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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几乎被吴晴蕊给气笑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分明是在说她是不顾念亲情的冷漠之人。分明是在说她对杨家人怨恨,所以便是坐着看热闹。
这样一来,气氛顿时也就有些微妙了。所有人都是看向了杨云溪,虽然或许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不过目光却都有那么点儿意味深长的意思。
就是皇帝也不例外。
杨云溪心思电转,一刻不停的想着自己该如何才好。这般沉默自然是不妥当的,就算她没那个意思,别人也会觉得是她默认。而等到朱礼替她解围?自然也不是她想要的。
杨云溪从来就不愿意做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所以她蓦然的笑出声来,而后起身也走到了吴晴蕊旁边,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冲着皇帝行了一礼,这才出声:“还请皇上容许妾辩解几句。”
皇帝微一颔首:“准了。”
兴许是觉得有趣儿,皇帝甚至微微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来。而其他人则也是饶有兴味的看着。
只有朱礼和昭平公主以及涂太后沉了脸: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怎么解决的,总之太子宫的脸面总归是不好看的。毕竟,不管吴晴蕊也好,杨云溪也好,都是太子宫的人。出了这个事儿,你说太子宫的脸面能有光?
而且只怕这事儿也要让宫里的人津津乐道好一阵子了。若传去宫外,那又是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第405章 反问()
杨云溪低头看了一眼镇定的吴晴蕊,微微露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来。这个笑容只有吴晴蕊看得见,别人却是看不见的。
吴晴蕊微微一怔。
杨云溪便是开了口,轻声的镇定质问吴晴蕊:“小吴贵人你这样口口声声的说我无动于衷,不肯替我祖母求情,我倒是想问小吴贵人你一句,人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是如此,我又如何有那个脸面去求情?向谁求情?太子殿下吗?太子殿下又是那等徇私枉法之人么?既明知道结果,我如何还敢开这个口?”
吴晴蕊自然不会就这么问住,不过在她张口想要说话之前,杨云溪便是又开了口:“我知道小吴贵人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不管结果如何,我总该尽到自己的心意。”
吴晴蕊这次不给杨云溪抢话的机会了,飞快道:“正是这话。难道看着自己的祖母这般被折磨,这般受苦,杨贵人竟是能无动于衷不曾?”
杨云溪这次是真忍不住笑了。她看着吴晴蕊,微微挑眉轻声反问:“受苦?折磨?这话小吴贵人从哪里听来的?真真是可笑。我竟是不知,应天府衙竟然会如此行事?至于无动于衷。我想再问问小吴贵人,那是我的亲祖母。可是死的又何尝不是我的亲娘?那你告诉我,我是该去替我娘伸冤呢,还是该去替我祖母求情呢?”
这话又何尝只是问住了吴晴蕊?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怔,都是发现这个的确是为难的事儿。祖母该心疼该孝顺,可是生母呢?难道就应该忘了?
自然是不能。
吴晴蕊好半晌才干巴巴的言道;“可是总归死者已逝……”
“纵然她死了,可她依旧是我的亲娘,十月怀胎将我艰难生下,赐给我生命之人。是而后又辛苦养育与我,教我做人道理,教我体会这世上酸甜苦辣之人。我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她。”杨云溪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吴晴蕊的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和愤怒。
“生为子女,我不能替她伸冤复仇,便是已经让我愧疚难安了。若要我再去替杀人凶手求情,我却是做不出来!我怕我娘九泉之下看见这一幕,也是不能瞑目!我顾念着杨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不开口,对这个事情无动于衷,便已是极限了。我想知道,若换成是小吴贵人你,是否能做出这等辜负生育之恩的事儿来?”
“若是你想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杨云溪讥诮的看着吴晴蕊:“可是发生的事情总归是发生过。她总归的确是毒死了我的生母。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谁也不能抹去。今日她有此番遭遇,却也是罪有应得。杀人偿命,债还钱,这本就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小吴贵人,你说呢?”
说完这番话,杨云溪再度朝着皇帝施礼道:“妾的话已是说完,听凭皇上处置。”
朱礼想要开口说几句,不过杨云溪却是心有所感一般,侧头看了一眼朱礼。
朱礼微微一怔,明白了杨云溪的意思,便是也没有再开口。这件事情上,说实话他却是不好开口的,开了口反倒是容易落人话柄。
皇帝看着杨云溪,笑了一笑:“这番话倒是有意思。你们怎么看?”
涂太后也是笑,扫了一眼吴晴蕊道:“对于这番话我暂且不评论。不过小吴氏你这般,倒是有点儿多管闲事了。杨家的家务事,何时你们吴家这样关心起来?”
只听涂太后这话,就知道涂太后这是还记得吴家放出话来逼着朝廷去压制薛家状告杨家的事儿,心里还有怨气呢。此时这般讥诮的问了这么一句,分明是要给吴晴蕊没脸。
杨云溪心头暗笑了一下,只觉得涂太后这般锱铢必较的,倒是叫人看了只觉涂太后可爱得很。
吴晴蕊被这话问得简直是呆了一呆。毕竟自从她进宫到现在,从来也没人给她什么脸色和难堪过。除了杨云溪之外,就是朱礼也没冷过脸,到底是看在吴家的面上给她体面的。
可是现在涂太后这么一问,她哪里还有什么体面?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涂太后这话可不仅仅是说她,还指的是吴家。
吴晴蕊嗫嚅又无措的辩解:“毕竟那是妾的姑姑,妾听说姑姑特别担心,为此险些病倒了,所以便是多嘴了几句。又可怜杨家老夫人那么大一把年纪——”
吴晴蕊这番话说得不算特别巧妙,可胜在实在。倒是让人生不出反感之心来。
涂太后倒是也不好太穷追猛打,便是也缓和了几分语气:“你纵然担心你姑姑,也该想想这事儿应该不应该。那杨家的老太太这般心肠,如今受罪也是罪有应得。至于你说的折磨和受苦,倒是不必担心。我想应天府就算再怎么厌恶了那杨家老太太,瞧不上那老太太,也不至于会做这样的事儿。你那姑姑……我看倒是不必担心什么了。我听说,她们婆媳之间关系也并不算亲近。”
涂太后这话顿时又等于是给了吴晴蕊一巴掌。
吴晴蕊这下是彻底涨红了脸说不出一个字来了。还能说什么?涂太后连杨家婆媳之间关系并不亲近的事儿都知道,再瞎编什么被拆穿了,那可不是没脸了,那就是彻底的在众人扒光了一样的难堪了。
不过涂太后显然也不是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吴晴蕊彻底抬不起头来,又缓和下来:“不过你在宫中,想来也不了解。以后也别这般糊涂,说不得就是给别人当了枪使。”
涂太后最后一句话可算是意味深长。既是暗指了杨家,又是暗指了挑唆吴晴蕊这般给杨云溪没脸的那个人。
吴晴蕊涨红着脸,讷讷的应了一声。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一点不敢动。
涂太后出声:“好了,好好的饮宴去吧。以后可别这般了。也是杨贵人脾气好,换做我是她,必不会轻饶了你。毕竟东西可以吃,话却不好乱说。”
涂太后这是警告了众人,今日的事儿,话可都别拿出去乱说。
第406章 开口()
涂太后这是警告了众人,今日的事儿,话可都别拿出去乱说。
曾贵妃轻笑了一声,赞赏的看了一眼杨云溪:“太子的这个贵人倒是挺不错。”也没细说到底是哪里不错。只这般语意不明的夸了一句。
李皇后含笑接了一句:“这是自然的。”倒是有那么几分炫耀的意思:是挺不错的,可是这是我的人,和你可是没半点关系。
曾贵妃笑了笑,倒是没和李皇后再有什么事端。
不过因了这件事情,李皇后倒是对杨云溪格外的态度好了几分:“好了,杨氏你也坐下罢。”
杨云溪和吴晴蕊便是回了各自的位置坐下了。宴会也是继续。不过杨云溪却是知道,看似宴会并没有被影响似的,可是实际上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就比如,这会子那些窃窃私语交头接耳里,杨云溪敢确定不可能没有拿着方才事情说笑的。再比如,此时时不时别人看过来的目光。
杨云溪心头冷笑,面上却是纹丝不动,淡然的端起桃花酿一饮而尽。然后冲着某个看过来的人微微一笑,倒是让对方一下子就心虚的挪开了目光。
徐熏轻轻拉了一下杨云溪的袖子,靠过来低声道:“别理会她们。这些人就是闲得无聊,巴不得出点什么事儿好让她们说一说呢。”
杨云溪微微一笑,“管她们做什么?我又不曾做错什么。”只是心里微微有些愤怒罢了——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又凭什么那般理所当然的在那儿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接下来倒是也没再出什么事儿,待到皇帝累了散了筵席后,杨云溪便是和昭平公主将后续事情交代了一番,也便是各自散了。
徐熏一直等着杨云溪,二人是一路回的太子宫。
徐熏不免又劝了杨云溪一会儿。
杨云溪本来还有些不大好的情绪,便是也都消散了。她看着徐熏,忍不住笑道:“都说宫里无真情,我看倒也不尽然。”
至少不管是古青羽也好,徐熏也好,都是对她有真心的。纵然有时候大家或许也或多或少都有些私心,可是这样的情况,谁没有?也是正常罢了。
徐熏一怔,也是忍不住有些感慨:“是啊。倒是没想到,宫里还能交到朋友。不过,若我们不是一起服侍殿下,或许更要好也不一定。”
杨云溪知道徐熏的意思,笑了一笑摇摇头:“或许是如此,可也不一定。咱们一起服侍殿下,才更知道彼此的苦处和艰难不是?也许正因如此,我们才能这般要好呢?”
徐熏想了一想,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若是在宫外,说实话她都未必能认识杨云溪。纵然见了,身份地位不同,怕也是不会过多接触的。
一路回了太子宫,岁梅已是在门口候着了。
杨云溪看了岁梅一眼,笑了一笑:“小吴贵人去找谁了?”
“秦良娣。”岁梅压低了声音。“出来时候怒气冲冲的,两人大约都是不怎么痛快。后头又碰到了李贵人,李贵人倒是劝了两句。”
杨云溪点点头,倒是也不奇怪:“果然是秦沁。不过她这般吃力不讨好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给我找不痛快不成?”
“谁知道呢。”徐熏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秦沁素来都是那个性子,看着倒是冰清玉洁的,肚子里坏水多呢。不过这个小吴氏也是真傻,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大约是吴家和秦家联手了罢。”杨云溪笑笑,眼底却是没什么温度:“不过,她这般对我,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只等着看就是了。”
十年她都等了,她还有什么等不住的?秦家和吴家现在风头正劲,她也不能太过了,不然我秦家和吴家发了狠,想要对付她或者是对付薛家,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嗯,这事儿殿下也瞧见了。以殿下的性格,也不会给她们好果子吃。”徐熏打趣的朝着杨云溪挤了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