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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秦修漠叫住抬步辇的宫人,上前,褪下披风当头盖在瑾兮身上。
瑾兮吓了一跳,伸手去抓盖在头上的东西,扯下来才发现是件披风,还带着秦修漠的体温,瑾兮估摸着秦修漠在的方向道谢,然后摸索着裹紧披风。
瑾兮被蒙住眼后,莫名给人一种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感觉,是因为遮住了那双澄澈通透的眸子吗?秦修漠移开眼,坐上马车回了秦家。
瑾兮最后是被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抬进地道的,地道里的烛火很亮,瑾兮即使蒙着眼也能感受到亮光,地道很深,有上百级的台阶,瑾兮一直往下走,许久才闻到熟悉的草药味,还夹杂着炭火的味道。
“大人,人带到了。”宫女回禀。
瑾兮脸上的布被人粗鲁地扯掉,瑾兮眯着眼,许久才适应地宫中的明亮的灯火。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激动地走上前来,狂热地看着瑾兮,想要伸手去碰触瑾兮,但是手又停不住地发抖,欣喜若狂地发抖,“药人,是药人,老夫还以为药人之说是古人写在书上的疯言疯语,来玩弄后人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药人!”
瑾兮兴许是能够理解这样的狂热的,美人师父说过,药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去,把她丢进药炉子里——不,我亲自来。”
老头一把抓住瑾兮的胳膊,扯掉瑾兮身上的披风,两个宫女放开手,瑾兮被老头一扯,又因为软筋散的药效还没有退干净,脚上没力气,直直摔在地上,被老头硬拖到一尊半人多高的药炉子面前,炉子底下生着火,瑾兮能感受到火的温度。两个药童给老头搭了把手,将瑾兮架起来,老头拿着刀狠狠地划破了瑾兮的手腕,然后药童一用力就把瑾兮丢进了药炉里。
瑾兮整个人无力地跌进药炉里,沉在炉底,药汤淹没头顶,窒息感铺天盖地地袭来,瑾兮紧闭着眼,她忘记了很多事,六岁以前的记忆都不见了,可是身体却记得,那份心情,那份感觉,身体的记忆比大脑的记忆来得更深刻。像是回到了六岁以前的日子,瑾兮身上被人用刀子割出很多深深浅浅的伤口,然后被丢进药炉里,在毒汁里浸泡着,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又被割开,有人会强硬地灌她喝毒药,那毒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很疼,瑾兮就常常痉挛着,吐着血。起先瑾兮还会反抗,还会发怒,还会尖叫,可没有人怜悯她,后来她就苍白着脸,苟延残喘,再后来她也习惯了,再疼也不吭声了,只是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可也因为很疼,才让瑾兮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整整三年,瑾兮没有见过阳光,没日没夜地困在药庐里,天暗下来,药庐里就点起蜡烛,瑾兮赤裸着身体靠在药炉边上,歪着头,颠倒白天黑夜。
“师父,这样下去,她会溺死在药汤里的,皇上不是说,她不能死吗?”药童见瑾兮迟迟不浮出水面,有些担心,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药炉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段只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压得瑾兮喘不过气来,心控制不住地疼起来,瑾兮闷哼一声,药汤涌进瑾兮的口鼻,瑾兮难受地挣扎起来,猛地浮出水面,捂着胸口死命地呼吸。
“师父、师父!”小药童惊喜万分地看着瑾兮,“她手腕上的伤口愈合了,这么快就愈合了,真的一点疤痕都没有!”
“药人,真的是药人,千真万确,如此强大的自愈能力。”花胡子老头比药童还激动,一时间愣愣地盯着瑾兮皓洁的手腕,放下了手中的活,“真的是难以置信,古人诚不欺我!”
瑾兮缓过劲,靠在药炉壁上,头发湿湿地黏在脸上,瑾兮看着花胡子老头,“你想拿我的血炼什么药?”
“你有必要知道吗?”花胡子老头端着药走过去,将满满的一碗药倒进瑾兮所在的药炉里,“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
“兴许我知道怎么炼药,反正我是插翅难逃。”
花胡子老头抓过瑾兮的手腕,拿刀在上面用力地割了一下,瑾兮的鲜血顺着洁白的手腕流下来,滴进药汤里,而伤口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老头一面惊喜,一面恼怒,用刀狠狠地在瑾兮手腕上划了十几刀。
瑾兮疼得冒冷汗,清楚地感受到鲜血流出身体的疼痛,手腕无力地落进药汤里,药汁立马渗进伤口里,像是有猛兽在伤口上肆虐一般,伤口撕裂开来,鲜血不要命地流着,瑾兮疼得发抖,红润的嘴唇瞬间变成紫黑色。
“这是老夫藏了一辈子的毒,龙鸣草和落凤花,怎么样?毒性很强吧?”老头得意地炫耀着,“药人血最佳的药性是需要用毒逼出来的,这一点,你不知道吧?”
“你要炼什么药?”瑾兮咬着唇,艰难地问。
“长生药。”瑾兮背后的暗门缓缓开启,南陵皇帝走进地宫,手里拿着一幅画,刚好听见瑾兮的问题,正巧南陵皇帝心情好,爽快地回答了。
宫女鱼贯而入,在瑾兮对面的椅子上铺好软垫,在桌子边上放上炉子,煮上一壶茶,邀皇上落座。
“长生,难道每个皇帝都会妄想长生不老吗?就为了那点权势、富贵……”
“百年前三家灭晔,偶得长生方。朕也以为是妄想,百年了都没有一个人能够炼出长生药,可是你出现了,只有古书上才存在的药人。药人血是长生药最关键的一味,朕终于得到了。”
瑾兮是第一次听到前朝有长生方之说,但是她想起了苍奡皇帝和公孙淼得知她是药人时眼里的激动和狂热,突然,以前疑惑过的事,现在想通了,“三家灭晔,所以这长生方也是三家共享吧,我终于知道皇上不杀公孙淼的原因了,因为公孙淼是为先皇炼长生药的,现在为皇上炼长生药,所以即使我和蛊术有关,皇上还是那般容易地放过我了……”
“朕先苍奡、北牧一步。”南陵皇帝端详着手里的画像,慢条斯理地和瑾兮说话,狂妄得唯吾独尊,“世间只有一个药人,除了朕,没有人再可以炼出长生药。”
第129章 长生方(2)()
瑾兮半睁着眼打量着南陵皇帝,人很清瘦却很苍老,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却有六十岁,头发也花白了,整个人都给人以病态的衰弱,他坐在椅子上,膝盖上盖着薄毯,毕竟在地宫中有些冷,他正拿着一副画端详,手边煮着茶,水汽弥漫,倒是削弱了他身上的戾气。
“像,的确是像。”南陵皇帝抬起眼看着瑾兮,把手里的画丢在桌上。
瑾兮不知道南陵皇帝在说什么,她的目光落在那副折起来的画上,好像是一个女子的画像,从这个角度瑾兮只能看见女子美丽的衣裳。
“朕应该称呼你为忠义侯女呢……”南陵皇帝故意拖长了声音,“还是启家嫡女?”
南陵皇帝开口就道出了她的真实身份,饶是冷静如瑾兮也有些错愕。
“嫡女这么惊讶,是觉得世上除了启家没人知道你的身份吗?”南陵皇帝占尽上风,完全是以嘲讽的态度在戏谑瑾兮。
“皇上如何得知?”
“原来嫡女也是有好奇心的啊。”南陵皇帝心情很好,拿起桌上的画像,当着瑾兮的面缓缓展开。
瑾兮终于看清了画像上女子的容貌,与她七分相似,就连身上的气质都那么相像。令瑾兮震惊的是,画像中女子的右眼角下也有三片鱼鳞,粉蓝色的,有着珍珠般的光泽。
“嫡女不认识吗?”南陵皇帝拿着画像的手有些酸了,不耐烦地收起画像,身边的公公殷勤地接过。
“她是……”瑾兮从未见过此女子,但是那眼角下的三片鱼鳞是启家嫡女的象征,每年月圆之夜鱼鳞都会从骨头里生长出来,一直穿破皮肉,鲜血淋漓地长在脸上。
“扶苏。”南陵皇帝很满意瑾兮现在的神情,惊讶的,怀疑的,纠结的,慌张的,没有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晔皇妃。”瑾兮从启家长辈口中听到过扶苏的名字,听到过扶苏和晔皇的故事,所以木棉花树下瑾兮才会觉得悲伤,那真的是一段悲伤的往事。
“先人入主紫宸明宫,在晔皇寝殿的暗室里找到的这副画像,查了很久才知道这位晔皇妃原来就是启家的嫡女。”南陵皇帝慢悠悠地喝着茶,今晚注定无眠,“外头的雨下得很大,九月很少下这么大的雨,兴许是晔皇知道启家的嫡女来了,不过,这种天气很适合坐下来喝茶闲聊。”
瑾兮不知道南陵皇帝到底对百年之前的事了解多少,所以不敢轻易开口。
“启家,上古遗族,相传是上古鲛人的后代,就像万俟一族是天神的后裔。所以扶苏和你眼角下长出来的东西,不是其他,就是鱼鳞,鲛人的鱼鳞。”说到这里,南陵皇帝心情大好,“朕以为只是找到了药人,没想到还找到了启家嫡女。”
“皇上想抓我炼药,我理解,可是皇上找启家嫡女做什么呢?”瑾兮如今处于下风,只能步步试探。
“嫡女心知肚明,冒着会被人抓去炼药的风险也要来到南陵,嫡女找的不是晔皇陵吗?”如今,南陵皇帝占尽上风,也不和瑾兮拐弯抹角,他为刀俎,有何惧?
瑾兮想过最坏的打算就是南陵皇帝已经查到晔皇陵所在,不过看样子南陵皇帝在晔皇陵上面吃了不少苦头,不然也不会和她提起晔皇陵,“皇上是想利用我开启晔皇陵?”
“是。”南陵皇帝大大方方地认了,“朕在晔皇陵上花了二十年的功夫,召集了成百上千的能人异士也无法打开晔皇陵,想来也只有你可以开启晔皇陵了——晔皇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
“晔皇陵也许不会认我。”算起来,她是晔皇和扶苏的女儿的女儿的女儿的女儿,这血脉隔得有些远啊,“我得称呼晔皇为……太祖父?”
“你怎么称呼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晔皇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若是连瑾兮都无法开启晔皇陵,那世上就真的无人可以开启晔皇陵了。
也好,瑾兮本来就是要进晔皇陵的。
药汤越来越烫,瑾兮苍白的脸都被熨烫得发红,她不敢靠在药炉边上了,用手撑起身子,额头上蒙着汗。
花胡子老头抓起瑾兮的手,看到上面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惊喜不已,“时候正好。”
药童把匕首和瓷碗递给花胡子老头,老头拿了匕首割开瑾兮的皮肤,双手因为太过高兴而微微发抖,药童就端着瓷碗接瑾兮流下来的鲜血,伤口很快就有了愈合的趋势,老头又补了一刀,有些不耐烦,索性在伤口上反复地锯,瑾兮不停地挣扎,可老头抓得很紧,瑾兮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满了一整碗。
“够了。”老头丢开瑾兮的手,欢喜地端着瓷碗走到木桌边,将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材放进瓷碗里,最后将瓷碗放到小药炉里蒸,然后向南陵皇帝禀告,“皇上,只要等上一个时辰就好了。”
“只要一个时辰?就这么简单?那就是长生药?”南陵皇帝也坐不住了,他身子衰竭得很厉害,就指望着长生药救命了。
“是,药人血有使白骨生肉的奇效,但是也有剧毒,常人不能直接服用,但是七星海棠能够中和毒性,只剩下药性,用相思子和无根水蒸上一个时辰左右,药人血会浓缩起来,直到再无减少,方可服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