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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姮也没说要留下来照顾什么的,有这功夫她宁愿多陪陪永安侯夫人。
“这件事情太过蹊跷了,阿姮,你再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骆庭和他爹一样都是性格软绵的怂货,从不做与人为敌的事情,因此虽然相信了骆庭方才的回答,但永安侯夫人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件事里的异常。
姜姮并不意外,不疾不徐地将当时的情况再次复述了一遍——当然,只是简单复述,并没有带上自己的猜测,也没有透露骆庭和齐瑕的事儿。
永安侯夫人去年生了场病,如今身体大不如从前,她不打算让她知道这件事,以免气坏了身子。横竖骆庭胆小怯懦,今日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选择坦白,日后就更不可能主动提起这事儿,再加上如今齐家人又派人狠揍了他一顿,想来他是不会也不敢再作死了。
倒是齐三姑娘那边她有些不放心,本来打算出手解决掉她的,没想到齐家人比她动作更快,倒也省了她的麻烦。
姜姮对于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只要不影响她的婚事,齐瑕怎么样,骆庭又是怎么想的,她统统不在意。
永安侯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思索半晌无果,决定去京兆府报案。
姜姮本打算陪她去,就在这时,永安侯回来了。
“庭儿!庭儿怎么样了!”
这是个身型微胖,五官与骆庭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因常年沉迷女色而显得脚步虚浮,有些猥琐。永安侯夫人早年被他狠狠伤过,之后就不怎么搭理他了,因此这会儿只淡淡地摆了一下手:“没什么大事,已经歇下了,等他醒了你再去看他吧。”
永安侯妻妾不少,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能生出第二个儿子来,因此他虽然对妻子不上心,对骆庭这个独子还是很看重的,闻言忙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伤了他?”
“还不知道,说是行凶之人都蒙着脸,看不清。”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做母亲的!”永安侯顿时就不满了,只是他还没说完,永安侯夫人就一个冷冷的眼刀飞了过去。
“侯爷这是在怪我?”
想起那些年被按在地上往死里打的可怕往事,永安侯顿时就怂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关心则乱!对,关心则乱!”
他不说还好,一说永安侯夫人顿时来气了:“关心则乱?你关心他什么了?整日就知道在外头鬼混,你有关心过他么你!”
两口子这便吵了起来,姜姮不好再围观,忙冲二人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
“又叫你看笑话了。”
无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姮回头一看,对上了一张只称得上清秀,却十分英美的脸。
“阿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姮有些惊喜地迎了上去。
“刚到。”年纪瞧着与她相仿,身材却比她高挑许多的少女快步走过来,眼含关心道,“听说你和我大哥在街上遇袭了?有没有吓到?”
“我没事,倒是你大哥受了不轻的伤,你快去看看他吧。”
这少女是骆庭同母嫡出的妹妹,名唤骆茹,在永安侯十几个闺女中排行第六。她和姜姮打小相识,性格相投,关系很不错,上个月去了外祖家小住,这会儿才回来。
“好,那你先回去吧,看我爹娘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吵完呢!”骆茹习以为常地啧了两声,又道,“明儿你没事干吧?我去荣国公府找你玩啊。”
姜姮失笑:“你长途跋涉刚回来,先休息好了再来吧。”
“也是,你这次回京跟以前不一样,不着急走。”骆茹反应过来,顿时就嘻嘻一笑,冲她挤眉弄眼道,“那行吧,过几天我再去找我们家阿姮嫂嫂哈哈!别别我错了!不过说认真的,正好这一年一度的万花节也快到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城外的万花园赏花,顺便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啊!”
她从前一直住在边关,一年也回不了几次京城,骆茹这么做,显然是想帮她融入京城贵女们的圈子,姜姮一顿,真心实意地笑了:“好。”
月圆在一旁看着,心里若有所感,回去的路上,忍不住与姜姮叹道:“六姑娘对你比世子对你好多了!若她不是姑娘而是少爷就好了!”
姜姮听得想笑,余光见她手里还提着好几包糕点,不由脚下一顿。
“把这几包糕点给晋王殿下送去,就说多谢他的仗义相助。”
话题跳得太快,月圆顿时愣住:“啊?”
姜姮又重复了一遍。
可晋王殿下什么时候帮助她们了?月圆一头雾水,但还是在送姜姮回府之后,转头往晋王府去了。
***
月圆上门的时候,齐彦已经走了,陆季迟去了花园里溜达,思考人生的同时顺便参观一下自家王府。
王府很大,富丽奢华,陆季迟像参观旅游景点似的逛了一圈,最后寻了个凉亭坐下。
老妈的出现让他那颗着急回现代的心骤然安了下来,也让眼前这梦境似的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他迎着风笑了一下,心里的阴霾如烟散去。
就当做是一次特殊的旅行吧,不管以后回不回得去,都不能让自己白来。
“殿下,孙先生求见。”突然有下人前来回禀。
陆季迟回神,思索片刻,摆了摆手:“不见,就说我还在生气。”
昭宁帝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想让他相信自己是真心投诚,光靠装疯卖傻是行不通的,他必须得拿出真正能证明自己决心的投名状来。而这份投名状这位孙先生和他后背那个一直在暗中撺掇原主造反的家伙,他看着就挺合适的。
不过也不能打草惊蛇,先稍稍冷他几天,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吧。
“生气?”旁边的魏一刀却是惊讶,“孙先生居然也会做叫殿下生气的事情?”
陆季迟回神:“很奇怪?”
魏一刀耿直地点点头:“殿下不是说他最懂你的心思了么,还说他是知己,不许我们任何人对他不敬。对了,为了他,殿下还训过我好几次呢!”
最后半句话听起来有点儿委屈,陆季迟嘴角一抽,想说以后不会了,可琢磨了两下,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儿不对味,便只好转移话题:“行了,没什么大事儿,那什么,我好像有点儿饿了,你去帮我拿点吃的过来吧。”
魏一刀愣了愣,“哦”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又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是荣国公府的五姑娘派了丫鬟来求见。
荣国公府五姑娘?姜姮?她找他做什么?陆季迟愣了愣,好奇地让人把月圆领了进来。
第13章()
第13章
“奴婢月圆,拜见晋王殿下。”
“起来吧。”
“我家姑娘说感谢殿下的仗义相助,这几包糕点乃是她小小的心意,还望殿下笑纳。”月圆没有明说姜姮感谢他什么,但陆季迟还是一下就明白了,毕竟他们俩也就之前那么点交集。
又想到她既然能看出他的好意,还对此表达了感谢,应该不会再继续往骆庭那个火坑里跳,陆季迟顿觉心里安慰。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啊。
“不过是正好看那姓骆的小子不顺眼罢了,行了,你回去吧,告诉你家姑娘,这糕点本王收下了。”他摆摆手,不怎么在意地说,等月圆走了之后,方才眼露赞赏,拿起一块花朵状的糕点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你也吃点?”
正在茫然姜姮为什么要感谢他家王爷的魏一刀:“哦,好,殿下,我要那个小兔子形状的!”
陆季迟嘴角抽搐地看了看他凶煞骇人的脸。
真是可怕的少女心。
***
心里记挂着亲妈方珍珠女士,第二天早上,陆季迟又进宫请安去了。
按说他应该去上朝的,不过既然决定要投诚,那就不该再对政事表现出太多兴趣,因此他又命人送了个折子前去告假,之后就一脸孝子状地往寿宁宫去了。
方珍珠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逗鸟,见他来了,便抓了一把瓜子给他,让他一起喂鸟。
有了事情做,他不着急离开,也就不显得那么奇怪了。陆季迟挑眉,丢给方珍珠一个“机智”的眼神。
方珍珠斜了他一眼: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两人又用意念传了几句话,手里的瓜子就喂完了,陆季迟下意识吩咐一旁候着的寿宁宫大宫女玉容:“再去拿些瓜子来。”
玉容嘴角微抽地看着笼子里肚子圆滚,都快走不动道儿了的翠鸟:“殿下这还要继续喂?”
陆季迟一看,囧了,这再喂下去怕是要撑死了。
刚想说不用了,方珍珠随意似的开口了:“既然十一喜欢喂鸟,那玉容你就再去取两只鸟儿来让他喂。”
佘太后爱鸟成痴,在与鸟儿有关的事情上总是格外温和有耐心,因此玉容虽有些讶异,却也没有多想,只点点头,恭敬地下去了。
其他几个伺候的宫人离得都比较远,陆季迟松了口气,偷偷地给他亲妈竖了个大拇指。
“这就叫急智,”方珍珠嘚瑟道,“小崽子学着点。”
小崽子嘴角一抽,“是是是,方女士您最机智了,那什么,在这儿住的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憋得慌,”说到这个,方珍珠就惆怅了,“儿子,我想跳广场舞。我好几天没跳广场舞了!我还想开直播唱歌,我答应过粉丝们下回给他们唱东北话版月亮代表我的心的”
陆季迟:“您都到这儿来了,就别再惦记您那几个可怜的粉丝了,行行好,饶了他们吧?”
方珍珠抬手就拧了他一把:“死孩子,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几个可怜的粉丝?我粉丝可多了!他们还给我送花送游艇呢!”
陆季迟吃痛想挣扎,又怕被人发现,只能含泪求饶:“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小人一命”
方珍珠这才轻哼一声松了手。
“说起来,您就只挂念这些,不挂念您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事业啊?还有那几个一直在追求你的土豪叔叔”
方珍珠一顿,更惆怅了:“惦记啊,怎么会不惦记?还有你那死鬼老爸留给咱们的亿万遗产,老娘也一分都还没花呢,哎哟,真是亏大发了!”
听起来是在抱怨,眼中却没有多少留恋,陆季迟看着明明很平凡,但又从来都很特别的老妈,没忍住笑了起来。
父母离婚的时候他才四岁,混蛋老爸冷酷无情,被小三迷惑后将他们母子俩扫地出门,老妈为了养活他,在一家超市里做售货员。凭着自己的能力,她先是慢慢爬上经理的位置,后来更是看准时机一举盘下了因经营不善险些倒闭的超市,带着它起死回生,一步一步成为了如今的连锁超市大佬。
离婚,贫穷,病痛,经济危机,无论什么困难都没有让这个女人对生活失去过希望,她乐观而强大,就算倒下了也总是能很快站起;她睿智而积极,明明看透了世事,却总能找到办法不让自己的心老去。
这是他这一生中最敬仰的人,他很感谢老天,没有让他们母子分离,此生再不能相见。
“傻笑什么呢!有人来了!快,换回你那张讨债脸!”
顿时什么感慨都没了的陆季迟:“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