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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会儿,有人来敲门,是张平,手里还抱着两床被子,用大大的塑料袋套着,进屋就递给了张酩。
“待会儿要下暴雨。”他道,“许先生他们今晚可能赶不回来了,这是我三叔公的屋,你们就在这儿睡一晚吧。”
叶南期和张酩对视一眼,问道:“下暴雨会很危险吗?”
“上山下山都危险,万一遇上山崩……”张平打了个冷颤,“骨头渣子都难找。”
张平离开后,叶南期的心情更不定了,担心沈度的心情超过了见不到许昼的失落。
这地方破旧得连电灯都奢侈,屋里只有油灯蜡烛,张酩点了根蜡烛,继续安慰他:“不打紧,沈少发现天气变了,应该会折返……”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叶南期的脸『色』略微发白,几次想现在动身去找沈度,都被张酩拦了下来。张酩紧皱着眉,犹豫是听命令继续贴身跟着叶南期,还是出去找人。
叶南期焦虑得不行,只能一遍遍地刷新,好不容易又来了点可怜的信号,还没什么都没看到,信号栏又成了叉。
他只能按耐住焦虑,又等了会儿,听到雨声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
随即在某个瞬间,叶南期听到了仿佛什么崩塌的轰的一声响,被雨声裹夹着,闷闷的,不太清晰。
却已经足够使脑子里紧绷着道弦的叶南期崩溃了。
他猛地站起来,直接跑了出去。大雨劈头盖脸砸上来,瞬间全身都湿透了。
找到张平家,叶南期敲开门时手都在抖:“刚刚……刚刚是什么声音?”
“哪里滑塌了吧。”张平望了望声音的来处,“好像是我们来的那条路,看来下山时得走其他的路……”
叶南期的脑子嗡地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巧合,手机突然蹦出两格信号,接收到了信息。
十五分钟前,沈度说快到了。
张酩跟过来,略一思考,沉声道:“您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沈少。”
叶南期僵硬地转过身,声音涩涩:“我也去。”
张酩皱眉道:“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你……”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周围的光很淡,两人都湿透了,可是良好的视力还是让他看见,叶南期眼里有泪光。
叶南期的声音有点颤抖,语气却很坚定,重复道:“我也去。”
张酩默了默,道:“可是万一你出事了……”
叶南期摇了摇头,恐惧淹没了他每一寸神经。他不敢想象,假如沈度真的出事了,他以后怎么活下去。
沈度是为了他才来的,他连心里的话都还没说给沈度听,万一沈度……
在黑暗中见到光的人,万一丢失了那道光,这辈子都会陷入无尽深渊。
就在不久前,他才准备好好珍惜自己,报仇也不能把自己搭上,和沈度在一起,试试以后都有人陪伴的日子。
尝过沈度的味道,他不可能忘记。
跟着过去找人是很危险,但不跟着过去,就算报了仇,他这辈子也都不会再安稳,只会更痛苦。
张酩和他对视半晌,叹了口气:“成,您跟紧我。”
张平被两人的对话搞得莫名其妙,捋了捋才明白过来:“你们的同伴上山了?”
叶南期默然点头。
看他眼里的神光似乎都黯淡了,张平想来想去,咬咬牙:“你们加点钱,我带你们过去,山上绕,你们应该也忘记来的路了。”
合作达成,三人打着手电跑去。大雨滂沱,哗啦啦的雨声把脚步声都掩盖过去了。
张酩心里后悔一时冲动答应了叶南期,担心他的体力跟不上,走了十几分钟也没见他掉队,终于松了口气。
手电能照『射』到的范围有限,三人边『摸』索着往山下走,边叫着沈度的名字。
黑夜,暴雨,树林,重重鬼影。叶南期从未遇到过这种环境,心沉到了谷底,忍不住胡思『乱』想。
沈度会不会害怕?这人又怕鬼又怕黑的,为什么天黑了还要上山?
他要是出事了,他怎么办?又要怎么对沈爸爸和沈妈妈交代?
冰凉的雨水沁得全身发寒,叶南期裹紧了沈度的大衣,仿佛得到了点慰籍,恐惧感消除了点。下了山,往远处一照,发现那边竟然垮了大半,和来时对比太大,一眼就看出来了。
张平安慰道:“没事,领路的是我们村的,知道暴雨天不能『乱』走,说不定这会儿正躲在哪儿。”
叶南期的头有点昏沉,充耳不闻,继续大声叫着沈度的名字。
“三个凑一块不好找人……”张平皱皱眉,“要不分头找?”
叶南期立刻点头,张平和他一起。
张酩是特种兵出身,识路和生存的本领比两人强了几倍不止,承受过雨林沙漠雪山的历练,依着习惯带着指南针,从兜里『摸』出来递给叶南期,趁张平不注意,又塞了把匕首在他手里,才往另一边搜去。
张平和叶南期单独相处,颇为紧张,没话找话:“上山的人是谁啊?”
叶南期的嗓子已经沙哑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淡淡道:“我爱人。”
张平不敢说话了。
随着时间的点滴逝去,叶南期几乎绝望了。
雨势倒是收了不少,他的头却更昏沉了,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沈度的脸,他调笑时说话的声音,还有抱着他时温暖的怀抱。
他捏紧了胸前的戒指,颤抖着低头在戒指上亲了一下。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从不信什么鬼鬼神神,可是这一次,他却无措地求着神保佑沈度。
沈度……
叶南期想。你出事了,我会活不下去的。
头脑正『乱』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喊声,叶南期怔了怔,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是有人在叫他。
手电照过去,叶南期看到了同样浑身湿透的沈度。
一瞬间叶南期的脑子空白,连惊喜都还没冒出来,眼泪却一下涌了出来,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沈度往前走了两步,还没跑过来抱紧他的宝贝,叶南期已经仓皇地跑到了他面前。
沈度低声道:“南南,你怎么来……”
叶南期流着泪,扑进他的怀里,死死抱着他,头埋在他的颈侧,呼吸都在微微颤抖。
鲜活的,温暖的,完整的沈度。
沈度被他紧紧地抱着,愣了愣,一时竟然忘了回抱。叶南期抱得太紧,他都有点疼了。
那么绝望又庆幸的拥抱。
第五十九章()
,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只是怔愣一瞬; 沈度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立刻回抱住了叶南期,一只手在他耳廓脸颊摩挲轻抚; 安抚着他; 把他按在怀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顺便平息自己受到的惊吓,以及看到叶南期时的惊愕与惊喜。
他想问叶南期怎么来了; 张酩呢,为什么不在村里好好等着; 这儿多危险。
怀里的人抬起头,眼眶通红着; 还流着泪; 他一下子心软到不行; 又涩又疼; 低声道:“宝贝儿,担心了吗?没事……”
话没说完; 唇上陡然贴上一张凉凉的、柔软的唇。
叶南期捧着沈度的脸; 发狠地亲吻他。
他扑过来的力道太大,地上又滑,沈度没站稳; 两人齐齐摔到地上; 叶南期倒在他怀里。
好在土层松软,没察觉到多少痛; 一时之间; 沈度所有的感觉像是都在唇上; 感受到叶南期小兽般惊恐后怕的啮咬,紧拽着他衣领的手冰凉颤抖。
他吻得极深,唇舌交缠,有一种将自己彻底打开送上门的架势,猛烈得连雨夜的寒冷都仿佛被驱散了。
沈度一时也忘了边上还站着两个人,手按在叶南期瘦弱的背脊上,反客为主,回应着叶南期。
激烈缠绵的亲吻过了许久才结束,叶南期的恐惧凝结在心底,还没完全散去,发红的眼死死盯着沈度,生怕这只是个幻影,过了会儿,才道:“你说句话。”
沈度觉得眼眶有点湿热,心心念念的人此刻眼里心里全是他,当真是死了也值。
他用力抱了抱叶南期,从地上坐起来,臭脾气的大少爷这会儿不再在意自己一身的泥泞,头抵着叶南期的额头,眸光温柔,问:“我的南南,想听什么?”
叶南期胡『乱』在他怀里蹭了蹭,激烈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忽地耳旁一热,沈度亲了下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轻而缓,却很坚定地道:“我爱你。”
“这次听清了,听明白了吗?”
“我可以说无数遍,只要你想听。”
才刚平息的心跳又激烈起来,叶南期和沈度对视着,嘴唇蠕动了一下。沈度也紧张起来,还没听到自己做梦都想听到的话,张平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叶先生,既然找到人就不要逗留了,雨已经停了,我们回去吧。”
叶南期被人打断,思绪回笼,刚刚做的一切就够他脸红的了,更没脸当着两人的面说什么情话。
不好意思地从沈度怀里起身,把沈度拉起来,他的手却不伸回去,和沈度紧紧交握着,跟在那两人身后。
回时换了条路,好运地碰到了张酩,人都到齐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总算结束。
叶南期和沈度谁都没说话,走了许久,回到村里时,已经凌晨三点了。
张酩略收拾了一下,去隔壁屋住,叶南期和沈度进了屋,没有其他人打扰了,沈度反手紧握住叶南期的手腕,目光灼灼,把折腾了自己一路的问题问出来:“南南,你刚才想说什么?”
终于有了一个暂且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牵挂的人又平安无事地回到身边,虽然周边环境破旧又寒酸,叶南期却从未如此满足过。
他挣开沈度的手,退后一步,目光清澈明亮,屋里的油灯晃悠悠的,搞得环境阴森,仿佛又回到那个鬼屋。
“沈度。”叶南期的声线柔和,道,“那就正式说一句吧。”
“想活到一百岁挺贪心的,但是我就想我们都能长命百岁。已经耗了二十多年了,还剩七十多年。剩下这七十多年,我们就在一起吧。”
沈度听得心热眼热,恨不得能将叶南期『揉』进自己怀里。他还嫌不够,听不够,也看不够,往前走了一步,得寸进尺地道:“说得再清楚一点,南南,不要让我误会。”
“傻子,你当我为什么要冒险去找你?”叶南期绷了一晚上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坦坦『荡』『荡』地道,“我喜欢你。”
没有其他的犹豫,这场大雨打散了心底的『迷』雾,山崩惊断了他的心弦。
依赖和感激是有,但他明明白白地知道了自己对沈度的感觉。
他喜欢沈度,想亲吻这个男人,保护这个男人,和他携手,和他一起……都和他一起。
附近山崩时沈度都没有惊慌过,叶南期轻轻巧巧的四个字却让他一时呆住,迅速反应过来,捉着叶南期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声音哑哑的:“不行,南小期,还不够。”
叶南期对沈度拥有绝对的耐心与宽容,和他对视着,低笑着道:“你在撒娇吗?”
沈度抱着他的腰,目光磊落,理直气壮:“是。”
叶南期顺着他的意,捡着那句烂俗却令人心动的话,道:“我也爱你。”
沈度按在他腰上的手力道收紧,目光深深:“南南,我很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