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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确定邓蔓究竟是哪一天买下的这支笔。”
“可是自从看见这支笔; 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征得邓蔓妈妈的同意后; 我把笔带回了家; 并试着分析:1、这支笔是邓蔓买给别人的。2、这支笔是邓蔓买给我的; 但因为跟我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所以邓蔓一直没送给我。3、这支笔是买给我的; 而且是在那天我戳破她心事以后她去买的,目的是为了重修我们的友谊; 可是她还没送出去,就遇到了意外; 也就是说; 她的死可能不是单纯的『自杀』,还有别的可能。为了摆脱强烈的负罪感,也为了查清真相,我固执地相信第三点。”
“然后你就把这支笔连同邓蔓那张纸条一起寄到安山分局,并附上你的分析?”
他想起那些信上娟秀的字迹,虽说口吻冷静老成,字里行间却仍可看出缺乏训练的人思维上固有的不足。
她点头:“信寄出以后,我每天都留意邓蔓家的消息,过些日子,果然有警察上门,我心里燃起了希望,没准警察真能查出什么疑点,可是没多久,这件事就没下文了,我侧面向邓蔓的妈妈打听,才知道从那晚的监控来看,邓蔓的确是『自杀』,他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希望破灭了,可是我却已经走上了不归路,毕业几年,同学们各自奔前程,时间越久,线索的收集就会变得越困难。我强迫自己回想邓蔓出事前的细节,想啊想啊,总算想起了一些事,在邓蔓情绪波动大的那段时间,她好像去过几次音乐馆,可是当时音乐馆的活动那么多,我最开始没能查到合唱团头上,然而我仍然把我搜集到的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寄到警局去,希望借助警方的力量重查旧案。可是这一回,由于太缺乏说服力,连上门询问的警员都没有了。”
江成屹冷哼一声:“浪费警力、浪费时间。”
她看他情绪有所好转,瞅他一眼:“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那时候我们三个人经常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吃零食,邓蔓有时候会抬头看看,眼神很复杂,因为我当时怀疑她喜欢你,一直认为她看的是体育馆,可是我有一次看犯罪书,忽然想,为什么不换一种思路,万一她当时喜欢的人不是你呢?可是这样也太矛盾了,她为什么要频频引起我的误会,并且在我当面暗示她时不否认呢。”
“不管怎么说,怀疑的种子就这么种下了,我回到学校,坐在她当时坐的台阶上,往那个方向看,才发现音乐馆和体育馆是相邻的,联想起那时候合唱团每次排练都在中午,我就去找当时的合唱团名单,记得接待我的人是周老师,他帮我找了一下午,最后告诉我没找到。”
周老师。
他皱眉:“你怎么查到了丁婧头上?”
陆嫣面『色』转为复杂:“去年周老师发现自己得了甲状腺癌,到医院做手术,在术后苏醒的时候,他出现了谵妄症状,复苏时,我听到他呓语:邓蔓,去找丁婧,去找丁婧。可是他说得太含糊了,我不敢肯定自己听到的内容是否准确。”
江成屹思索了几秒:“那时候刘雨洁还未遭袭,你不可能知道当年丁婧匿名创办冬至网站收集女同学心愿的事,就算听到这话,怎么就下定决心去查丁婧呢。”
“毕业以后,我基本没见过丁婧,只知道她回国后很活跃,总在群里说话。去年有一次,我跟唐洁逛街,在一家咖啡馆里遇到丁婧的好朋友刘雨洁,她当时正跟另一个三班同学说话,因为光线很暗,没看到我和唐洁。后来我听她们聊天,那女孩子说起当年丁婧出国,连暑假都不肯回来,又不是家里出不起机票钱,太奇怪了。刘雨洁似乎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没接话,可是那个女孩子又说,丁婧这人看着霸道,其实胆子特别小,记得那时候六班的邓蔓死了,丁婧比谁都害怕,晚上连门都不敢出。”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想想邓蔓出事后,我在医院住院,唐洁也在医院守着我,对当时学校里的事一概不知。我记得当时邓蔓的纸条上写的恨的那个人是‘她’,如果不是指我,会不会指的是其他人?再结合周老师去年的那句话,我怀疑当年邓蔓的死跟丁婧有关,而周老师一定是知情者。”
说完这话,她转脸看他,发现他脸上毫无讶『色』:“ 你是不是也怀疑周老师?”
他没好气地说:“你刚才不是说周老师那话很奇怪吗?我不知道邓蔓当年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是她明明谈恋爱了,却不敢让人知道,喜欢的人又不是我,师生恋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刘雨洁透『露』,当时在网站上许愿的人里面有邓蔓,我怀疑丁婧知道了邓蔓师生恋的把柄,以此来威胁她,让她故意做出喜欢我的样子,让你产生心结,好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就算邓蔓的死另有原因,可是由于她的缘故,导致陆嫣背负了这么多年的沉重包袱,他实在没法对这个人有任何好感。
第38章()
陆嫣见江成屹的推论跟她不谋而合; 对他说:“等一下。”
回到自己房间; 取出那本相册。
“这是我昨天从邓蔓家里拿过来的。”她把它推到江成屹面前。
“你看看。这里面几乎全是我们三个人高中时的合影; 邓蔓生前似乎不想让别人发现这本相册; 有意将它收在家中储藏室; 如果不是要搬家清理房间; 邓蔓的妈妈也不会在角落里发现它。”
江成屹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本相册; 看她一眼,皱眉接到手里翻了起来。
有塑料封面保护的缘故,相册里的每一张照片都崭新光洁。
翻到其中一页时; 他注意到那一页的页脚明显有些卷曲,表面的透明薄膜也有些脏污。
顿了一下,又快速往后翻去; 然而后面的照片跟其他照片一样; 都十分干净鲜艳,唯独刚才那一张有明显的被人摩挲过的痕迹。
陆嫣见江成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也跟着看向照片。
跟其他照片不同; 这张照片里有五个人; 除了她们三个; 还有周老师和另外一位男生。
周老师那时候远比现在年轻; 斯文白净,戴副黑框眼镜; 虽然个头不高,但身上那种儒雅温和的气质; 无比熨贴养眼。
而那名男生则踩着一个足球; 身上穿着运动衫,背对着镜头,正跟周老师说话,跟周老师一样,这男生个子同样不高。
“没记错的话,这是高二暑假照的。”她说,“我记得当时学校里举办了很多暑期活动,其中有一个演讲比赛是由周老师发起的,邓蔓在家里准备了很长时间,最后拿了全年级的亚军。在我印象中,那是邓蔓第一次主动参加这类活动。”
从这一页相纸的磨损程度来看,邓蔓应该是经常回味这张意外得来的合影。
想起当时邓蔓筹备比赛时的用功程度,她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发涩,其实仔细回想,邓蔓对周老师的爱慕曾留下过一些蛛丝马迹,可因为她从来没往师生恋这件事上想过,统统忽略了。
直到去年听到周老师术后的呓语以及丁婧对邓蔓之死的畏惧后,她才彻底转移思路,怀疑到了周老师身上。
“这人是谁?”江成屹盯着照片上另一个人。
“不知道。”她昨天也曾研究过这人,觉得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总好像能想起来了,但终于还是没有。
江成屹将相册从头翻到尾,又拿过餐桌果盘上的水果刀将检查了一遍夹层,确定里面没有再藏其他东西,思索了一下,说:“从刘雨洁的口供来看,邓蔓当年的确上网站许过愿,但单凭这一点,丁婧不可能成功胁迫到邓蔓,因为既然是玩笑『性』质的许愿,邓蔓完全可以矢口否认,所以我猜丁婧当时在看到邓蔓的心愿后,还曾经跟踪过邓蔓,并拍下了一些实际『性』的证据,例如照片或录像。”
陆嫣早就对这一点存疑,点点头,听江成屹继续往下说。
“同样的,光凭这一点,无法肯定邓蔓当时一定是师生恋,因为还有很多其他原因可以达到协迫的目的。但从当时邓蔓的日记来看:‘我的爱情注定只能埋葬’,‘我注定得不到他’‘我不能背叛友谊’——以及高中生的单纯环境来看,我还是倾向于相信她谈恋爱了,并且由于某种原因,这份恋情连好朋友都不能分享。
“在看到这本相册前,我对她恋爱的对象到底是不是周老师一直存疑,可是有了这张照片,这种可能『性』加大了。因为除了你们三个,剩下的两人中一个同样是学生,另一个就是周老师。如果她的关注对象是照片里的那个男生,同样都是高中生,为什么要隐瞒恋情?当然,光从她摩挲照片的行为来看,也不能断定她对照片中抱有的就一定是爱慕心态,因为还有可能是仇恨或是其他情绪。”
陆嫣予以否认:“邓蔓生前曾经做过很多引起周老师关注的举动,我基本可以肯定她对周老师非常有好感,可惜在今年怀疑到周老师身上以前,我没有意识到那种关注是暗恋。而从周老师多年后在术后呓语时还提到邓蔓和丁婧这一点上,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不但知道邓蔓对他的好感,还有所回应——当然,这个猜想未得到证实。”
“可是我后来想起一件事,有一次我和你约好在篮球馆见面,但因为周老师临时找我谈话,我迟到了,当时那场谈话内容非常空泛,我还奇怪了一阵,等我到篮球馆的时候,邓蔓正好找了你出来,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邓蔓单独去见你。在后面,类似的情况出现过好几次。也就是说,在邓蔓有意在我们中间制造误会时,周老师很有可能不只是知情者,还是参与者,我在想,如果邓蔓真有把柄落到了丁婧手里,周老师身为老师,为了保全名声,恐怕只会比邓蔓更急于遮掩这件事。”
江成屹第一次听到这说法,思考了几秒:“这个猜测未必正确,姑且假设它是事实,当年除了丁婧,周志成也在『逼』迫邓蔓,可以想见,邓蔓在这种双重压力下,会陷入一个怎样的境地,她后面变得那么压抑和痛苦也就可以理解了。
陆嫣默了片刻,胸口有如堵着一团火:“邓蔓不能恨自己的爱人,只能将矛头对准丁婧,那天被我出言暗示后,她的负罪感和羞愧感达到了顶点,于是在纸条上写下‘恨她’和‘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话语。邓蔓死后,丁婧一度害怕到不敢出门,而且根据刘雨洁那天的话来看,八年后丁婧撞上了一个跟邓蔓极为相似的人,因为心里有鬼,她怀疑到了我身上,便跑来问我知不知道‘冬至’,还质问这一切是不是我搞的鬼。 ”
两个人都陷入思索。
过了一会,江成屹看向陆嫣。
她仍盯着相册,睫『毛』还有些湿湿的,但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脸颊因而比刚才更显得明净。
想起她刚才流泪的模样,他既心酸又心疼,瞅她一会,见她眉宇间依旧萦绕着郁『色』,便将相册丢回桌面,结束刚才的话题:“邓蔓的事疑点太多,我会继续往下查,这件事跟当年的冬至网站有关,可能还牵涉到后面的其他案子,你先别『插』手了。”
她抬眼看他,看出他还是有些不高兴,心不由得软成了一团棉花,咬了咬唇,倾身搂着他的肩,望进他的眼睛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