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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便就跑进内院。
头目原本就是顺义伯的部下,素知他的脾性,不敢反驳,直等顺义伯骂完了,才道:“起火是火箭引起的,卑职将四周射程之内的地方都巡察了一遍,没发现可疑人等。不过,由箭矢的标记来看,应是五军营的人干的。”
驻扎在京郊的五军营约莫十四万人,分三十六卫,一个卫有四个千户所,单是千户就有一百多人,百户多以千计,真要挨个查,要查到几时?
而且,万一排查过程中得罪了那些两不相帮的将领,岂不是因小失大?
顺义伯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急匆匆地又赶回帅帐。
顺义伯回家这个空档,秦镇又去了皇宫附近溜达。不过没靠近,就隔着远远的,打量着密密麻麻的营帐。
营帐周围竖着大旗,北风吹着旗帜呼啦啦地飘,上面的“周、吴、郑、王”等黑字看得清清楚楚。
到了夜晚,秦镇照例带着张三顺与李大壮,奔波在各个将领的府邸之间。
将领的府邸不比顺义伯府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把守,加上秦镇已经有了经验,放起火来要容易得多。
一晚上,差不多能烧三、四家。
包围皇宫的众将领心里直犯嘀咕,已经烧了的忧心家中老少衣食没有着落,还没烧的惦记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家,隔一会就派士兵回去察看一番,倒是大半心思用在了家里。
不知不觉,皇宫已经被围了八天。
米粮倒是还能供应上,菜蔬鱼肉早就吃光了。
其他人倒好说,吃白米饭也能支撑着,可宋青葙喂孩子,每顿都得喝点汤汤水水才能下奶。
先前那头奶羊,早在宋青葙有了奶水之后就被炖成羊汤进了她的肚子。
现在御厨没办法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艺再好的厨子没有原料也做不出高汤来。
五爷淡淡地说:“荷花池里不是养着锦鲤,每天捞几条出来,炖着吃了。”
御厨大惊,锦鲤可是十几两银子一尾。
五爷笑道:“再金贵也比不上人金贵,去捞鱼吧。”
宋青葙吃了几天锦鲤,没两天,又喝上了口感极鲜美的鸡汤。
长脸宫女笑道:“是御花园养的雉鸡,秦夫人放心,御花园还有锦鸡、凤尾鸭,马厩里还有几百匹马,足够吃一阵子。”
宋青葙心道:别人都是一天一碗白米饭,自己是一日三餐,而且顿顿有鱼有肉,五爷能做到这份上也不容易了,只是御花园的活物终是有限,米粮也是有数的,硬撑又能撑几天?
围城的将士大多是受了顺义伯的鼓动,如果他们知道五爷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就算他们不撤退,起码保定府、河间府的驻军也应赶来救驾才是。
又想,秦镇也不知在干什么,希望他安好不要一时冲动做出傻事来。
宋青葙思量片刻,问长脸宫女,“宫里甚多能工巧匠,不知可有人会做孔明灯?”
长脸宫女笑道:“奴婢要禀过皇后娘娘才知道。”
宋青葙便道:“若是能做,请让人帮我做十只,要白棉纸面的。”
长脸宫女干脆地应了声。
是夜,月黑风高。
皇宫上空突然升起了数百盏孔明灯,孔明灯上依稀写着字,却瞧不清写的是什么。灯下系着素绢,依稀也有字迹在上头。
围城的士兵正目瞪口呆,城墙上赫然出现了成排的羽林卫。
羽林卫张弓搭弦,箭矢如雨,纷纷落地。
士兵们大吃一惊,可箭射在身上,只觉疼痛,却未见血。却原来箭矢已去掉前面的尖头,只留了箭杆。
箭杆上捆着白布条,同样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有士兵将白布条呈到顺义伯面前。
顺义伯借着灯光一看,布条上写着郑广寻术士炼丹害死皇上,贵妃淫乱被处死、皇子非皇室血脉、皇上遗诏传位于兴王等等,布条左下方赫然还盖着朱红色的玉玺大印。
顺义伯气得满脸铁青,“嗤啦”将布条撕成两半,犹不解恨,又将布条凑到灯前烧掉了。
身旁侍立的卫兵吓得大气不敢喘。
恰此时,帐外传来粗鲁的骂娘声,“娘的,郑广忤逆造反图谋皇位,还拉老子垫背,老子才不干。”
紧接着传来另外一个声音,“难怪郑家被火烧了,皇上是真龙天子,想必是上天看不过眼,放天火烧了他家。”
顺义伯脸色由铁青转为紫红,一掌拍在方桌上,将茶杯震得“当啷”作响。
帐外的议论声却更加肆无忌惮。
顺义伯抽出长剑,撩开帐帘,走到议论声处,二话不说举剑挥向正在说话的军士。
四周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鲜血四溅,军士的人头已然落地。
顺义伯冷眼扫向四周,森然道:“谁敢在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这就是下场。”
士兵们倒抽一口冷气,跟军士交好的几人眼中流露出愤懑之情。
与此同时,把守玄武门、东安门的士兵也看到了箭矢上的白布条。
几位五军营的千户凑在一起商量了大半个时辰,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卷起大旗,带着士兵撤走了。
第117章()
武康侯府位于皇城西南,冬天刮西北风,孔明灯正好飘过。
其中有一只不知为何里面的火熄了,孔明灯徐徐降落,底下系着的白布条被树枝挂住,便缠在了树上。
第二天早晨,小厮提着破烂的孔明灯敲开了武康侯世子杨靖益的房门。
素绢上写的事虽然惊世骇俗,杨靖益已略有所知,并未觉得惊诧。可目光落在白棉纸上,杨靖益蓦地睁大了双眸。
白棉纸上只写着四个字,“安好勿念”,字迹妩媚细致,很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杨靖益急切地吩咐小厮,“去打听一下,何处还有坠落的孔明灯,十两银子一只,全买回来。”
小厮目瞪口呆,心想:世子爷是不是忧心夫人都糊涂了,上好的孔明灯也用不了一两银子,竟然花十两银子买这破烂货?
杨靖益见小厮呆愣着,喝道:“还不快去。”
杨靖益一向沉稳,极少发脾气。
小厮一听,不敢再耽误,赶紧应了声“是”,撒腿跑了出去。
秦镇昨晚又忙到半夜,毁了好几家府邸,白天他则习惯性地骑着马四处溜达着踩点。
经过文思院时,秦镇突然看到街旁一位身穿灰色裋褐的壮年男子正提着盏孔明灯跑得大汗淋漓。
孔明灯是白棉纸糊的,上面用黑墨画了副鬼脸钟馗图。
秦镇心里一动,纵马上前,俯身扯过孔明灯细细打量两眼,问道:“这灯从哪里来的?我要了。”
男子急得汗珠子顾不得擦,喊道:“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你管从哪里来的,十两银子凭什么白白送给你?”
秦镇冷声道:“把话说清楚。”
原本隐藏着的凌厉的气息随着话语不自主地散发出来。
男子后退两步,可寻思一下即将到手的银子,仍强撑着梗着脖子道:“武康侯府杨世子说了,谁捡到昨夜宫里放的孔明灯,只要送到杨府就可以得到十两银子,先到先得。”
秦镇想了想,扔出一只十两的银锭子,“十两银子给你,这灯归我。”
男子捡起银锭子在衣襟处蹭了蹭,对着光看了眼,又龇牙咬了口,见是真银,遂乐呵呵地说:“行,归你。”
秦镇手里提着已有些残破的孔明灯,打马慢悠悠地回府,冷漠的脸上浮出个温暖的笑意。
鬼脸钟馗这个促狭丫头,什么时候了,还忘不了这个。
那年元宵节,秦镇陪着宋青葙去东安门外的灯市看花灯。
灯市极热闹,来往行人摩肩擦踵川流不息,宋青葙不免被人碰到,秦镇脸色甚是不虞,冷着脸将靠得太近的行人推搡开。
有个女子因相公被秦镇推了一下差点摔倒,很是不忿,叉着腰骂秦镇丑若钟馗。
宋青葙便回道:“钟馗又怎样,总比你家相公是小鬼强,躲在女子背后都不敢见人。”
女子气得转身骂她相公不争气。
两人继续前行,刚好见到灯市上有人卖假面,其中便有钟馗。
秦镇买了一只戴在脸上,问:“难道我就长得是这副模样?”
宋青葙歪头望着他笑,轻轻地说:“不管你长成什么模样,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灯市上人声鼎沸,她的声音又小,可秦镇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情动之下,街道两旁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他俯身吻了她。
宋青葙羞红着脸,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于是两人各戴一只钟馗假面,逛完了整个灯市。
除去宋青葙,谁还会想到在孔明灯上画钟馗?
知道她还安好,秦镇舒一口气,可心底的思念却如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绵延不绝。
清平侯也拿到了一只孔明灯,对着素绢看了半天,吩咐侍卫,“拿我的印章,到天津卫所请求张指挥使出兵。”
秦镇不解地问:“父亲不是说,咱们秦家从不站队,两不相帮,为何要助五爷?”
清平侯肃然道:“不错,秦家人在朝政中从不站队,从不分党结派,秦家只忠于皇上。眼下,皇上既然传位于兴王,兴王就是国君要记着,秦家的主子只能是皇上。”
秦镇沉默着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天津三个卫所近两万人打着“忠君护主、清除叛逆”的旗号,以锐不可挡的气势自永定门而后由正阳门进了城。
再一日,真定卫五千人赶到了京都。
那几天的京都城,刀剑声不绝于耳,血腥气经久不散。
寻常百姓均关紧了门窗,躲在家中,大气不敢出,连婴儿都不敢啼哭一声。
当尘埃落定,三月的春风已悄悄吹绿了金水河边的垂杨柳。
三月初三,顺义伯大败,挥剑自刎于帅帐中。
三月初四,紧闭三十八天的宫门终于再度打开。
秦镇早早就等在皇宫门口。
给皇后贺寿的命妇陆续走出来,曾经衣着光鲜满头珠翠的一品夫人个个变得灰头土脸神情憔悴,随侍的婆子丫头更是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要倒地般。
秦镇攥着拳头,身体绷得紧紧的,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期待。
当四周的车轿渐次散去,仍是没有见到宋青葙的身影,秦镇急了,冲守卫宫门的兵士嚷道:“找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过了片刻,有太监出来陪笑道:“秦世子且稍等片刻,秦夫人正收拾东西,很快就出来。”
秦镇耐着性子往后退了几步。
宋青葙正在拜别皇后。
“得亏有芙儿陪着哀家,要不哀家这日子没法过。”皇后抱着孩子不放手,好半天才交给碧柳,又让宫女取过一只紫檀木匣子,递给宋青葙,“芙儿洗三礼没办,满月礼也没办,里头几只钗簪,算是补送的礼”
皇后给孩子取名为“芙”。
“芙”音同“福”,意味着将来有福气,有福运。
宋青葙接过匣子,觉得挺沉手,犹豫着不敢收。
皇后便道:“这不是给你的。哀家一把年纪,这些东西用不上了,芙儿跟哀家有缘,留着给她添妆。”
宋青葙忍不住扶额,“芙儿才刚满月,娘娘把嫁妆都准备好了。”
皇后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