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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也没多少情分。”郑夫人淡淡地说,“好歹再等上两年,三年无所出,到时休了再娶一个。”
要是皇上能立了太子,京都的姑娘还不紧着显哥儿挑?
后面这句话却生生被咽了下去,涉及龙嗣的问题,不能在奴才跟前说。
可转天,郑德怡来的时候,郑夫人把这话说给了自己的闺女。
郑德怡笑着点头,“也应该给三哥挑个门当户对的了,这宋四实在太委屈三哥,还不如当初的宋三娘娘听说没有,宋三娘怀了孩子?”
郑夫人一愣,“成亲一年了吧,倒是个有福气的,是男是女?”
郑德怡道:“月份还小不清楚,前阵子秦家请太医,去诊脉的李太医是周医正的徒弟,周医正前天给大长公主诊脉,说闲话时说起来的。如今大长公主就爱打听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
郑夫人对宋青葙仍是不感兴趣,淡淡地说:“人老了就这样。修家姑娘成亲没有?若论起家世来,修家才真正是门当户对,要是当初早点定下来多好。”
郑德怡便皱眉,“修竹吟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趾高气扬的,三哥能受得了她?就是娘,也未必愿意看她那副脸色。”
母女意见不一,郑夫人便不再说,转而问起郑德怡身边的丫鬟,“那个珍珠还老实?”
郑德怡就笑,“老实,她娘老子都在咱家当差,她敢不老实?”
现在郑德怡有了顺义伯府的支持,重新得了大长公主的欢心,便将婆婆给袁茂纳的那个说话像猫叫的小妾给卖了。
可袁茂吃惯了野味,再回头吃家常菜,心里颇不乐意。
郑德怡看出袁茂的心思,便将陪嫁丫鬟珍珠给袁茂收了做通房。
通房说白了还是丫头,待遇虽比一般的丫头要好,可职责却加重了一倍。白天仍得在郑德怡跟前伺候,晚上还得伺候袁茂。
通房不比小妾还能有个厢房住,珍珠只能睡在耳房,距离郑德怡歇息的稍间只有一墙之隔。
珍珠素知郑德怡的脾性,加上爹娘老子的卖身契还攥在顺义伯手里,哪敢由着性子折腾,因此行房时束手束脚地极不自在。
袁茂睡了几天就没了兴趣,觉得抱着块索然无味的木头还不如搂着早已习惯的媳妇畅意。所以,又回到郑德怡的床上。
郑德怡既得了贤名,又得回袁茂的身子。
于是,皆大欢喜。
宋青艾却不像郑德怡这样舒畅,她几乎都快被沤死了。
宋青艾要说聪明吧,脑子里实在是没几分成算,可要说愚钝,她多少还有点小聪明。
她想得很清楚,凭着自己的家世,要想在郑家立足,最重要的就是抓住郑德显的心,要是再能有个一男半女,就差不多可以站稳脚跟了。
计划是好的,方向是对的,可她遇到的是郑德显。
宋青艾自打头一次弹琴差点得手后,便执著在这条路上,尽管受到郑夫人多次讥笑与嘲讽,仍是不改。
起先是为了打动郑德显故意弹些相思难耐内心怅惘的曲子,弹着弹着,假闺怨就变成了真闺怨。
曲子幽怨悲苦得不行。
这份心思对郑德显半点用处没有,人家丝毫不为之所动。
对阿美倒是有用,阿美一听她弹琴,睡得就特别快,特别沉。
阿美睡了之后,宋青艾就动起了小心思,在净房里又洗又涮,打扮得娇媚可人。身上穿一袭薄若蝉翼的纱衣,透过纱衣,玫红色肚兜上绣着的交颈鸳鸯看得清清楚楚经络分明。
宋青艾看着镜子里美艳绝伦的人,连自己都忍不住面红耳热。
可郑德显照旧歪在弹墨靠枕上心无旁骛地读着经史子集,连头都不抬一下。
宋青艾替他倒茶,他喝;给他送上点心,他吃。
可只要她稍微靠近一点,郑德显便用那种淡漠的、鄙夷的、含讽带嘲的眼神斜视着她。
宋青艾虽然脸皮厚,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往往被看得心灰意冷铩羽而归。
关于在下人间的传言,宋青葙根本不相信,也无法相信。
郑德显相貌温文如玉,气度高华无双,怎可能对小厮做出哪种事?况且,以前安国公不是上过折子说郑德显当街羞辱民女,跟阿美滚缠在一起,他若是好男风怎么会对阿美那样做?
宋青艾又是郁闷又是气愤,她是真心不懂,明明自己比阿美漂亮优雅得多,郑德显为何宁愿跟个傻子同出同进而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更让她窝囊的是,自己娘家做出来的事,件件都在扯她后腿,往她心窝里扎刀子。
先是回门那天,秦镇带着一帮衙役砸上门来。
郑夫人事后曾问过她,“听说你爹娘强占了侄女的宅子,现在被人赶出来了,是不是真的?”
她只能咬着牙往宋青葙身上泼脏水,“都是宋三娘被除族后怀恨在心,仗着清平侯的势力,欺瞒官府,打压良善。”
郑夫人鄙夷地笑着不说话。
一个月后住对月,她也没回娘家,一来是正月初二不该回,二来,她也不想去那个逼仄肮脏的小院。
正月十八,林氏到顺义伯府来看她,张口就要银子,说租宅子付了半年多的租金,现下要将老太太的棺木送回济南府,没有路费。
宋青艾不想给,她在顺义伯府也很艰难,指派下人干点事,打听点消息等等哪处不需要打点?而且,打点的少了,下人都看不上眼。
林氏就哭着骂她没良心,良心都被狗吃了,连祖母的尸骨都不管。
宋青艾梗着脖子说,祖母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祖母,你有本事到我这里要钱,怎么不去别人那里要?
林氏被噎得哑口无言。
这话说得是没错,祖母不是她一个人的祖母,可眼下宋宁远只会花钱,半分钱没赚回来过。下头还有几个庶子庶女年纪尚幼,纯粹是干吃饭的。
何况,宋青艾出阁时,几乎掏空了家底给她置办嫁妆,如今怎么就不能要回百八十两银子来应季?
林氏无奈,瞧见矮几上一对成窑的青花五彩碟子甚是打眼,抓起来往怀里塞了就走。
宋青艾也不好拉扯着硬夺回来。
屋里的摆设器具都有账,无故丢失要追究责任,损坏了也得看到东西还能销账。
宋青艾自然不会说是林氏抢走了。
那时候严妈妈还在,就出主意,让蔷薇得空到外面瓷器店买个花色差不多的砸坏了冲账。
蔷薇买回来后,宋青艾当着郑德显的面“不小心”将碟子打破了。
郑德显看着宋青艾冷笑,她是多没脑子啊,一对青花五彩的碟子怕要上百两银子,用几文钱一个的地摊货来冒充,敢情当别人都是傻子。
宋青艾虽然心虚,仍让蔷薇捧着碎片去找管家销了账。
可是,她连着好几天在郑德显面前抬不起头来。
打那以后,林氏再上门,宋青艾就搪塞着不见。
自凌云死后,郑德显消沉了差不多一年,从来没有发泄过,那天被宋青艾的琴声刺激着,逮了个小厮胡作非为了一番,顿时唤醒了隐藏在身体深处那种蚀骨的销魂滋味。
郑德显的馋虫被勾上来,再也按压不下去了,于是,隔三差五就找人来伺候。
有的小厮不情愿,看见他老远就躲开,可也有为了钱财而上赶着的。
没多久,郑德显就找到了慰藉身体空虚的固定侍从。
这种事,很难传到内院,可外院的小厮却清楚得很。三传两传就传到了郑德显的庶兄弟耳里。
庶兄弟被郑夫人打压已久,心里一直窝着火,听说此事,早早就打通了关节,专等郑德显到外院销魂的时候,让顺义伯来抓个现行。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郑德显刚把小厮叫到外书房。
庶兄弟安排好的人就隐晦地把消息递到了顺义伯那里
第105章()
正值夏日,书房的窗户大开,墙角燃着艾草,有股清苦的草香淡淡弥漫。
顺义伯神情凛冽,阔步走近。
郑德显的小厮在书房门外守着,瞧见顺义伯威严的气势,大气不敢吭一声,自发自动地跪在了地上。
屋内传来身体撞击的“啪啪”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还有破碎的呻吟,在寂静的月色里,分外地清晰。
顺义伯冷着脸站在窗边往里看。
白花花的月光,照着两具白花花的身体。
顺义伯头晕脑涨,眼前一片模糊,一时分不出哪个是自己的儿子。
晃了会神,才看清趴在书案上,“哎哟哎哟”叫唤的是小厮,而战在书案旁边,“吭哧吭哧”使劲的是自己的儿子。
书案下方,散着满地纸笔和两人的外衫里衣,被郑德显的靴子踩得乱七八糟。
顺义伯极有耐心,直听得两人的喘息愈加急促,眼看就要攀上幸福的顶端,顺义伯绕到门前,“咣当”一脚踹开了门。
郑德显恼怒地回过头,见是自己的父亲,当即痿在原地。他身下的小厮因被压着,加上被刺激的七晕八素,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仍在骚情地叫,“爷,快点,快点。”
顺义伯大步走过去,将郑德显扒拉到一旁,小厮回过头来,没等出声,顺义伯抬脚就踢在他身前那根硬挺上。
顺义伯本是武将出身,有一把子力气,更加上心头燃烧着熊熊怒火,脚下便用出十二分力气。
小厮“嗷”一声惨叫,晕倒在地上。
郑德显惊恐地后退几步,大热的天,竟吓出满身冷汗。
顺义伯瞧瞧地上的小厮,也不管死活,径直吩咐,“抬出去埋了。”
外头跪着的小厮急忙进来,随便在地上抓了件衣物,搭在那人的紧要处,抬着出去了。
郑德显在旁边抖抖索索地穿上衣衫。
顺义伯冷眼看着他,心里全是失望与愤怒,嫡长子死了,现在就剩这么一个嫡生的儿子,将来是要开枝散叶继承家业的,竟然这么不成器。
顺义伯咬着后槽牙,沉声唤道,“来人,将这个逆子绑起来关到祠堂去。”
外院这一番折腾,内院也瞒不住了。
郑夫人听到此消息,如同被晴天霹雳劈中一般,呆坐了半日,然后怒气冲冲地闯进宋青艾的院落,不问青红皂白,朝着宋青艾脸上就是一巴掌,“这个下作东西,娶你还不如娶头母猪回来。”
宋青艾自嫁到郑家,自觉处处矮人一头,行事甚为小心,却还是公婆不喜郎君不爱,本就觉得委屈,又无故捱了一巴掌,泪水就莹莹地溢满了眼眶。
郑夫人看着她下巴尖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含着满眶泪水,楚楚可怜,心里越发厌恶,骂道:“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作出这副狐媚模样给谁看?”
宋青艾手捂着脸颊,想哭又不敢哭,哽咽着问:“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母亲进门就打我?”
郑夫人自是不好开口说郑德显的事,“哼”一声,被婆子丫鬟簇拥着走了。
蔷薇急忙打了清水过来,伺候宋青艾净面,一边低声道:“听说,三爷跟个小厮在外院书房行事,被伯爷关进了祠堂。”
宋青艾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
“真的,那个小厮死了,三爷身边的几个也都捱了板子,能不能保得住命还两说。”
宋青艾吓了一跳,“这么严重?不是说富贵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