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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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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确该如此作为,只是夫人她……”陈明峻一副踟蹰迟疑的语调。

    陈明峻腰腹处的剑伤,现已包扎停当,如若不出什么意外,短时间内是不会『露』出什么端倪的,但是,如果他跟随卫辽离开,那么情况则另当别论,我的包扎技术很有限,而搜询『奸』细行踪却要长路颠簸,耗尽心历,期间情势还变幻百异,不可预测,因此我不能担保他的伤口不会被卫辽发现,亦无能保证他接下来的处境会安然无恙,故而此下,最为保险的便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尽办法拖住他,不能让他起身离开。

    “夫君,天已经亮了吗?”心念一转,我咕哝着嗓音,假作刚刚睡醒的模样,适时地『插』言问道。

    陈明峻转首深深地望向我,目光中尽是了然和会意:“还不曾。”

    卫辽许是没有料到此等突发的变故,一时之间竟没有言语。

    我尽量让声音显得娇柔与妩媚味十足:“昨夜饮了太多杯酒,头痛得厉害,夫君,请帮我『揉』一『揉』吧。”

    陈明峻放下帘帏,轻轻地『揉』着我的太阳『穴』,话语出奇地温柔和煦:“夫人,很抱歉,最近一段时日,为夫恐怕不能陪你了。”

    “为何?”我的音调顿时高扬了起来,一听便知是生气了。

    “为夫,有紧急的公干。”

    我嗔怒着不依不饶:“前段时日,你早出晚归,忙碌得甚至连我的生辰都忘却不记,你明知我现在正懊恨于你,所以昨夜特地带酒到我的房中哄我,甜言蜜语言道你已向王上告了假,接下来会好好地陪我到塞外游玩几日,不成想才过了一个晚上,你便出尔反尔,宣称自己公事缠身,不能再陪我赏景出游。夫君,关于出游之事,你曾多次于我承诺,然而,皆无一实现,此次,如若你再言而无信,从今往后,你就别想,再来我的房中找我。”

    一字一句,每一个语音,都将女子恃宠而娇的小『性』子昭显无疑,让人无能轻易拒绝。

    “夫人,请轻声些,有外人在呢!”

    “哼,你又骗我!我的闺房,除了你,不得我的允许,有谁敢随意进入!?”

    陈明峻讪讪地再次拉开床帐,声音无限尴尬:“让大将军见笑了!吾妻昨夜多饮了几杯酒,现下神智还未完全清醒,故而言辞无状,胡闹妄为,还望大将军见谅。”

    “谁?大将军?”我故作似醒非醒状,双目朦胧无距,半支起身子,跟随着陈明峻的视线亦探头向床外看去,恰恰对上了卫辽意味不明的眸『色』。

    我大惊失『色』,即刻缩回锦被之内,先是静隐了片刻,而后则开始恼羞成怒,大声地啜泣:“好你个陈明峻!一大清早,你就来给我添堵,平日里,你辅佐王上,忙碌政事,无暇顾及到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得寸进尺,都敢将公事处理到我房中来了,你出去,赶紧给我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整天就知道气我,让我伤心难过,不痛快,既然如此,当初,你何必要执意娶我,又何必要冒生命危险到天阙来找我,还不如,还不如让那个昏君把我杀了,也省得这里的人说我面丑心恶,配不上你!”

    “夫人请息怒!”陈明峻愈加紧张无措,于是他无绪地看向卫辽,甚是左右为难:“大将军,这……”

    卫辽明显有些不耐:“忠义侯风姿不凡,可谓男子中的翘楚,怎可被这丑『妇』左右无定?”

    “靖崎并非惧妻,只是内疚使然耳,靖崎身为男子,却因己故,不得不弃妻六载,不管不问,每当思及此事,俱惭愧无限,故而,吾妻对靖崎有所怨气亦是在情理之中,靖崎自知情亏,所以无能责怪与不满。是下,还望大将军能够体谅靖崎的难处,容靖崎处理好家事之后,再随大将军一起着办『奸』细一事,可否?”

    “陈明峻,你不用再感到内疚了,你索『性』,就休了我吧,也省得我天天跟你置气别扭,更省得你总是以政事为借口,早出外归,躲着我不见我!”我虽是撒泼无礼状,但还是轻巧地避开了陈明峻的伤口。

    陈明峻温声细语地安抚我道:“夫人,为了你,我连王上赏赐的美人都遣散不要了,怎可能会休掉你呢?夫人,是我错了,请不要再生气了,这几日,我哪里都不去了,只留在府中陪你,哪怕王上会因此而怪罪于我,我亦会恳请王上并向王上告假的,如此可好?”

    “这成何体统!忠义侯现在还仅仅只有一个女人,竟然都无能管制,任由其肆意妄为,哭作不休,闹得整个忠义侯府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此女至此平凡,忠义侯就这般羸懦,毫无男子汉的气魄,倘若以后见了真正的美人,那还了得!?盛名远播之人,想必也有实难相符之处。那年,王上与我……”卫辽先是鄙夷地评断道,却蓦然仿似意识到了什么,遂顿滞住了接下去的话语。

    陈明峻面有难『色』,顺势对卫辽恳请道:“大将军,甚是抱歉,靖崎实在……”

    卫辽冷嗤道:“既然如此,『奸』细一事,本阁会自行找寻,但是,本阁务请忠义侯好自为之,不要再为『妇』人左右,如若下次忠义侯再因私情牵绊而耽搁正事,本阁一定会毫不客气,替王上杀了这个女人,也省得丑人多作怪,影响朝纲运作!”

    语罢,卫辽便率领着一众兵士不屑地离去。

    屏退毕下人,室内静寂了好半刻,陈明峻方才对依旧“蒙头置气”的我轻声言道:“茗漪,他们都走了。”

    拂开锦被,我长吁了口气,想了想适才剑拔弩张的情景,遂浅笑着自嘲道:“如此,我便更摆脱不了悍妻之名了。”

    “委屈你了,茗漪!”

    “没有关系,你无事便好。”坐起身,审视着他那苍白无血的面『色』,我不由得忧心重重:“我实在放心不下你的伤,总觉得,应该重新找一位大夫过来看看为好。”

    他摇了摇头:“只是些皮肉伤罢了,并无大碍,你无须太过担心。”

    “可是……”

    他牵起了唇角,笑得温柔:“茗漪,我真的没事,更何况,莫韧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亦会帮我疗治的。”

    我讶异万分:“除了易容术,莫韧,竟然还会医术!?”

    “是!”陈明峻的眼眸明显地闪烁了下,似含纳着一种莫名的隐忧之『色』,我略略疑『惑』,遂凝神仔细辨识,但是,他却很快恢复了一贯清明淡然的表情,仿佛适才的异样变化只是我自己的错觉感受。

    提及莫韧,我方才意识到自己已有多日不曾见他:“莫韧,去了何处?”

    “我让他去替我办些事情。”

    联想起卫辽那满是猜忌的话语,又思及陈明峻腹部适时遭受的剑伤,我压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昨夜,是你闯入王宫的吗?”

    陈明峻的眼眸渐渐肃正:“茗漪,这个问题,此下,我无法答你。”

    我的心房忍不住一阵激『荡』灵越:“你,并没有真正地投靠詹葛,对吗?”

    他并无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眼神专注而又犹豫。

    “世人不知陈氏冤屈,只道前冠军侯不忠不义,于陈氏谋逆之事后,遂臣降于丁零,忘族忘本,实乃一无德不耻之人,起初我虽怀疑不信,然心中却多有动摇,不过,随你来至丁零后,通过一些事情,我渐渐改观了自己的看法,凡事你皆谨小慎微,不妄语多词,这让我觉得很不能理解,如果你是真正地投诚于丁零,我想,你必定不会如此地忌惮詹葛,亦不会不落痕迹地提防着所有的人与事,所以,有时候我就在想,你留在丁零,是不是,另有缘由!?你隐藏的一直都很好,我离你这么近,却无能猜透你的心思若何,但今晨之事则让我茅塞顿开,其实,你是假意臣服于詹葛的,你,之所以忍辱负重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搜集证据,为陈氏洗雪冤屈,对吗?”

    陈明峻沉默良久,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无奈之态:“茗漪,我不想瞒骗于你,你的问题,是下,我真的无能应答。”

    我了然于心,遂释然颔首,而后下床服侍他躺好:“你好好休息吧,若有任何的疼痛与不适,请及时告知于我,千万,不要强忍着。”

    他眸『色』复杂,突然伸臂拉住了我的手:“茗漪……”

    我疑『惑』地望向他:“怎么了?”

    他却淡漠地笑了笑:“没什么。”

    我更是慌虑不安:“是不是伤口很痛?”

    他松开我的手,摇了摇头,而后闭上双眼,似是累极倦极,很快便睡着了,呼吸沉稳而又平静。

    自当日起,陈明峻便开始称病不朝,而我担忧的事情亦终于发生,是夜,陈明峻便因伤口感染恶化发起了高烧,神智不清,呓语不断,我手忙脚『乱』,不断地用冷布巾冰敷着他的额头,然而却无济于事。

    虽然已是极度的恐慌与无助,但是,我却不敢轻易地冒险请大夫前来为其疗治,只能焦急地滞留于忠义侯府内等待着莫韧归来。

    第三日傍晚,陈明峻已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病情一时间凶险异常,就在我几近绝望,打算不再等待之时,风尘仆仆的莫韧终于归来。

    乍然看到他,我简直喜极而泣:“你,总算回来了。”

    莫韧直直地一怔,望着我的眼神甚是奇怪,然而我却无能顾及这些,只是快速地引他行至床侧:“我不敢唤其他的大夫前来,陈明峻道你会医术,所以,你即刻替他治疗吧,他已高烧了三日,情况甚是不妙。”

    莫韧复顾视我一眼,遂一语不发地在床侧坐下,拂起袍袖,开始为陈明峻诊脉施针,我静立一侧,凝神观望,起先并无意识,但是看到他那纯熟干练的施针手法之时,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知悉之感。

    施针完毕,他凝眉起身离开,言简意赅:“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我追了一步:“陈明峻有生命危险吗?”

    “没有。”

    我终于放了下心来:“你是要去替他准备汤『药』吗?”

    他默然片刻,而后沉沉应道:“你帮我把他身上的绢带解开,一会回来,我要替他重新包扎伤口。”

第52章 病症之论() 
“我初至丁零,水土不服,病势严峻,陈明峻心急如焚,力请了众多名医『药』士为我疗治,但是为何却不曾让你帮我治疗,你不是亦通晓岐黄医术吗?”在陈明峻的病情稳定之后,我唤住了送毕汤『药』正待离去的莫韧,试探着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他沉默片刻,缓缓答曰:“我只会治疗简单的外伤,其他的并不精通。”

    “可是你的施诊手法很熟稔,并不似,只通晓些微的模样。”

    “我自幼在军营之中长大,习授于军医曹正,所以对于外伤的处理,有一定的心得。”

    他的回话清晰合理,毫无破绽,我终是无计可施,只得挥手言道:“原来如此,无事了,你下去忙吧。”

    不过他并未即刻起步离开,而是略略转身,从广袖中掏出一件物什,先将其展平摊开,敷于面上,在细心地调试摆正之后,方才以礼颔首开门离去。

    乍见他的突兀举止,我很是懵懂不明,然而待看到那张与陈明峻一模一样的侧脸之后,我方才晓知他的用意若何——

    陈明峻已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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