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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墩儿却是蓦然的做出了一个闪避的动作。
杨云溪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之中。纵然是想到了可能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可是真见到了这一幕的时候,她到底还是疼得心底微微一缩。
不过若说后悔……杨云溪看了一眼自己白润的透着一点粉的指尖,慢慢的将手缩了回来。语气也是平淡了许多:“墩儿若是不明白为何我要换了你的乳母,我便是仔细与你解释。但是在那之前,我倒是先问墩儿你一句,偷懒的主意,是你的,还是你乳母的?”
墩儿或许还有点儿不明白这其中的具体区别,可是模糊的却还是能感觉得到的。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道:“是乳母的。”
“可若是墩儿你是太子,你若坚持要跪,不肯偷懒,你乳母也并不敢这般大胆。”杨云溪心头失望,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定定的和墩儿对视,一字一顿的道:“这件事情,其实最大的错,却是在你自身,墩儿。”
墩儿完全像是懵了,好半晌也是没说出一个字来,呆呆的看着杨云溪,连哭都是忘记了。
杨云溪却是不去理会墩儿,只是淡淡的继续说下去:“你父皇纵然罚你,也是希望你能明白自身错在何处,可是你却是听从乳母的挑唆,逃避偷懒,辜负了你父皇一片苦心。这是一错。第二错,却是你没明白自己的身份。墩儿,太子殿下这不仅仅是个称呼,你要明白,你这个太子殿下,是仅次于你父皇的人,你若是处处听你乳母的,听你母妃的,以后你要如何与你父皇一般治理国家,管理众人?”
墩儿自是未必会明白这些道理,不过杨云溪却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今日墩儿不明白,可是将来长大了总也会明白,她若是此时随意说些话敷衍墩儿,墩儿日后会如何想?
况且,她求得是一个问心无愧。
墩儿被说得低下头去,好半晌才闷声道:“杨母妃,我错了。”
“既是知道错了,那便是好。”杨云溪也没真指望墩儿能明白,不过此时听见这话却也是十分的欣慰的。不过这样的心情却也没维持许久,很快她便是看见墩儿略带了几分期盼和哀求的抬起头来,就那么看着她,带着点儿怯怯的请求道:“那让乳母回来罢?“
杨云溪看着墩儿,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最终,她微微的摇了摇头,狠下心肠道:“这件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
墩儿脸上闪过失望,以及怒意。
杨云溪看着那怒意,心里便是微微的惊了一惊。只是随后却是又当没看见,只是淡淡道:“你父皇让你静思己过,你可想明白了?一会儿你父皇却是要问你的。”
于是墩儿的面上就出现了几分慌乱和无措来。最后,他扭捏的伸手拽住她的衣袖,低声道:“杨母妃跟我说说。”
第1038章 理所当然()
墩儿这么一问,杨云溪倒是有些不知该如何说了。好半晌,她到底是应了此事儿,然后将情况仔细的与墩儿分析了一遍。或许其中有墩儿不明白的,可是她却也没再详细解释。
最终,墩儿显然却也是没明白,反倒是问了这么一句:“父皇是怪我推了妹妹?”
杨云溪徒劳的动了动嘴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她只摇摇头:“你父皇只是怪你没有担当罢了。”
墩儿不懂什么是“担当”,最后心头便是默默的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垂着头想了好一阵,末了有些丧气:“我去给妹妹道歉。”
“你妹妹已是睡下了。况且这件事情,不只是你的错,你妹妹也是错了。她不该来抢东西。”杨云溪揉了揉眉心,害怕墩儿对小虫儿心里有疙瘩,便是如此说了一句。
“那我明日去。”墩儿又如此的说道。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墩儿的脑袋:“你父皇并不是怪你这个。墩儿,下次若是再出现这样的事儿,你若是一开始就去道歉,就承认你自己错,你父皇便是不会恼了。这个道理,或许你如今尚不明白,不过你仔细想想,总会明白的。你父皇是要你承担,坦诚的承认这件事情。他不希望你只是哭,因为你是太子,你记着这句话便是。“
墩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父皇。见了你父皇,你便是跪下认错,说你不该只顾着哭,下次你一定先去哄着弟弟妹妹。”杨云溪拉着墩儿往外走,心里却是有些惶然:这么做,真的就对么?墩儿到底会长成什么样?
低头看一眼墩儿,却是只看见墩儿的头发顶儿。墩儿头顶有两个头发旋儿,听说长两个旋儿的人,却是脾气性格都不怎么好,尤其的偏执和倔强。
之前她想起这个倒是未必相信,可是现在……她叹了一口气,倒是有点儿不确定了。墩儿之前那个眼神,却是让她觉得又不确定了。
走一步,看一步罢。
朱礼大约也没想过让墩儿自己想明白,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到底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就过去了。
杨云溪叫人将墩儿送了回去,同时又悄悄的问了一问徐熏听见她将墩儿乳母换了的事儿之后,情绪如何。
结果……倒是和她料想的差不多。徐熏恼是恼,不过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沉默——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那乳母太不自量力了一些。若不是她自己犯下错,又何至于如此?
杨云溪也不大在意这些,这件事情便像是蜻蜓划过水面,纵然或许有涟漪泛起,可是最终却还是归于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徐熏的情绪,在朱礼突然叫人腾空了晨曦殿之后,又在这日带着墩儿去晨曦殿走了一圈后,问墩儿:“墩儿如今也渐渐长大,是该搬出来一人住了,却也不知墩儿你敢是不敢?”
墩儿当时并未曾回答,似乎有些发蒙。朱礼便是放任墩儿回去问徐熏。
徐熏便是猛然就情绪波动起来。徐熏不肯答应此事儿。
不过徐熏倒是也没先去和朱礼说,而是找上了杨云溪。
自从那日墩儿被罚,杨云溪做主换了墩儿的乳母之后,其实杨云溪便是再没有看见过徐熏——比起胡蔓和秦沁最近常常过来请安,徐熏倒像是突然就消失了一般,也不见过来,甚至连门都不出了。
然而此时徐熏却是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杨云溪听见宫人禀告的时候,就知道徐熏是来做什么的。当下叹了一口气,犹豫片刻便是道:“就说我头疼,刚睡下了,让惠妃明日再来罢。”
她不大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徐熏,更不想被牵扯进这一件事情里。让墩儿单独搬出去住,是朱礼的意思,她不想替徐熏去求朱礼收回成命,也不愿意跟徐熏说,如此对墩儿才好。
说白了,就是不想做夹缝里那个。
所以,不如干脆早些躲开算了。
杨云溪想得分明,可是徐熏却是显然不肯给她机会。对于宫人这明显就是推脱的话,她竟是没听出潜台词一般,反而是言道:“那我便是在这里等着,什么时候贵妃娘娘醒了,我便是什么时候进去求见。若是贵妃娘娘明日才醒,我便是在此等到明日。”
徐熏这般的逼迫,倒是颇为有些舍了脸面的味道。
杨云溪听了这话之后,倒是好半晌都没将面上的无奈收起来。她以为,以徐熏从小受的教育,以及徐熏的自尊心来看,徐熏听见这话,自然也就是回去了。可是……
看来到底是墩儿更重要些。以至于徐熏连脸面都是可以舍弃。
不过徐熏这样说,她也是真真的有些无奈:这怎么说才好?总不能叫宫人将徐熏撵出去罢?她做不出来那样的事儿,也不愿那样对待徐熏。所以最终她只能扯了扯衣裳,苦笑一声:“既然是如此,那便是出去看看罢。”
杨云溪拨了拨头发,将头发弄得松散了些,这才出了内室。而后看一眼徐熏,含笑歉然道:“刚才却是睡着了,倒是让惠妃久等了。却是不知惠妃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徐熏看了一眼杨云溪,也不多说话,便是噗通一声倏地跪下了。
杨云溪动了一动,直接侧开了身子,半是玩笑半是带着几分冷淡疏离:“惠妃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竟是朝我跪什么?”
徐熏咬咬牙,忍住已经涌出眼眶的泪水,只是朝着杨云溪一磕头:“只求贵妃您在皇上跟前替臣妾求求情,墩儿还那么小,臣妾着实不忍心让他离开臣妾的身边!若是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愿意改,只求墩儿他能留在臣妾身边!”
徐熏这一番话说得既心酸,又痛楚。饶是杨云溪心里听着,也是忍不住的有点儿难受。
只是看着徐熏拜伏于地的样子,她最终却是错开了目光,轻叹了一声:“这话是怎么说的?太子如今也不小了,搬出来也是合情合理。再说了,作为太子,他住在东宫,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第1039章 过去()
一听杨云溪这样说,徐熏背脊便是僵了一僵。再抬头的时候,徐熏却已是满脸的泪痕。
杨云溪看着徐熏这般,剩下的话便是哽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徐熏却是这般反问了杨云溪一句:“如今贵妃娘娘与我说出这般的话来,那么等到阿石或是阿木大了,皇上要让他们搬出去,贵妃娘娘是否也会如同今日这般想?”
杨云溪被问得微微一怔,随口倒是认真的思量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她倒是笑了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想徐熏,最后她摇摇头:“或许我会很难过,就如同你这般无法接受,可是这样的事情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儿。就好比鸟儿长出了翅膀,迟早都会离开鸟巢出去飞翔,这是咱们也阻拦不住的事儿。”
“可是墩儿才多大?”徐熏问这一句话的时候,几乎是有些声色俱厉,在她看来,杨云溪不过是在推脱罢了。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不想帮她的借口。
杨云溪无奈的笑了一笑,而后定定的和徐熏对视:“可是谁叫他是太子殿下呢?得了这个位置,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什么。不然,哪里有那样的好事儿?皇上让墩儿搬出去,自然也有他的道理。他是墩儿的父亲,他总不会害墩儿。”
徐熏对于这么一番话,却是无法辩驳。
最后,她垂下眼眸,再度深深一拜:“不管如何,还请贵妃娘娘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帮我这个忙才好。”
杨云溪看着徐熏这般做派,心中也是无奈:徐熏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不答应倒是显得冷漠无情了。
杨云溪沉吟片刻,而后看着徐熏:“那这样罢,我陪你去见皇上,有什么话,你当面与他说罢。若是最后皇上不同意,我便是也无可奈何了。”说白了,她这就是个推卸包袱的行为罢了。她想将这个难题推给朱礼——横竖朱礼回绝了,她也就是没什么话可说了。
然而徐熏却是不肯,反而是失落又失望的看着杨云溪,苦笑了一声将话说明白了:“既然贵妃娘娘不肯帮我,那又何必还要如此呢?难道替我说句话,贵妃娘娘觉得很艰难?我从未求过娘娘什么,而如今求娘娘一句,娘娘就真的不肯帮我么?”
杨云溪抿了抿唇。她明白徐熏的意思——徐熏这是以往日的情分在恳求她。变相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儿胁迫的意思。
思忖片刻,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