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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在原地,又惊又喜。
徐行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抱了上去,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如果不抱一下,孟重光又会胡思乱想,到时候再闹腾起来,拿九枝灯说事儿,就没完没了了。
他轻声命令:“别闹。睡觉。”
孟重光没说话,抓住徐行之的前襟,只管把脑袋一味朝徐行之胸口埋进去,不吭声,倒真像是一只家养的小动物。
徐行之被他这样贴身蹭着,也不觉得烦,反倒被他蹭出了几分睡意,不出一刻钟便沉沉睡了过去。
待徐行之陷入梦乡,孟重光才从他怀里钻出来,动作极轻地握住他的手,让他的手心紧贴在自己发顶之上,主动地蹭动着,舒服得直眯眼。
脑袋、后背、肩膀、脸颊。不管是身体的哪里,只要是师兄来摸,他都很喜欢。
而徐行之又梦见了小孟重光。
或者说,是原主的记忆在他睡眠时再次闯入了他的脑海,记忆承接着上一回的断点,继续展开。
注意到颈间珠玉上的异常闪亮、来到太华山上时,徐行之的腿还是软的。
一想到那种节肢生物在温雪尘掌心蠕动的画面,徐行之的后背就一个劲儿往外冒鸡皮疙瘩。
但看到拖兵曳甲、迎面奔来的几家弟子,他就什么心思都没了,几个箭步抢上前,随手抓住一个和他一样身着白衣的风陵山弟子:“出什么事了?”
那几个身着各家不同服饰的弟子一见徐行之,便像是见到了母兽的小兽,慌慌张张奔来,把徐行之围在正当间。
那弟子已经慌得唇白面青,抖得停不下来:“徐师兄徐徐”
徐行之擒住他的前襟,一扇子抽上了他的脑袋:“说话!”
弟子带着哭腔,膝盖放软,几乎是吊在了徐行之身上:“我们只想取肥遗的褪鳞没想到会惊醒它”
徐行之眉心一拧。
太华山高达千仞,其间有异兽肥遗栖居,六足四翼,以鲜血为食,常年多眠,却又异常敏感,一旦被人吵醒,便要狂性大发,誓把侵犯者啮杀不可。
林间传来慑人心胆的异兽怒吼,声若雷霆,一排树木轰隆隆倒下,腾起飞尘狂烟,澎湃的灵气冲撞让这些年轻的外门弟子两股战战,莫不敢言。
徐行之将人粗略清点一番,问道:“林间还有人吗?你们共有几人来取鳞?”
那弟子左右张望一圈:“似乎缺了一人,他,他说他要殿后”
徐行之勃然变色:“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若是触怒异兽要赶快跑?这些上古怪物是你们这些外门弟子随便打得的吗?”
他驭起灵光,足下生风,径直朝林内冲去。
接近灵力爆散的中心地带,徐行之看见一个清凉谷打扮的年轻弟子,正被那六足四翼的蛇形巨兽的一只爪子擒住。
肥遗周身布满闪亮坚锐的鳞片,肥硕的蛇头高高昂起,鼻息间不住喷吐出细小的火焰。
它把巨大的蛇口对准了那个不住挣扎的少年。
眼看少年要被肥遗当做蜡烛给点了,徐行之于虚空间踏行两步,单手将手中折扇闪电般抛掷而出。
折扇在空中化为一柄三尖两刃的陌刀,狠狠刺向肥遗脑后。
刀尖在碰触到肥遗的瞬间,铿锵一声,碎裂成几截。
肥遗周身甲壳锋锐,这一击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只消把它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就足够了。
徐行之右手翻转,几截断刀便悉数回到他手中,聚合成一把折扇。
几个瞬间,徐行之便胆大狂妄至极地一脚踏在了肥遗的巨首之上,把它的脑袋踩得往下一堕,随即,他沿着它粘腻恶心的脊背向下疾跑几步,测算出七寸位置后,折扇又化为鱼肠剑。
徐行之催动全身灵力,剑锋一荡,将肥遗七寸处生生削下一大块皮肉来!
肥遗吃痛,狂吼起来,自然松开爪子,前来扑咬徐行之。
少年自肥遗爪间落下,徐行之眼看他要撞上一块岩石,鱼肠剑瞬间化为白绢,凌空如箭甩出,恰好将少年自上而下裹紧,再反手一拉,被当粽子包了的少年便飞起身子,直接撞入了徐行之怀里。
人既已救到,徐行之便没有必要再同这怪物纠缠。
他挟着少年,朝前飞去。
那肥遗见了红,吃了痛,哪里肯轻易罢休,怒吼一声便追了上来。
它看似笨拙肥大,跑起来却迅捷如雷霆,它每往前踏一步,徐行之就被震得气血翻涌一次。
真他妈难缠。
徐行之正绞尽脑汁思考着脱身之法,便感觉一股异常的力量波动自怀中传来。
背后的肥遗陡然厉声咆哮起来。
徐行之定睛一望,竟见一只身躯只剩下一半的腐烂骨虎从地下冒出,死命咬住了肥遗的尾巴,任凭肥遗将它咬得血肉横飞,它也不为所动。
这只诡异骨虎的出现,为他们赢得了逃跑的时间。
徐行之心下一惊,不由得低下头去,看向怀中。
怀中少年被白绢裹得只剩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却泛着狐鬼似的青绿色。
白绢中的几处已经被他身上伤口涌出的鲜血染透,可他仍咬牙驱动着那只不知道死去多久的骨虎,让它死命缠着肥遗,绝不松口。
他浑身都冒着再清晰不过的森森鬼气。
直到飞离肥遗的追缉范围,徐行之才有空停下来歇口气。
他将白绢从少年身上撤下,化为一只竹筒,去一处清溪边汲了些水。
那少年身上伤势不轻,又虚耗过度,此刻离了徐行之,也是寸步难行。
从刚才的垂死一搏中回过神来,少年自知自己刚才妄自催动鬼修法力,暴。露了身份,一时间煎熬难耐,垂首绞着已经裂开的青衣衣边,恨不得把脑袋窝进胸口里去。
徐行之把水筒递给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是鬼修?鸣鸦国的后裔?”
少年不敢去接,亦不敢吭声。
徐行之冷静道:“据我所知,鸣鸦国早在六年前已经覆灭。”
少年紧张得快哭出声来了:“徐师兄”
徐行之也不给他任何缓冲的余地:“你身为鬼族后裔,为什么要进入清凉谷?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受伤的少年惊慌失措地滑跪在地,仰起脸来:“徐师兄,我不是故意混入仙门之中的我只是父母双亡,没有地方可以去,偶然碰见清凉谷招收有灵根天资的外门弟子,我就”
少年生了张挺可爱的娃娃脸,抿起唇的时候,脸颊一侧还有一只深邃的小酒窝。此时,他的眼睛已经从淡青色转为了黑色,圆溜溜的,里面盛满单纯的恐慌。
从刚才他的举动,徐行之判断出,这只是个刚刚修炼了一点点鬼族术法的小鬼而已,而且极有可能是人鬼混血相生,孕育出的双脉之胎,即能一体双修,既能修行鬼族异术,也能修行正道仙术。
大概是因为他这种特殊的体质,收他入门的清凉谷才没有发现异常。
他刚才为触怒肥遗的众家弟子殿后,虽说此举无异于螳臂当车,相当愚蠢,但正因为他这份义气,徐行之对他并没有多大恶感。
他弯下腰,语气平缓问:“不急,慢慢说。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咬唇,声音几不可闻:“陆陆御九”
九枝灯喉头微哽,愧悔难当:“师兄,我不该这般大意”
“现在说这话有什么用?”徐行之咬紧牙关,紧抓住九枝灯的肩膀,低喘不绝,唇边亦隐隐生出绛紫色来,“脱衣服作甚?把衣裳给我穿好。”
孟重光抑制不住情绪,掌心生出淡淡光华来:“师兄,你好好在这里躺着,我这就替你将符咒”
徐行之挣起半副身子来,一巴掌拍开孟重光的手:“让周北南知道我因为这种小喽啰受伤?我非被他嘲笑一辈子不可!”
九枝灯身体一震,似有所悟,咬唇不语。
孟重光死死咬紧牙关:“师兄难道丝毫不顾惜自己身体的吗?”
第43章 利诱威胁()
如果订阅比例低于70%的话只能在36小时后看到更新了;比心街上行人寥寥,只有一颗孤零零的白菜打街心滚过。
一个卖糖葫芦的聋老头蹲在茶楼檐下避雨,身旁搁着的草把子上满是卖不出去的鲜艳糖葫芦。
茶楼伙计出门去轰他:“去去去;没看见这里有贵人吗?冲撞贵人;你下辈子的福报就没了!”
老头听不见他的话;只知道他是在轰赶自己;便习以为常地起身欲走。
靠窗而坐的徐行之越过菱格窗看到这一幕;唇角微微挑起,出声招呼道:“店家,我想请那位老先生进来喝杯茶。行个方便吧。”
说罢,他将一贯钱丢在桌上;叮铃哐啷的钱币碰撞声把伙计的眼睛都听绿了。
他忙不迭闯入雨幕中,把那老者拉住,好一阵比划,才点头哈腰地将他重新迎入店内。
与徐行之同坐一桌的九枝灯用自己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默不作声地为老者捧去,又将怀中用一叶嫩荷叶包着的干粮取出,递与老者。
老者连声同他道谢;他却神色不改;只稍稍颔首;就起身回到桌边。
徐行之正同孟重光议论着什么;见九枝灯回来;便拉他坐下;指着对面问:“你们俩听听;那姑娘的琵琶弹得可好?”
九枝灯面色冷淡:“尚可。”
一旁的孟重光眼含笑意望着徐行之:“不如师兄。”
九枝灯瞟了孟重光一眼,没多言声。
徐行之变戏法似的从掌心中摸出一张银票:“等这回的事情了了,师兄带你们进去玩一趟?”
九枝灯登时红了脸颊,抿唇摇头:“师兄,那是烟花之地,不可”
孟重光却捧着脸颊,没心没肺地笑着打断了九枝灯的话:“好呀,跟师兄在一起,去哪里重光都开心。”
与他们同桌而坐的少女轻咳一声,粉靥含嗔:“师兄。”
少女身着风陵山服饰,生得很美,全脸上下无一处虚笔,雪肤黑发,活脱脱的雕塑美人。而有幸能托生成这等样貌的女子,很难不娇气,少女自然也不能免俗,飞扬的神采之间难免多了一分咄咄逼人:“听口气,师兄难道常去那些个地方不成?”
徐行之还没开口,旁边的周北南便插了一杠子进来:“别听他瞎说。那些个勾栏瓦舍他可没胆子进,拉着你们无非是壮胆罢了。”
徐行之:“少在我师弟师妹面前败坏我名声啊。”
周北南看都不看他,对少女道:“上次我同你徐师兄去首阳山缉拿流亡鬼修,事毕之后,他说要带我去里见识见识那些个销金窟,说得像是多见过世面似的,结果被人家姑娘一拉裤腰带就怂了,说别别别我家里媳妇快生了,拉着我撒腿就跑。”
徐行之:“周胖子你是不是要死。”
周北南毫无惧色:“你就说是不是真的吧。”
少女这才展颜,笑嘻嘻地刮了刮脸颊,去臊徐行之。
周北南身旁坐着他的胞妹周弦,她随了她兄长的长相,却没随他那性子,听了兄长的怪话,只温婉地掩着嘴浅笑。
听了周北南的话,孟重光和九枝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在察觉对方神态后,对视一眼,又同时各自飞快调开视线。
最后,终结这场谈话的是独坐一桌的温雪尘。
他敲一敲杯盏,对周北南和徐行之命令道:“你们俩别再拌嘴了。”
相比于其他店铺的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