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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愁涧其实离此地不太远。马车在小路上奔了不过二三里,折转个大弯,便入了一条极为狭窄的山谷。山谷两侧高峰入云,似刀削斧劈,直溜溜的岩壁寸草不生,只有峰顶极为狭窄处长着几株千年老树,佝偻盘曲的样子,像极了年事已高的老者头顶,稀落而沧桑。山谷底部,怪石乱铺,荒凉的让人心伤,一条快要干枯的小溪旁有一条起伏不定蜿蜒曲折的车马小路。李玄坐在车内,见路上乱石散落,坑坑洼洼,颠簸至极。这种状况下,他岂能收慑心神,将丹田的三股内息融为一体?
斜阳缓缓向西天坠去,天色开始暗了下来。草木稀疏的峰顶上空,三两只饥饿的苍鹰厉声泣鸣,让人不寒而栗。
蒙面女子坐在马夫山大叔身侧,向后望了望,笑道:“山大叔,那些讨厌的人跟来了。”
马夫山大叔闻言,豪爽的笑道:“岂止只有后面那些人,你再往前看看,那条山峰间,仅能通过车马的路不也有人把守么?嘿嘿,没想到这出戏竟然越来越有意思了。”
蒙面女子看了看,前面约莫半里外的车马小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个奇装异服的汉子。她前后数了数,才对马夫山大叔道:“前面八人,后面九人,共计十七人。”顿了顿,才又道:“山大叔,你说奇怪不奇怪奇。前面这八个人服装稀奇古怪,个个神态倨傲,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看上去谁也不服谁,似乎是闲散江湖,却常常自以为是的旁门左道人物。而后面那些人却不是这样,他们装束打扮统一,神情淡定,尽管看上去斯斯文文,但从身形步法上来看,似乎又暗合某种阵法。”
马夫山大叔闻言赞赏道:“你分析的很准确。嘿嘿。。。。。。前面这些人确是闲散江湖的左道人物,这其中还有几个我认识的人呢。。。。。。”说着,指了指走在前面的一个手持古怪拐杖,身形消瘦的汉子,低声对蒙面女子道:“他是云顶山参精洞的长生参怪,名字唤老参精贺雕雁。而在他左近的二人分别唤作封子陵、封子逢,均是来自金刚山老狼谷。。。。。哼,他们都是韦统幻的人,且先前曾佯攻过无尘山庄。”
他又回头看了看不徐不疾的跟在马车后面的九人,缓缓道:“这些人我却不认识。。。。。。他们该不会是无尘山庄的人吧?奇怪,难道曾搏命火拼的双方要联手包围咱们?”
李玄见马夫山大叔扯住驮马,将前后情势说给蒙面女子听,他也好奇的张开眼睛前后望去。正仔细看着,突觉丹田一阵剧痛,似被烧红的铁棍搅动碎冰碴子一样,火烫而冰冷。他暗叫不妙,心道:“寒热毒息偏在这时造反啦!这可大大的不妙。”他知自己先前没有趁势将三股内息合一,此时丹田内的寒热内息已有些按耐不住,试图反噬,连忙深吸一口气,缓缓提起丹田内的温热内息,忍着寒热毒息相交产生的痛楚,眼观鼻,鼻观心,以温热内息为先导,将寒热两股毒息分别诱引至奇经八脉,再逐渐加强温热内息,以切割、包围、歼灭、合纵之法门渐次交融。
修习内家心法最忌被人打扰,这也是诸多修者长期闭关,不闻不问世间俗事之原因。而李玄此刻坐在车棚内,看似有马夫山大叔和蒙面女子保护,其实却非如此简单。要知这二人并非李玄的知己朋友。他们之所以用车载着李玄,是因有自己的如意算盘。照眼前情势,倘若马夫山大叔和蒙面女子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攻击下,抵挡不住或轻易将他放弃,对于将要把温、寒、热三股内息合纵归一的李玄来说,无疑会是灭顶之灾。那时无需他人动武,哪怕只惹他心神不安,也会有不测危险。
李玄暗自衡量道:“照眼下情势来看,若不及时将寒热毒息化于丹田,与温热内息合三为一,性命必然不保,而若强行化解寒热毒息,期间稍微受到外界干扰,性命也是难保。。。。。。唉。。。。。。既然左右都是个死,倒不如冒险一试,先将三息合一吧!”
就在他决心已定,还未进入忘我境地时,便听前面八个人中有个嘶哑的声音远远喊道:“赶车的两位朋友莫要往前走了。”马夫山大叔听了,故意问道:“这位朋友,咱们为何不能走了?是前面有恶狗拦路,还是堆满了牛粪?”他话音刚落,八人中窜出个貌似枯树根样的瘦小矮子。瘦小矮汉子向前五六步,瞪着三角眼看了看马夫山大叔,嘶哑着喝道:“你奶奶的。老子好心提醒你,你却拐着弯来骂老子?”
这人说话极快,不等马夫山大叔与蒙面女子回答,自己又道:“这路已被老子买下了。你若要向前走,就留下件物什,权作买路钱。”蒙面女子闻言,冷冷一笑道:“你买下了这条路?哼,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们就别遮遮掩掩了,韦统幻来了么?”
瘦小矮汉子听了,狂笑道:“就凭你们还用的着韦堡主出马?嘿嘿,既然小娘子说话了,那咱就给个面子。要过这条路,你必须要把面罩摘下来让老子看看长得俊不俊。同时,还要把车内那个小子留下来,交给我们,这些话你们都听清楚了没有?”
马夫山大叔听韦统幻没有来,心下一怔,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前面这八个形神古怪的人,暗道:“韦统幻虽然为了配合风行雨夺取不老山洞中的宝物,佯攻失败,但实力却并没有损失多少。如今,这几个追随他的左道人物来了,他难道真的没来?”
他心念动处,微微笑道:“这位仙骨品相非凡的兄弟是不是南海无极岛竹叶青竹岛主?”
瘦小矮汉子听马夫山大叔恭维自己品相不凡,得意大笑,嘶声道:“正是本岛主,原来你知道我的威名啊!”马夫山大叔见他得意洋洋,微微一笑道:“竹岛主,韦统幻韦堡主怎么没来?哈哈。。。。。。我知道了,他是不是有急事,抽不开身到此。。。。。。不对不对。。。。。。韦统幻尽管品貌低劣,但身为一堡之主,他绝不会让你们到此来做拦路的大王!”瘦小矮汉子竹叶青听了,怪眼一翻道:“他没有急事。。。。。。咦,你怎么知道韦堡主不晓得我们来此?”话音未落,身后的老参精贺雕雁冷冷道:“竹岛主,你问的好蠢。他哪知韦堡主有没有急事!你已被人家探到虚实了!”
马夫山大叔听老参精贺雕雁识破自己的心思,嘿嘿一笑道:“这么说,你们是瞒着韦统幻来此?”竹叶青被老参精贺雕雁一语点醒,脸色涨得通红,但嘴里兀自不服道:“我用你老参精提醒我。。。。。。哼哼。。。。。。难道我看不出他在试探老子吗?喂喂,马夫,你难道不知,似你们这等三四流的角色,根本不值得韦堡主亲自出马。”
蒙面女子闻言,嗤之以鼻道:“我们是三四流角色?哼哼,待会儿便将你打成七八流。”
马夫山大叔听竹叶青如此说,已知韦统幻不会来此,放心大半。要知在他眼里,除了韦统幻难以对付,他根本就不会把这些旁门左道人物放在心上。他听瘦小矮汉子竹叶青故作声势,淡淡一笑道:“说吧。你们瞒着韦统幻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122章 豺狼遇虎()
老参精贺雕雁听马夫山大叔一语问中要害,心知此行目的已掩饰不住,若再遮遮掩掩,便会有借助韦统幻的名声在江湖狐假虎威的嫌疑,尴尬一笑道:“阁下精明啊!似这等人才却替人赶马?嘿。。。。。。可真是可惜了。”顿了顿又道:“既然你看穿了咱们的心思。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无尘山庄一役,韦堡主虽然尽力,却被风行雨浪费掉了机会。”说着,五指交错向天做个振翅的姿势,神神秘秘道:“为了向圣主交代清楚这次失利的原因,韦堡主须亲自面陈理由。所以嘛,嘿,就在我们在作别的时候,堡主座下弟子包树悄悄告诉我们,他有两把古剑被一个贼人给偷走了,并郑重委托我们,在我们时间允许之下,费点力气帮他讨要回来。”
马夫山大叔故意问道:“偷走古剑的贼人可曾找到了么?”
老参精贺雕雁点点头,指了指马车车棚道:“偷走古剑之人正是被你身旁蒙面女侠救走的那个混小子。”
李玄在车棚内听老参精贺雕雁如此说,这才明白他们原来是为了自己背负的鬼泣、神舞兵刃而来,不禁暗道:“这可恶的包树,不但不念及自己曾绕过他的性命,反而挑拨旁人追杀自己,真是可恨至极。”念由心生,他略微分神,猛觉已经平息许多的丹田又一阵刺痛,而被他困在丹田内的寒热毒息趁他心念分动之时,向奇经八脉迅猛扑去。
他忙收慑心神,身神合一,察觉已有三分之二的寒热内息入了奇经八脉,不由暗暗叫苦,心知寒热毒息这般反复,最为危险。若再不能全力以赴将其拢归丹田内,毒息发作后,将会以双倍的力度冲击自己各处经脉,到那时即使丹田内的温热内息倾巢而出,怕也无力回天。无奈之下,李玄只得重新以切割、包围、歼灭、合纵之法,像围剿穷凶极恶强敌一样,绞尽脑汁,耐着性子将寒热毒息逐步拢归丹田,而后再以温热内息紧紧将其困住,深纳数口气,双手抱元守意,艰难完成最为凶险的三息合一。
马夫山大叔看了看老参精贺雕雁,又下意识地隔着车棚缝隙看了看李玄,见他脸色时而煞白,时而火红,头顶不时地冒出蒸蒸白气,暗暗道:“先前见这混小子似乎没了中毒迹象,但怎么又在行功疗毒?看他这架势似乎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刻。嗯,据说受了铁头阴阳蜈蚣的毒,极少有人能存活百日,即使这混小子神奇古怪,怕也撑不过去。。。。。。哼,老参精贺雕雁果然背着韦统幻擅自行动,看来这两把古剑果真非同小可。既然我要将这两柄古剑与混小子带给柔姑娘,岂能让他们得逞!”
蒙面女子听老参精贺雕雁言毕,冷冷一笑道:“你们当真是强盗逻辑。明明要抢人家手里的东西,却偏偏先说成是自己的。老参精,我有一块捡来的破木片儿,难道是你祖宗的牌位?”
马车后九个人本来在凝神听他们说话,待听到蒙面女子如此讥笑老参精贺雕雁时,不由纷纷鼓噪大笑。
老参精贺雕雁听蒙面女子言语恶毒自己,眼睛一眯一张,精光四射道:“既然你认得我祖宗的牌位,那就给他们磕个头,省的爷爷我替祖宗责罚你不知长幼顺序,胡言乱语之罪吧!”说着,手中拐杖一摆,正要猱身上前,却听金刚山老狼谷封氏兄弟中的老二封子逢道:“老参精,莫要冲动。他们跑不了。但咱们在动手前必须要弄清楚那九个人来此作甚么?”老参精贺雕雁闻言身形一顿,喃喃道:“兄弟这话有道理!”
封子逢话音刚落,马车后九人中走出个面白微须,手摇折扇,一副书生模样打扮的人。
白衣书生先施施然地走到诸人中间,整了整衣衫,才对马夫山大叔、蒙面女子以及老参精贺雕雁一行人拱了拱手,斯斯文文道:“承让,承让了啊!在下一介迷糊书生,先给诸位问个好。”清了清嗓子,又慢吞吞的道:“实不相瞒,诸位适才往来问答的话在下已听得清清楚楚。哎呀。。。。。。千里相逢,皆是因缘,有话好说,何必舞刀弄枪,拼得体残命丧呢。都说做书生的酸腐,在下是书生,但不酸腐,而且也讨厌假斯文绕弯弯之人。这个。。。。。。这个。。。。。。正所谓江山千古俊秀,英雄难觅英雄,纵然斜阳易老,但东水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