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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雷尔的心同样在颤抖。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绝望。他后悔。他无比地懊恼。如果当初不去招惹札特比。如果当初没有跨过卡克塔河去挑衅。如果当初没有离开那座城市，如果年少时没有那么多的冲动和幻想。如果
有那么多的如果，却都是苍白无力的脑电波。时光无法倒流，现实无法回避。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在柏林被进攻的时刻，或许希特勒就是这样心情吧。伊斯雷尔想，日子终于混到头了。
可他的手下仍然在外面拼命抵抗。
“头儿！！”黑狗冲了进来。随即刮过来的一阵旋风，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儿。这样的气味是如此好闻，在曾经的伊斯雷尔看来，这是最甜美的气味。可是，此刻，确实如此让人呕吐不堪。
“敌人已经攻进城里来了！头儿，我们是拼死抵抗还是后撤？”黑狗的身上衣衫褴褛，几处伤口朝外慢慢地渗出厚厚黑黑的血液。地面上的脚印就像是印章一样蘸着自己的血液，描述下一行自己悲哀的足迹。
“后撤？”伊斯雷尔怒声回答，“我们还要往哪里撤？我们还能够撤向哪里？这里就是我们最后的防线！！丢掉了迪卡亚，我们就失去了灵魂。肉体的存在就没有必要了。”
黑狗刚从北面的阵地回来。而那个阵地正是佩洛卡方面进攻的阵地。双方最激烈的战斗就是发生在此。
“头儿，知道了！”黑狗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黑色的肌肉和满身的伤痕，“我一定守住迪卡亚城。否则我没脸回来见你。大哥！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下次再相见，怕是阴阳两隔了！！”
说完，黑狗眼睛圆睁，转身就走，身后跟着自己的几个贴身手下。凝重的脚步越来越远。仿佛正在开往地狱。
“黑狗怕是回不来了！或许连尸首也见不到了。”垂着手，毕恭毕敬地站在伊斯雷尔身边的军师斯摩莱特说道。
伊斯雷尔垂下眼睛。旁若无人。仿佛身处远古的大森林之中。
“骷髅岛老人在哪里？”伊斯雷尔的声音仿佛来自数亿年前远古。
“他就在总指挥所里。”军师斯摩莱特说道。
斯摩莱特是一个白胡子长脸鹰钩鼻的北美人。他曾经是流浪在纽约第六大街的流浪者，后来遇到了混迹于美国纽约的伊斯雷尔，两个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把他给我叫来吧，我要和他说一些话。”伊斯雷尔说。
斯摩莱特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不过他的身后多了一个身形萎缩的小老头儿。
显然，这个小老头儿就是那个曾经被唐虎他们关在家中壁橱里的“骷髅岛老人”。
停下脚步。偌大一间密室里每有声音。
“我我”“骷髅岛老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伊斯雷尔缓慢地站了起来。他的脚步就像是一只猫一样微弱和轻巧，“我知道，你是我的得力帮手。我还知道，你的怪癖多的像是驼羊身上的羊毛。你天才的技能就是上帝来到你的跟前也要逊上三分。可是，同时你的毛病比所有下了地狱的人加起来还要多。我是该将你火烧还是油炸呢？”
“骷髅岛老人”听到这里脸色都吓白了，腿发抖，几乎要倒了下去。
“我我相信我一定能够设法保住这座城市。我相信我有这个实力，只是我需要一点时间。”
“可是——，可是你知道吗？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如果能够把你的寿命换成我所需要的时间的话，我会立刻毫不犹豫地把你的生命献给掌管时间的魔王。”
“是是”“骷髅岛老人”嗫嚅着，没有话了。
“这一切的过错皆因你而起。我想，现在是该你偿还的时候了。即使你是一个功臣。那么我现在也要手刃了你！！”
伊斯雷尔迅速地掏出了手枪，在零点六八秒的时间里开出了两枪。然后身形停住，像是一具雕塑。
枪声回荡在局促的狭室里，不一会儿就消失殆尽。
两注汩汩的血流从“骷髅岛老人”的心脏和右肾处流出。他呆呆地失神地躺了下去。伴随着他的才华和怪癖，永远地沉入了不见天日的死亡之海。
而在外面，唐虎带领自己的特攻队，已经快要攻到大本营的城墙外了。
伊斯雷尔听到了“隆隆”的炮声，密集的枪声，爆炸声接连不断。他想了想，把那柄还剩六发子弹的枪紧紧地握在手里，然后沉稳地走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终战斗（）
进攻军的所到之处都遇到的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疣猪帮”的士兵从各个角落朝札特比的人射击。札特比方面损失惨重。尽管是这样，“疣猪帮”的领地还是越来越少。最后的疯狂不过是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三支部队都冲进了迪卡亚城。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屠杀和抢劫。对于这些无异于土匪的武装分子来说，胜利后所能得到的奖赏是他们所最为关心的。其它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唐虎看在眼里，心里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看！是那间酒吧！”李泽飞喊道。众人奔袭而过之时，看到了那间街角之处的小酒吧。它不再以前的样子，原本那样的暧昧与昏黄，都已不复存在。存在的只是残缺的墙壁和被打烂的招牌。门被打烂的还剩下小半截，摇摇欲坠地挂在上面。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够喘息的人。
“不知道小豌豆怎么样了。”方舟自言自语地思忖。
众人想到了那个聪明伶俐但是受到“骷髅岛老人”摧残的那个小侍童。
“我要去看看。”想着，方舟放慢脚步，朝门口走去。
其他的人也都跟着方舟走进了那间小酒吧。里面黑洞洞的。方舟把探照灯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一切。地面上都是残破的碎纸片和遍地的玻璃碎片，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叮当作响。众人端着枪，面朝外，围成一个圈，慢慢朝里走。
“有人吗？还有活着的人的吗？出来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方舟尽量用安慰的口吻说话。
没有回音。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的啜泣之声从某只角落里朝四周飘散，如同鬼魅一样。众人吓了一跳。顿时，七八条探照灯的光线聚焦在声音来源处的角落里。只见一个中年男人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啜泣。他胡子拉碴的脸庞上挂着清晰可见的两行泪水。而他的怀里，则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孩子已经一动不动了。他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是那么熟悉。
这正是小豌豆。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早已经没有了血色。
“是小豌豆。他已经死了。”方舟淡淡地说，他放下了手中的枪。
“不，他没有死！”那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大喊。
“你是谁？”
“我是他的父亲。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当我从远方迢迢赶往这里要把他赎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
“他是被卖给这个酒吧的？”
“是的。可我来晚了。儿子，呜呜呜”男人伤心地哭了起来。
“是谁杀害了他？”牛金瞪着眼睛铁青着脸问道。
“是两个士兵。他们要把小豌豆带走。说是有一些话要问他。后来，他们杀了他，——当着我的面。因为小豌豆什么也不肯说。”
显然，是那次他们的到访给小豌豆惹来了灾难。那天，有那么多的“疣猪帮”士兵在这里，他们肯定有人没有喝醉，或者说，那伙混蛋偷听到了他们的问话。
这是我们的疏忽。唐虎想。幼小的生命就这样离去了，他们无可奈何。
“走吧。最后的战斗要打响了。”唐虎说。
众人走了出去。前方的特攻队除了不断地扫清残敌之外，已经攻打到“疣猪帮”的大本营了。
这座戒备森严、布局复杂的大本营留给众人多少难以忘记的回忆。
“长官。迪卡亚城大部分的地区都已经被我们占领了。只剩下这座大本营。”一个前线指挥官跑过来向唐虎汇报，他的身后跟着急匆匆的联络通讯员。
“其它方面呢？”唐虎问。
“他们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好的，告诉摩根上尉，先不要攻打‘疣猪帮’的大本营。”
“是，长官！”前线指挥官得令，带着他的联络通讯员返回了。
伊斯雷尔从密室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拎着自己的那柄手枪，里面还剩六发子弹。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他的军师斯摩莱特。
爆炸不时响起，这座掩埋在地下的指挥中心不时震动一下。文件柜一晃一抖，雪白纸张的文件遍洒满地。娇艳美貌的秘书文员惊慌失措地整理跌落的文件。头顶的灯光忽明忽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永远地暗掉，失去光芒。
一阵整齐的有节奏的皮靴扣地声由远及近地过来。脚步声在到达门口的时候立住。
那些已经有些颤悸的面无血色的文职人员们齐刷刷地瞪着即将打开的门。
“你真的决定了？”斯摩莱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我相信，我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一定会重振雄风！！”伊斯雷尔说。
“是的。我们都相信。我会永远追随你，永远忠于你的。”斯摩莱特用特别诚恳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很好。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承诺。需要的就是像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好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去把黑狗叫回来，他是不可缺少的人。”
“是。”斯摩莱特退下了。
等斯摩莱特走远，伊斯雷尔慢慢打开那扇熟悉的门。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长官，是您。您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我们还以为是敌人潜伏进来了呢。”一个娇小的秘书员抚平自己跳动不安的心脏侥幸地说道。
“不，放心，永远也不会有敌人进来了。”伊斯雷尔说。
“为什么长官？”那堆天真的女秘书员好奇地问道。
伊斯雷尔没有答话，他抬起手臂，举起了枪。
“长官，您——！”
“砰！”
“啊！！”
一个女秘书员倒了下去。
“砰！”
第二个。
第六颗子弹的弹壳落在了光滑如镜面的花岗岩地面上。声音清脆悦耳的像是大自然最美妙的声音。
六个人倒在了血泊里。还有一个已经瘫在了地上，腿和嘴唇哆嗦着：“这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长官？天哪，上帝，你杀了他们。你把我们全部都杀死了！”
“是的。”伊斯雷尔，慢慢放下胳膊，“还剩一个。”
“谁？”
“就是你。我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你自己想办法结束生命吧。”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我想逃出去，当然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全部杀掉？”
“因为逃出去的地道入口就在这间屋子里的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可你完全可以把我们支走然后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那又是何必呢？放了你们走，我给自己埋下了隐患。你们都不是傻子。不可能不产生怀疑。而且，即使你们出去了，又会怎么样呢？札特比的人会把你们全部杀光的。”
“上帝！啊上帝！我要死了！我想去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