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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桌子看着下一刻就要塌,一个角都有所残缺了。
“三年没来,也没想着这些东西没用起来那么快。这儿的椅子好像被谁搬走了”江乐张望了一下,果然是没有看到椅子。
边上还有一个书架。
江乐看着书架空荡荡,很不习惯:“当年这儿都是摆满的。后来就都拿去卖了。卖下来的钱办丧葬,当路费,几乎是用完了。”
她们要离开,那些全是带不走的。与其留着被不知道谁拿去当了废纸,还不如卖给一些用得着的人。
江乐说了很多细碎的话,唐元听着,渐渐能还原出那两年江乐的生活。
苦,但很高兴。
院子外头爆哭的声音传来,听着人心中哀伤。
芸嫂一直陪着周珍,跟在边上也抹眼泪。
小主子如今那么大了,又很有本事,今后绝对是个出息的。
江乐听着外头的哭声,挠了挠头,低声和唐元说话:“周珍自小经历得多,其实比我懂事更多。我总爱按着自己的喜好做事,她却会想着方方面面来帮我。”
唐元微微点头:“今后我与你一同照顾她。”
江乐朝着唐元笑笑。
两人在屋中待着,一直待到周珍红着眼眶来寻他们两个。
她抽着鼻子,凑到了屋门口,看向江乐:“长乐师傅,我们该走了。”
以前周珍一向是叫江乐“长乐师傅”的,后来渐渐就只叫“师傅”。她一直在长大,长了些个子,也长了心智,更长了学识。
江乐凑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揉成了一团乱:“别哭了,我们接着还要去青州,看看周家那群混犊子如今怎么样。”
“嗯!”周珍用力应声。
江乐不曾想过带周珍回去认祖归宗,周珍也不屑回到那周家。
“没有你父亲,周家恐怕过得也不怎么样。”江乐想想还能笑出声,“毕竟一群谁发达就吸谁血的家伙。”
周珍用力点脑袋。
唐元想想自己先前得到的消息,看看两人这气势汹汹想要杀去青州的样子,不由好笑:“周家确实过得一般,男子没有什么有出息的,几个女子倒是嫁得还算不错,可惜帮衬娘家,在夫家过得不怎么样。”
周珍看了一眼唐元。
江乐听着这话,若有所思:“这么一想,我嫁得人也不错。虽说现在没有一官半职了,但好歹有钱。该去好好炫耀一下才行。”
“好歹有钱”的唐元面无表情伸手捏了一下江乐腰部软肉:“给你七步路的时间,修改一下措辞。”
江乐:“”
原本还有点抑郁的周珍立刻被逗笑。
第 113 章()
江乐腰上软肉有些敏感;捏一下能抖两抖。
在威逼没有利诱的状况下;她改变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猛夸了一阵的唐元;从而得到了一只胜利又骄傲的“孔雀”唐。
随后她们就前往了青州。
路上周珍收到了来自京城的袁毅一封信。
周珍和袁毅经常通信;日子长久了;一来二去说得话就深入了一些。
袁毅在书信中;也渐渐从以前极为客套的问候对话,渐渐会加入一些趣事,以及对周珍的问候。他用词遣句总是极为有分寸;让人觉得很是温和。
周珍通过这些信件,渐渐成长起来,看事情越来越透彻;也越来越了解袁毅。
她知道他是一个功利化的人;知道他所作所为,有为百姓;有为官家;有为回京。
袁毅长得一副好模样;却总是不娶妻。有人问起原因;他说是怎能让女子觉得没有他美而伤怀。
一句话惹得无数少女怀春;在周珍耳中眼内;倒是发现袁毅不过是觉得娶妻短期内于他,弊大于利罢了。他如今年少却身为高官,家室好的看不上他;家室一般的他看不上;成亲多生事端。
袁毅为潮州百姓做出了不少事,百姓十分爱戴他。可对他而言,他的行径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快速增添功绩的手段罢了。
可在周珍诉说和偶尔迷惑求解中,袁毅偶尔也会说自己的过往经历,来给周珍解惑。
周珍便还发现袁毅像是将他自己包裹在了躯壳中,内里头实则伤痕累累。
如今这封从京城来的信,就和往常的信不一样了。
信中先是询问她路途上如何,又是说了他已到京城中。
京城中的一切,已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
他狼狈得离开,如今高傲得回来。
周边人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他当年求的人,不屑他的人,如今一一都靠了上来。
感慨的当中,周珍看出了他的嗤笑,他的嘲讽,他从未泯灭过的恨意。
以及最后一句——
“今后,只留在京中就好。”
周珍在马车内将信看了好两遍。
她和师傅、唐元并不在一辆马车内,而是和芸嫂在一辆马车。
芸嫂不喜欢车途劳顿,这会儿还在闭目养神,试图想要缓解一下自己身体的难受劲。
周珍小声问芸嫂:“芸嫂,你说人的恨意,是不是只有自己的敌人都狼狈不堪,甚至死亡,才能够渐渐消减下去?”
芸嫂睁开眼,以为周珍说的是周家的事情。
当年不管怎么说,周家对周珍的母亲之死,都有着无法逃脱的干系。
芸嫂想了想,代入了一下自己,这才回话:“小主子,芸嫂是个俗人,没有那么多大善心。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不好,我要不是生活所迫,又怎么可能会笑脸相迎?”
她和周珍不一样,她有时候是恨不得的。
“可小主子和我不同。她们对小主子不好,小主子能不憋着,那憋着干什么?您天生难道就该受她们气了?如今也就江先生能够对小主子说两句,其她女子还不够格。”
江乐又是周珍父亲的义妹,又是周珍的师傅,资格是妥妥的。
至于其他人,哪怕曾经是有够格的,在周弘宥和周家闹翻之后,那也就没有了。
周珍没想到这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笑了起来:“芸嫂,我没说我自己。我都听师傅的,去周家看看他们过得不好,我心里头就高兴了。”
芸嫂乐呵:“那就好,那就好。人生总要慢慢寻高兴事才好。这整日难过的,这日子过起来多难啊。”
周珍明白过来芸嫂的意思。
芸嫂的意思,确实是有些认同周珍的话的。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但芸嫂却也觉得,人生漫长,该是去发现一些高兴的事情,而不是沉溺于恨意之中。
就像她师傅和唐大人。
也像她父亲。
他们过往的人生当中,并不全然是高兴的,也不全然是幸福的,甚至大部分时候,是有敌人,有该去恨的人的。
现在,她父亲去陪伴她的母亲,她的师傅和唐大人在了一起。
袁毅,他哪怕是功利的,一举一动也有为了百姓好谋求福利这一点在。他还总是能够帮自己解惑。至少在周珍看来,袁毅也该值得去寻找一些高兴的事情。
“芸嫂继续休息吧,我趁着这会儿写点信件,等到了驿站就寄出。”周珍朝着芸嫂笑了笑。
芸嫂点点头应了。
周珍提起笔。
她师傅由于喜欢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还弄出了比较深一些的碳笔。
在这路途上,深一些的碳笔确实要比毛笔好用得多。
她写了不少的字,写起了自己的出生,写起了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写起了青州的周家。
周珍很少和人说那么细致。
可她想用自己的事,来安抚在京城中的袁毅。
“少不更事时,我常常想,等父亲也走了,我就差不多该到了跟着走的年纪。后来我遇到了长乐师傅。再后来我认识了袁大人、唐大人、晋书佐等等好多人
“我并非在苦中寻乐了。而是我不小心抓到了人生中的乐。发现这些乐渐渐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仅仅是因为这些人。
“我盼着袁大人能够留在京中,更盼着袁大人能够寻到一人,觉得此生中的乐,会一日比一日多。”
那少不更事的年纪,她还未到豆蔻。
未到豆蔻,已有死志。
如今的她,却截然不同。
信不用墨写,自然是不用晾干。
等到了驿站,寻了人,她便将信件攻送出了。
她也不知道袁毅是怎么成功在途中将信送到她这儿的。袁大人和唐大人,总是神神秘秘,私底下能做出很多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寄完了信,路还是要继续走。
信件被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城,没过多少时日,就送到了袁毅的手中。
袁毅手上拿着信,还没有当场拆开。
他原本带了好些个兰花过来,如今送这个送那个的,已送掉了大半。
京城中父亲的旧友,前些日子因他受苦受难的封磊家,他都有送一些慰问过去。
哦,自从他来了京城,封磊和他的同僚隔三差五就往自己这边跑。
袁毅眼皮微微抬了抬,看向正蹲在那儿“赏花”的封磊:“你要是喜欢,这盆也能拿去。不是什么稀罕的品种。”
封磊都没看袁毅,一口就回绝了:“别了,我可不喜欢这种麻烦的花。养起来折腾。我怀疑我除了养草能活,其它都不行。你送我家那颗我父亲倒是喜欢得很,天天在那儿盯着看,还作诗。”
袁毅轻笑:“你怎么不和他学学?”
封磊被这话逗笑了:“一个武将作诗就很古怪了,你还要我去学他?回头他一高兴了,怕不是要出本诗集给我看!”
这话惹得旁边的盛生都差点笑出声。
封磊“品”了好一会儿的兰花,晃悠悠起身看向袁毅:“哟呵,手里头这信是谁送来的啊?哪家的掌上明珠啊?”
袁毅给封磊透底:“江长乐,江先生家里的。”
封磊对江乐是绝对服气的。
他听到这话当即就睁大了双眼:“什么,江先生和唐大人的孩子都能写字了?”
还好他这话没有外人听着,否则肯定怀疑他晃一晃脑袋,里面全是水的声音。
袁毅觉得封磊经历了一场劫难,脑子已经完全可以被当蹴鞠踢了:“不是,是江先生的徒弟周珍的信。”
“哦哦哦。”封磊点了脑袋,“我记得那位听传闻,也是个姑娘。”
他说道这里,还是忍不住龇牙咧嘴:“江先生竟然是一位女子。一位女子。这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奇女子!”
袁毅垂下眼:“是啊。”
这世上竟然会有江长乐这样的女子。
她还有一个同样应该是位女子的徒弟,周珍。
验尸纲目的每一册上,都会有江乐的名字,也会有周珍的名字。世人都知道这周珍就是江乐唯一的弟子,也是江乐义兄的孩子。
封磊凑到了袁毅的身边,眼内带着好奇:“那这个信里头写了什么?你和她徒弟是怎么认识的?能介绍我认识认识么?”
袁毅拉开了和封磊的距离,往边上走了两步。
他面上还是柔和笑着:“我连你梦里都不想让你和她认识。”
封磊看着袁毅这个笑容,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袁毅不仅不想让两人认识,还逐客了:“你该回去了。省得某天我又听到新的案子,诸如某金吾卫玩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