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神色稍有松动。
顺义伯见到阿美,先是瞠目结舌,随即便意识到自己被安国公算计了,不耐地摆摆手,“带下去吧,好好看着别死了就行。”
郑夫人看着顺义伯瘫坐在太师椅上的疲态,心里发虚,不由把早上郑德怡的话原原本本说了遍。
顺义伯气过了头,心灰意冷地说:“找人告诉她,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以后不许回来显哥儿的亲事暂且放放,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郑夫人除了点头再无别话。
第二天,京都起了传言,说郑德显无耻下、流,连呆傻女子都不放过,流言说的有凭有据,更有当日围观之人在旁佐证。郑德显的名声急转直下,本来京都大户人家还对郑德显抱观望态度,如今,别说嫡女,就连庶女也不愿嫁过去。
没过两日,京都爆出清平侯世子与宋三娘定亲的传闻。有记性好的很快想起宋家三娘不就是曾因行为不端而被郑德显退亲那个?
这下京都炸了锅,有人说,秦镇怎么着也是清平侯世子,哪能娶个德行有亏的女子?有人反驳说秦镇克妻,有人愿意嫁已经不错了,哪轮得着他挑三拣四?更有人开出盘口,押宋三娘能活到几时。
风声传到武康侯府,钟琳坐不住了,非挺着大肚子去三圣庵问个清楚。
宋青葙正抄金刚经,见钟琳来,忙扶她坐下。
钟琳急道:“我不能久待,就想问你句话,你跟秦镇,可有其事?”
“嗯,”宋青葙点头,“婚期定在六月初八。”
钟琳倒吸一口凉气,“干吗这么急巴巴地成亲,就找不到其他人可嫁?”语气又急又冲。
宋青葙握着她的手,突然就红了眼圈,泪眼婆娑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钟琳凝视着她,想了想,开口道:“我娘说以前受过你娘大恩,我嫁来京都前,她还特地嘱咐我,有机会要照拂你我也没想到跟你会这么投缘,感觉比亲妹子还亲近。”
宋青葙想起去年武康侯府的婆子无意中说漏的话,原来母亲果真认得钟琳的娘,也不知母亲做了什么大事以致于钟夫人念念不忘。
宋青葙擦干眼泪,笑笑,“嫁给秦镇是我愿意的,他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坏。”
宋青葙没有接触过秦镇,可每次大舅母来,言谈之中对秦镇甚有好感。
比如,秦镇想早点成亲,婚期最好定在六七月。大舅母说时间太赶,怕备不齐嫁妆让人瞧低了。
第二天秦镇就捧着个匣子来,说里面是他的私产,要添在嫁妆单子里,让宋青葙管着。
匣子里是一处宅子和两间铺子。
大舅母说,她娶过儿媳妇,也替人保过媒,以前虽见到过男方怕女方嫁妆薄被人嘲笑而事先送些银两充门面,可没见过秦镇这么实诚的,上万两的银子眼睛不带眨的就送出去。
虽说,不能太看重钱财,可钱财也能反应一个人的心。
最起码,秦镇对这门亲事很重视,对宋青葙很重视。
还有,秦镇说他现在的住处有点简陋,想重新规整一下,因不知宋青葙的喜好,便特地画了草图,上面标明各处的建筑草木,来征询宋青葙的意见。
凡此种种。
大舅母说,有些男人在外面和蔼可亲名声极好,可回家就拿婆娘孩子出气;还有些男人,在外面凶狠霸道,对家里人却呵护有加。
名声并不是一切。
既然大舅母都这样说,宋青葙也没什么意见。亲事是自己拍板决定的,只能尽力往好里过,别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别人。
过了清明节,宋青葙跟慧真师太辞行,顺便把抄好的金刚经送过去,请她代为分发。
面对慧真师太,宋青葙莫名地有些心虚,慧真师太从没问过她阿美的事,可她就是感觉师太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其实,那天,她想到过阿美有可能会偷吃桃花饼,她本想提醒碧柳扔掉的,却在一闪念间选择了沉默。
她隐约猜到了郑德怡的想法,觉得阿美不会有事,就想借机让郑德怡弄巧成拙恶心一下,免得她时不时地想算计自己。
没想到结果,阿美竟然去了郑家。
听到这消息时,宋青葙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慧真师太别有深意地说:“人各有命,顺其自然就好。”
宋青葙心事重重地走出三圣庵,常喜正驾着马车等在门口。
上马车的那刻,宋青葙不由回头,三个月前,她来时,尚是雨雪霏霏,如今却是春意盎然,三圣庵隐在草木的苍翠中,古朴深幽。
视线滑过绿树,落在树下的黑影里。
竟然又是那灰衣人,一瞬不瞬地盯住她,嘴边挂一丝浅笑,使得原本桀骜的脸庞平添了许多柔情。
宋青葙怦然心动,随即想起自己就要嫁人了,心头一酸,钻进了车里。
接下来的两个月,宋青葙闭门不出,每天只是绣嫁妆。
大舅母说,别的且不管,可以到外头买,给公婆的鞋需得亲手做,而且秦镇上头还有个祖母。
宋青葙紧赶慢赶,绣好了嫁衣,又不眠不休地赶制了三双鞋。鞋做好那天,宋青葙挨不住,一头扎到了炕底下。
大舅母看着心疼,又没办法,大表嫂害喜厉害,吃点东西就吐,大舅母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这日,郎中来给宋青葙把脉,又给大表嫂切了脉,大舅母不放心假手他人,亲自到药房给两人抓药,抓完药出门时遇到了秦镇。
秦镇很尊敬大舅母,将她当亲岳母看,便关切问:“大舅母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太医看看?”
大舅母没隐瞒,“是大姑娘的药。”
秦镇立刻就急了,一把抓住大舅母的腕,“她怎么了?要不要紧?”
“没事,就是赶嫁妆,累着了。”
秦镇低着头,片刻道:“是我不好,不该把婚期定这么急要不往后延一延?要不,别让她绣了,缺什么,我让人去买。”
大舅母看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思量半天,才犹豫着说出口,“跟你说件事,你别恼大姑娘心里没你,亲事也并非心甘情愿。”
秦镇神情有些寥落,喏喏地开口,“我知道,可我,我就是想要她。”抬起头,急切地说,“我会对她好。”
大舅母点头,叹道:“大姑娘命苦,过得不容易,有事爱埋在心里不轻易说。成亲后,你多体谅她。”
秦镇连声答应。
当夜,秦镇抵不住心里的牵挂,又溜进扁担胡同的宅院。
夜色已深,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西厢房亮着灯,在漆黑的夜里,静谧安然。
透过薄薄的绡纱,秦镇看到宋青葙正对着烛光绣花,两个丫头打着呵欠在一旁分线。
这阵子,她似乎清减了许多,青碧色的褙子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似乎风一吹就要飘走似的。
秦镇呆呆地看着穿针引线的宋青葙,昏黄的烛光下,她神情漠然,目光空洞,面容朦胧,仿佛遥远得像个梦。
秦镇微微闭了闭眼,既心疼又酸楚,还暗暗地痛恨自己。
心疼得是,她这么不眠不休地绣花;酸楚得是平常人绣嫁衣都是喜气洋洋的,偏她是那么冷淡而漠然,想到大舅母所说,她结亲并非心甘情愿,心头更加涩得厉害。
恨得却是,她独自一人承受那么多事,先前的丁骏,后来的郑德显,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催嫁催得紧,让她这般辛苦。
宋青葙直绣到将近三更,才打着呵欠进了内室。
屋顶趴着的人,也直到三更,看着烛光灭了才走。
临近正午时,小市街喜铺的伙计送来一大包东西,说是姓秦的客人吩咐的,已经付了银子。
大舅母打开来,清一色全是大红的喜庆用品,喜帘、喜帕、屋里挂的,桌上摆的,应有尽有。
大舅母感叹不已,秦镇对大姑娘的心,她看得清清楚楚,可大姑娘想什么,她却一点儿都猜不透,只知道那笑是假的,那欢喜也是假的。
她将包袱重新系好,拿给宋青葙看,“东西都齐备了,日子也快到了,你好好休息几日,别到时顶着两个黑眼圈嫁过去。”
“嗯,”宋青葙木然应着,将物品分门别类地叠放整齐。
六月初六,钟琳遣婆子送来一对花钗、一对南珠坠子还有一封信。信很厚,洋洋洒洒十几页,讲了些夫妻相处之道,以及敬奉公婆之法。
同一天,宋青葙也收到了宋青莼的信和一对金簪。信上说了她自己的生活,同样叮嘱宋青葙过日子心思别太重,有些事说出来两个人商量着处理会更容易。
宋青葙将两人的信摆在一起,看了又看,郑重地收了起来。
夫妻间要坦诚,多商量,她的那些事,哪一件能说给秦镇听?
六月初七,抬嫁妆。男方催妆的是八个年轻英武的小伙子,一色一式的青色紧身长衫,皂带束腰,看上去很气派。领头的那人约莫十八九岁,身材高大,长相清秀,眉目间却暗藏着凌厉之气。据说是秦镇的三弟,秦钧。
大舅母跟代荣指挥着他们搬搬抬抬,宋青葙就感到秦钰的视线好几次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宋青葙的嫁妆实物不多,家具之类的因来不及打,一概没有,屋里的摆设器具用的都是以前付氏的陪嫁,加上赶制的被褥衣衫,勉强凑够了三十六抬。可银钱不少,三个舅母每人给了六千两银子。
大舅母说大表嫂怀着孩子搬家不方便,而且后罩房的铺子已经盖起来了,准备个把月就能开张,他们想住在扁担胡同,另外在东安门附近买了处差不多大的宅院送给宋青葙算是交换。
内城跟外城的价钱没法比,差了两倍有余,大舅母算是又多拿了六千两银子。
碧柳与秋绫跟着去清平侯府铺陈新房。
清平侯府平静得很,从大门到内院半盏红灯笼都没挂,丝毫没有办喜事那种热闹紧张的气氛。望海堂收拾得挺干净,新种了不少花木,正房门口应景般挂了两盏像模像样的红灯笼。
一个叫远山的小厮引着她们到了新房,新房很宽敞,看着像是刚粉刷过,墙面雪白,空荡荡的没有烟火气。新房外间是盘大炕,绕过镂空的博古架,里面是雕花的架子床。
两人依着宋青葙的喜好,把被褥铺好,带来的摆设器具该挂的挂,该摆的摆,一一归置妥当,新房才稍微有了些居家的氛围。
碧柳告诉远山,“屋子里有股味,夜里敞着门窗透一透,最好搬来几盆花,也可以遮一遮。”
远山极干脆地答应,“姑娘提点一下摆什么花好,府里没有花房,我记下名字来好让人去买。”
碧柳心里稍稍宽慰些许,说了五六种花的名字,便与秋绫一并告辞。
出了清平侯府的大门,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将这里的情景瞒下不提。
六月初八一大早,宋青葙就被大舅母叫起来,焚香沐浴梳头开脸换衣,足足忙了好几个时辰。宋青葙跟个木头人似的,呆呆地任由大舅母以及请来开脸的全福人摆布,不言不语。
大舅母见状心里发酸,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掩饰般道:“离吉时还有些时候,大姑娘稍歇会,我到外面看看。”
宋青葙拉着大舅母的手,轻轻摇了摇,“天儿太热,大舅母也歇会儿。”将大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