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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毅朝着他笑了笑:“不麻烦了。我和盛生随意找个农家住下就好。”
笑容浅淡却暖人,如阳春三月绽开的花。
见过了人不忍赌的尸体,再见袁毅的笑,有着极为强烈的对比感。更别说屋内已有恶臭,而袁毅周边还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保正见袁毅这般笑着,心里却更加觉得委屈和不甘,在场所有人中,他是表现最为糟糕的。丢人丢到隔壁县的知县老人面前了。
他张了张嘴,见袁毅应转过头重新看格目,又闭上了嘴,只能在边上候着听有没有吩咐。
这日头大,墨迹很快便干得差不多。
盛生便将这些写了字的纸和图都给收了起来。
袁毅对着保正告辞:“不知道州府何时来人,劳烦诸位再守一会儿了。”
保正挺直了背,板着脸:“不麻烦。大人才是辛苦了,要好好歇息。”
袁毅笑笑,带着人离开了。
这附近的农户不过两三家,无论和牛旭林还是和陈岗都不认识。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屋子都建得不小。袁毅找到了一户人家,那农户愣是让出了一大一小两间房给袁毅。
小房间仵作住了,大房间袁毅带着盛生住下。
袁毅交了点钱,那农户还专门给他杀了一只鸡,一家人民风很是朴实,每看一眼他就要夸赞袁毅长得好,跟天仙似的。
用过饭,袁毅回到了屋子里,拿出了纸笔写东西。
盛生在外头给袁毅烧水,烧完了水,端进门内给袁毅擦洗身子。
等他凑近了,才发现袁毅在写今日的那起案子。从起因到他推测的经过,再到结果。其中凶器有斧头和剪刀。
全部写完后,他将笔搁置,对着纸出神。
“大人,要先擦洗身子么?”盛生小声问袁毅。
袁毅恍然,随即笑开:“啊,好的。”
他衣服褪去,拿了布巾自己动手擦拭身子,思绪显然还在纸上。他身上腰侧有着几道陈年的疤痕,现在看来不明显,可一眼能看出当年的口子并不浅。
“大人对今天的案子还有地方想不通?”盛生在旁边整理着袁毅的衣服,略带疑惑询问袁毅。
袁毅微微点头:“嗯。多数伤口都是剪刀,多数伤口都在后背。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在陈岗的脑袋上戳一个洞?还要砍了脑袋?”
盛生猜测着:“因为仇恨?陈岗的风评不好,又特意过来找牛旭林嘲笑炫耀。恨意浓烈,所以才会将他脑袋都砍下来。”
这个猜测有可能,只是说服不了袁毅。
他将布巾重新浸入水中:“或许吧。”
盛生上前搓洗布巾:“州府来的验官覆检结束后,大人可以和那位互相探讨一下。不过这个月本来不需要覆检,齐大人会不会怪您?”
“齐海?”袁毅点名道姓说出了那名字,他呵笑一声,重新将自己的衣服穿好,语调带着一丝嘲讽,“他想要拉我淌凉县的浑水,会敢怪我找州府的人?”
那陈岗必然是和齐海有什么利益关系,怕回头被暴露给提刑司,这才干脆找了他来验尸。看着光明正大坦荡荡,实际上谁知道里头有个什么绕绕弯弯。
袁毅眼角还带着笑意:“州府的人来查,查出点什么,他只能认。查不出什么他还要谢谢我。提刑使回头再怎么挑刺,官家也会考虑到法不责众。”
停顿了一下,袁毅将自己的纸重新叠了起来:“州府过来的人应该只会查怎么死,谁杀的。不会深查。”
盛生在旁边了然:“如果不深查,齐大人便无事,您也无事。这一个案子结束事情便是揭过去了。”
袁毅颔首。
“当官真累。”盛生收拾干净了布巾,轻声说着。
“可不是么。”袁毅走到了床边,坐在床沿,人一半陷入了床的阴影里,“谁让我还想着杀回京城呢?”
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里,满是血腥。
凉县距离永州知府衙门并不算太过远。一个人快马加鞭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几个人快马加鞭到第二天凌晨也到了。
江乐第一次深刻领悟到了赶路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要想富,先修路,这一句话真是颠不破的真理。
江乐尝试了马车,也尝试了骑马。在略快的赶路速度下,她竟是不知道哪一个算是让人更加痛苦一点。
路上总是磕磕绊绊不太平稳,马车时常有震动感,速度快的时候,江乐觉得自己是在坐跳跳车。
马还还好一些,可骏马一上一下,她没坐一会儿就怀疑自己臀部青了。
当初她和周珍到永州时候,和商行一起走果然是非常理智的一个行为。
商行有钱人从来不亏待自己。
等有了钱,一定要买一辆奢华的马车。
江乐钱还没有,要开销想要买的东西,却是每天都在增长。
县门执勤的卫兵在检查过江乐等人身份后,当下予以放行,还给他们指了方向。
江乐他们便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等到了屋子门口,江乐重新踏上土地,觉得脚下轻飘飘,和踩在云端里差不多。
她晃了晃脑袋,在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拿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布包,一拍边上的仵作:“走,进去。让我见识一下你们仵作的验尸本事。”
成主记跟在后头,紧随着就进去了。
走入那破破烂烂的小屋,江乐看到了两具尸体,一具惨烈到没了脑袋,背上完全被血液浸染,另一具则是瘦骨嶙峋,也大半浸到了血泊中。
“砍了脑袋,那么多刀深仇大恨啊。”江乐咋舌,脚步挪动到了不远处脑袋旁蹲下,手还没碰,纯看了一眼伤口截面,“死后过了会儿才砍掉的脑袋?”
成主记皱着眉头屏住呼吸,微微退开了一点步子,看向江乐。
第 17 章()
“盛夏比春秋相比;尸体腐烂的时间要快2到3倍;比起冬天;要快5倍。胖的人比瘦的人腐烂更快。”江乐就这么看着尸体的状态;心中大致推测出了时间。
尸体尸斑早产生了;随后人体会僵直;再之后那可不好描述了。
来的路上她观察过;这屋子位置着实偏僻。
按照推测来说,这人不过就是大前天傍晚死的。前天被发现,其后宁县收到通知;又转头在昨天凌晨通知到了州府。
两具尸体被发现得有点太快,各个衙门的动作更是超乎寻常的快。
江乐摸不准这到底是案件特殊,还是衙门的动作就是如此快。
她微微侧头看向仵作:“拿块石头来;先把尸体位置全部圈出来;稍后一人验尸,一人测距离。人总要收棺的;晾着尸体在这里做什么?”
两个仵作听了准确的吩咐;当下忙碌起来。
成主记拿出了自己带来的各种纸;寻了桌椅准备记录现场。
天气热了;尸体难看又恶心;还带着阵阵恶臭。
江乐看着仵作们的动作;提醒着:“回头你们都去备着一些手套,手都要好好清洗干净。否则容易生病。”
两名仵作没想到江乐如此和善,当下谢过;动作上更是注意了;不让妨碍到尸体验伤。
江乐抬起头想找成主记,结果谁想到成主记距离有点远:“哎,这么远看得清尸体么?”
成主记瞥了一眼江乐:“你看,我写。”
江乐眨眼:“这么信我?”
“本来是不信的。”成主记文质彬彬,说话倒是很直白,“现在信一半。因为你没吐。”
不吐,必然是见多了尸体。比如卢大人那样上过战场的,比如仵作习惯了各种死人的。
江乐属于后者。
她低下头笑了声,顺杆爬本事非常强:“那我随口说两句,你先帮我找个没用的纸记一下。”
成主记手顿了顿,又拿出了空白的纸先摊开,准备记江乐的话。
江乐手都还没上,仅仅凭着肉眼观察先一步过了一遍尸体伤口:“现场凶器是剪刀和斧头。后背伤痕都是生前伤口,有血花。脑袋是生后伤。人死了过了会儿,才砍了脑袋,筋脉没有锁进去。”
她轻咦了一声,低下头,更仔细看了下那脑袋:“他脑袋上的伤口是生前伤?”
江乐又仔细看了一下两个死者的位置。
“脑袋上是生前伤口?”成主记听到这里,抬起了自己的头,远远看去,点评了一句,“这杀人的角度很刁钻。”
又是后背,又是头部。
江乐起身,绕着两具尸体走了一下,估摸了两人的身高。估计完了,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脑壳。
“这脑袋上的伤口不是从后背刺入的。伤口位置偏前。他是在人躺平了后再刺的?”江乐又模拟了一下在人体边上刺脑袋的动作。
她发现还是不对。
如果仇人躺着,刺剪刀的位置很容易是人的后脑勺。而如果仇人是站着的,刺剪刀的位置也该是偏向脑后。
仵作将两具尸体都画好了圈,叫来外头守着的保正一起抬尸体。
保正还很年轻,原本黑瘦的脸,今天看着竟然有点白。
他抬完了尸体,整个人都有点颤抖,在帮着仵作递酒醋的时候,差点脚步一软,就把东西给摔了。
江乐从屋内走出来,见这个小保正这样,顿时笑起来:“哎,我徒弟要是看到这场景,也不知道比你差还是比你好。”
保正深深吸了口气:“大人们自然是比我好的。”
“尸体看多了而已。习惯了罢了。”江乐摆手,可没觉得这世上该有“自然”这种说法。
保正听着这话,忽然想起了宁县袁大人。
面前这位年轻的小大人是尸体看多了,还是个专门负责刑狱的决曹。那每日喜爱种花的袁大人,为什么也会说习惯了?
这念头一闪,一时间竟下不去。
江乐可没空管这个小保正。
她在旁边看着仵作用干布擦干净尸体,随后用温水处理冲洗,再用酒醋使得尸体边角小伤口变得明显起来。
正面、翻身、左侧、右侧。从头发到脚指头,这两个仵作半点没有放过。
因为都是外伤,同时也因为第一次看仵作验尸,江乐没有将自己布包里的器具拿出来,只是双眼一动不动盯着看。
“舌全!”、“额全!”
仵作喊着,边上成主记在记着。
最后微壮男子伤口就那些道子,而干瘦的那个死者身上则是只有一点倒地时摔的淤青。
江乐研究了男子后背的伤口,又一次回过头看脑袋。
她声音不轻,所有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到她说话:“说来你们可能不太相信。以我的经验,这脑袋上的凶器不是剪刀。”
长发便是这点不好,哪怕温水冲洗了,还是看不清伤口。
再者伤口在脑袋上,骨头就那么一层。剪刀本就做得粗糙,和某些粗糙的工具造成的伤口就这么看,看不太出来。
江乐继续了她的猜测:“现场还有一个人,在这个死者的前面,几乎是同一个时间下的杀手。”
所以伤口会偏前。
成主记的笔顿住,墨水差点滴落在纸上晕开原本的字。还好他立刻发现,将笔挪开了一点距离。
众人全部陷入了思考。
成主记打破了这沉默,注视着研究脑袋的江乐:“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两个人?”
“致命伤太多。刺入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