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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陷入了回忆:“那夜一见到你,便情不自禁地跟着你的脚步离开,后来终于在萝水之畔的陶然亭成功地接近你,并与你闲叙片刻,不过你却始终无有应答。”
韩子湛的眸『色』起了些许微澜,并未回应于我,而是薄叹道:“……是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蹙了蹙眉:“为何我的丫鬟一唤我,你便离开,难道仍是时机不对?”
韩子湛再次轻轻地叹息道:“看来,你和我不能在一起,亦是天意。”
“乃何意?”
“亦没什么。”韩子湛明显地敷衍道。
审视着他那回避的神『色』,我亦不再追问,只是从袖中『摸』出一方锦帕递给他:“此乃七夕之夜,你因走的急,故而遗下的手帕,我曾视其为珍宝,然而现在却没有必要再继续保存了,所以归还于你。”
韩子湛的眉目轻微一动,不过却未言什么,只是顺势接过锦帕,将其展开,凝眉仔细地看着,只见锦帕上,以古体篆字绣缀而成的杭菊图案,赫然便是“心若磐石”的字样。
韩子湛的指腹在锦帕上的篆字图文上轻轻地拂过,良才才抬头看向我,眼中竟涌现了一丝明显的忧伤:“裳儿,你知道吗,你给的这方锦帕还真是一个噩梦,顷刻间便将我心中的那点自傲彻底粉碎。”
闻之,我一径沉默,不过心中却甚是凄凉,但凡男子,大概都是骄傲的,故此,若是遭遇女子拒绝并退回信物,心中大抵都是不痛快的,然而,已经到了如斯地步,一切之事皆不可回转,那么自己就应该干脆一些,将所有不该留存的全部都清理干净。
“裳儿,你的女红如何?”此端的我还沉浸在忧伤之中,彼端的韩子湛却已恢复如初。
“在女红之事上,我的天赋不佳,做出来的绣品甚是一般。”闻言,我不禁有些赧然,虽然在琴棋书画上,我无一不精,然而我却始终不善女红,母亲的绣黹手艺绝然,在女红方面,亦曾很用心地教诲过我,但是我却始终不得要领,无能学以致用。
后来,母亲见我实无女红的天赋,亦就不再坚持,任由我得过且过,所以严格来说,我的女红手艺还比不上彼时一直在一旁偷师的雅卿,故此迄今为止,我除了绣黹百合花还像模像样些,其他的绣品俱羞于示人于前,故此更别论去赏鉴绣品了。
韩子湛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唇:“……如此。”
因韩子湛一直若有所思地端详着手中的锦帕,我不禁疑『惑』道:“为何你要问我女红如何,难道此锦帕存有不妥之处?”
韩子湛这才淡然地将锦帕收回:“没什么,只是感叹母亲的刺绣手艺,竟是如此奇绝。”
我大吃一惊:“此锦帕乃母亲所绣?”
韩子湛颔首道:“一个人的绣黹手法,就如同一个人的字迹,其内在和神韵,代表着这个人的独一无二之处,因而,无论是绣黹手法,还是字迹,不管他人临摹得是如何相似,亦是无能掌握其精髓的。”
“你懂刺绣?”我甚是讶异道。
“不懂!”韩子湛摇头应道:“只不过母亲的绣黹手法独特惊绝,所以才略知一些。”
我愈加羞惭:“此锦帕我已随身携带多载,竟看不出原来乃母亲绣黹。”
“你初至宛城之时,身上所着的披风想必亦为母亲所制,因为那件披风上的花饰绣法与此锦帕的杭菊纹理的绣法甚是相似。”
“那件披风确为母亲所制!”应答完毕,我不禁自嘲道:“连你一介男子,都能看出披风与锦帕的共通之处,然而我却一直懵懂不知,可见我的女红手艺,是何等的糟劣不堪!”
韩子湛未置可否,只是转移了话题:“自七夕之夜后,我便明晰了你的心思,所以我就不必再去费心谋划,只需静等着你走出陈府即可。”
“所以就到了仁德元年冬,詹葛再次发动对天阙的战争,因朝中无将可用,陈将军遂自请去讨伐丁零,而其出征那天,我则出府为其送行。”
言及于此,我不禁蹙了蹙眉:“不过那日,你怎会晓知我要去湘愿的?”
“其实,那日你一出府,便有人告诉了我你的行踪,所以,不管你去湘愿与否,我都会有办法结识于你。”
“那么,湘愿新茶‘翩婷’的推出,是为何故,难不成是为了吸引我再至湘愿?”
韩子湛的笑容明显地多了几分落寞:“湘愿虽用作收集情报之所,但其明面上却是一间茶舍,是要以赚钱盈利为目的的,所以,若是没有相继推出的新品,哪里能吸引客人源源不断的到来?再者,若是没有了客人,又哪里能通过客人之言收集到相关情报?故此,新茶‘翩婷’的推出只是为了湘愿的正常运作,而非是为了吸引你再次到至湘愿。”
我还正待晒然,不成想韩子湛竟话锋一转:“新茶‘翩婷’虽非是为了你,但湘愿大堂里挂的那幅巨型绢画却是为了你。”
我旋即愣了愣,当日再至湘愿,确实一眼便看到了那幅挂于湘愿大堂的巨型绢画,由于其悬挂的位置醒目,画工甚好,故而引起了围观众人的喃喃议论,当时乍一见之,我亦好奇莫名,不过因为接下来韩子湛的出现,霎时扰『乱』了心房,让自己无能再继续思考,再加上离开之时,绢画便已然被取下,所以,关于绢画的意境疑问亦就很快被自己搁置不提。
而今,听到韩子湛骤然提及绢画,我才略略有所感触,好像那幅绢画的画工分明是自己所熟悉的,想到这里,我顿然醒转道:“那幅绢画…应该是你画的吧?”
“是。”
“那么,画的意境何解?”
“绢画画的是你在沁凉寺梅林赏梅的情景。”
我渐渐领悟,却仍是匪解:“如此,那为何却要赋以‘琴瑟和鸣’四字,好像其题字与绢画的画境不甚相符。”
“是我故意而为之。”
“何解?”
“其实绢画已在湘愿大堂悬挂多时,为的就是要将嗜好书画的你吸引而来,不过我却失算了,因为,你几乎从不出府。”
“那你还真是失算了,我虽好书画,但是一幅意境不明的画,仅仅只是道听途说,应该还不足以引起我的兴趣。”
“其实,对此画的效用,我亦只是赌一赌罢了,并未抱多大希望。”韩子湛的脸上并无有一丝尴尬:“绢画既然是为你而作,那么你便有必要见上一见,故而,待你再至湘愿见到后,绢画亦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悬挂下去了。”
“因此,你便命人将画取下了?”
“是。”
我凝了凝眉,薄叹道:“其实,在我再至湘愿时,引我们前去兰坊的店侍曾言,兰坊内不再迎入其他客人,是湘愿的东家为了缅记一位若仙子般的姑娘而特别制定,似乎那位姑娘还是湘愿大堂里悬挂的那幅画轴上所绘着的女子,因为我曾在兰坊里住过,兰坊的这个规定亦是在我离开之后才有的,所以那时我便猜测到,那幅绢画可能与我有关,因此我才追问店侍,湘愿的东家他可否见过,但他回答并未见过,故而我只得作罢。”
言及于此,我突然想起一事:“兰坊内不再迎入其他客人,是你吩咐的?”
韩子湛笑了笑:“是我。”
“此乃何故?”
“你应该亦知晓,自你在湘愿里『露』出真容,便顿如净水中乍起涟漪,自闻讯后,很多人皆慕名而来,我只是利用了众人的这种渴求心理,将兰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再加上一些似是而非且推波助澜的传言,便足以吸引更多客人的到来,不过,也许其中亦有吸引你再次到来的想法。”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岂会容忍他人随意地观瞻自己?如若我知晓这些,便更不会去。”
“所以我此举,亦还是为了湘愿的前途着想。”
我亦没有反驳,只是又将话题转到了关于绢画的意境上面:“不过,我还是不解,你为何要在画上题写‘琴瑟和鸣’四字?”
韩子湛回答的很隐晦:“因为自见到你后,我的心中亦有了起伏,除却谋划,我亦是平凡之人,既为平凡之人,那么固然亦会有期望,期望自己能够与未来的妻子一生和乐,琴瑟和鸣。”
我的心房瞬即激越不已:“其实,你还是有过要娶我为妻的想法的,是不是?”
韩子湛的薄唇微微一抿:“现下,再论这些,已无意义,所以,我不想再提这些。”
闻之,我的热情陡然冷却,唯余下一片片的苍茫和空洞。
隐忍了片刻,我终是先开了口:“我曾记得,你之前身边一直紧随着一个叫韩牧的男童,后来他去了哪里?”
未待韩子湛应答,我迟疑着补充道:“难道,韩牧已死于那场沙暴?”
韩子湛失笑:“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他?”
“好奇罢了。”我敷衍作答,而后继续猜度着:“既然韩牧乃你亲随之人,那么他应该就是你比较信赖的人吧?”
韩子湛点了点头:“韩牧乃我心腹之人。”
“哦?那他现在在何处?”
“韩牧已死。”
“难道他真的死于那场沙暴?”
“不是。”韩子湛摇了摇头:“陈明峻虽然投奔于丁零,但是我对他却不能完全信任,所以我就让韩牧易容且化名为莫韧,寻找时机,赢得他的信任,并跟在了他的身边。韩牧成为陈明峻的随从后,时刻都在替我监视着陈明峻的一举一动,复再秘密地向我汇报,事无巨细,不过待我失败后,才想明白,原来陈明峻早已探知了韩牧的身份,亦早已杀死了他。想必,陈明峻杀了韩牧后,为了不惊动我,便找了其他人来代替韩牧,并让其以韩牧的身份传递虚假信息给我,如若我猜得不错,最后易容成韩牧的人应该是陆文航。”
陆文航易容成莫韧的事情我已然晓知,所以听闻之后,我并不惊讶,只是想起初见韩牧之时,他的种种表现,我遂有些奇怪道:“韩牧既为你的心腹,想必亦是经过特别历练的,为何我再至湘愿那日,却表现得那么不庄重,分明是一介冒失小童的模样?”
“所以说,韩牧他不仅是我的心腹,还是一位具备着优良资质的细作,不论他扮什么,俱是毫无破绽的。”韩子湛的言语中明显地渲染着一丝叹惋之意:“那日,韩牧的表现看似冒失,实则是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引起你的注意,亦为了渲染我出现的气氛。”
“那么,你是因为我的再次到至,才故意现身的吧?”我心中拥堵,只觉得荒谬透顶:“现下我才明了,缘何那日湘愿里的众人见到你后,神『色』会那样异常,其实在那之前,你从未正大光明地在湘愿里面出现过吧?”
“是。”
“你到至湘愿,应该隐秘地居住在湘愿的后院才对,为何店侍却言,你下榻湘愿多次,皆居所于兰坊?”
“当然是为了麻痹湘愿店侍,不让他们将我与湘愿东家的真实身份联系在一起,同时亦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计划不出纰漏,所以有时,我偶尔会以湘愿东家之友人的身份出现在湘愿,并居所于兰坊,至于为何要选择兰坊,那是因为兰坊曾居所过九天玄女的传言,让店侍们以为我亦乃嗜好美『色』之人,故此留恋于兰坊,并等待着与佳人的不期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