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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兮慌了神，手足无措，“王爷……”
落影立刻退到苍寂桐身边，勉强挡住了锦衣卫。
“寒毒？真是天助我也！”锦衣卫显然是知道了苍寂桐寒毒发作，有了胜算，信心大增，攻势也越加凌厉，三个锦衣卫联合起来，直逼苍寂桐而来。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瑾兮扶着苍寂桐起来，可是苍寂桐疼得发抖，浑身没有力气。
锦衣卫渐渐包围过来，将苍寂桐、瑾兮、落影困在悬崖边上……
“在那里！”又一群黑衣人冲了过来，“快！别让瑞王跑了！”
瑾兮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皇上的锦衣卫还没有解决，晋王的人又找过来了。
晋王的人也有自知之明，自觉地帮锦衣卫牵制住暗卫，锦衣卫见此，全心围攻苍寂桐。
瑾兮握紧碧落，扶着苍寂桐躲在落影身后，看着步步逼近的锦衣卫。苍寂桐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瑾兮身上，手无力地垂着，他们身后便是悬崖，无路可退！
一名锦衣卫飞身跃起，在前面的人的肩膀上借力，直接从半空中扑向苍寂桐，大刀迎面砍来——
“王爷！”落影眼看着大刀砍下，却分身乏术，向来平静无波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着急。
千钧一发之际，瑾兮飞快地抬起左手，手腕上的箭弩蓄势待发，“嘭”的一声，瑾兮手腕上的箭弩发动，利箭淬着毒直直刺进锦衣卫的心脏，那名锦衣卫瞬间没了气息，身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瑾兮松了口气，左手腕的疼痛传来，瑾兮苍白着一张脸，她的整个手臂都已经发麻，使不上力气了。
很快，落影就落了下风，衣服上沾着血，胸前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血不要命似的流出来。锦衣卫步步紧逼，落影已经无法以一人之力阻挡了。
苍寂桐眉头紧锁，他们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若是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他们不是死在锦衣卫的刀下就是摔下悬崖粉身碎骨。
苍寂桐硬撑着离开瑾兮的扶持，紧紧地握住软剑，锦衣卫不要命地冲过来，落影的长剑划过他的脊背，也无法阻挡他的速度，那人径直冲向苍寂桐，一出手就是杀招。
软剑挽花，苍寂桐直面锦衣卫的利剑，另一手将瑾兮扯到自己身后，所有的危险他一人承担！瑾兮看着苍寂桐的背影，莫名地湿了眼眶，苍寂桐寒毒发作还强行运功，内力会直接震碎他的经脉的！
“王爷……”瑾兮握着碧落，愣在原地。
苍寂桐的软剑缠上锦衣卫的长剑，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掐住锦衣卫的脖子，用力折断。苍寂桐手一松，那人吐着血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
苍寂桐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单膝跪地，气血翻涌，吐了一大口鲜血，瑾兮连忙上前扶住他，搭上他的脉，“不行，王爷，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晋王的死士见苍寂桐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猖狂地大笑，“威震天下的瑞王也不过如此！”
瑾兮看着满身是血的苍寂桐，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何曾落魄成这样……
死士乘机围住苍寂桐和瑾兮，一步步地缩小包围圈，瑾兮冷冷地看着那些人，她的箭弩只剩下最后一支，而眼前的死士却有五个。
“拿命来！”黑夜里传来大喝，正是白夜的声音，“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
“王爷撑住。”瑾兮站起身来，握着碧落，毫不畏惧地面对着眼前的死士，“白夜来了。”
“速战速决！”话音刚落，死士的刀就动了。
瑾兮抬起左手，手腕上的箭弩再次破风而去，夺去一条生命。瑾兮不躲不闪，只顾着用碧落以刁钻的角度地割破面前死士的喉咙，不惜把整个后背暴露给另一名死士，后背剑气袭来，瑾兮已经准备好硬受这一剑了，可是苍寂桐动了，捡起锦衣卫尸体边上的长剑，将那名偷袭瑾兮后背的死士拦腰砍死。
瞬间三名死士倒下，剩下的两名死士抓着剑有片刻的犹豫，瑾兮转身，左手抱住苍寂桐的腰，免得他摔在地上，手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苍寂桐皱眉，这个女子总能这般轻易地拨动他的心弦，“本王拖累你了。”
“无妨，我护着你！”瑾兮回眸一笑，灿然生辉。
苍寂桐靠在她身上，远看就像是瑾兮依偎在男子怀里，巧笑嫣然。
苍寂桐刹那间忘记了身上的疼，想起那日马车上的对话来：
“……我成了王爷的累赘了。”
“无妨，本王护着你。”
第109章 除了你，不过尔尔（）
苍寂桐突然笑了，忍着透骨的疼痛，眼睛里揉进了满天的星光，“从来没有人说过要护着本王。”
“荣幸之至。”瑾兮握着碧落指着死士，“王爷，我总是孤独地面对死亡，那日幸好有王爷肯为我送行……”
瑾兮的话被死士的刀剑砍断了，苍寂桐咬牙，提剑和死士对抗，两柄利剑在空气中相交，火光四溅，死士猛然发力，苍寂桐被逼得连连后退，直至悬崖边上。
苍寂桐运力，硬生生地停下，死士眯起眼，他就是拖也要把苍寂桐拖死！
内力生生震碎了苍寂桐的五脏六腑，苍寂桐额头上冷汗淋漓，气血上翻，力气全失，死士将手中长剑一扬，眼看苍寂桐就要跌下悬崖了，瑾兮不管不顾地跑过来，扑倒在悬崖边上，一手将碧落插进地面，另一手愣是抓住了苍寂桐的手……
“王爷！”白夜和落影解决掉最后一名锦衣卫，冲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看来侯女对王爷真的是用情至深啊！”死士站在一旁，嘲讽着，“可惜，瑞王眼里从来没有女人！”
曾经是没有的，如今苍寂桐眼里只有瑾兮的样子……
瑾兮听不见死士在唠叨什么，也听不见白夜和落影的呼声，她只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山风，瑾兮疼得冷汗淋漓，她的左手算是废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夜里尤为刺耳……瑾兮的左手渐渐没有了力气，握不住碧落了，身子一点点地滑向悬崖……
“放手……”苍寂桐被瑾兮抓着，身子悬在山壁上，“你还能活，何必——”
“那日幸好有王爷肯为我送行……今日也不能让王爷孤身面对！”瑾兮已经咬破了嘴唇，疼得太厉害也就不觉得疼了，可是她真的撑不住了，“王爷……”
苍寂桐看着大半个身子悬在山崖外的瑾兮，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瑾兮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以前他惧怕死亡不过是因为仇恨，如今在瑾兮拼命抓着他的手不放的时候，他惧怕死亡却是因为对眼前这个女子的不舍……
“侯女撑住！”落影提剑而来。
“她撑不住了！”悬崖边上的死士，长剑一挥，砍向瑾兮握着碧落的左手！
“侯女！”
落影将手中长剑掷出，直直插进死士的身体，死士张着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他手上的利剑滑落……
剑气已经划破了瑾兮的皮肤，瑾兮合上眼，左手全然没有了力气，苍寂桐的重量带着瑾兮从悬崖上滑落，一同坠下山崖……
“王爷！”
“侯女！”
山崖上，呼啸的风席卷了落影和白夜的吼声，凄楚又愤怒地飘荡着……
苍寂桐反手握住瑾兮的手，将她带进怀里，猎猎作响的山风宛如刀刃划破了苍寂桐的衣衫，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血痕，瑾兮躺在他怀里，风穿过苍寂桐的臂膀，划破她的脸颊，一道血痕爬上女子洁白美丽的颧骨，血珠在风中凌乱，瑾兮眼睁睁看着那滴血分毫不差地砸进苍寂桐脖子上的伤口里。
“不可以——”山风吹散了瑾兮的声音，她的嗓子里灌着风，心跳如雷，耳边是美人师父告诫过她的话——“你的血解不了寒毒，对瑞王而言，那是见血封喉的毒！”
瑾兮伸手圈住苍寂桐的腰身，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被风吹到苍寂桐的颈窝里，冰冰凉凉的。
苍寂桐身子一抖，一大口污血咳出，那血溅在瑾兮的额头上，顺着饱满的额头流下来，血冰凉得如同瑾兮眼角的泪水……
瑾兮收紧手臂，紧紧地抱着苍寂桐，眷恋地缩在男子渐渐变凉的怀里，她心乱如麻，“王爷，也许太后算错了——我是你的灾星。”
苍寂桐渐渐失去了意识，听不清瑾兮在说什么，他圈住瑾兮的手慢慢地滑落。
“苍寂桐！”瑾兮彻底慌了。
他们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穿过云雾……
下方的山壁上孤单却又顽强地生长着一棵树，树叶稀稀落落的，苍寂桐和瑾兮被粗壮的树枝勾住，但树枝却抵抗不了他们下落时的冲击力，也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树枝弯曲到最大限度后折断，瑾兮和苍寂桐又猛地往下坠。
瑾兮翻身，垫在苍寂桐身下，正好掉进了悬崖下的一方水潭，水花四溅。
窒息的感觉袭来，苍寂桐恢复了一些清醒，可是身子沉重得可怕，无力挣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竭力将他拖入深渊，瑾兮含着一口气，朝苍寂桐游过去，抱住他的腰身，吻上他的唇，舌头撬开苍寂桐的牙关，把空气渡给苍寂桐。
苍寂桐睁开眼，幽暗的水潭里，瑾兮的长发松散，在水中如同墨色的水藻，但她的眼睛很明亮，像是跌落在水潭里的星辰，苍寂桐迷失在那片星光里，眼皮重重地合上。
瑾兮奋力地向水面游去，她已经顾不得受伤的左手腕了，只顾着划水，水中的阻力彻底折断了她的手腕，碎裂的骨头穿透皮肉，鲜血汩汩地流出来，融进湖水里……
瑾兮破水而出，拉住苍寂桐的手，游到岸边，瑾兮单手把积在苍寂桐胸腔里的水压出来，苍寂桐狠狠地咳，湖水连带着污血被吐出来，人却是半醒不醒的样子。
“师父不是说，我的血对他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吗？”瑾兮给苍寂桐把脉，幸好还有脉搏，“王爷，起来！”
瑾兮吃力地扶起苍寂桐，将他的手臂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受伤的左手虚弱地搭在他的腰上，两个人的衣角滴着水珠，瑾兮沿着溪流往下游走，“王爷，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悬崖峭壁都要不了我们的命，所以王爷一定要撑下去！”
“嗯……”苍寂桐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脚下稍微有了些力气，瑾兮身上的压力也轻了些。
夜风吹来，瑾兮冷得彻骨，牙齿打着架，可瑾兮还是在和苍寂桐说话，她很怕苍寂桐就这样睡去再也不肯醒来，“王爷，今晚的星月很美啊，天空总是这样，不管大地上的人发生了怎样的事，幸也罢，不幸也罢，它总是独自演绎着它的悲喜……”
“转眼百年，人死灯灭，唯天地亘古不变。”苍寂桐勉强抬头看了看星空，“的确是美……本王还没有以这副样子看过星空。”
“大漠里，有更美的星月，王爷真应该去看看。”
苍寂桐又想起了在水潭里瑾兮的那双眼，他觉得，星月再是熠熠生辉，也比不上瑾兮眉眼盈盈。
“此后再多风景，没了你，也不过尔尔。”
瑾兮就在这一刻怦然心动，她答应美人师父时那般信誓旦旦，她真的以为除了沈岸不会再有人这般轻易地叩开她的心扉，她真的以为自己会随心所欲地游戏人间，可是她却为了苍寂桐的一句话动容，或许早在苍寂桐寒毒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