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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名分-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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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城外庄子里,鸡飞狗跳,尚香走去灶间看英姨娘要吃的鹌鹑羹炖好没有,就见庄子上车管事带着几个人满院子抓鸡。

    老曲婆子带着几个年轻媳妇拎着菜刀,抓一只往案板上一摁,咣当就是一刀,那厢几个妇人烧大锅热水,把鸡毛褪净,白漂漂的肉滚滚的令人眼馋,不觉奇怪,问边上一个站着没动手的妇人“抓这些鸡做什么?庄子里还没过年,就能吃到鸡。”

    这妇人是庄稼汉铜锁媳妇,看了她一眼,‘扑哧’笑了,“想什么,这鸡是给咱们吃的吗?”

    “那是孝敬府里的主子们?。”尚香明白过来,可离年还有些日子。

    “姑娘不知道,府里二房的巧慧姑娘有了身子,夫人让抓十只老母鸡,挑肥的,给巧姑娘补身子。”铜锁媳妇看她还没明白,解说道。

    才说完,忽地想起什么,忙掩嘴,打自己嘴巴子,“你看我这张嘴,回去可别跟你主子说,回头又闹起来。”

    尚香心沉到谷底,这回主子没戏了,二爷的通房有了身孕,少夫人有了身孕,二爷以后只不定来不来了,日后二爷子女成群,娇妻美妾,还能想起往这乡下腌腻地方来?

    低头回屋,英姨娘正等着,看她进来,脸色不善,狐疑问道:“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尚香摇摇头,“那你哭丧脸给谁看,是对我不满,不愿侍候我这过气的姨娘,捡了高枝?”

    英姨娘心里闷闷的,自己找气生,詹少庭有日子没来,一定是沈绾贞有身孕绊住了脚。

    尚香原本不想说,怕刺激到她,看她误会,不得不期期艾艾,“二房巧慧姑娘有了。”

    “有什么?”英姨娘随口问一句,马上反应过来,“有了你二爷的骨肉?你二爷可真是能干,妻妾一块怀上了,是不是同一日。”怨恨中生出邪恶。

    尚香不敢吱声,提防着接下来,英姨娘发作,自己找那个来劝解,果不其然,英姨娘抓起身旁案几上一个铜镀银烛台就砸向地上,紧接着凡事能抓到手的,抓过就摔,烛台正砸在尚香脚边,尚香跳起脚,吓出一身冷汗,这玩意砸在脚上不是闹着玩的,门口的小丫鬟一看这次不同往回,姨娘失心疯,吓得早跑得远远的,尚香待在屋里心发慌,蹭着步子,趁英姨娘盛怒下没注意,溜着墙边出去了。

    走到门口,差点和一个人撞上,尚香唬得一激灵,张开嘴半天没叫出声,詹少庭听见屋里动静很大,不用说又是英娘发疯,尚香一时忘了打帘子,詹少庭自己掀起棉帘子进去,刚迈进门,飞过来一个物件差点砸在身上,亏他有防备,急忙往旁一闪身,躲过。

    “你这又是发什么风?”詹少庭大声呵斥。

    英姨娘一看来人是詹少庭,眼泪瞬间涌出来,赌气扭身坐在床边上,尚香听屋里静下来,识时务掩上门。

    詹少庭绕过一地瓷器碎片,眉头不由皱起,也不去哄她,径自坐在靠窗一把椅子上,打马跑得有点热,口干舌燥,一看桌子上空空的,茶壶和茶碗没一个囫囵个的,通通摔在地上,不由心里叹一声,想起大哥的话:你那姨娘该管管了。

    “你又闹什么?”自己不觉声儿有点冷。

    英姨娘看詹少庭不似往日她伤心上来哄她,更加委屈,没好气说了句:“爷还管我死活,我是爷什么人?”英姨娘说话一向与他像正经夫妻,你呀我呀的说,平常好时,詹少庭听着顺耳,可这时气头上,就有点反感,即便是正妻沈氏也没以这种语气说话,更别说前妻,凡事对他尊敬,奉为夫主。

    “你不是什么人,怎么住在沈家的庄子里?”詹少庭有心戳戳她锐气。

    英姨娘一听二爷的语气,却想偏了,如今这男人有妻妾儿女,把自己凉在一旁,嫌自己碍事,想自己最终落得这个下场,不由哭出声来,边哭边埋怨,“二爷如今有娇妻美妾伴着,不稀罕奴家了,二爷当初是怎么说的,全忘了吗?二爷当初同我好时赌咒发誓,奴家也是好人家女儿,不顾女孩家的颜面,无名无分跟着二爷,是奴家痴心,如今二爷变心了,我那还有脸活着?不如死了干净。”

    越说越伤心,突然站起,一眼看到炕上一针线笸箩里躺着一把剪刀,飞快抓在手里,死死握住,作势就要往脖子上刺去,詹少庭看她起身,盯着针线笸箩里的剪刀,就有防备,早已站起身,靠近她,看她举起剪刀瞬间,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她的手,死命夺下她手里的剪刀,摔在地上,气急败坏道:“你好好的做什么,寻死觅活的?”

    “二爷如今有妻有通房,就连孩子都有了,心里那还有英娘?”说吧,大哭起来,这回她真是死的心思都有了,不是临时上演的假戏。

    詹少庭连气带吓,直直站着,也不去哄她,心里不免失望,看英姨娘哭得鬓乱钗横,全无往日温顺可人,竟像个乡下无知泼妇,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英姨娘狠哭了起来,詹少庭对她终究放不下,上前去,挨着她坐下,“你闹什么?是不是知道巧慧有了,心里不舒服?”

    詹少庭这句话,证实了巧慧有孕之事,她原本抱着一线希望是下人弄错了,此刻万念俱灰,哭得肝肠寸断,“二爷把奴忘了,奴就说二爷总不来,原来是跟通房打得火热,枉奴家痴心一片,每日盼二爷,盼星星盼月亮的。”

    詹少庭听她哭诉,不由心软,搂过她来哄,“我何尝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巧慧是母亲赏的,统共也就一两次,应景而已,谁知竟怀上了。”

    “我又没看见听凭二爷怎么说怎么是,如今二爷是不是受了沈氏魅惑,已搬回上房,还糊弄我,二爷是巴不得和她守在一处,那还有心思理我?”

    英姨娘抽抽搭搭边哭边往詹少庭怀里钻,把詹少庭揉搓得没了脾气,心痒痒的,话也就不硬朗了,“你别多想,我每日宿在书房,何曾去过上房?我二人互不相干,你安心住在这里,总有一日我风风光光接你回府。”

    英姨娘抬起婆娑泪眼,可怜巴巴,“夫君不能食言。”头往詹少庭怀里拱,詹少庭心思还放在英姨娘身上,二人分离实属无奈,又素喜英姨娘娇媚,在伯府时,两下里蜜里调油,就是英姨娘爱使个小性,也是因爱他所致,他就把不满她吃醋拈酸的心思去了大半,英姨娘久未承欢,早已安奈不住,若久旱之人,全然顾不得羞臊,二人若烈火干柴,房中无所不至。

    二人交股而卧,英姨娘像猫儿一样卷缩在詹少庭怀里,呢喃细语,“夫君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詹少庭手搭在英姨娘光滑腻白的裸背,半迷糊,含糊声儿,“我这不是来了吗?还给你带来年下的好东西。。”

    说吧,人就睡着了,英姨娘却大睁着眼,此刻已是黄昏时分,屋子光线昏暗,模糊中一地狼藉,她心揪疼,年华易逝,即便自己舍下脸,又能换来这男人几次回眸。

    又听得詹少庭睡梦中似喃喃自语,她凑近竖耳细听,詹少庭又不说了,英姨娘多疑起来,心中怀疑他梦中唤的是沈绾贞,自古疑心生暗鬼,没有的事,镇日寻思,一来二去,竟危机感日重。

    “二爷来了。”小丫头诧异二爷这么晚过上房。

    詹少庭由外面进来,沈绾贞素着一张小脸,坐在炕上,只欠欠身,不咸不淡说了句,“二爷回来了。”往他脸上一看,满面春色,男人满足后的得意,不用说一定去会那英姨娘了。

    詹少庭挥挥手,屋子下人们都溜边出去。

    绣菊后走,最后用不无担忧眼神看一眼主子,沈绾贞眼神示意她没事,绣菊才把格子门轻轻阖上。

    “怎么我听外间传言说你有身子了?”詹少庭语调嘲讽,一丝轻蔑,径自走去玫瑰交椅上坐下。

    绾贞听了头却没低,知道定是那英娘告状,淡淡声道:“有没有二爷还不知道,还用来问我?”

    詹少庭噎得没了下话,“二爷找我就是来问这话?是想拿我错处,把我沉塘?不管怎么,你我两家都丢不起这个人。”

    绾贞的话,让詹少庭感到无趣,本来英姨娘跟他闹,说沈氏有孕,他心里反感,不知沈氏何意,故意放出风说有身孕,想做什么?胁迫他搬回上房,他来的目的是想告诉她,不答应接英娘回府,他是不会答应搬回上房,夫妻有名无实,吃亏的总是你沈绾贞。

    但看沈氏态度又不像有何企图,于是沉脸道:“难道风不是你放出去的吗?你我名义上夫妻,你好吃好喝,二房主母之位占着,还有何不满足?”

    沈绾贞嗤笑,也没让他,自抓起炕桌上的茶盅,抿了一口温热的花茶,淡淡开口“出了甚事?伯府少夫人之位,妾很满意,怎么相公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绾贞猜想定是那丫鬟回去告诉英姨娘,英姨娘心里失衡,吵闹生事,伯府还真是有规矩,正房妻有身孕,一个没名分的小妾厮闹不依,这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詹少庭看她神态闲适,真不像是要寻事的意思,不免想,定是英娘多疑,凭空臆断,诋毁沈氏,沈绾贞对自己从来不上赶着,不像有什么心思,是自己想多了,闹得无趣。

    再坐下去,也觉不自在,就站起身,找回点颜面,“你是二房主母,约束点下人,别整日乱嚼舌根。”

    沈绾贞佯作没听明白,故意问,“爷是听了什么?还是仆妇丫鬟嘴碎,惹府里那位主子挑理了。”

    说得詹少庭越发尴尬,又不能明说,心里把英娘埋怨,把沈绾贞又高看几分,沈氏不是那等多事的妇人,省事不让男人操心,比英姨娘识大体,丈夫冷落她,不作不闹,若唤作是英娘指不定怎样作闹,渐渐明白,母亲眼光没错,换了旁人,自己还真费脑筋,但同时一个女人明确的态度立场,可有可无的怠慢,他男人自尊有点受挫。

    “夫人如此大度,真是难得。”口气却不善。

    绾贞听这等酸话,气结,“夫君要妾怎样,寻死觅活,闹得家宅不宁,夫君才满意?”

    “很好。”詹少庭不置可否,敷衍着道。

    “妾荣华富贵自是拜夫君所赐,妾就是念着这点也该感激夫君不是?想要妾怎么做?夫君尽管明言。”

    沈绾贞讥讽的话,令詹少庭无以对答,毕竟是自己不要她,还要求她怎么做,这已经难得,就是英娘温柔性子,冷落几日不去,与泼妇无异,沈绾贞的教养果然非同一般,他无话可说,总不能说让她少沾惹英娘,可沈绾贞连伯府大门未出去,又没主动去寻英娘的不是,都是英娘找茬,实话只怕说出来,平白让沈绾贞笑话。

    詹少庭仔细看她,橘红的光线把她脸颊晕得鲜艳美丽,眼睛一闪一闪的,灵动会说话一样,心不由悸动,不觉想春宵一刻受用这般美人该会是什么滋味,把厌烦她的心抛到九霄云外。

    “天晚了,爷该歇着了,无事,妾也累了,不送爷了。”说吧,沈绾贞下炕,趿拉绣鞋自己打帘子就去了里间,把他凉在堂屋,詹少庭闹个无趣,起身推门出去,绣菊和巧珊站在门口,看他出来,齐齐地“恭送爷。”

    詹少庭讪讪的走了。

    绣菊和巧珊看二爷走了,忙进去里间,沈绾贞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拔去发间簪子,卸去钗环。

    “奴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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