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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
可能这婢女对于太上皇来说还是不重要的吧。
两个手下也跟着看了一眼树上的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是无奈。
楚白姻不愧是什么地方都能凑合，什么吃的都能将就，她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天刚泛起鱼肚白，就有人匆匆忙忙的进了丫鬟院子敲门：“司琴姑娘在么？”
司琴刚转醒，披着衣裳就从里面走出来，睡眼惺忪：“怎么了公公？”
那公公很是焦急：“姑娘赶紧捯饬捯饬，太上皇已经醒了，这会子想听姑娘的曲儿呢。”
听曲儿？
楚白姻这才有了精神，看着司琴一听这话匆匆忙忙的进了屋子，里面的几个丫鬟也惊醒了，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几句话，房中忙活成一片，不到两刻时间，司琴便捧着古筝光鲜亮丽的从里面出来了。
杏儿跟上来替她整理了下鬓边儿的碎发，嘴里还不住的奉承：“太上皇果然是喜欢姑娘的，这一大早就要听姑娘的曲儿养神，不像是某些人，就算是爬上了太上皇的床也仅仅只是个倒夜香的贱婢，哪里跟您比得上？”
‘倒夜香的贱婢’在树上挑了挑眉。
司琴听得熨帖极了，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却还是要嗔怪的看着杏儿道：“莫要胡说，我只要是在太上皇面前谈曲儿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岂能跟那种野心勃勃的女人比，若是让旁人听了，平白以为我不知轻重，怕是要笑话的。”
杏儿乐着拍了下嘴巴，打趣儿道：“奴婢失言”
司琴施施然离开，捧着古筝满面春光，杏儿站在原地目送片刻，忽然就见树上掉下来个人。
“哎呀娘啊！”她惊讶的后退两步，便见一个灰突突的人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杏儿定睛一瞧，这不是那个狐狸精吗？
“喂，你。”她上前两步，掐着腰走到楚白姻面前：“我们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楚白姻选择性无视，看了看天色，算着也应该去准备夜壶了，转身就要走。
杏儿哪能轻易纵了？大跨一步到她身前站定，瞪着眼珠子看着她：
“你哑巴了是不是？”
第31章 031：他就喜欢看她不舒坦的样子（）
一股子酸溜溜的气味从檀口中飘出，白姻捏着鼻子后退两步：“你漱口了吗？”
什么？
杏儿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没有漱口，关顾着忙活司琴的事儿了，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时间去忙活自己的。
白姻翻了个白眼儿，不多说一句话，转身准备去洗漱工作了。
司琴捧着琴又捧着一颗小鹿乱撞般的心翩然来了沈岂容的寝宫，钟灵同毓秀一人站门口一人站在纱帘后面，太上皇撑着头斜躺在床上，与正中的女子仅有一帘之隔。
她怀着满心的悸动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眼纱连后面的人，隐约瞧见那人的眉眼，美滋滋的抿唇笑了。
有人爬上了太上皇的床又能怎么样，能在太上皇旁边服侍一二的，只能有她一个人。
玉手轻抬，挑起一个音，缠缠绵绵的曲子便从纤纤玉指下流淌出来，听得刚进院子的楚白姻打了个呵切，睡眼朦胧的朝着声源看了过去。
大早上的，太上皇是嫌自己的觉太少了么？这曲儿听着也忒催眠。
可这曲儿仅仅只是开了个头儿，沈岂容剑眉一蹙，毓秀忙道：“换！”
缠绵的曲调变了一个音，司琴惊愕抬头。
换？
太上皇从来没有叫她换过曲子，今日怎么——
许是见她怔愣一瞬不弹，钟灵凉飕飕的开口了：“怎么？司琴姑娘不是很能耐么？太上皇让你换个曲儿，你就不会了？”
浑身一震，司琴心里慌了神，无措地看了看面似覆冰的钟灵，忙双手抚上琴弦，换了个曲子弹奏起来。
这曲儿不似从前缠绵了，白姻站在太监房门口等着的时候也抽空听一听。
这是咋地了，方才还那般情意绵绵，这会子怎么有些杂乱？
沈岂容眉头一皱。
“换！”
曲儿又换了个调子。
“换！——换！——换！”
楚白姻嫌弃的用勾子抓着夜壶，赶巧路过房门敞开的寝宫，满头是汗神情又慌乱的司琴不知所措的弹着调子，好好的一首曲儿硬生生的弹错了几个音，钟灵就像是个黑无常一样的站在她身边压着气压，隔听老远都能看见她浑身在颤抖。
她还当给太上皇弹曲儿是多美的活，感情是来这里当筛子的。
楚白姻摇了摇头，便对上钟灵不经意路过的目光。
他一怔，不由得轻唤出声：
“白姻姑娘？”
沈岂容紧闭的双眸蓦然睁开，顺着门口看了过去，正见楚白姻茫然的看着钟寻，满脸都写着‘喊她作甚’的无措感。
她竟然没走？
挑了挑眉，沈岂容看向一侧的毓秀。
楚白姻正带着夜壶准备走呢，里面毓秀忽然幽幽的开口：“白姻，你留下。”
楚白姻一怔，司琴弹琴的手便停下了，又怨又恨的看了她一眼。
她心道这什么仇什么怨啊，跟她又没有关系，她只想安静的倒夜壶好么？撇撇嘴，楚白姻放下夜壶扭捏的踏进宫中，看这熟悉的味道和摆设，心不知道怎么地就有点儿不平静了。
司琴咬牙，她今天本来就够窘迫了，还要被这个贱人看着？
不容她心里多酸几句的功夫，钟灵又幽幽的开了口：“司琴姑娘请继续。”
本着本分不惹事儿的楚白姻站在一边，规矩的抓着自己的袖子，生怕自己身上的‘污秽’染上这屋子，端正的像是个棺材板。
沈岂容的视线从她进屋子的那一刻就没有停过，本来烦躁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地看见这女人一脸惊恐的样子就觉得很舒坦了。
可能是因为这女人脸上的表情比较可笑。
战战兢兢地，唯恐惹麻烦的样子。
斜眉轻挑，他漆黑眸子里带起了些许玩味。
第32章 032：楚白姻，她的筝声如何？（）
顶上的人静默不语，司琴的心却已经完全乱了，感觉耳边连一点儿调子都听不见，就像是个蜘蛛爪子一样的在这里乱刨，听的楚白姻的表情都有些复杂，感觉都在糟蹋自己的耳朵。
都这样了太上皇还不喊换？方才弹得总比现在强吧？
然而沈岂容的双眼一直盯着楚白姻渐渐狰狞的表情，对耳边传来的噪音充耳不闻。
他反而觉着，这样的琴音能看到她这种表情，反正也是折磨，看她被折磨成这样还是挺可笑的。
琴声越弹越乱，在这种没人给司琴压力的情况下司琴反而越弹越慌张，手下稍稍一用力“噔——”的一声，琴弦断了。
沈岂容舒展开的眉头倏地皱紧了。
鲜血顺着指尖欢快的流出来，司琴面无血色浑身大震，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声音都是止不住的颤音：“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空气里一片静默，沈岂容皱起的眉头不并因此舒展，好容易安抚的神经就像是被人丢了一桶屎一样，糟蹋的一塌糊涂。
他抬眸看向身边人并不言语，就轻抬指尖，对着门外一滑。
毓秀了然：“来人！将司琴姑娘带下去。”
楚白姻愕然下跪，看着飞快进来的侍卫架起地上的司琴，晨起之时这姑娘还是光鲜亮丽，这会子红着眼睛惊慌的求饶：“求太上皇饶命啊！求太上皇饶命！”
钟灵轻抬嘴角，凉凉的接了一嘴：“司琴姑娘别怕，太上皇是不会要你性命的，但是奴才也要提醒您一句，这院子里头谁大谁小，还请司琴姑娘心里有点儿数。”
尖锐的求饶声音戛然而止，司琴惊惧的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楚白姻。
。。。
“谁让那狐媚子对咱们司琴姐姐不尊重呢，这院子里头谁大谁小还不知道吗？”
“奴才也要提醒您一句，这院子里头谁大谁小，还请司琴姑娘心里有点儿数。”
。。。
怎么会她木然的由着人将她架走，眼见楚白姻在自己眼里一点点的缩小，直至转身看不见。
太上皇之所以会这么反常的对她，是在替那个女人出气？
没了司琴的殿内一片窒息的沉默，楚白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心里头的茫然跟煮熟的汤锅似得使劲儿咕嘟。
这什么情况？叫她来听曲儿，现在又给那人拖走了，这是杀鸡给她看么？下一个就想拖她走了么？
分明她没有做错事情，可这一张小脸却跟司琴的无异，沈岂容隔着一张帘子都能看见她惨白的脸，配着她这一身灰突突的衣裳，着实有些狼狈。
眯了眯眼，他沉声道：“方才，司琴的筝声如何？”
楚白姻一震，这都给人拖出去都不要了还问她如何？这不纯粹是给她找错处做呢么？
“太上皇恕罪，奴婢奴婢不懂筝。”
斟酌之下，她只能煞白着脸胆战心惊的这般回答，沈岂容哼笑一声，专心挑她刺岂会能让她怎么糊弄过去？“不懂筝，那就是懂别的乐器？”
她心里头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舌头都木了：“奴婢略懂。”
“略懂？”悠哉躺在软塌上的人挑眉，看向身边的人。
毓秀便道：“不知姑娘会何种乐器？”
这种专门挑她刺的时候她应该如何是好？她再斟酌几番，长吁了一口气。
“奴婢会拉胡琴。”
沈岂容抬眸，他还以为她会说琵琶古筝古琴，这些皆是女子很喜欢的乐器，主要是抱着好看看起来人也有格调，可这女人说她会拉胡琴，倒也算是新鲜。
看来沈未桑这次送来的人，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想到这儿，沈岂容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
她不是自打进了屋子就是一副生怕惹出麻烦来的样子吗？那他偏要给她找麻烦，就连堪称天下妙音的司琴，弹出来的乐曲也仅仅只能勉强抚神。他倒要看看，这个蠢女人能拉出什么花儿来。
第33章 033：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去拿。”
短短二字，钟灵退下便去取胡琴去了，楚白姻跪在地上，努力的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她其实虽说会的乐器也算是不少，但是真正用心学的，唯有二胡，司琴的曲纵然缠绵，却也动听，她若是想在司琴之后拉好这个乐器，定然也要下些功夫。
毕竟她也不知道太上皇喜欢什么样的曲儿啊，难不成那种杂乱的更得他心么？
钟灵回来的很快，拿着一把上好的胡琴交到她手里，又替她将司琴的筝抱走，只留下了一把椅子，她端庄坐下，长吁了一口气。
“奴婢献丑。”
纤纤玉手拿着胡琴，她垂眸，拉动了琴弦。
第一声起，便是叫人心中一颤。
他心却猛地一痛。
整个昌寿宫就好似陷入一阵空寂当中，乐声回荡，如泣如诉。像是在女子在低吟着久久不归家的爱郎盼望悲戚，本来都要赶工的宫人们都忍不住站在庭院中驻足张望。
忽而，曲至激昂，又像是爱郎从远方归来，爱妻欣喜若狂，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仿若那一幕幕就在自己眼前，浑身皆是一麻。
除了，沈岂容。
这调子可真缠人啊，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拢在其中，脑子里的那个人影又模模糊糊的出现在自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