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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美西斯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阿塔玛斯,他愤怒地朝厄帕俄斯大发脾气,质问谁让吕西阿娜上的船,可怜的厄帕俄斯一直弯着腰,被训斥得抬不起头。
“不要再指责厄帕俄斯,我是迈锡尼的盟国--约尔科斯的公主,只要我想上船,你手下这些人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斜睨淡然开口的吕西阿娜,阿塔玛斯轻笑着嘲弄:“我倒是忘记了,高贵的约尔科斯公主,你的父王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将你丢给我?”
移步走到厄帕俄斯的面前,吕西阿娜掷地有声地回道:“是又怎样?有什么不满就向我的父王抱怨去!你就只敢欺负对你忠心耿耿的臣子?”
阿塔玛斯咬牙切此地发出威胁:“你再说一次试试!”
吕西阿娜毫不示弱地回望他的瞪视:“再说十次又如何?”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撇开头,拒绝再与她说话。
他厌恶这个女人!海妮娅消失后,他偶然听到侍女们的谈论,正是因为吕西阿娜的父亲向迈锡尼施压,非得通过联姻结成同盟,这才导致海妮娅离他而去!
吕西阿娜绿眸半闭,压抑胸中怒火,一字一顿地吐词反驳:“至少我没有绝情地让母亲哭干眼泪,至少我没有任性得险些为国家招来灾祸。”
浓烈的火药味顿时弥漫开去,突然,清脆的鼓掌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迈锡尼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笑靥如花的昔拉,她朝吕西阿娜竖起大拇指,鼓励这位超有个性的酷炫公主接着教训不知好歹的任性王子。
阿塔玛斯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昔拉一眼,刚要发火,船底传来奇怪响动,探头俯视水下,外形美丽的雌鱼一个接一个浮出水面,她们轻轻摆动鱼尾,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海妮娅……海妮娅!海妮娅你在哪里?出来见我!海妮娅!”
阿塔玛斯的目光扫过海面,在人鱼群中寻找恋人的身影,他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她,她始终被他牢记在心里。渐渐地,金发人鱼浮出水面,她的影像随着他的呼唤渐渐鲜明。
“海妮娅,回答我!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
金发人鱼一言不发,她立起身子,用蔚蓝的眼睛向阿塔玛斯传递自己的怨恨和哀伤,阿塔玛斯翻过船栏就要往海里跳,士兵们急忙拦住王子拉他向后,他不死心地使劲挣扎,一心想要游到爱人的身边去。
“海妮娅!等等,不要消失!回到我的身边!海妮娅!”
看着不停喊叫的阿塔玛斯,吕西阿娜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愤怒,她举起右手用尽全力甩向阿塔玛斯的脸颊。
“够了!阿塔玛斯,清醒一点!眼前的影子只是你的思念体!海妮娅已经不在了,你亲眼看着她死去的不是吗?赶快想起来!不要再继续追逐不存在的幻影!你的父王和母后,还有迈锡尼的子民都在等你!你是要大家在漫长的等待中煎熬一生吗!”
暗蓝的海洋,漆黑的天空,黯淡的星光,还有汹涌的波涛海浪,鲜红的血液浸透白色的沙滩,寒冷的月光披洒在海妮娅如脂似雪的肌肤上,与她苍白的容颜相互辉映。迷茫和惊恐注满海妮娅深邃的蓝眸,尽管人鱼没有泪腺,滚烫的眼泪却不断从她眼眶滚落,撕心裂肺的哭泣是她吟唱出的最后旋律。
刹那间,被封闭的记忆浮上脑海,吕西阿娜的话语如同沉重的巨石,将阿塔玛斯的希望击得粉碎,他痛苦地捂住头,拒绝回想。
“英俊的王子,你怎么了?还在犹豫什么?你心爱的人就在这里啊。”一条雄鱼跃出海面,丑陋的脸上扬起诡异的笑容,他用洪亮的声音向阿塔玛斯发出盛情邀请,“来吧,到海妮娅的身边来,这一次,请牵牢她的手别再松开。人鱼一族会为你们献上最诚挚的祝福,愿你们永远在一起。”
“咦?这条……”昔拉扭头转向身边仍然一脸悠哉的男人,“不是先前品尝你肩肉的鱼吗?”
拉美西斯定睛看了看,确实是曾在水里袭击他的海怪。不同于其它的灰色雄鱼,这东西全身覆盖着墨绿色的鳞片,看起来像长了层潮湿的青苔,颜色非常特别。它张开口说话,狰狞的面部现出满嘴尖利的獠牙,两颊的鱼鳃也跟着一张一合,这极具特点的诡异造型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我的味道不适合它。”抿了口酒,拉美西斯淡淡回应。
“太谦虚了,”学他摆出一副局外人的架势,恶作剧地拍了拍对方还在隐隐作疼的肩膀,“那条鱼撕咬你时,我有清楚地看见它流出的口水。”
钻心的疼痛令拉美西斯紧蹙起眉,攥住昔拉的手腕,将她的手臂从伤口移开:“公主,它的口水应该是为你流的,细嫩的皮肉最促进食欲。”
就在两人争论谁的肉比较符合人鱼的口味时,水中的海妮娅突然闭上双眸放声哼唱,凄凉哀伤的曲调在空气中扩散,迈锡尼人很快沉醉进具有诱惑魔力的悠扬嗓音。
陷入混乱记忆的阿塔玛斯抬起了头,海妮娅绝望的悲吟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进他的灵魂,凝视恋人眸色逐渐黯淡的眼瞳,他挣脱被人鱼的歌声摄去意识的厄帕俄斯,喃喃自语着缓缓走向船边:“海妮娅,我心爱的海妮娅,不要哭,不要再悲伤地哭泣,这一次,我会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阿塔玛斯翻越船栏堕入大海,冰冷的海水迅速将他的身体淹没,拉美西斯沉下脸,抚上腰间佩剑进入备战状态。
“真麻烦,既然要学奥德修斯用蜡塞耳,就该学个全套把这蛇精病王子绑桅杆上去!”
耳边传来一声抱怨,瘦弱的银色身影从眼前一跃而过。昔拉,他未来的妃子,接受了约尔科斯公主的请求,纵身跳进海洋解救那个她口中“找死的王子”。
海水呛进鼻腔,昔拉屏住呼吸直视前方,几条雌性人鱼游向落入水中的阿塔玛斯,簇拥着他越离越远。
海妮娅的幻影从水面飘至身边,金发人鱼伸出白皙的双臂把她拥进怀里,润泽的红唇附在耳畔柔声轻吟。
美到极其的旋律在静谧的海洋缓缓流动,逸出海妮娅喉咙的清脆音色持续不停地于耳边回响,这声音就像是纯度极高的毒品,令人痛苦得无法喘息,却又身不由己地沉浸其中,最后被它毫不留情地夺去性命。
昔拉努力保持着清醒,一道墨绿的身影向她袭来,睁大眼睛,依稀辨认出是那条诱惑阿塔玛斯跳下深海的雄鱼,它龇牙狞笑,瓮声瓮气地宣告:“阿塔玛斯即将成为我的伙伴,人类,你休想带走他!”
伸手抓住阿塔玛斯的衣襟,试图将他拖出人鱼的包围圈,手指触到他的刹那,阿塔玛斯的身体发出灿烂的金色光芒。
细弦轻颤,夹杂着淡淡伤感的音符好似天空坠落的雨滴,轻轻敲打在心上。
逆着光,昔拉朝音乐传来的方向望去,她看见身穿灰色基同1的阿塔玛斯,那个男人靠坐在宫殿阳台,心事重重地弹奏着手中的竖琴。
第153章 城()
回房关好门,昔拉合衣上床,闭起眼睛,连绵的海浪声是世上最动听的催眠曲,哄她渐渐进入梦境。
“现在开始,由我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我的灵魂会一直跟随你,看着你回到埃及。请记住现在的笑容,不要忘记如何展露你最美丽的表情。”
“我是被诅咒的不详的恶魔,在我身边的人都会一一死去,我不要看你遭遇到任何不幸。”
“连喜欢的女人也无法保护的男人没有资格谈什么守护一个国家!如果你真的是被诅咒的恶魔,我愿意舍弃性命陪你一起堕入地狱。”
“我看你似乎忘记了,这世界还有阳光抵达不了的深海,还有火焰融化不了的寒冰。我为什么非得爱你不可?那只是你自不量力。如何?游戏好玩吗?”
“游戏非常有趣……”
男人好像阳光般温暖的声音骤然冷冽,昔拉睁开双眸,坐起身,抬手触摸冰冷的脸颊,纵然已经清醒,噩梦中的疼痛却一直延续到现实,涌出眼眶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与泌出皮肤的冷汗混杂在一起,浸湿了她的头发。
扶着前额,努力回忆睡梦中的画面,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于双臂间的悲伤感清晰无比,还有……最后说话的,是近来做梦经常能听见的那个声音,每一次,在她几乎快要见到对方的长相时就会功亏一篑,明明近得触手可及,却坑爹地看不清楚最重要的脸!
纷乱的嘈杂透过房门传进屋内,将昔拉的思绪打断,她回过神,摸了摸湿漉漉的刘海,长叹了一口气:“讨厌,又要重新洗头发,在船上洗澡很麻烦的啊。”
又有几声女性的惊叫刺疼耳膜,皱起眉,现在应该是万籁寂静的睡眠时间,为什么会这么吵?
下床穿好鞋子,缓缓走向门口,也好,刚想拜托谁准备洗澡水来着,倒是省了找人的功夫。
“我想洗……”
一名士兵从眼前腾空飞过,他的躯体重重摔落在甲板,发出“咚”地沉闷声响,粘稠的红色液体淌了满地,僵住昔拉推门的手臂和尚未说出口的请求。
“你跑出来干嘛!快退回去!”
昂起头,顺着焦虑的暴喝望去,哈纳特正举着一个凳子抵挡砍向自己的利剑。扭头环视四周,这里似乎变成了战场,随处可见横七竖八的死尸,背挎利器的彪壮大汉凭借夜色的掩护陆续偷摸上船,与埃及士兵展开激烈厮杀。
乌诺守在船沿,几次击退打算放火烧船的歹徒,一个看似盗贼头领的男人上前纠缠住他,昔拉定睛打量,那人身形健硕,褐发蓝眼,是典型的白种人的外貌特征。
思索片刻,一脸恍然地指向褐发男子:“啊!你们是海盗!”
哈纳特使劲将凳子扔过去砸退敌人,然后趁着空档恶狠狠冲她嚷道:“你躇在那里半天就是为了说一句这种一目了然的话吗!”
“你太天真了!”转向哈纳特,声色俱厉地反驳他的粗心大意,“会抢劫的匪徒可远不止海盗一种,你听说过山贼吗!”
“什么山贼会乘船到地中海上来抢劫!不对!这种场合谁会注意他们是山贼还是海盗啊!”哈纳特咬牙切齿,如果这女人不是推罗的公主,未来的埃及王妃,他真想扔她一句白痴,“傻呆着干什么?快走!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埃及和推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邦交会再度陷入恶化!”
海盗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昔拉,昔拉双手合十,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哈纳特:“使者大人,您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我进行重磅介绍,一定是觉得大家远道而来打劫一趟不容易,不忍心让他们无功而返吧?您太善良了,心肠真好。”
乌诺小声地偷笑了一下,微微一愣,哈纳特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又羞又恼,涨红着脸回应:“要说什么坦白说!用不着拐弯抹角地讽刺我!”
“那好吧!”昔拉换上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质问,“说!你是哪里派来的奸细!泄露我国情报有何企图!”
乌诺拉过准备继续回嘴的哈纳特,将他朝昔拉的方向用力推了一把,同时挡住意欲追击的盗贼:“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抓住那个女人!”
褐发男子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一支锋利的箭矢呼啸而至,昔拉迅速蹲下身,当然也没忘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