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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借着孝道做出让几个孩子难为的事情,在老太君一过世姬遥便将族长的位子交给姬灿,自己致仕回家在族中做先生,梁氏也直接越过婆婆接了姬家宗妇的职责。
眼见儿子身上打不了主意,徐氏又想将手伸到孙子身上,她原本或许只是想要弥补生疏的母子之情,只因为近些年来越发偏激,手段上或多或少并不是很光明,姬灿一怒之下留妻儿在京城,自己弃武从文中了二甲末几名,外派任官带着徐氏在身边说是侍奉母亲,等到姬凛满八岁搬至外院才回了晋州任刺史,谁料恰逢北魏扣关,圣人命他一人兼任晋州刺史并州牧一职,夫妻再次分别,之后又遇见姬遥病逝,也因此夫妻结缡二十三年才又有幼子出生。
梁氏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她精通律法,于典狱诉讼、知人善任上有着天生的直觉,因此甫一见面她便知道自家婆婆是怎样的性子,再与丈夫商量后也并未如同一般家族一样避讳着长辈的事情,反而扳开揉碎了讲给姬凛听,因为她深知人心有多不可测,来自长辈再周密的保护都可能有疏漏,不如教会孩子学会保护自己还更可靠一些。
眼见着姬凛越发年长,徐氏悲哀的发现孙儿跟儿子一样天生便是生来与自己做对的,她不仅不能对出身高贵的长媳做些什么,也不能辖制出身商户的次媳,连家中小郎并小娘都受长辈的影响跟自己并不亲近,再听到长子为长孙订下了姜家嫡出的姑娘她心里是愤怒的,但一打听这姑娘父母双亡仅有一个嫡亲的弟弟跟着叔叔过活,她心头竟生出一种扭曲得畅快来。
再之后接连着冷了自己许多年的丈夫过世,那姜家元娘都十六岁了还没有嫁过来,她就动了心思,从已经落魄的景国公家接来一个徐姓小字璎珂的庶出小娘子,预备嫁予姬凛为妾。
这徐娘子在姬府中身份尴尬,虽然有徐氏的吩咐是客居的姑娘,但她来了之后徐氏屋子里一应衣食皆由她打理,颇有几分大丫鬟的感觉。
再加上家中主母并未发话,家中的下仆也就对她敬而远之。时间久了,这姑娘年岁也大了若是以往还有几分不愿意嫁予姬凛为妾的想法,如今却是一颗心都系在姬凛身上,因此一厅的下人通报恰逢徐氏午睡她便擅自带着人迎了出来。
“老奴见过大公子。”等不逾片刻,又一身穿姜黄色五彩吉祥纹长褙子下套鸭卵青马面裙的婆子领着一众婆子并几个小厮过来,她们一众先朝姬凛并平陵御诸人行了礼。
“辛嬷嬷。”姬凛见她过来面上缓和了几分,“父亲母亲呢?阿凔可还在睡?”
“郎君接了陈姑爷的帖子一道去城郊庄子打猎,昨日夫人接了宫中传来的讯息今日一早便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去了。”辛嬷嬷慈爱的笑了,“可让大公子猜着了,小公子这会儿正在夫人院子里午睡。”
“马车中是华阳公主,她的马惊了,你带人迎她去客房,一面拿了府中的帖子请太医,我带着我的朋友去我的院子,等你那边安置妥当了便来回报我。”姬凛听见胞弟在睡面上笑了笑。
“喏。”这头辛嬷嬷果然带着几个粗壮的小厮抬着马车进了内院放下又换了四个婆子抬来软轿,才请王嬷嬷侍候公主下车换了院,早有一众婆子换了帐子、纱衾并鸳枕,又点了安神的沉水香,才簇拥着公主进去,这头便有太医飞奔过来给公主看伤。
而姬凛先让柯老送平陵御几个去了自己的院子,他则跟着管家迎着一众侍卫在前院安顿下来,先上了茶水点心用心招待着。
姬凛则与领头的校卫交谈几句,先请了府中坐诊的大夫来替他们看顾受伤的军士,又一面命人去宫中报信。
等事情忙过送走华阳公主,他回到自己居住的长青院,却见霜降在廊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韩铮在一旁的空地上打拳。
“轻舟呢?”姬凛见他们龙精虎跃并不像酒后困倦的样子一时好笑。
“先生在里头坐着呢。”姬凛院子中养的猫儿狗儿都不是他养的,反而是梁氏养来解闷的,他素来孝顺母亲,对这些猫儿狗儿也都优容,如今阿凔还小在梁氏的院子里住着,这些猫儿狗儿便养到他院子里,且他的院子宽阔,这些小东西也能活动开。
姬凛一时听了便放轻了步子走进去,正瞧见正西边的窗户下,平陵御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支着下巴,斜靠着窗棂阖目睡去,夕阳兜头照下来,甚至看的清对方脸上细细得绒毛。
姬凛被对方柔软的样子击中,不由自主凑过去弯下腰将熟睡得人抱起安置到东侧间的软榻上,又见他只翻转身子并未醒来,反而换了个姿势睡得香甜,他看了半晌不由舒一口气只觉得困倦,便脱了外袍也靠过去拉过被子,二人肩并肩头挨着头一时都沉沉睡去。
第三十二章 姬家事(中)()
一觉醒来都已是日暮,平陵御微微在软枕上蹭了蹭,绸缎的背面极其光滑,蹭上去十分舒适,他只觉得这一觉竟是睡得说不出的畅快。
“先饮一杯木樨花露解解口中干涩。”姬凛披衣坐在案牍之前,旁边硬木雕月曼清游美人灯中点的白蜡蜡烛有儿臂粗细,烛火煌煌照的他眉目深邃,五官锐利甚是出众。听到平陵御起身时衣袍摩挲被子发出的窸窣声,扭头一看登时将对方难得撒娇的场景看入眼中,当即起身端来一旁放置在天蓝釉的茶盘上的五彩林椿葡萄草虫图的小茶盅,揭开盖子便递了过去。
“什么时候了?”自二人相识以来,姬凛一直养伤卧床,平陵御竟是第一次见他行案文书的样子,只觉得对方认真看折子抬笔批注的样子竟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吸引力,教他一时都愣了一下,于是稀里糊涂低头就着姬凛的手饮了一盅木樨花露,“还说拜见姬刺史并夫人,如今却是失礼了。”
“父亲今日在城外庄子过夜并未回来。”姬凛见他穿的单薄,此时夜里风起来了颇有几分寒意,便取下下午命辛嬷嬷找出来的出毛披风,却是去岁做的,只姬凛身子骨强健并未上身过,如今给平陵御裹上正好,“母亲带着霜降并韩铮一道用了晚食,霜降嘴甜哄得母亲开怀。”
“只此时迟了倒不好过去了。”平陵御闻言笑了笑,拉了拉身上银色缎面绣墨色竹石图的披风,“有道是春捂秋冻,这日子就穿这样往后真入了冬还不裹成熊了?”
“只要你不生病便是好的。”姬凛见他精神甚好,也就笑了,将手中的折子递了过去,“我姬家在晋州绵延二百多年,却也不是铁桶一般。你先看看这是地下探子报过来的晋州马场的事故,你且看看有什么想法?可有什么想吃的?”
“倒是不饿,只挑拣些清淡爽口的小菜过来便是,此时天晚了也吃不了许多。”平陵御接过折子微微一笑,低头移步跪坐至灯下细细看了起来。
原来打从今年入夏,马场中便有马匹得了疫病,惊厥发疯,四蹄抽搐,口吐白沫,最初看守马场的小吏只以为是不留神吃了毒草才致这样的结果,因此一段时间换了草料也就罢了,只谁知道从六月开始便接连几个马场都出现了相同的病症。
只因为马场相隔得远,且晋州马场共计十二个其中只有四个是完全由姬家掌控,其余八个里有五个为了避嫌由当地豪族夏侯氏打理,姬家素日里只是监管并不直接把控,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妥。
等到了七月姬凛接到报告的时候也是因为姬家直属的马场中也出现了同样的病症,且来势汹汹不可控,仅数日之内便有大批的马匹病亡。
姬灿接到线报命心腹探查,却恰逢姬凛遇袭失踪,且失踪的泰安城距离晋州快马不过七八日的功夫,马场虽然重要却没有能比得过姬凛,姬灿便派了大队的人马搜寻长子的踪迹,因此马场那边人手不足便搁置了几日。
等到姬凛的消息传来,姬灿抽回人手才发现马场的疫症已经得到控制,且之前病死的马匹也已经集中焚毁,看上去仿佛风平浪静,但紧接着便是钦差北上晋州。
然后便是姬灿手下一队人马莫名失踪在定北镇,那里是晋州马场中分布最为靠近北魏的一处,因气候冬季严寒、夏季酷热与北魏气候最为接近,从北魏战场上缴获的马匹、以及派间人去北魏偷渡的良种马匹最开始都在这处马场培育,而后输送到其他地方——可谓是整个晋州马场中最重要的一处!
然而偏偏派去此地的探子失去了消息,姬灿暗中又派了两回人手只查到此处疑点重重,姬灿原本打算自己去,却没想到钦差来得甚快,他一面与之应对根本分不开身,马场事关重大又不可交于旁人,等送走钦差又是圣人寿辰将至,恰逢今年大计之年,官员入京述职,他没有法子也只能带着妻儿与母亲启程往长安,留下心腹在晋州坐镇。
“我见这折子中所述简直太过巧合。”平陵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忍不住蹙眉道,“你看,第一处病发的马场在大同,此地我记得之前你提过是沈夫人和离之前的夫家夏侯军曹故里。”
“是了,自十八年前二叔于大同佛窟崖救了婶婶,姬家跟夏侯家便彻底撕破脸,彼时为了边关安稳双方不得不握手言和各退一步,姬家也是自那时起割让了一座马场给夏侯家同时放弃对他名下共有的无所马场的掌控,只留下个别耳目,不做个睁眼的瞎子罢了。“姬凛面色登时冷了下来。
“你再看六月起病发的马场。分别是貉石马场、潼关马场、新安道马场,此三处马场皆非夏侯家与姬家掌控之下。”平陵御觉得有些渴,“姬家马场听元昭之前介绍应该是有专人侍弄且在清洁上做的甚好,因此没有马儿染上疫病;但之前初初病发的是夏侯家的大同马场,要么是他们在事发之后便学着姬家马场对自家的马场做了全面的清理打扫预防,要么便是他们已经寻到了治疗的法子。”
“此时天晚吃了茶只恐夜里睡不着了,且喝点儿白水纯解渴罢了。”姬凛见他眼睛瞟了瞟墨彩朱雀纹茶壶便知他口干了,因此起身去了外间提了一个纯金浮雕踏雪寻梅图的汤茶壶过来,替他倒了一杯白水,“若是夏侯家当真在六月便寻到治疗马瘟的方子,当真其心可诛!”
“第三处教我觉得奇怪的便是马场大规模疫病爆发晋州马场无一幸免,姬大人欲要亲自探查的时候偏偏便是元昭你遇到了意外,受范枣伏击落水不知所踪。”平陵御从他手中接过茶盅果然饮了大半放下才继续道,“此处疑点有二,一是你受伏的地点距离晋州不远不近,若是远了朝廷反应胜过姬大人,他必然亲去马场探查,若是近了也不易扫尾,总是会落下蛛丝马迹教人寻出不对来。”
“此事我亦觉得奇怪,我身边带着的都是经年的袍泽,只我一人逃了出来,他们均战死当场。”提起数月前的死里逃生,姬凛眸色一暗,语气沉重,“只我顺路探亲之时必无外人知晓,后来虽然与姑姑姑父阿诩一道上路,但也未明确打出旗号。”
“今日宴饮我观琢玉(陈诩的字)面色含忧,莫不是陈家有变?”平陵御信任陈诩并陈讯兄弟,但他对自家弟子的父亲始终含着警惕,此时猜测起来又恐自己是否将人想的尤为不堪,只他如今亦知姬家风光之下波澜顿生委实不敢掉以轻心。
“改日我寻个由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