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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抱着剑一动不动,眼睛好像都不眨的,“还有半个时辰。”
“唉。”李笙不仅可怜这个少年,“那你就等吧。”
终于只剩下少年一个人了。
喻公庙前安静到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香已燃尽,风吹起,香灰散到了空气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月亮一点点偏移。终于,子时已过,喻衍还是没有出现。
一瞬间,少年眼睛里闪着怒火,猛地拔剑,怒喝一声,“卫展!你竟敢愚弄我!”路旁的一棵树轰然随声而倒。
少年咬牙切齿,从未有人敢这般愚弄他,但怒气发泄过后转身看到身后的喻公庙心中又升起罪恶,扑通一生跪在了庙前赎罪,跪到天亮才离开。
喻衍换了一身月白儒衫,手上拿了一把扇子,气质和之前截然不同,现在易容的这张脸也比之前好看多了,当然就算好看也比他真实的长相差多了。
“小二,来壶茶。”他把声音也变了。
“好嘞~”小二给他上了茶就走了,全无异样,山镇与他接触最多的小二哥都没有认出他来,看来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了。
说书先生还在说着他的故事,这次讲的是他打仗的事儿,讲他第一次上战场大败魏军。
说书先生慷慨激昂,讲的跌宕起伏,战场仿佛就在眼前,所有人都听得入了神,说到关键的地方就连呼吸都屏住了。李笙坐在旁边的桌上,咬着手绢,一脸潮|红,像发|春了似的。
喻衍暗暗叹气,真正的战场只有殊死相搏,哪有说书先生讲的波澜壮阔,真正上了战场,就连输赢都不在意了,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那条命。
说书先生把故事讲完了,喻衍率先鼓起了掌,他已经摸清了山镇的规律了,只要狠劲地夸他自己就行得通!
“喻衍真当是我辈楷模!在下当以他为人生向导为国为民捐躯,余生每日都将瞻仰喻公风姿!”
果然他这一句话赢来了全场的青睐,一个个都赞他有志气,更有甚者上来与他勾肩搭背,“讲得好!年龄差不多,你比前两天那个诋毁喻公的小兔崽子好多了,这人呐,果然是不一样的。”
喻衍假装激愤,还攥起了拳头,“竟敢诋毁喻公,真是不知所谓,让我见到定要打得他屁股开花!”
“你就算了,你一个读书人不是他的对手。那小子已经被教训了,因为勾引刘家小姐被抓到了刘家,看刘家老爷不打断他的腿。”
李笙也凑了过来,“前几天要打卫展的那个小子生了一颗榆木脑袋,在庙前等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听说卫展被刘家人抓才没去,这几天又堵在了刘家门前让刘家交人出来,刘家的护卫被他打伤好几个了。”
喻衍心道,真是个傻子,等了一天一夜,竟然还去了刘家要人,这么傻,他都有点心疼了。
喻衍跟茶楼里的人道了别,往客栈走,走到客栈门前又犹豫了,那少年一看就是不经世事,虽然武功高强,但脑子太过清奇。他当天就逃了出来,刘老爷肯定交不出来人,他不会一直等下去吧?!
他打算今晚再到刘家一趟,把刘家的情况摸明白,那少年在刘家门前他夜探刘家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喻衍按按太阳穴,这个小子出现的真不是时候,绞尽脑汁,终于想出来一个好办法,正所谓对症下药,这个少年的榆木脑袋正好可以利用下。
喻衍摇着扇子到了刘家门前,“这位小哥,卫展拜托在下给你传个话,他现在抽不开身,与您约定三个月后国都比试。”国都天高水远,干脆把少年支走,以后再也不见。
少年抬起头,看着他,“好。”
这也太好骗了吧!喻衍心道,幸亏你长了一张让我不会内疚的脸。
喻衍转身就走,少年也不在刘家门前呆着了,抱着剑在他后头走着。
过了一刻钟,少年还是跟在他的身后。
喻衍满脸笑意地转身,“您是否还有什么事?在下的话已经传完了,您不要再跟着在下了。”
喻衍停少年也停了下来,面皮动也不动,保持着抱剑的姿势。
他停了下来喻衍便走,但他一走少年马上就又跟了上来。
喻衍额头青筋暴起,但还得陪着笑,“您有事去找卫展,别来再跟着在下了。”
少年抬眼看了看喻衍,明明还是那副表情但喻衍总感觉他幽黑的眼睛里好似带着笑,“你就是卫展。”
瞬间喻衍便僵住了。
少年指了指喻衍的脸,语气十分肯定,“你易容了。”
喻衍快速地把少年拉进无人的巷子,“你别瞎说。”
少年趁机一个错身再转身把喻衍逼近了巷子的角落,快速附身上来。他比喻衍高出半个头,一只手放到喻衍头顶,一只手按上喻衍的胸口,正好防止喻衍逃走。
“你的身高、你的骨骼都和卫展分毫不差。”说着说着少年突然一脸潮红,手竟然开始在喻衍身上摸来摸去,还喘起了粗气,“你你的身体很完美。”
“真的很完美。”少年喃喃,眼露沉迷,手越摸越起劲。
十岁的时候被送往魏国做质子,在前往魏国的万里跋涉中,他的追随者组成了送行队伍,手拉手,从喻都一路蔓延到魏都,护他长行。
喻都的人知道他要走,连续数日痛哭哀嚎,御军出面才制止了暴动;魏都的人知道他要来,欢欣雀跃,日日翘首以盼。传说他到魏都的哪一天,万里空巷,只为一睹他的风采,更有人说,他走下马车的那一刻,百里寂静,如天神下凡。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126章番外 :褚隼()
他说完很是失落,“你对我全无印象,我却记得你;不止你的声音、你的容貌,你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着这番话,这人看他的眼神开始变得不一样;带着恨;又带着狂热;“为了再次见到你;我才拖着这样的身体苟延残喘到了今日;二十年啊;我几乎要绝望;没想到他没有骗我;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谁?”喻衍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人话中的‘他’,刚刚这人的话中也提到了‘他’,“‘他’是谁?”
这人根本没有回答喻衍的问题;陷入到了他自己的世界中。
他的手指不断地在喻衍脸上描摹,一寸一寸;每一处都不放过;仿佛在检查货物一样。
“第一眼我还以为是有人长得相似,或是有人假扮,现在看到你这副样子才确信是你;你这个表情是谁也假扮不了的。”
喻衍看到他手指的皮肤青白;像是死人一样;宽大的袖口里他的胳膊纤细,竟如孩子的胳膊粗细。
“喻衍,你为什么不死呢?”他凑到喻衍耳边,声音轻细,好似亲密的耳语,但是手却爬上喻衍的脖子,突然用力,眼中的狂热在那一刻彻底燃烧,“你母妃软弱,你父皇把你当做棋子舍弃,没有人爱你,没有人在乎你,所有人都在看你的笑话,可你什么还不死!!”
他的声音本就难听,此时吼出声来更加难听,如困兽的嘶叫,如死前的呐喊。
“你就不该活着,你从出生就该死在喻国冰冷的皇宫,无人收尸,无人吊唁!你的母妃该被打入冷宫,不能得见天日,最终在冷宫郁郁而终!”
他浓烈的恨意即使只透过眼睛,喻衍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个人恨他恨到了骨子里。
“你就该死在去魏国的路上,被野兽蚕食,被人们践踏,一生都只配活在污泥里。”
他不断地咒骂着,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喻衍虽不会死,但是受伤所带来的痛苦却是实实在在的,无法呼吸的痛苦和喉咙要断掉的疼痛让他想要挣扎,可软绵的四肢让他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你痛苦吗?”他狂笑,“你终于也知道了痛苦什么滋味,而你只是经历这一次痛苦,可我却要经历十年、二十年,乃至更久!”
“都是因为你,我才要经历这种痛苦,所以你该死!你最该死!”
他双手掐住喻衍的脖子,几乎要把喻衍的脖子掐断了。
空气越来越少,喻衍的呼吸近乎微不可微,可是他的精神却清醒的不能更清醒,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经历死亡,知道自己什么时刻将要死去。
一开始是十分痛苦的,漫长的窒息比直接抹脖子要痛苦多了,像是以重物击打胸口的痛,但又比这痛了几十倍。时间越来越长,这股痛却越来越弱,明明这人更加用力了,他已经无法呼吸,但是竟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这人还在不断里地诅咒,声音清晰地传入喻衍耳中,“你早该死了!早该死!你若早死了我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你若早死了这天下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他说着眼泪落下来,滴在喻衍脸上,手上的力气骤然减弱,双手垂下,趴在喻衍的胸口。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一个生活在云端,一个生活在污泥中?”他变得异常脆弱,像是在祈求喻衍回答他。
喻衍终于可以呼吸了,空气不断地涌入胸腔,他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伤正在一点点地愈合恢复,不一会便已恢复如初。
这种异常若是正常人早就发现了,但这人显然已不正常,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
喻衍原想从他口中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看情况这人估计是个疯子,要想从他嘴里知道点东西难,而且难辨真假。
他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疯子假扮山神如此之久。
这人看到他脸的瞬间那么激动,以至于热泪盈眶,他虽震惊于身份的暴露,但这人对他露出了虔诚的表情,他以为自己至少不会马上有危险,但没想到这人竟一转脸就要杀他。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我们是一样的,可就连你也看不起我,所以你该死!”他的眼神又变了,看样子又想再掐喻衍的脖子。
经历过一次窒息已经到了极限,再经历一次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喻衍慌忙给自己辩解。
“你到底是谁?你满口说我该死,满口说我害你,可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而我一生磊落,绝无暗地里害人的小人行径。”他这番话说的并不假,他自刎前二十二年的人生,虽不是洁白无瑕,但杀人使计全是在战场上,做的光明磊落,暗地里并未残害过任何人。
“你若坚持说我害你,你我都挑明了,互相对峙,免得你来诬陷我。”
“呵呵。”这人轻笑,“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谁吗?何必拐弯抹角,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也无妨。”
他的手指抚上自己的面具,铜制的面具很大,几乎将他的头都包住了。
喻衍屏住呼吸,这人言语中无不透露出自己欠他很多,因为自己他才沦落到如此地步的怨恨,不像是假的,可他纵观自己的一生除了褚隼并未和什么人结怨,他自己也好奇,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如此恨他。
铜制的面具揭了下来,眼前是一张狰狞可怕的脸,右半边脸严重腐烂,眼珠子撑在中间摇摇欲坠,颧骨已经裸|露在了外面,左半边脸虽然完好,但和他的手指一样发青,像是死人脸。
喻衍一直感觉他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此时才明白这个味道是什么,分明是腐烂的味道,他应该为了遮住身上的味道用了香草,可腐烂到这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