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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估计很久没有收拾过了,床上虽然铺着床罩,但是床头柜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尘,屋子里的空气也十分浑浊,苏童顾不得现在这个季节晚上会不会感觉到冷,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窗子通通风,还好窗外是这个宾馆的后院,十分僻静,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经过吵吵闹闹或者偷窥之类的,然后她到卫生间去试了试热水器有没有正常工作,打算洗个热水澡,解解乏,热水倒是正常供的,只不过卫生间里根本没有给配备一次性的洗漱用品,苏童犹豫了一下,实在是不想再绕去前台,而自己并没有实现做好了在外面过夜的思想准备,洗漱用具也都没带着,她最后决定就凑合一夜,澡也不洗了,简单的用清水洗了一把脸。
也不知道是精神作用,还是这个宾馆的自来水管道太过于陈旧了,洗脸的时候,苏童觉得那自来水里面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腥味儿,说不上来是铁锈的腥味还是别的什么,她也不想多碰,简单洗了洗,就出了卫生间。
还好,床上面蒙着的床照虽然灰扑扑的,不过掀开来,里面的被子枕头 倒是没怎么落灰,要不然的话,这一晚可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睡了,苏童把床照扯掉,折起来放在旁边的另外一张床上,靠坐在床头边,打开电视机,打算看一会儿节目就睡觉,这家宾馆估计是为了节省开销,并没有给房间里开通有线电视,只有无线信号,可以接受的电视台十分有限,就那么寥寥几个,并且收视信号还不理想,电视机屏幕上好多雪花点,苏童看得意兴阑珊,期间唐敖给她发了短信,问她晚上有没有回家,苏童回信息告诉他自己没有赶上末班车,只能在县区过一夜,住在一家宾馆里,唐敖没有再回短信过来,苏童也不好意思再多发什么,握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手机只是静悄悄的,她便放下了电话,整理了一下枕头准备入睡了,临睡前,她又瞄了一眼放在枕边的手机,心里略微的有一点点失望。
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了一会儿,睡意渐渐席卷了苏童的大脑,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苏童不想理睬,可是那敲门声就一直不停,扰得她根本睡不好觉,只好睁开眼睛坐起身,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你开一下门。”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乍听不出是哪里人,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也不知道是用嗓过度,还是烟酒过度。
“你是哪位?你有什么事么?”苏童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不会那么巧,遇到了专门在晚上跑去各个宾馆里头“做生意”的那种女人了吧?如果真的是,这倒也算是开了一回眼界,而且搞不好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新闻素材。
女人哑着嗓子,一边敲门一边说:“你开门,我进去找找东西。”
哟?这个理由倒是新鲜,苏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假如自己是个男人,对方这么说,或许还是为了找个借口进来,可是自己是个女人啊,外面的那个女人明知道不可能有生意做,干嘛还要进来,找东西又是找什么东西呢?
“我不认识你,你走吧,我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东西!”苏童忽然警觉起来,她想起之前有过找借口进别人的房间,伺机抢劫的类似报道,立刻出声,用很严厉的语气要求对方立刻离开。
那个女人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放弃,也不说话,仍旧在门外使劲的敲着,苏童起初有些紧张和害怕,又开口呵斥了几声,到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敲门声扰得实在是太烦了,心里面渐渐起了怒意,她从床上爬起来,直奔门边,把眼睛贴在门镜上面:“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骚扰下去我就要报警……”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因为透过门镜,她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能看到的就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和走廊对面那扇紧闭着的备品室的门。
走了?是听到自己说要报警,所以立刻就开溜了么?
不管怎么样,只要离开了,那就是好的。苏童松了口气,扭头打算回去睡觉,转身才迈了两步,她的脚步就定住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前面,心跳的好像要炸开了一样。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正猫着腰,上半身钻在床底下,不知道找着什么,苏童不敢吭声,她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窗口,自己现在住的是一楼,万一是有什么人从窗外面爬进来,那自己最明智的做法还是考虑从门跑出去,就算他们还有同伙,比如说方才敲门的那个人守在门外,至少在客满的宾馆走廊里头,没人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可是,那窗口外面分明有着解释的放到栅栏,别说是成年人,就算是几岁的孩子,也很难从那么狭窄的缝隙当中能够钻进来。
这样一来,有“人”进来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除非她根本不是人。
苏童的手心里冒出了汗,她努力的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同时蹑手蹑脚的悄悄后退,就在她的脚刚刚开始移动的时候,伏身在床底下的那个女人却忽然站了起来,手里还提着一团黑呼呼的东西。
此时此刻,或许称呼她为女鬼才最为恰当,她手里拿着的也不是别的,而是一团长长的,乌黑乌黑的头发。
那头发的发根处还连接着大片的头皮,头皮正滴答滴答的流着血,血滴在女鬼的脚上,把她脚下的地毯洇湿了一大片。
“我找到了!我找到我头发了!”那女鬼把手里举得老高,哑着嗓子对苏童说,她的头几乎是全秃的,大部分已经没有了头皮,一副鲜血淋漓的样子,只有一少部分头皮还长在头上,上面稀稀疏疏的有几绺头发,没有头皮的地方,凝结着很多膏状的黑红血液,没有头皮的地方,肉也好像已经腐烂了似的,一丝血顺着她的前额留下来,沿着她的鼻梁留下脸颊,让那女鬼原本就可怖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
第二十三章 夜袭()
严格说起来,这倒也不算是苏童的第一次见鬼了,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因为开过一次不太愉快的眼界就能够免疫得了呢,苏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女鬼,几乎没有办法感觉到自己一双脚的存在,更别说动弹了。
那女鬼也站在那里盯着苏童,一双乌黑看不到一丁点儿白眼仁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点贪婪,苏童注意到那被女鬼提在手里头的头发上面似乎有什么白白的东西,时不时的从一团头发里面掉下去,头皮上也好像有什么在动,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些蠕动着的白色蛆虫,不仅是头皮上面,就连女鬼那仅剩下一点点头皮和头发的脑袋顶上也是一样。苏童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搅。
“烂了……”女鬼盯着苏童看了半晌,垂下眼睛,语气里透着哀伤,开始抖手里面的那一团长发,像是想要把上面的蛆虫都给抖干净似的,“烂了就不漂亮了……我以前头发很漂亮,很漂亮的。”
女鬼声音嘶哑异常,因此经常她的喃喃自语听起来有进声没出声,忽轻忽重,忽大忽小,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苏童看着她抖着手里的那团头发,很快有注意到,女鬼的十个手指也都没有了指尖,和她的头顶一样的鲜血淋漓,她的身上穿着一套灰扑扑的衣裤,左胸口似乎还印有几个黑色的字,字是呈扇形排列的,只可惜被干涸的血迹糊住了,看不出来写着什么。
那女鬼见蛆虫怎么都抖不掉,充满怜惜的摸了摸头发,抬眼看看苏童,忽然笑了,她伸出沾着血迹并且没有了指尖的手指,朝苏童一指:“你的头发也不错,我的坏了,不要了,你把头发给我吧!”
苏童吓坏了,赶忙下意识的伸手去护自己的头,生怕下一秒钟那个女鬼就会扑过来撕扯自己的头发,可是女鬼却并没有扑过来,而是把身子转向了床的方向,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朝床上伸出手去。
苏童战战兢兢的伸头一看,顿时惊得发出了一声尖叫,她看到在那本应该空着的床铺上面,躺着自己,姿态就和方才自己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床上的那个自己似乎还在沉沉的睡着,对周围的一切都无知无觉的样子。
原本苏童以为在梦中或者现实撞见了鬼这是最恐怖的事情,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站在床边,看到另外一个自己睡在床上,那才是最恐怖的。
苏童眼睁睁的看着女鬼朝床上的自己伸出了手,爱怜而又贪婪的抚摸着床上的自己披散在身后的头发,自己站在旁边,两只脚却好像被钉子给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也动弹不得,急的简直快要抓狂了,眼见那女鬼放开了头发,开始把手想床上的自己头的位置伸了过去,苏童的心里面充满了绝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女鬼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下来,好像很警惕似的,忽然打了个哆嗦,不太甘心的又伸手摸了摸躺在床上的苏童的头发,咧开嘴,诡异的一笑,说:“算你倒霉,来了个厉害的……”
说罢,那女鬼一猫腰,钻进了床底,不见了。
“啊——!”苏童吓得大叫一声,身子忽然之间又能动了,她忽的一下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在床上,而刚才的那一幕,似乎只是一场一场逼真的梦。
她一个激灵翻身从床上跳下去,跑开远远的,两只眼睛盯着方才自己睡着的那张床,生怕那个恐怖的女鬼会忽然又从床下面钻出来,即便那床就像所有宾馆里的床铺一样,床架是紧贴着地面的,根本不可能有人爬得进去。
不过话说回来,假如方才那个梦并不是梦,苏童所要提防的也就不是人了。
苏童紧张兮兮的盯着床架和地面之间的那个小缝隙,正屏气凝神的看着,突然之间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苏童原地跳了起来。
该不会那个噩梦又要重现了吧?她害怕的看着房间门,哆哆嗦嗦的朝那边靠过去,走到门边,却又没有勇气把眼睛贴在门镜上看,生怕这么一看,门外又是什么人都没有,她拿着刚才急忙起身时习惯性的从枕边抓在手里的手机,给唐敖拨了一通电话,现在是几点她都没顾得上看,也根本顾不上去考虑会不会打扰唐敖的休息,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之前很走运的遇到了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邻居,也算是解救自己于危难了,只可惜这一次,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时候联系他,已经不敢奢望他又一次神兵天降,哪怕是能在电话那边临时抱佛脚的紧急传授给自己几招自保的手段也是很好的,再不济,也得有个人知道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并且还得是一个绝对会相信自己,不会当自己是精神病的人。
唐敖的手机是通的,但是却没有人接,苏童正焦急着,门外传来了呼喊声。
“苏童!是我!快点开门啊!”
苏童一怔,真声音她认得,是张民。要是换做平时,晚上张民跑来宾馆自己的房间来敲门,苏童肯定烦都烦死了,可是现在,经过了方才亦幻亦真的可怕经历之后,她觉得就连听到张民的声音都会觉得心里面踏实了不少。
不过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态度,她没有立刻冲过去开门,而且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门镜先看了看,瞧见张民确实站在门外,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童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