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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绫颇为尴尬; 呵呵笑了两声; “这个; 好像冻住了。”她眨巴眨巴眼睛; 更显得又无辜了好几分。
时怀池拿过她的子; 也跟她似的; 探了一只眼睛往里看了看,就起身去了桌边,拿过交杯酒的酒壶往这鸡血里倒了一点,晃晃子,融了里头的血块。又端着小瓷回来,往帕子上倒了一点血,问阮绫:“够了?”
“应该,够了吧?”阮绫也不是很确定,十年前晃过一眼的东西,如何能记得那么清楚?时怀池想了想,又往上头多倒了好些鸡血,直将这子几乎清空了。才把瓷递还给阮绫。时怀池做好了假,自己一拢元帕,拿着它丢到了外边的小榻上。
阮绫『摸』了『摸』鼻子,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拿被子把自己包得更紧了。
时怀池又折返回来,清凉怡人的专注目光盯着一人占用所有被子的阮绫默默看,好似意有所指,偏偏又一句话也不讲。阮绫已经带着小山一样的被子靠到了里头的床壁上,被这么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也不好一直无视。只好开口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你可以睡那边的榻上。”她小心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遥遥往榻一指。
结果时怀池居然头也没回,就毫不犹豫地回她:“不行,这张床我要睡一半。”他见阮绫立时拿警惕的眼神看自己,顿了一顿,只好又道,“榻太短了,不好睡。”
这上头,时怀池仿佛很是挑剔。他说着话,也不管阮绫答不答应,就和衣躺到了床外侧,果然不多不少,正占了一半的宽度。若说他不迁就人,他又偏偏好似有些君子风度,说一半,就一半,半寸也不多占,同时的,半寸也未让给阮绫。
阮绫便有些气,她被被子压得像个负重累累的葫芦娃,拖着被子艰难地挪了挪,小山般挪到时怀池身侧,居高临下地望他:“时爱卿,本宫明天就让人去做长榻,今天,能不能委屈你,暂时屈尊睡一下你自家的短榻呢?”她故意加重了自家这个词,好提醒时怀池,是他自己没做好相宜的家具,与她无关。
时怀池还是面无表情,清冷淡漠地转回头来,专注地将她呲牙的模样看了看。阮绫『露』了对白白小尖的小虎牙出来,似要竭力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时怀池专注地看了一阵,阮绫以为他已经内心松动了,不想这个铁石心肠,最后居然冷酷地闭上了眼,“不行。”
阮绫不死心地隔着被子拿手推了推他。时怀池老僧入定一样,毫无反应。
他如此无赖,阮绫也实在有点拿他没办法,只好问:“本宫衣裳呢?”
时怀池果然装睡,眨了眨眼,就睁开了。他看了看阮绫,侧身过去,在外面『摸』索一阵,就把阮绫的里衣找到,递给了她。
阮绫小心伸出一只光溜溜细瘦的皓腕,刨食的仓鼠一般,曲起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刨刨刨,把里衣扒到了自己身边来。刨完了,发现时怀池一直也没把眼睛闭回去,她只好又说:“爱卿,你能不能去那边角落里回避一下呢?”
时怀池躺着没动,他盯着阮绫半晌不吱声,忽道:“每次你叫我爱卿,我就想起赴刑场那天。”
阮绫:“……”你自己阴影大,怪本宫咯?
阮绫正要推卸责任,时怀池又说:“你要是改口叫夫君,我就去角落里回避片刻。”
夫君?想得倒美,本宫的便宜也是你能轻易占的?
阮绫没好气瞥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小小地退了一步,“怀池,这总可以吧?外人面前,也不容易『露』陷。”为免时怀池还要斤斤计较,阮绫难得还耐心与他解释了一番,“本宫以前也没有叫过邵曜夫君,都是直呼其名的。”
时怀池又定定看了阮绫片刻,似乎是在翻新自己的认知,片刻之后,他终于翻身坐了起来,阮绫心情便好了一丢丢,时怀池却突然又回身同她说了一句:“看来,这就是你被苏妃撬了墙脚的一大缘由了。”说罢了,他就恨铁不成钢一样摇摇头,起身去了墙角面壁。站得跟段接地竹子似的。
阮绫:“……”
可恶,好想就此霸占一整张床!
阮绫愤愤地穿好了该穿的里衣,裹着被子将自己圈成蚕蛹一样,只『露』出一颗脑袋,便往里一滚,将将霸占住了二分之一多一片的位置,才扬声跟时怀池说:“我好了。”
时怀池转过头来,看清了阮绫的样子,脚底下就是一顿。他面『色』淡然地走了过来,目光在被子上逡巡一圈,又将阮绫小霸道的占床面积瞅了瞅,问道:“我盖什么?”
“床给你一半,被子就是本宫的了。你自己想办法。”阮绫也是不容商量的语气,说罢,便像方才时怀池装死人一样,闭上了眼,一动不动。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听到时怀池约莫是静立片刻,便转身走了开去,过了一阵子,他才又走回来,阮绫听到被子落床面的声音,料想定是时怀池自己从柜子里搬了条被子出来,便不再去在意了,转了个身,面朝里头,沉沉地睡了过去。
明日还要了解情况,现在她不想想那么多。
这一晚居然睡得挺沉,至了天明,阮绫才被丫鬟们吵醒,窗外有不知名的鸟在啾啾地鸣叫,活泼得似乎是在试图叫她起床。阮绫偏头一看,时怀池也还没醒。明明没有开得窗,盛烈的阳光已经从纸窗里漏了进来,他乌黑的头发柔软地散在大红鸳鸯枕上,还有一些落在他红『色』的里衣上,安谧又浓烈,好看又无害,像是画里跑出来的。和阮绫印象里,那个每常与她政见相左,总是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时怀池难免不大一样。
阮绫也不叫醒时怀池,悄悄地起身穿好衣裳,越过他爬出了床外。看到榻上那张元帕,她有些嫌弃地拈起一角,很没良心地拿着它丢到了时怀池那张被子下,塞塞塞,塞进去。因着碰到了他的被子,阮绫才发觉这条被子比自己那条薄了许多,像是夏天最热的时候盖的冰蚕丝薄被。她的被子触手暖和和,时怀池的挨着就凉嗖嗖。
阮绫:“……”
倒是想不到,他昨晚也没叫人给他拿被子,也没同自己讲一声。
时怀池感觉到动静,也醒了过来。他扶了扶额头,就朝阮绫看了过来。阮绫立刻收回手,心虚地朝他嘿嘿笑了一声,“你醒了啊。”
时怀池往自己被子下瞥了瞥,什么话也没说,就坐了起来。阮绫便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地,转了个身,迈着轻盈的小步伐走到门边,清了清喉咙,若无其事地扬声叫丫鬟们进来。阮绫去了隔壁屋里洗漱梳妆,至梳洗完了,她记忆中那个爱叨叨的『奶』娘忽然鬼鬼祟祟地进来,将这些丫头都退了出去,小声问道:“姑娘,你的鸡血怎么用了?是哪儿出了问题?”
阮绫方才就看到『奶』娘先进了卧室,还不知道她是去做什么,现在一听,顿时囧了。
这个锅可不能她来背,得时怀池来背。念及此,阮绫便清了清喉咙,特别一本正经地告诉『奶』娘:“时怀池不行。”
“什么?!”『奶』娘大吃一惊,立刻攥了阮绫的手问,“可是当真?他如何不行?”
阮绫待要胡诌一番,转念一想,自己这会儿可是十六岁的少女,如何能说得出来,她便假作说不出话了,攥了攥帕子,将头低了下去。『奶』娘付氏更着急了,乃至将阮绫攥得更痛了,可阮绫却任她拉着,没有皱一下眉,也没有想着就推开她。有一个人,能在这种时候,焦急地忧心她的终身大事,本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的事。
『奶』娘见阮绫不说话,心里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不片刻,就咬了咬牙,说:“这不行!姑娘,若果真是姑爷不行,咱不能吃这个亏,得跟他离了!”
阮绫作出犹豫不决的样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等到回门那日,可一定得把情况跟老爷讲清楚!”
阮绫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住了,此事她定然不可能亲口跟自己爹讲,要讲,也得通过她继母……
阮绫的继母,便是那个扶正的妾室了。她虽然不是奴籍,原来也只是一个卖豆腐的人家里出来的,给她爹做小妾前,还有个市井诨号,叫作豆腐西施的。阮绫听说是她娘怀她的时候爱吃豆腐,她爹每下了朝便特意绕远路路过这家买豆腐,时日久了,一来二去的,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就纳到了府中来作良妾。后来阮绫她娘就给气得病死了,这豆腐西施也就理所当然升作了正室。
一个原先卖豆腐,后来靠着阮氏改行开酒楼的人家,自然谈不上什么家族不家族。甚至论起出身来,也是市井九流,算不得皇室眼中的“良户”,选宫女都不会优先考虑的。所以她继母这个小妹妹苏榴,原来也不可能与邵曜能有瓜葛。她们阮家,倒成了跳板了。
阮绫便做了个委屈的模样,攥着帕子说,“我不会与继母说此事的,『奶』娘,你也不许去说。”她又换了个纠结的神『色』,“时怀池虽然……那什么,可他人挺好的,就这样吧。”
『奶』娘更着急了,痛心疾首地劝阮绫:“姑娘,图什么,也不能图人家人好啊!”
“那我该图什么呢?”阮绫轻轻问了她一句,又好像是在问自己,“图个我爹那样,人人都说好,就是能把老婆气死的?”抑或者,图个邵曜那样,三年就见异思迁的?她实在也不知道,图这样的人,究竟有什么意思。
大约是阮绫问这话时,语气太过落寞了些,『奶』娘想要再劝的话,也都给她堵在了喉咙里。她觉得自家姑娘给她爹娘的事影响得太厉害了,变得有些偏激,可这偏激里又不是全无道理,一时竟想不出能反驳、能劝她想通的说辞来。
阮绫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最后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乖巧可爱的模样,便站起了身,“这样就好。”她亲手推开了窗户。
院子里种着两棵桂树,一棵梨树。梨树上结了小小的果,尚未成熟。桂树的花,开得旺盛,隔着老远,桂花的香味就已扑散进来。阮绫便晓得了,原来现在是秋季。
她对桂树是极其熟悉的,她成长的那个闺房院子里,也有两棵桂树。是她五岁上的时候她爹命人种上的,阮绫还被叫着,去亲手铲了第一铲子土。
桂者,贵也。
那时候阮绫还不知道,自己那一生都要在宫廷里过了。
时怀池居然能娶了自己,阮绫其实觉得很不可思议。她本来注定是要做皇后的。
正想着,时怀池已经掀了散珠和铃铛挂出的门帘,走了过来。他似要跟阮绫说什么,话未出口,却先打了个喷嚏。时怀池只好拿帕子捂了捂鼻子,又要说话,又未开口,一抬眼,便看到阮绫的『奶』娘面『色』变得黑极了,用一种极其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时怀池往阮绫走着的脚步便顿了一顿。
阮绫一向是肆意妄为,随心而至,随意而往的。哪怕当年邵曜宾天,她心里不觉如何悲伤,也未曾惺惺作态假意哭过。对比苏榴日日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还哭晕过去了又醒过来继续哭,她自然又叫人很是非议了一番冷血无情。
现下阮绫心中憋屈,面上便难免带出一些来。
时怀池清浅又罕见的笑意便顿了顿,抿回了嘴角,复归了他的高冷模样。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