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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是我处理不当,打过一架算是扯平了,以后二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宋修远咬了咬牙,告退离开。
上次宋青葙离开第二天,他就去找了褚永。
褚永毫无愧色,打着“哈哈”说:“二郎心里也明白,退亲的事跟你伯父伯母根本说不通,他们能舍得这块到嘴的肥肉?我确实没考虑周全,幸好未负所托。而且你妹子嫁到清平侯府,日子过得不错,秦镇护得也紧,还因这事揍了我一顿。想必你也听说过,我褚永何曾吃这么大亏,还不都是为了二郎你?”
褚永巧舌如簧,宋修远有口也无从辩解,干脆一拳捣了过去。
褚永身手不如秦镇,比宋修远却强了许多,因顾及着五爷还要重用他,不好面子上做得太难看,便没使全力。
哪知宋修远却不是别人退让他自己也退让之人,加上对褚永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极为不满,仍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狠狠地揍了褚永好几拳。
褚永俊美无俦的脸上又被打得青紫红肿,气得暗骂了宋修远好几句不识好歹。
宋修远从兴王府出来,一路想着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以前觉得豪气干云前途无量,可细细思忖下来,又感觉一切飘渺空茫得狠。
回到宅院,章安见他脸色阴郁,问道:“五爷怪罪你了?”
宋修远摇摇头,“没有,不但没怪罪,褚先生还说另赏一个乐姬给我。”
章安大喜,拊掌赞道:“不愧是五爷,气度就是大。”又问,“人呢,怎么没一道带回来?”
宋修远道:“我没要。”
“嘿,你这家伙,”章安龇牙叹道,“白给的美人儿,为什么不要?”
宋修远抬眼看看章安,压下心头的话,只说道:“就靠咱们两人的俸禄,养眼前这些人还紧巴着,再添张吃饭的嘴,拿什么养活?”
章安摸摸后脑,叹气,“真他娘的憋气,要能发笔小财就好了,就托人买个扬州瘦马来,听说那个玩着带劲。”
宋修远愈发无语。
他跟章安打小就认识。付氏不赞成他科举,觉得科举制度害人,写八股文能把人写傻了,可也没打算教他经商,怕他被人绕到坑里。他没事干就满街瞎混,十一二岁时,有次在街上买了两只肉包子,正要吃,有几个混混上来就抢,抢了肉包子不说还要荷包。
宋修远不给,就与他们打成一团,章安正巧路过,助了宋修远一臂之力。两人就此认识。
宋修远是有家但没人管教,章安则根本没有家,就在白水桥下面有处窝棚,自己一个人住。靠着给人打零工赚几个大钱生活,也时不时来点小偷小摸,还蹲在墙根要过饭。
章安长相憨厚,却有点小聪明,可他的小聪明只用在如何胡吃海塞混日子上头,对于将来毫无打算。
现在跟着五爷做事,有钱赚,有饭吃,还有女人陪着,已经是他理想中的生活了,他很满足。
宋修远被秋绫点拨着却想了很多,以后要娶妻生子,好好成个家,不能让二房的根儿断在自己身上。
想到此,宋修远坐不住了,起身对章安道:“我得去找找妹子。”
章安一听,以为宋修远去要银子,怕他吃了秦镇的亏,自告奋勇地说:“我陪你去。”
宋修远想章安陪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便没拒绝。两人雇了辆牛车,直奔簪儿胡同。
到了清平侯府,宋修远跟门房说:“我姓宋,是世子夫人的哥哥,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
门房上下打量宋修远一眼,又瞅了瞅站在旁边的章安,进去找了个小厮,俯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小厮点点头,撒腿往望海堂跑去。
宋修远跟章安等在门口,正觉得无聊,忽然听到角门响动,一行人冲了出来
第100章()
“夫人,夫人,”碧柳风风火火地进来,因为跑得急,脸颊染着红晕。
宋青葙正在听新月回事,见碧柳急三火四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由心惊,问道:“怎么了,丁九娘出了什么事?”
“不是丁姑娘,丁姑娘好着呢,是二少爷。”碧柳大口大口喘着气,“我刚从三圣庵出来走了没多远,看到世子爷骑着马,马背上横着两个人往东去了我正纳闷着,看到角门那边围了好几个人,打听之后才知道,是二少爷过来找您,门房报到世子爷那里,世子爷就带着远山几个出去把二少爷揍了一顿。”
宋青葙大怒,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啪”一声举掌拍在长案上,将长案上的茶盅震得“咚咚”响。新月还是头一次瞧见宋青葙发火,惶恐地后退了几步。
宋青葙强压下怒气,平静地说:“去看看世子爷回来没有,请他过来下。”
少顷,碧柳大步赶回来,“世子爷没回来,林管家过来了。”
话音刚落,千玉不紧不慢走到门口,后面还跟着远山、近石几人。
宋青葙冷声问道:“谁让你们动手打人的?”
远山等人面面相觑。
千玉淡淡地说:“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跟世子爷说,要打就打得彻底,让大家都看看。”
宋青葙冷冷地开口,“林管家管的事也太多了,这个家是你当还是我当?”
这话说得很重。
远山近石等人不约而同地跪在了地上。
“自然是夫人当家,可林蒙自认为没有错。”千玉脸色有点白,却仍站着,神情坦然地承接宋青葙冰冷的目光。
新月站在宋青葙身后,急得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烂了,林管家怎么这么固执这么倔强,既然知道是夫人当家,赶紧跪下认错,认了错,夫人消了气,也就完了。
这么僵持着算怎么回事?
千玉不想跪,不是因为男儿膝下有黄金,而是单纯地不想跪拜他心仪的女子。
虽然,他的身份卑微,可在他心里,一直觉得他拿银子替她干活,两人的地位相对来说是平等的。
她全然信任他,他也尽心尽力地为她解忧。
可一旦跪了,他就永远没法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
宋青葙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水。
茶盅是官窑的青花瓷,茶是明前的君山银针,水是清冽甜爽的玉泉水,茶泡得刚刚好,清幽的茶香随着雾气淡淡地散在议事厅里。
宋青葙心乱如麻。
从理智上,她知道千玉没有错,可从感情上,她不愿二哥挨揍,尤其是被清平侯府的人揍。
上次,惊吓之余,她说出那些无情的话,多少也有些不安。二哥行事太不妥当,可他心里是想为她好。
这次二哥难得地上门,还没说出来意,就被秦镇狠揍了一顿。
二哥会怎么想,定然以为是她告诉秦镇这么做的。
这下,应该是完全伤透了心吧?
宋青葙捧着茶盅,双手微微地颤抖。
盛怒过后,她的脸色由通红变为苍白,眼神空茫迷惘,辨不清方向般,有种柔弱无助的美。
千玉有些于心不忍。
不管如何,宋二爷是夫人嫡亲的哥哥,自己是不是太武断了?没准再等两天,能想出更妥善的法子。
千玉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片刻又松开,双膝缓缓跪在地上,轻声道:“林蒙知错,请夫人责罚。”
宋青葙回过神,看向千玉。
他仍是穿素白长衫,束着宝蓝色缎带,额前的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她只瞧得见他紧抿的双唇,有种悲壮的决然。
调皮的春风自门外吹进来,扬起他的发梢。
宋青葙想起在扁担胡同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会儿他穿绯色长衫,站在屏风前,手指叩在黄杨木框架的屏风上,敲得是西皮流水的板儿。隔着绡纱,他的声音低且媚,有种魅惑人的力量。
事隔数月,再见到他,他总是一身素白衫子,脸上多了条疤痕,不再时不时敲云板调子,说话声音仍是低,却温暖而动人。
他很聪明,又善解人意,每次吩咐他做什么事情,都会做到尽善尽美,几乎挑不出差错。
这次亦然,若换成其他人,宋青葙也会跟他的想法一样。
怒气骤然散去,宋青葙咬咬唇,声音缓慢清晰,“既然认错,就罚你两年工钱。”
千玉下意识地抬头,只听宋青葙又道:“以后不得踏入望海堂半步。”
新月愕然。
千玉却面色平静地答应,“是!”
“至于你们,”宋青葙看向远山等人,“你们做事不问青红皂白,不动动脑子。以前世子爷让你们滚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听话?下去每人领十板子。”
远山等人齐声应道:“是。”起身退了下去。
少顷,捱了十板子的远山一瘸一拐地找千玉,“林管家,夫人也太狠了,虽说是你出的主意,可爷已经同意了。爷让打,咱们还能不动手?要是不动手,又该说咱们不听吩咐了。唉,真是里外不是人。”
千玉正收拾东西,闻言便道:“夫人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以后别在背后议论夫人,也约束着近石空谷等人别乱说话,夫人管家不容易。”顿了顿,又道,“此事本来也是我的错,平白带累了你们。不过话又说回来,夫人也是仁慈,像有些人家,主子平白无故地拿下人出气不是常有的事,何曾讲过有理没理想必你也听说过,京都有家权贵,责罚下人都是脱了裤子趴在春凳上打,有时候一打就是十几个人,白花花一排”
“谁家那么损,这小厮还行,没羞没臊地捱过两天也就罢了。要是丫鬟婆子,岂不是要人命?”远山听得瞠目结舌,想坐下,屁股痛得要命,只得斜倚在椅背上,问,“夫人不让你在望海堂,那你搬到哪里去?”
千玉笑笑,“待会夫人定有吩咐。”
话音刚落,新月领着两个婆子出现在门口,“林管家,夫人说让你搬到东路外院的春然阁,那边已收拾好了,有需要的就吩咐这两位妈妈。”
两位婆子就笑道:“林管家,东西我们来收拾,回头找人推个独轮车,两趟也就差不多了。”
千玉微微颌首,“有劳妈妈。”又瞧了眼欲走未走的新月,淡淡地说,“烦请新月姑娘代林蒙谢过夫人。”
新月目光盈盈如水,望了他片刻,一扭身,走了。
秦镇赶回望海堂时,天色已暮。
碧柳跟新月站在庑廊下低声说话,瞧见秦镇的身影,赶紧曲膝行礼,“世子爷回来了。”
秦镇扫一眼黑漆漆的正房问道:“夫人呢?”
碧柳低声道:“夫人说心里不舒服,先睡下了。”
“吃饭没有?”秦镇又问。
“夫人说吃不下。”
秦镇心里明白,遂不多言,轻轻撩开帘子进了东次间。
借着微弱的天光,秦镇看到宋青葙背对着他侧身躺着,被子只盖到胸前,穿着素白中衣的肩头跟手臂都露在外面。
秦镇无声地叹口气,上前帮她掖了掖被子,无意中触到她的脸颊,有些微湿冷。
秦镇胸口一滞,起身点了灯烛。
昏暗的灯光下,宋青葙眉头紧皱,腮边两行明显的泪痕,枕头也湿了一片。
“阿青,”秦镇握着她纤细却冰冷的手,低低地唤,“阿青,醒醒。”
宋青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他,又扭过头,拉高被子,整个人完全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