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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
“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
一句句清新流畅,恬淡自然的话语,就像是一个人正对着天,向着地,对着世间一切不平,说着自己的经历心事,那种明明是普通口语讲叙的话语,偏又那么意境清新、自然,如鬼斧神工一般朗朗合韵,这是怎样的才气。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写到这秦朝笔微微一顿,似要再写,却又轻轻一叹将笔搁下。
“秦小弟,你这一诗、一曲,一词,讲叙的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内容,可连在一起,让人看到了一个才高八斗,偏生世凄凉的人生,秦小弟,老哥知道你才气不凡,定然是能诗会词,只是没想到。”沈梦溪感慨无比,诗词论用语的境界,有三种境界,秦朝此刻的诗词,有俗有雅,浅显处浅显,意境偏又无穷。
诗词真正的高深境界处,沈梦溪是很推崇那种三岁小儿都能听懂白居易的诗。
白居易、柳永的诗多通俗浅显,甚至讲究俚语方言,可越是这样浅显言词写诗对功底要求就越高,不是真正的大师级,或者长年雕琢,写出这样的诗,只可能沦为笑料的打油诗。
然而。
沈梦溪完全猜得到,秦朝写这一诗两词,绝不可能是事先雕磨数年,因为这讲的是‘爱情’,而秦朝虽然有妻有‘妾’,可毕竟年纪不大,而且事忙,不太可能去雕琢这些。
“秦公子你这诗词,也是婉约系,只是这种风格和柳三弯完全不一样呀。”小梅也轻声说道,此刻这屋内沈梦溪、小荷、小梅等完全还没意识到另一个惊人的事,秦朝写下的两首词《误终身》、《枉凝眉》,押韵、格律都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显然这是两首新的词牌。
“看秦小弟模样,似乎不想再写,何不题上赠词?还有这诗中,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不知讲的又是何人……”沈梦溪说到这忽然看向前面郭媛媛。
郭媛媛望着这纸上的诗词,嘴里颤抖开合着,神情极不正常。
“小姐!”小梅、小荷也注意到自家小姐从未有过的失态,连低叫道。
“都是可怜人!”秦朝看着对面的妇人,心中感叹,“红楼梦十二金钗,个个都是可怜人,而这其中又以林黛玉为首。”前世一本红楼梦不知赚了多少女人泪,对于林妹妹的糟遇,可以说是很多女人都忍不住掉泪的,而秦朝写下的《枉凝眉》,就是讲叙林黛玉和宝玉的恋爱过程,而这爱情始终伴随着痛苦和烦冤,最终还是一场虚幻。
这曲和着血泪的恋爱悲剧在词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郭媛媛的遭遇。
虽然和林黛玉不同,可不幸的本质是一样的,她竭力追寻爱情,想和心上人高升泰在一起,偏偏因为出身,因为世俗的偏见,却不得不离开。
这自然引起共鸣。
再加上这首词作本身不凡的艺术水平,若是不毫不动心,郭媛媛就不是当年的江南第一才女。
“嗯?”
秦朝忽然看到一旁书柜上挂着一管青绿的竹箫,连起身走过去取了过来。
“你,这个不能用。”小梅瞪眼连冲过去,玉手一伸,快如闪电,仿佛无论秦朝怎么躲都能抓住似的。“快放下。”小荷也叫道,郭媛媛房中别的东西也许可以给客人用,可箫,那是郭媛媛自己吹的,怎能让男人共吹?
秦朝身形一闪,小梅快如闪电的手抓了个空,这时箫已经凑到秦朝嘴边。
“呜”
幽幽咽咽,如怨如诉声音响起。
“啊,这声音好像是……”小梅一听这箫曲,便怔住了。
“他也会媛媛小姐刚才的曲子?”小荷、沈梦溪此刻眼睛瞪大,确实秦朝吹的曲完全就是先前郭媛媛弹的曲儿,不,有一些不同,可味道,就是那个味道。
而郭媛媛。
“这曲子,这少年……”郭媛媛猛的转过头看着吹箫的秦朝,眼睛里涌动着一丝丝的悸动,“我说他怎么会写下这词,这诗,他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原来……”
“知音难觅,弦断有谁听。”
“我郭媛媛隐居此处十多年,这道《世难容》之曲,吹过数万次,无数人听过,可是旁人只听出里面的悠扬婉转,唯有他……”
郭媛媛看着少年干净的脸庞,十多年古井不波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怦怦然。
时断时续,如泣如诉箫声房中回转。
“一个是阆苑仙葩……”
忽然低低的唱曲声响起,低沉幽婉,一入耳便让人仿佛进入了一个满是月色的荷塘边,荷塘旁花树下,一个消瘦的女子缓缓走来,女子蹙着眉心,走动间风摇柳摆……
“小姐!”
看着哼唱的郭媛媛,小梅安静下来了,小荷、沈梦溪也微微闭着眼吟听。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秦朝箫技并不高,也就勉强及格,可他吹的《枉凝眉》这首曲子,正是前世箫曲中的名曲,最重要的是这一首曲子正是为着刚才的词量身定作的,所以即便秦朝技术不高,也没什么大问题,何况还有着真正音乐大行家郭媛媛的哼唱配合。
时间流逝。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曲声已息,众人再看向郭媛媛时,这个二十年前的江南第一才女已是泪流满面。
第八章 对烛夜话()
房中一片安静。
“秦小弟。”沈梦溪蓦的站起,走到秦朝身边,“老哥我交游甚广,几十年来也带了不少才子名士与媛媛小姐相见,其中不乏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懂的高人名流,可无论是谁,才学多高,权势多重,媛媛小姐都应对自由,从无失态。”
沈梦溪大手拍了拍秦朝肩膀,低声道,“像媛媛小姐今晚这样,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小弟,若说‘伯牙子期’,你就是媛媛小姐的‘子期’呀,今晚好好陪陪媛媛小姐吧。”
一转身,沈梦溪往两个丫环走去。
“沈大哥。”秦朝皱眉。
“秦小弟,媛媛小姐就交给你了。”沈梦溪转身向秦朝眨了眨眼,“你不觉得我在这里是碍事的么,而且,我也有自己知心人要陪呀。”
“知心人?”
只见沈梦溪向小荷、小梅一招手,便见两个丫环似喜似嗔的。“我们跟沈大哥去吧,小梅,小姐这里,我们真是多余的。嗯。”沈梦溪、小梅、小荷三人往外走去,出门口时,秦朝甚至看到沈梦溪伸手去拉两个丫环的手。
沈梦溪、小荷、小梅出了房后并未牵手,而是并肩顺着走廊往里面一个方向走去,转了几个弯,便出了明月楼,这时三人那种迫不及待去幽会的表情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小梅、小荷走路时仿佛故意似的离着沈梦溪丈许。
“怎么看?”沈梦溪沉声。
“这秦朝。”小梅掠过一丝秀发,眼里仿佛在回忆,“一诗两词,可看出他的文采不凡,再加上那一曲,那首子是小姐自己谱的曲子,他事先是不可能知道的,而看他吹箫的方式,我可以肯定,他没怎么真正练习过箫技。不是箫技行家却能将听过一遍的曲子用箫再次吹出来,虽然细微之处吹错了,可整体味道没变。”
“不是错了。”小荷眼里闪着光,“他那是改进,小姐谱的曲似乎没有他的曲更加圆润,表达意境更深。”
“哦?”
小梅、沈梦溪眼中惊讶。
“小荷你精通曲谱,既然你这么说,那应该错不了。”小梅沉声,“曲子这样,诗词这样,这人的才智是合格的,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他的书法。”
“音乐、诗词要才情,可书法那是造不得一丁点假的。”小荷语气里有一种感叹,“有这样的才智还能下得了苦功练习书法,不论从哪一方面,都无可挑剔。”
“看来秦小弟表现不错,这样我也放心。”沈梦溪嘴角露出笑容,“先前你们还怪我,现在放心了吧,秦小弟这样的人不会委屈媛媛的。”
“我承认这秦朝外貌皮相才情都不错,又肯下苦功,可未必人品好,小姐和他……”小梅摇头。
“就算真是个完人又如何。”小荷声音幽幽,“沈大哥,你不懂女人的心思,媛媛师姐她要的可能不是完人,但必须是她喜欢的,男女之间呀,班配有时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说着话,三人横过街道。
明月楼对面有一栋木楼。
二楼一间房内,沈梦溪、小梅、小荷站在窗口看着对面发光的窗户,可以看到窗户上印着的两个影子时而靠在一起,时而离开,时而移动,那正是秦朝和郭媛媛。
时间流逝,明月楼不复先前热闹。
烛光摇曳的房间内。
秦朝、郭媛媛相对跪坐,两人间的条案已经撤去,只是放着一只小炭炉,火炭烧得通红,煮着一只小茶壶。
“这感觉,好像情人幽会一样。”秦朝心中苦笑。
沈梦溪、小梅、小荷离开后,秦朝和郭媛媛根本没谈什么诗词歌赋,而是秦朝成了郭媛媛的倾诉人,一个有意引导,一个情感苦闷积累二十年需要倾诉,秦朝无意之间便成了前世那些诱拐少女的中年男子一样,当然秦朝也说了不少自己事,都吐透心底的秘密,两人不知不觉间关系便到了一种十分暧昧难明的境地。
“秦公子。”
郭媛媛挽着袖子,露出雪也似的皓腕,捏着小纱扇扇着火炭,“这壶中煮的水叫女儿水,具体配法就不告诉你了,茶叶叫做女儿心,煮出来的茶叫女儿茶。”
“女儿茶?”
秦朝看向身前女子,两人间只隔了个小炭炉,挨得极近,这大热天又都穿得极少,秦朝能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体香,看到郭媛媛弯腰时胸内隐藏的一抹幽壑。
“泰山女儿茶?还是普洱?”秦朝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郭媛媛轻轻一笑:“这种女儿茶即非泰山女儿茶,也不是普洱,而是我派中所传女儿茶,媛媛也是第一次沏这种茶。”
“第一次?”秦朝有些惊讶。
“我派中的女儿茶,是由女人亲手所制,而且只给能听得懂她心意的人喝,当然这所谓的听得懂是有要求的。”郭媛媛脸颊红艳,“媛媛做这首《世难容》也就是你所说的《枉凝眉》,二十年来,给无数人演奏过,只你听出了隐意,而且写出了这样恰题的诗词赠媛媛。”
“只有我?”
秦朝连低下头,郭媛媛的曲子,若真让秦朝听,根本不可能听出什么名堂,也就是像听前世的歌曲一样,顶多能判别出这可能是‘伤感音乐’,可偏偏这曲子和前世的《枉凝眉》味道一样,而秦朝又误打误撞,把《红楼梦》里的经典写了出来。
“这么说,这女儿茶,你以后只沏给我喝?”鬼使神差秦朝冒出一句,一说出来就有些后悔,郭媛媛虽然是青楼中人,可是卖艺不卖身,秦朝当然知道这女人其实比较正经,也就和高升泰、霍八有过关系。
郭媛媛瞥了秦朝一眼:“按门派中规矩是这样的,不过你不愿意不喜欢喝的话,媛媛当然不会强求。”
“秦朝求之不得,自然不会不愿。”秦朝连说道,说完更觉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