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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在听到丁佳的话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眼底随即迅速地划过一抹混合着羞恼的鄙夷,开口便道:“哦,那也不怪你,毕竟你初中的时候可是我们学校的大明星啊对不对?”
视线又划过丁佳身边的汪鹏,笑了笑:“看样子确实是成熟了,挑男朋友的眼光跟初中的时候也不一样了——等等,这是你的男朋友?”
汪鹏心情不怎么好,抬头看着那个女孩呛声道:“我是不是她的男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小佳已经说不认识你了,你没听见吗?滚!”
那女孩两面讨了个没趣,脸上顿时又青又白,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瞧着事情有些不太对的朋友赶紧拉到了旁边。
等到身边没人了,那头的汪鹏突然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你初中的名声看样子是真大,明明你都没见过的人,对你倒是都熟悉的很。”又咄咄逼人地问道,“你那时候选男朋友的眼光是什么样的啊?”
丁佳晃了晃自己的酒杯,看着里面的青柠色被静里的灯光晕染成一片模糊不清的浑浊,然后笑着问汪鹏:“你看我喝的酒是什么颜色?”
汪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视线落在了她的杯子上。
“有红色的光照过来,你觉得它是红的,黄色的光照过来,你觉得是黄的。灯关了,你看不见了,你就觉得它是黑的。但是实际上,这杯酒一直是这个颜色,它一直没变过,变得只是投射在它身上的光罢了。”
汪鹏望着她,似乎没有听懂:“你是什么意思?”
丁佳眼里的疲倦和失望一闪而过,她望着他道:“如果我说,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你信吗?”
汪鹏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拿这种话来骗我,是想堵住我的嘴不让我在继续问下去吗?丁佳,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你老实告诉我,我不会生气的。”
丁佳突然笑起来,她的声音很好听,连笑声也像银铃:“‘你不是不知道我’?那你说,你知道我些什么?”
汪鹏一时语塞,好一会儿,烦躁地端起了自己的酒杯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
坐在一旁的丁佳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她就望着汪鹏,一直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汪鹏被这宛若嘲笑的声音笑得有点难堪,低声吼了一句;“你他妈别笑了,看着我一直被你耍得团团转,你觉得很有趣吗?”
“有趣啊。”丁佳不笑了,她的脸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洞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假人,她低喃一声,又重复道,“有趣啊。”
说着,又站起了身,淡淡道了一句“我去上个厕所。”,便绕过他又钻入人群不见了。
而一直暗地里观察着丁佳和汪鹏这边的女孩在看到那头的两人疑似爆发了争吵之后,眼底里浮现出了一点快意,趁着丁佳离开,端着酒杯又走了过去:“丁佳的男朋友是,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讲。”
汪鹏看都不看她一眼,低着头直接低吼了一声:“滚!”
那女孩被迁怒了却不生气,反倒是更加开心了,她坐到他的身边,用着极轻柔的声音诱惑地道:“何必那么生气呢?反正丁佳一直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我很好奇,听说她高中那会儿堕胎都堕了三四次了,你这么年轻就跟这种女人绑在一起,以后自己真的还能组成一个正常的家庭么?”
洗手间的镜子前,丁佳正呆呆地望着镜子里面的那个自己。
精致的妆经过一天已经有些花了,粉底斑驳,泄露出她脸上的疲惫。
她还记得所有一切的变故,都是从初二那年他拒绝了七班一个小混混的求爱开始的。从那以后,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像是流行病毒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班级,再然后扩散到整个学校,以致于再到周围的外校。
一时间,她丁佳在整个市的中学里“谁都可以上的公交车”的名头,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天每天,她除了要承受来自周围人的白眼和孤立外,还要承受无数慕名而来的各种各样的男人的骚扰。
她没有朋友,家人也厌弃她,整整五年,直到她考去很远的外省上大学前,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最可怕的时候,她曾经连续三个月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摧毁一个人有多简单?
太简单了。
只要一句话就足够了。
屋外渐渐飘起了雾,雾气渐渐地透过旁边的窗户弥漫了进来。
丁佳呆呆地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人呆呆地看着她。她缓缓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小块用来修眉的刀片,然后在恍惚中,对着自己的手腕猛地划了一道。
白皙的皮肤像是豆腐一样被锋利的刀片切开,但是里面流出来的却不是血。
大片大片的黄豆大小的紫黑色的花朵争先恐后地向外涌出来,渐渐地,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将整个洗手台装满,然后铺天盖地地,向丁佳的身上涌了过来。
丁佳依旧呆呆地望着镜子,镜子里的她也呆呆地望着她,然后在外面的她完全被黑色的小花湮没的一刹那,镜子里的那个她缓缓地,扯着唇,咧出一个阴毒而又诡异的笑容来。
丁佳出来的时候之前那个女孩和她的同伴们都已经离去了,汪鹏却还在继续喝酒,他的脸色铁青,原本就菱角分明的轮廓因为他紧咬着牙的缘故,导致他的下颌骨变得更加突出。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丁佳伸手将汪鹏的酒杯从手里抽走,脸上笑吟吟的:“今天玩得太累,这会儿都快一点了,别再在这里磨蹭了,走。”
汪鹏抬起眼,深深地望着她,没吭声,只是站起来去台付了钱,然后一言不发地就闷头往外面走。
丁佳追上去,宛若一条蛇一样地黏腻地缠着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汪鹏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带着她穿梭在浓雾里,打了辆车直接回了他们白天定好的宾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任何交流,带着丁佳回到了他们的房间,汪鹏打开门,拉着丁佳的胳膊就将她粗暴地扔到了床上,然后脱下了外套便带着一身暴虐的气息压了上去。
丁佳伸手推他,声音幽幽的:“汪鹏,我们不是说好了这种事等我们结婚以后再做吗?”
汪鹏跪在她身上,听着这句话喘了一口气,然后暴怒着“啪”地就给了她一巴掌。
他的双眼因为愤怒而充着血,呼吸异常急促,连毛孔都张开了:“闭嘴,丁佳,现在我再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以前的那个被你耍的团团转的我是有多傻逼。结婚?我他妈会跟你这种初中就当公交车的婊、子结婚?”
丁佳的脸狼狈地偏到一边,她的脸上却没什么怨愤,用舌尖舔了舔嘴里被那一巴掌打裂了的地方,随即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哦,你知道了?刚才那个女人告诉你的?她还告诉你什么了?”
“我给人当小三,当二奶,给人怀孕堕胎的事情,她告诉你没有?我还去乱交派对,跟无数个男人上过床的事情,她告诉你没有?”
她又把头回正了,抬头望着自己身上的那个男人,一双眼睛黑洞洞的,里头却像是开出了一朵诡秘的花:“汪鹏,你想知道什么,你怎么不敢自己来问我呢?那些人知道的不过是皮毛,他们哪有我自己知道的事情多啊?”
“闭嘴!闭嘴,闭嘴!!”汪鹏听着丁佳的话,太阳穴“突突”地跳,整个人暴跳如雷。
丁佳看见这样的他,缓缓地笑起来,一张脸妖娆而妩媚:“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汪鹏,我真替你感觉到不值,就我这样的公交车,让别的男人一个个一对对的上了百八十回了,但是跟你在一起一年半,却连根毛都不让你碰,还总是妄想着嫁给你让你接盘。”
第54章 恶语(三)()
“啪嗒。”
“啪嗒。”
“啪嗒。”
洗手台的水龙头没有被人拧紧,有水滴滴落在金属的按扣上发生的微弱声响在房间里轻轻回荡着;空气中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然后那血腥味又随着水滴“啪嗒啪嗒”地坠落而开始渐渐地被另一种浓郁的腐臭而代替。
丁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愉悦地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只手惬意地拿着一瓶指甲油正仔仔细细地给自己的指甲涂上艳丽的颜色。
在她的身边,那个本该鲜活的男孩此时却奄奄一息;他木然地睁着眼睛;光l的胸前破了一个洞;却没有血流出来。
大片紫黑色的花落在了他的伤口上;然后迅速地扎了根。花的根茎从皮肉钻进去,密密麻麻的将他的心脏包裹起来;它们疯狂而又贪婪地吸食着他身体里的血液,本来黄豆大小的花朵很快就长得如蚕豆般;密密麻麻地,将男孩身上的破洞堵得严严实实。
将十根手指全都一一装点上了色彩;丁佳抬起手对着光看了看;似乎是满意了;唇角咧出一个笑。她将指甲油放到一旁,重新将视线落到了床上的男孩身上;一双黑色的眼睛里瞬间便爬满了某种叫人胆寒的温柔来。
“都开得这么大了。”
艳红的指甲在古怪的紫黑色花朵上轻轻地滑动着;红与黑的对比在这一刻像是被推到了极致。她唇角盈着笑,声音如银铃:“但是还不够。”
“只有你还不够。”
她站起身来,温柔地又给了床上那个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男孩一个吻,“咯咯”地笑出声;但是眸子盛满了一种滑腻而阴冷的怨毒。
“远远不够。”
所有人都发现今天的赵珊从在清看见了那个所谓的老同学之后,整个人似乎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一行几个人见着时间不早,强行拉着还不愿意走的赵珊出了清,找到了自己车停着的位置将她塞进了车里。好一会儿,同行的一个男孩忍不住就开口向她问道:“刚才那个女孩是谁?你初中同学吗,长得挺漂亮的啊。”
本来还兴高采烈的赵珊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一掀眼皮望着那个问话的男孩,阴阳怪气地笑道:“可不是漂亮吗,初高中那会儿在我们当地可出名了。”
周围的女孩子似乎也来了点兴趣:“是吗,因为什么出名?长得漂亮吗?”
赵珊朝着那两个女孩看过去,带着点不屑地道:“什么呀,你还不知道我初中读得那个学校么,私立贵族学校,里面都是有钱的大小姐,家里用钱养娇养着,模样好看的女孩子多了去了,要说漂亮还能轮的上她?”
又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分享八卦的隐秘:“她呀,是因为那方面不检点,所以才出名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男孩听到这个话就笑了:“我看你们这些有钱的大小姐们也就是无聊闲得慌,才会喜欢没事在背后讨论这个事。她初中才多大啊,最多偷偷摸摸交了个男朋友,怎么就不检点了?”
赵珊被人驳了面子,脸上马上就不好看起来:“什么呀,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当时整个学校谁不知道她是个见了男人就走不动路的婊子,我听人说,她光是堕胎都好几回了!”
那男孩马上又反驳道:“‘听人说’?听谁说的?”
赵珊一愣,嚷嚷道:“他们班的人说的啊。”
“那他们班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那都一个班的,不肯定就都知道了吗?”赵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