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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长乐宫中,摆件都是精巧的万花筒与音盒。进晚膳的时候,宫人还将一个和宣恒毅身高差不多的巨大音盒搬到厅堂一角,转动发条,奏起轻快舒缓的舞曲来。舞曲不同于章国的乐曲,声音如风铃一般悦耳,听着好像蝴蝶入梦,在梦幻的花丛之间轻柔地翩翩起舞一样,时而高飞,时而低旋,音调变化繁多。
自从庄子竹让前沿物理署的人做了个大型音盒给太后之后,这个高大的音盒就成了太后的最新显摆物件,今儿还不止显摆了,舞曲有神秘的异国风情,是从未听过的音调,显摆着显摆着就停不下来,连晚膳都要听听。
不止这样,太后还向宣恒毅显摆道:“我的寿辰还没来呢,小竹就送了这个,不知道寿辰他又会送什么?哎,都说了你们大婚之前别做工了,他就是不听。”
宣恒毅抿住笑,说道:“可不是,这么大的音盒,朕也没有。”
太后裂开嘴笑了,却说道:“明日他就嫁进宫了,哀家让他给毅儿做个更大的。”
“不需要,”宣恒毅摇了摇头,正『色』道:“明日小竹进宫,朕有一事需向母后说个明白。”
“啥事?”
宣恒毅郑重道:“小竹母父早逝,自幼离宫修道,实则是被赶出皇宫,康景帝无视他,多年不闻不问。明日他嫁进宫里来,希望母后能像对朕一样对待他,朕与母后都是小竹最亲近的家人。”
太后“啊”了一声,以手指捂着嘴唇,问道:“毅儿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他才多大,就丧母灭国,大婚前他的生父还遭到刺杀有血光之灾——”
宣恒毅打断道:“小竹修道已成,是利国利民的福星,朕的天机大学士。还有,让小竹做工这话不必再说了,小竹掌管前沿物理署,进宫前如此,进宫后也一样,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母后不要阻挠他。”
太后嘀咕道:“火器都制成了,还有什么啊?他送过来的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物件。”
宣恒毅笑了,说道:“那角落里那中听不中用的大音盒,可否赠予于朕?”
太后满脸都写着拒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宣恒毅敛了笑容,说道:“小竹做这些东西,全是为了母后你。前沿物理署目前重点在研究农机,提升耕种效率,以求省时省力增大产量。小竹第一次进宫,风雪中屈膝一个时辰,膝盖落下病根,身体受寒;贺年时进宫,几乎被迫向后妃行礼,当众下面子,如此种种,小竹不计较,但小竹是朕的皇后,还是朕的股肱之臣,章国的国士,朕不能不计较。进宫以后,请母后务必以礼相待。”
太后吸了一口气,问道:“就因为他差点向后宫行礼,所以你第二天就下旨遣散后宫?”
宣恒毅点头认了。
本来太后收了庄子竹这么多礼物,拿人手短,都有点被打动了。可一被宣恒毅这么耳提面命地说,太后心里心里能高兴起来就怪了。
他这不孝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晚膳没心情吃了,连轻快的圆舞曲都不能抚平被气倒的心情。
但是还能怎么办,在这当皇帝的不孝子面前,还不是只有应了?
二月初十,帝后大婚,章国上下张灯结彩,万民同贺。从皇宫正门到东大街,天还地上被扫得一尘不染,守卫森严,百姓被拦在人墙之外观礼,翘首以待。
不过得知皇后在庄府出嫁时,百姓们都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皇后咋在庄府出嫁?原来萧国的皇帝来庄府送嫁了?”
也有人觉得寻常:“有啥奇怪的,庄大人二品大官,天机大学士,怎么就不能在自己的府邸出嫁了?”
“说来也奇怪,皇后的娘家不是一般都会被封候的吗?怎么这次就没封了,不然会在侯府出嫁吧?圣上八尺赞美,怎么就不记得给皇后娘家封候了?看来也不是很看重嘛?”
“你可闭嘴吧!圣上和皇后的事岂能是你这种平民百姓猜到的?”
……
只能说百姓起得太早了,吉时还有许久才到,庄子竹还在庄府之中被动地梳妆。
庄子竹素来不上脂粉,今天第一天被上妆,看效果居然还挺惊艳的。本来庄子竹是清雅俊秀那一挂的,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样的一面,大红『色』的唇『色』让庄子竹的气『色』变得更好了,带上二十斤重的九凤含珠镶玉金冠,不笑时庄重无比,一笑就明艳照人,调皮起来更不得了,分外妖娆。
不过庄子竹没有对着镜子调皮多久,让近日天天练武的墨书帮忙扶着头上的凤冠,庄子竹捏了捏自己的后颈,趁来迎他进宫的大官没来,能休息一会儿就是一会儿,进宫后还得戴着二十斤重的凤冠参加册立典礼等一系列的仪式呢。
正想着等下会是哪位大官迎他进宫,在门口张望的锦书却飞奔进来报告道:“是圣上!圣上亲自驾车来了!”
不但庄子竹愣住了,连今天负责提点的教养叔叔都愣住了,说道:“不可能,章国和外国都没有这样的先例,你看错了就不要『乱』说话。”
锦书反驳道:“是圣上啊!除了圣上,谁敢穿金黄『色』的龙袍?”
教养叔叔还是不信,可当穿着金『色』龙袍的宣恒毅驾车出现在庄府门前,教养叔叔才不得不信了。吉时已到,墨书松开了帮扶的凤冠,帮庄子竹戴好。宣恒毅在门外念了催妆诗,庄子竹才从里面出来。
隔着红绸,庄子竹只能依稀看到宣恒毅的大致轮廓,看不清他的模样,连路都看不清了。宣恒毅牵着庄子竹的手往前走,步履稳健。
庄府外传来鼓乐声与百姓的欢呼声,庄子竹低头看着地面,一步一步跟着走,脑袋开始胡思『乱』想着,今天终于脱单了,宣恒毅坚实的背影看起来很可靠,不知道接下来能走多久?
夹杂着庄府之外的乐声,宣恒毅那低沉的声音从庄子竹头上传来:“小竹,嫁给我,高兴吗?”
庄子竹觉得宣恒毅这问题问得实在奇怪,这是婚前忧虑嘛?宣恒毅人都来到庄府门前了,还问他高兴不高兴?可能是他高兴坏了吧?庄子竹捏了捏宣恒毅那宽大的手掌,诚实地答道:“高兴,昨晚还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都是那招式繁多的小人书给害的。
宣恒毅脚步一顿,没想到他家小竹能这么热辣奔放,弄得庄子竹都差点撞到宣恒毅后背了,宣恒毅才反应过来,先一步退开,把庄子竹扶上马车。
宣恒毅坐在车夫的位置,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我——也甚是想你。”
所有的文采都离他而去,面对庄子竹热辣奔放的表白,宣恒毅都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回应。只想快快进宫,揭开庄子竹头上的红绸。
夹道围观的百姓们目睹天颜,心里都感叹不已。谁说圣上不给皇后的父亲封候就是不看重皇后了?这不亲自出宫来迎接了吗!
离得近的,除了看到他们圣上那英俊的容颜,挺拔的身姿,还能似乎看到他们圣上耳朵都冻红了。
但是圣上亲自驾驶的马车飞驰而去,百姓们都怀疑自己看错了。有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都二月初十了,冬雪早已消融,天气回暖,他们自己都不会冻着,圣上身体强悍,怎么想也不会被冻红了耳朵。
第61章 合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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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恒毅提醒道:“不是仙术,在烽火云间图中,发出火光的是车载铜筒。应该是萧国的新武器,可惜并未完全推广,就被我军所攻打。”
“皇兄记『性』真好,”宣恒毅这么一提醒; 宣恒柏也记起来了:“画师临摹的作品都在我家挂着天天都能看到,我也没记得这细节。不知道萧国所用的武器; 是不是就是画中那样的?”
此时传信官终于进殿,他还抱着一个大包裹。包裹在殿中打开; 现出里面的扎甲碎片。
章国长年征战; 屡战屡胜的原因之一; 就是军队装备精良。士兵虽然没能穿将领才能穿的最高级的鳞甲,但也配备精制扎甲。而章国攻城士兵所穿的扎甲,因为要防着来自城墙上的弩箭; 于是都由坚硬的铁片层叠而成; 至少两层厚,一般刀枪剑戟和弓箭都不能透过,很好地减少了士兵的伤亡。
然而,现在被传信官呈上来的扎甲碎片; 却焦黑、变形、破碎、沾血!连特别加固的护心甲; 都被炸烂; 可以想象出身穿扎甲的士兵的惨状。
“这是被攻击了多久; 多少次; 才造成这样的结果?”慎王握拳在嘴前,一脸的难以置信。
宣恒毅目光转向传令官,刀刻一般的冷峻脸庞此刻遍布肃杀之气。殿内迅速降温,传信官顶着两兄弟的肃穆凝视,正『色』道:“一次!末将攻城时在军队最前方,能清晰看见,萧国敌军是用他们落后的投石机,把一团未着火之物投掷到我军之中。该物在空中会突然着火,其中仿佛藏有神『射』手,向四周『乱』『射』出会着火的箭矢!火箭『射』出的范围长短不一,最长大概两三里。火箭轰鸣,能击穿扎甲、护心甲,把坚硬的甲片扭曲,反伤士兵。同时火箭之中还能爆出伤眼『迷』烟,令我们目不能视,口鼻发苦。战马亦如是,惊鸣难以控制,踩踏同伴。暂且退兵之后,军医证实闻到『迷』烟的都中了毒。其余重伤者高烧不退……”
慎王忍不住惊叹道:“萧国竟然有这等神物!二十里之遥就能杀敌,火箭覆盖方圆两三里,这如何能敌?要是我们得了此物,岂不是天下无敌!可萧国的军队怎么会节节败退呢?”
传信官补充道:“萧国此物虽然威力巨大,幸而只在国都发现有。梁大将军命令暂时不攻,只退避三十里围困。而萧国百姓集体南下溃逃,萧国皇帝也在其列。梁大将军分派人手绕路擒王,招降帝都守城将。”
宣恒毅脸上划过一抹异『色』,挑起右眉:“他们皇帝逃了?”
传信官颔首道:“正是。”
“他们帝都有此神物,那皇帝居然能逃了?难道他有什么后手不成?”慎王与宣恒毅对视一眼,不禁作出如此猜测。
传信官回答道:“听闻萧国有迁都的消息,帝都内剩下三王子守城,其余皇室宗亲并大臣皆前往行宫避难。梁大将军在攻打行宫的路上了,途中遇到小股其他势力,他们抢夺萧国食物和哥儿,应是萧国之南的部落。部落众武器落后,衣不蔽体,依末将所见,不足为虑。只是,位于萧国南部的镜国也有所行动,有起兵侵占萧国城池。”
宣恒毅沉『吟』半刻,敌不过想亲眼见识火炮威力的愿望,就说道:“朕决定择日亲征,王弟,由你监国。”
“臣弟遵命。”慎王宣恒柏垂首应承。
萧国境内。
逃难到行宫之中的皇帝和皇后,并未像预想那样安全。北边有章国全力出击,而在萧国的南部,也有镜国军队、隐藏在树林之中的几大部落、山贼等三大势力趁『乱』攻打!
由于大部分官兵都被调配往北边,与气势如虹的章国开战了。萧国南部防守空虚,被镜国趁机吞并了好大一部分;而不幸撞上章国军队的部落、山贼,抢了金银衣裤食物和哥儿就跑,国家无能,被抢的百姓苦不堪言。
不止如此,连萧国皇帝所在的队伍,也被抢了。
皇帝那金黄『色』的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