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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鸾便也怔住。
楚归看着她,欲言又止:“鸾鸾。”
继鸾神情一瞬黯淡,被他触动心事,想到柳照眉生死未卜,不知如何。上回他被送走的时候就是一身的伤,惨不忍睹,继鸾几乎不敢多看一眼,此后坂本巡查严密,原家堡的人也没多进锦城,自然没法儿通风。
继鸾想到这里,也有些发愣。但看在楚归眼里,则像是默认了。
楚归瞧在眼中,心一时凉了几分,顿时想起当日城破之时那心若死灰之时的感觉,悲凉酸涩,双唇微动待要再说,抬眸正对上继鸾双眼,她正双眉蹙起看向自己。
楚归望着她清澈的眸子,忽然觉得继鸾是不悦自己了。
是了,这是什么时候,他竟还有心厮缠她说这些,大概是最近相濡以沫太久,让他生出一种类似天长地久的错觉,似乎她只是属于自己的了,而全然忘了先前她是心有所属、是被他强压在自己身边的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但她骨子里温柔跟刚强是并济的,那种温柔深深隐藏,等闲绝对不会显露出来。而在先前,继鸾那种少见的“温柔”是放在柳照眉身上,在她于戏台下凝望他的时候楚归冷眼旁观看的清楚,当时他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理,为什么那时候会那么生气,后来察觉自己于她是动了心思了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嫉妒”,但是,他也该是满足的,因为后来,起码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继鸾的温柔,是放在他的身上的。
不管是因为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也好,他助过她也好,她跟他同生死过也好,她是一直都在他身边的。
这么长时间来守着他,仁至义尽,出生入死也纵容他一时忘形的种种,但是他又凭什么要他一定是属于他的?
当初楚去非战死的时候他是下了决心跟日本人讨了血仇之后就去见他的,却因为她在身边,让他的身子、心都暖了起来,无端地想要更多了也忘了更多了吗。
楚归心头发凉,身上却热了,是一种类似愧疚痛楚的虚热,他甚至不敢再看继鸾的眼睛,他极快地垂了眸子按捺那种不安的心跳:“我。”他张开口,想找个理由,却什么也说不出,脑中一片空白,像是什么都没有,最终他抬手,虚虚地随便点了个方向,“有事。”
就在继鸾回话之前楚归迈步就走,生怕在这里多留一刻,他本是没什么资格再求其他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眼前有点模糊,身子一痛,耳畔有一声响,楚归知道自己撞上什么,他急忙抬手,发现自己竟碰到一张桌子,腰间有些痛。
“三爷!”身后继鸾唤了一声,楚归微微侧脸,看到她迈步追了过来,楚归忽然有些怕,他从来不曾生过这样的心思,是一种患得患失如履薄冰的感觉,手在桌子上扶了扶,楚归并不回头,极快地往后摆了摆手:“没事,没事。”然后极快地出门去了。
身后继鸾追了过来,却只追到门口,楚归已经进了院子,那身影匆匆地消失在院落之间,继鸾站在门口,手扶着门边,皱眉沉思,总觉得三爷方才的举止有些反常,她隐约察觉有一点不对,可是又怎会想到只是因为她一句无心戏言,三爷一瞬间竟想到那么远?
继鸾垂眸想了片刻,到底不大放心,脚下一动想追过去,然而这会儿门口却来了一人,继鸾一看他,顿时住了步子。
继鸾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黑,刚进门,就见小六子蹲在门边的台阶上,蔫头耷脑地,小六子就是先前跟着祁凤的那孩子,后来刀疤来刺杀楚归的时候替楚归挡了一枪,小家伙命大,经过一番抢救竟活了下来,只是一条胳膊有些不大好使了,自从他出院之后,就一直贴身跟着楚归。
小六子见她露面,便忙跳起来:“鸾姐你终于回来了!”声音竟带了哭腔。
继鸾吃了一惊:“发生什么事?”
小六子拉着她的袖子:“三爷下午被日本人叫去,回来之后,不知为什么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一直喝酒,怎么劝都不听,醉得那样了急死我了!”
继鸾听到这里,来不及多说:“我去看看!”撇开小六子急急往内,掠进楼里,上去到楚归的房间,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
继鸾看楚归趴在桌上,便闪身过去扶住他:“三爷!”低头一看,却见楚归脸上通红,酒气扑面,熏人欲醉。
“三爷你这是怎么了!”继鸾心惊,便要将楚归从桌子旁扶起,谁知楚归皱了皱眉,挥手便推人:“滚开!”
继鸾冷不防竟被推开!楚归转头看过来,双眸半睁,瞧见是她,忽地一笑:“陈继鸾,你知道回来了?你你还知道回来?”
继鸾站稳身子,听这话有些异样,却并不急着问询,只道:“三爷,你喝醉了。”
这会儿小六子也冲上来,继鸾回头看他在门口呆呆站着,便冷静吩咐道:“小六,泡壶浓浓的普洱来再去厨房叫整治点醒酒的东西,三爷没吃饭吧?再弄点清淡的饭菜。”
小六子见她神情淡然而镇定,心里也才有些安稳,慌忙答应了,扭身就走,临走之时听到里头楚归大吼一声:“不用你假惺惺地!你怎么不去跟着你那念念不忘的人一块儿走!”
小六子吓得一哆嗦,心怦怦乱跳,不知道向来冷静无所不能的三爷怎么会有这样失态抓狂的时候,更不知他嘴里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只撒腿快跑,心里暗暗祈祷继鸾能照料好他,别让他出事。
且说屋内,继鸾见楚归似醉得厉害,又说出这句来,她眉头一皱,心里有些明白,见楚归身形摇摇欲坠,便仍旧冷静地往前一步:“三爷,你先坐会儿。”
她的手刚抓住楚归,楚归重又用力一推:“你走开!不用不用对我好!我、我也就这么一个人,从来不是好人,不是你心里的也不值得你再对我好,你要走就走吧!三爷不、不拦着你。”
继鸾早有防备,手在他臂上一握,粉丝不动,静静问道:“三爷让我去哪?”
楚归看她一眼,近距离相看,继鸾发现他的双眼极红,楚归冷笑了声:“去去哪?去找柳照眉,去找祁凤都行!就是别跟着我。”他颓然垂眸,异样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又伸手去抓桌上的酒,“跟着我干什么,还顶着汉奸的名头,受那些气该死的小日本,老子迟早有一天连本带利都给你讨回来!”
继鸾忙凝神细听,确定周围没什么异动才放心:“三爷,你在日本人那吃了委屈?”
楚归喘了几口气,端起酒要喝,继鸾抬手给他压下,楚归咬牙:“你猜下午我去干什么了看坂本杀人!杀人也没什么出气的,三爷就是杀人出身的,可是可是眼睁睁地看日本人杀中国人,可我还得拍手叫好。”
楚归竟无法说下去,眼泪刷地涌出来,他低着头,那泪便如雨似地纷纷落下,他喃喃道:“你不在场,幸好你不在场鸾鸾。”
继鸾的眼睛极快地红了,此一刻,已经全明白了他的心意。
她下午去见什么人,楚归心里有数,原绍磊派了线人来,自然会交代柳照眉的事儿,楚归自己去见日本人,又受了那番折腾,幸好他也不是个善茬,才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没露出破绽。
但是继鸾不行,若是继鸾在场,恐怕会无法坐视那些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在眼前发生。
他是嫉妒继鸾偏向柳照眉的,他又是庆幸继鸾因柳照眉而不在的,向日本人阳奉阴违他是痛苦的,却竭力隐忍着,有些事他不得不做,哪怕是伤敌八百自损三千。
所以他说让继鸾走,一则赌气一则是真心的,这种日子或者这种罪他自己承受就行了,不用再拉她下水。
楚归弓着腰,泪流的停不下来。
继鸾从旁将他抱住:“三爷,别哭。”
楚归靠在她的身上,仍是闭着眼睛。继鸾牢牢地拥着他,在他耳畔轻声说:“不管是什么,我都会跟三爷在一块,陈继鸾虽然不是男子,但说出去的话却也是一言九鼎,三爷这些都是暂时的,迟早会向他们讨回这笔账来,何况日本人也吃过咱们的亏,我既然参与了,就不会中途退出,不让我看到他们彻底栽在三爷手里那一日,我死也不会甘心!”继鸾的声音很低,但却极为温和沉稳,笃然坚定。
楚归听着,哽咽都在喉咙里,而后咽下,他摸索着拥著她的腰:“鸾鸾你这么好,你这么好,可是我。”
“三爷。”
“你越是好,我越是不想放你,你知不知道。”
“三爷。”
“现在走还来得及,这话我、我就说这一次了。”他咬着牙,眼泪都跌在她肩头。
继鸾想了想,说:“不想放那就不用放。”
“鸾鸾。”楚归毛骨悚然,抬头看向继鸾,“你、你说什么?”
他泪痕满脸,双眸通红,又是半醉,他怕自己会听错了,误会了眼前的人却冲他一笑,笑容炫目,让他有些头晕。
继鸾望着楚归,慢慢地说:“我说三爷不用放手,就紧紧地抓着我吧。”她的口吻依旧是云淡风轻地,连神情也是,这一刻,楚归又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那种叫做“温柔”的东西,陈继鸾深藏稀有的温柔,这会,是真真切切,对着他,对着他一个人的。
楚归呆呆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了下去:“是你说的你说的不要反悔!”
继鸾垂着的手微微握紧,却又缓缓松开,他的唇齿之间带着浓烈的酒气,大概她也有些醉了:怎么办,这一刻,陈继鸾觉得,她的心像是不属于自己了。
第113章()
小六子听了继鸾吩咐,不敢慢了半步,先飞跑去厨下告诉了声儿,又赶紧回去泡茶,滚烫的一壶水冲进去,他不敢离开只站着等,隔了会儿打开壶盖看了眼,上好的普洱已经变作墨色,浓该是够浓了,小六子满意,即刻提了茶壶往楼上去。
到了三爷门前,小六子见那房门竟是掩上了,里头却似没有声息,他心头一惊,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急忙推开门进去,里头却只空着一张桌子。小六子吓了一跳,张口叫道:“三爷?鸾姐。”后面这声还没叫完,就听见里屋有奇怪的响动。
小六子心头一动,急忙停了口,提着茶壶往里间拐了几步,瞧见那门是虚掩着的,隔着一道拇指宽的缝,小六担心两人,又不敢大声叫嚷,便探头想看看能不能瞧见他们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再里头吵呢,谁知入眼所见,竟是里屋的床上,三爷在上,牢牢地将个人儿压在下头。
小六又是一惊,头一念想便是两人怕是吵来吵去,便打起来了,他正迟疑着要如何是好,耳畔却听到一声呻吟似的轻唤:“三、三爷。”这声音又小又轻,低低地,隐含羞怯似的,浑然不似平日继鸾的声音,小六子听在耳中,只觉得心也怦怦飞跳了两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这功夫里头的两人便动了下,小六瞧的半是明白,两人都是有些衣衫不整,上面的是三爷无误,底下那个小六定睛看去,瞧见她的肩头衣衫被扯下来,雪白的肩头处,露出一个明显的愈合的疤痕。
“鸾鸾。”只听三爷一声喘息地轻叹。
小六越发受惊,感情底下被压着的那个真是鸾姐!他一惊之下,喉头便发了一声,却见被三爷压着那人僵了一僵,便转头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