着,一个满脸绝强,一个泰然自若,谁也没有低头,谁也没去管周围的人,渐渐地,议论声低了下去。
热闹的街道,变得格外安静。
安静中,田蜜一言不发,只蹲下身去,把地上散落的东西都捡起来。见此,老大爷也俯身帮着她捡,那吕老板和张老板也上前帮忙。
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很快把东西捡好,又把桌子扶起来,将一切重归原位。
田蜜把属于卖鱼郎的铜板划分过去,只留下第二局赢的三文,抬头目视着他,平静地道:“第三局,四文钱,你要玩的话,就这个价,不过这桌子的修理费,得由你付给茶楼。”
说完,田蜜不再看他,而是面向着众人,歉然道:“先前是小女考虑得不够周道,才导致嗜赌的情况出现。如今亡羊补牢,希望各位叔叔婶婶阿哥阿姐能够应允。”
她行了个礼,起身后,一派镇定地目视着众人,沉稳有力地道:“从现在起,一个人只能玩一场,一场共三局,再多不奉陪,这便是我的规矩。也就是说,第一场,低价两文,每局加一文。第二场,底价四文,每局加两文。第三场,低价六文,每局加三文,以此类推。”
卖鱼郎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在洪大爷的瞪视下闭了嘴。
这第三局,毫无悬念,田蜜胜。
卖鱼郎留下四文铜钱,付了修理费,抱着自己家当,灰溜溜地回自个儿摊子上蹲着了。
有了第一场,自然就有第二场,仍旧是老大爷出题,两人抢答,以准确与迅速为标准,判定胜负。
随着资本的增加,题的难度也在加强,到后来,一般人已经不会算了,就是,也要费半天劲才琢磨地出来。
倒是田蜜,每次都早早地算完,然后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和老大爷及两位老板闲聊,等着对手满头大汗地拨算盘。
是的,算盘,到第四场时,上场的就是随身携带算盘的专业人士了。围观的人群成倍增加,他们身后的茶楼已经人满为患了,茶楼的掌柜亲自送了茶水给田蜜,透露说,临窗的位置价格已经翻了两倍。
众人均一脸赞叹,这姑娘真是算得又快又准,场场满赢,局局无错。
现在是第九场,快到中午了。
田蜜估摸着,这局结束,她就该说明意图了,这里这么多人,更有专门前来观看斗算的,她就不信,以她今天的表现,就没有人肯请她算个小账!
是的,摆这么大个场面,其实就是推销自己。
别人不给她机会,她就自己给自己机会。如此,而已。
“姑娘当真是算无遗漏,果真是十三万七千六百文。”该帐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输了,心里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