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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侯抬眸看着她,简短地说:“我因你而来。”
白香侧过脸,“我不会跟你回去。”
“我也没说让你回去,”清平侯脸上浮出笑意,“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想回贵州,完全可以跟我说一声,正大光明地走,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白香身子震了震。
清平侯上前,紧盯着她的双眸,“你怕我会拦着你,你觉得我定会拦着你,你心里也希望我会拦阻你,对不对?”
“不对!”白香坚定地说,“我不想看到你,而且,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何必要告诉不相干的人?”
清平侯追问:“你觉得我跟你毫不相关,你把我当成陌生人?”
白香抬起头,轻蔑地说:“没错。”
清平侯俯身,对牢她的眸子,极轻极慢地说:“我认识的白香,可不会让不相干的男人进她的屋子,睡她的床,用她的茶杯白香,我说过,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忘。”
说罢,微笑着掀开帘子走进内室。
白香怔了怔,低头瞧见桌上的茶杯,抓起来,又恨恨地顿在桌子上,茶水漾出来,溅了满桌。
茶杯是极常见的粗陶,原本并无修饰。
成亲不久,清平侯有天得闲,用朱砂、石黄跟赭石画了缸并蒂莲在上面。
茶杯画了两只,一只是她的,一只是他的。
画到最后石黄不够了,所以,她杯子上的并蒂莲是盛开的,而他茶杯上的却是含苞待放的。
因她平常在爹娘处多,所以就把杯子放在了那边。
而方才倒茶时,她完全无意识地拿起了自己的杯子
清平侯一路车马劳顿,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虽然是与白香分房而睡,可心里仍是踏实,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
一早醒来,听到屋外树上清脆的鸟鸣声,清平侯的心情就像这村寨的清晨,充满了希望与光明。
清平侯梳洗罢,换上干净的衣衫,正要出门,听到外面男女的低语声,不由屏息听了听。
说话的是贵根与白香。
贵根依然穿着土黄色的裋褐,戴着斗笠,斗笠下的黑眸清澈得像是山谷缓缓流淌的小河,一眼就能看到底。
“昨天回来的晚怕你歇下了,就没过来。西面山头差不多走遍了,只寻到这些。要是不够,过两天我再到后山转转。”
白香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掏出一块碎银,“上次你采到的天麻还没用完,不用麻烦了。”
贵根憨憨地笑着推辞,“不麻烦,白香姐能用得上就行咦,棚子里怎么多了匹马?”
屋门便在此时打开。
清平侯沐浴着晨阳踏出门口,金黄色的阳光照在他沉着冷峻的脸上,更显几分威严。
他看着白香,缓缓启唇,“昨夜折腾到那么晚才睡,这一大早就起来,不嫌累?”
这话,听起来几多暧昧。
白香不欲多解释,沉着脸走进屋子。
贵根看一眼清平侯,淡淡地招呼,“大将军来了?”
清平侯犀利的目光打量着贵根,“谢谢你三天两头送药过来,我不会让你吃亏,一定给你算个好价钱。”
贵根道:“山里的东西不值钱,我采药是为白香姐跟白婶子。”转身离开。
清平侯看着他年轻的、挺拔的背影,眸光变得深沉。
白香煮好油茶,端来放到桌子上,“离着百里左右是峰口镇,镇上有客栈,你到客栈歇息吧,比寨子的条件好。”
清平侯端起碗,拿木勺慢慢地搅着,“你是因为刚才那人赶我走?”
白香面无表情地说:“是。”
清平侯大口喝完油茶,掏出棉帕拭拭唇角,脸上又浮起笑意,“白香变了,以前你可只喜欢能够压得住你的强硬的男人,可不是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人。”
白香浅浅一笑,“年少时不懂事,识人不明,如今都一把年纪了,自然该找个会疼人的。”
清平侯一把扼住她的腕,将她拉近自己,轻轻地说:“白香,你信不信,这些年我们虽然见得少,可我比以前更了解你你根本就不会撒谎。”
白香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清平侯自然不会住客栈。
隔两天,张阿全带着车队来了,车夫跟小厮将车上的东西一样样地搬到白香爹娘的屋子。
寨子里的人被惊动,呼儿唤女地出来看光景。
白香娘坐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喧闹声,对白寨主道:“你别怪我多事,我自个生的闺女还不知道她的性子走了二十多年没个音讯,冷不丁一个人背着包裹回来,要说里面没什么事,我却不相信。贵根对阿香有意思,本来我想阿香也有那种心思,倒也是件好事。可阿香对贵根没心思,别说是贵根,就是贵根他哥,当年多好的后生,阿香也没看在眼里。她的心,还在大将军身上。”
白寨主闷闷地说:“都是你把她惯坏了,当初就应该早早给她在寨子里说门亲事,也免得到这把年纪还得替她操心。”
白香娘叹口气,接着道:“你不知道,每次接到京都来的信,她都翻来覆去看好几遍,信是镇儿写的,可镇儿是她跟大将军的孩子。这下,大将军也来了,我看着他心里也有阿香,就琢磨着不管两人闹什么别扭,只要把结解开了,日子还能往下过。你说,真要将就了贵根,阿香心里委屈,这贵根不得更委屈。你说呢?”
白寨主起身,扶着白香娘躺下,“你歇会,我出去看看阿香惯了一辈子,都这把年纪了,还是由着她自己的性子来吧。”
东西虽多,归置得倒是井井有条,吃食放一摊,布匹放一摊,其他药草补品放了一摊,还有各种小玩意也是一摊。
打点这些东西,想必用了些心思。
白寨主看着满脑门汗珠的清平侯,怨气消了不少。
清平侯指挥着四个亲卫帮助白寨主一份一份地归好,又陪着白寨主挨家挨户地送去。
等天色暗下来时,满村寨的人都知道白香的男人来接她了,还带着不少东西。
贵根也收到了礼物,是半匹青布。
贵根摸了摸柔软顺滑的布匹,眸光时明时暗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香对清平侯仍是冷冷淡淡地,不多看他一眼,也不多说一句话。
清平侯倒是不急,每天除了在白香爹娘面前尽孝,就是策马四处奔跑。
生活清苦却极悠闲。
贵根也没死心,照旧背着竹篓出去,有药草就挖回来,没有药草就捎几只蜜瓜,摘几朵野花,悄悄地放在白香屋外。
白香娘已经大好了,腿脚不算利索,但是已经能慢悠悠地走,并不要人搀扶。
白香娘便催促白香,“已经住了三四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镇儿媳妇又怀了身子,你这个当婆婆的是半点没尽心。”
白香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很快,清平侯在土家寨已住了一年,转眼又是桃花开。
三月三,土家寨的妹子跟后生会聚在一起唱山歌,踩脚定亲。
如果后生瞧上了心仪的妹子,会偷偷随在她身后踩她脚跟一下,如果妹子也有意,就回踩一脚。
两人便心照不宣,手拉着手往树林子里钻。
年轻人寻意中人,年纪大的人也不闲着,在场院上点了篝火,唱山歌、吃烤肉、喝米酒。喝到微醺,围成一圈跳舍巴。
白香跟爹娘坐在一处,看着场院中央欢庆的人们,笑意渐渐在唇边散开。
贵根酒至微酣,看到白香极难得的笑容,亮开嗓子,对着白香唱道:“为郎想姐想得呆,每日把姐记心怀,走路难分高和低,吃饭不知把碗抬,愿作桐花同结籽,为郎与姐不分开。”8232;
白香娘侧头瞧瞧白香,白香低头抿口酒,装作没听见。
贵根也喝了口酒,再唱,“为郎想姐想得癫,煮饭不知滗米汤。猪圈里面丢把草,牛栏里面倒瓢糠”眼神清亮,肆无忌惮地落在白香身上。
清平侯原本坐在场边看热闹,此时也坐不住了,三步两步走到白香面前,抓起她的手就往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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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香冷不防被他拖着走了几步,很快反应过来,斥道:“放开。”
“放开你干什么,还要跟那人眉来眼去?”清平侯拽着她往马棚走。
白香冷冷地说:“再说一遍,放开我!”
“不放!”清平侯根本不看她。
白香挣扎着用脚踢他,只是她原本就不如清平侯功夫高,而且女子力气到底差上一截,根本挣不脱。不由气急,低头咬在清平侯的手背上。
她下口狠,再松口,就觉得嘴里一阵腥甜,想必是咬得极深,已经见血了。
清平侯沉着脸,眉头不皱一下,只走到马棚,才松开手去解马缰绳。
白香趁机往外跑。
清平侯翻身上马,马鞭一甩,缠在白香腰间,生生将她拽回来,伸手揽在她腰际,打马飞奔而去。
天际墨蓝,缀着繁星无数,一眨一眨地,像是多情人的眼睛。
山路颠簸,好几次马腿趔趄,险些将两人翻下去,
清平侯勉力拽住缰绳,冷声道:“不想摔死就别动。”
白香恨恨地说:“有本事,你放我下来,真刀真枪地打一仗,玩这种把戏算什么英雄?”
清平侯道:“到了地方,自然会放你。”稍用力,让她坐在自己身前,手臂仍是箍在她腰间。
山风呼呼地吹,白香的发辫散开,长发飘扬着扑在清平侯的脸上,有暗香隐隐。
清平侯夹夹马腹,马跑得更快了些。
渐渐地,眼前开阔起来,有流水潺潺。
白香早已认出是自己常来的河边,不禁咬了咬唇。
清平侯缓缓松开缰绳,抱着白香跳下马。
刚站稳,白香劈手推了清平侯一下,趁他愣神之际,回身去抓缰绳。
清平侯身经百战,岂能容她得逞,手中马鞭一抡,打在马臀上,马吃痛,倏地跑开。
白香扑了个空,又朝清平侯袭来。
清平侯不闪不躲,将马鞭一扔,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手却是扳住她的头,劈头盖脸地吻下来。
他的唇压在她的唇上,舌尖强硬地撬开她的牙齿,探了进去。
白香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
清平侯吃痛,“嘶”一声,却不回缩,豁出去一般,舌尖仍是纠缠住她的不放。她的口中有淡淡的酒香,混合着她原本的气息,让人沉醉。
清平侯想起贵根唱得那首煽情的山歌,还有他看着白香那痴迷的眼神,狂劲上来,死死地压住白香。
他的舌粗野肆虐,带着腥甜。
白香欲再咬,牙齿搓了搓,最终狠不下心来再咬,脚却没闲着,一下下踢在清平侯的腿骨上。
清平侯终于受不住,喘息着松开,白香又挥掌击来,“啪”一声掴在清平侯的脸颊,甚是响亮。
“你疯了?”清平侯气道,拉扯着白香往水里走。
“你才疯了,”白香再度挣扎,“秦澈,竟然学会强迫女人了,真是越活越有出息。”
说话间,两人已踏进水里,水不算深,尚未及膝。
可春寒料峭,河水冰冷刺骨。
清平侯去扯白香的衣服,白香拍开他的手,嘶喊道:“我说过别碰我,我嫌脏,恶心。”
静静的夜里,她的吼声尖锐刺耳,尤其尾音中隐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