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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去高官的府邸,没见过什么大的排场,还有些没底。结果在门口撞到了李洵。
李洵下马车之时看见她,一惊:“先生?”
宋问立马跑上前,笑道:“你代你父亲来送礼?”
李洵道:“是,御史台近日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我便替他来了。你这……”
“林唯衍的师妹,我带她过来长长见识。”宋问抓了他,“走,一道进去。”
这喜宴来的人虽多,却不乱。下人来来往往,恭敬有礼,可见大家风范。
初进门收了请柬,便一路有人领着,送到排给自己的桌上。
宋问是代唐毅来的,自然不与其他人一桌。旁边人看她面孔生,也不上前打扰。倒是免了不少麻烦。
宋问端了杯茶,慢悠悠的抿着,余光见泱风总是往旁边的桌上飘去。
泱风做得倒不明显,只是宋问一直盯着她才有此感。
三人坐下不久,泱风站起来道:“失礼,我走开一趟。”
宋问放下茶杯,咳了一声。
泱风低头,轻点下巴,以示明白。便转身径直往里走去。
宋问拍了拍旁边人:“林大义!”
林唯衍边吃边说:“马上。”
宋问:“如果她有什么冲动之举……”
林唯衍终于停下筷子:“放心。”
林唯衍跟着泱风而去。宋问起来,去李洵的桌,将人拉到旁边。
宋问抓着李洵的手,指着方向问道:“那张桌上的人,还记得吗?是哪两人走了?”
李洵看了一眼,答道:“一位是少将军,现在在那边桌上敬酒。另外一位是刑部侍郎。”
他左右环视了一圈,没看见人,便道:“现在不在。”
宋问:“叫什么?”
“刑部侍郎?”李洵道,“高裶?”
宋问:“今年多大?”
李洵回忆了一下:“已过不惑之年了吧?”
“嗯?!”宋问道,“成亲了吗?”
李洵惊道:“那是自然!”
宋问眉毛紧皱在一起:“嗯?”
李洵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嗯??”
泱风踩着足迹,过小道,穿拱门,来到旁边的花园。高裶就在前方等着。
高裶背对着她,虽然没看见,但知道她过来了。
秋寒露重,这边临湖,更是风大。一时有些彻骨。
泱风停在不远处,开口道:“现在肯与我说话了吗?”
“你怎么来长安了?又怎么会来这里?”高裶道,“你若再不听劝,也别怪我不客气。”
泱风道:“我师父死了。”
高裶背影一僵:“你怀疑是我杀的?”
泱风:“你敢起誓说不是吗?”
高裶接着她的尾音直接说道:“不是。”
泱风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手。
高裶声音中带着一股愠怒道:“赶紧离开这里,长安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泱风没有出声,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抬脚离去。
高裶转过身。
泱风停下脚步,又折回来,终于与他打了个照面。
高裶皱眉道:“你脸上的疤是怎么?”
泱风赌气般的快速说道:“天底下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自然也没有我不能呆的地方。近几日我都会留在长安,直到查出我师父死因为止。”
她抱拳后退,转身离去。
略微相似()
林唯衍先一步回来,坐回宋问旁边,汇报道:“真的只是见了一个人,说了一句话。”
宋问:“见了谁?”
林唯衍:“不认识。”
宋问:“那你肯定也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自然!”林唯衍道,“我不会去窥听我师妹的事情。非礼勿听。”
不久泱风回来,也坐回原位。
宋问又搬着椅子靠近她,问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泱风问:“你能让我伤心一会儿吗?”
宋问一懵:“你想怎么伤心?”
泱风抓过桌上的酒壶,直接喝了起来。
宋问:“……”
“放弃吧少女。”宋问道,“酩酊大醉不适合你,你酒量好着呢。”
泱风将酒壶往桌上一拍,然后趴到了桌上。
宋问:“……”
林唯衍推了推她的肩膀,道:“她醉了。”
宋问唏嘘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啊,你们江湖人的境界真是高。”
泱风抬起头,觉得这地方呆着不舒服,问道:“这里什么时候能走?”
“现在还走不了。既然是来贺礼了,那如何也要看新人拜过堂才能走。”宋问道,“不知道他们吉时选的是几时几刻。不过想必也快了吧。”
宋问给她夹了两筷子:“机会难得,多吃一点,看你师兄多聪明。急着走做什么?”
他们这边三人气定神闲的吃着,左右宾客们都在忙着应酬敬酒。两厢对比,显得有些诡异。他们这一桌,倒成了整个宴厅里最独特的地方。
他们已从李洵处得知宋问是个普通的先生,自恃身份,不会主动来找。
哪有官僚给平民敬酒的道理?
直到许继行端着酒杯过来,朝她道:“宋先生。又见面了。”
宋问微微颔首。
许继行侧身介绍道:“家妹,许君阮。”
十六七岁的少女,锦衣华服,肤白唇红。唇角与眉眼微微上挑,带着一股审视。
双方互相打量一番。
许君阮静静等着宋问先开口问好,结果对方重新提起筷子吃起来了,半点面子也不给。
许君阮先是一懵,而后气闷,看向许继行。
许继行道:“还不向先生问好?你看我做什么?”
许君阮心中不服,还是施礼道:“宋先生好。”
宋问淡淡的扇子一点:“坐。”
真是好大的气派。许君阮自出生起就没人敢对她这样不客气。于是抓着衣裙直接坐下,看着三人。
一人狼吞虎咽,一人双目无神,宋问则打着扇子神神叨叨。
这三人坐在一起,实在是太奇怪了。
许继行道:“我敬先生一杯。先前国子监的事,还未与您道过谦。”
他伸手去拿酒壶,上手后晃了晃,发现空空如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抬手招来家仆:“满酒。”
小仆端着新的酒壶过来,将空的换下。
许继行正要给自己倒一杯,一双手先行按在壶口上。
他顺着手看向泱风,就见对方提起酒壶,仰头饮酒。片刻间,一壶酒就被喝了干干净净,一个停顿也没有。
然后重新摆回桌上,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
“姑……姑娘。”许继行瞠目结舌道,“这,酒喝多了伤身。”
宋问摸了把下巴:“可是酒喝少了伤心。”
许继行:“什么?”
宋问摇摇手:“非礼勿听。”
许继行这下也不敢再叫酒了,拍了拍小妹的肩膀。许君阮却不肯走。
她观察了一下,觉得林唯衍大约是里面最好说话的人。便问道:“你这背后,系的什么东西?”
林唯衍:“放我的武器。”
许君阮:“那你的武器呢?”
林唯衍:“没带。”这宴会自然不能带。
许君阮:“那你还系它做什么?”
林唯衍抬起头看她,问道:“你头上戴的是什么?”
许君阮摸了摸,不明所以道:“你指发簪吗?”
林唯衍:“睡觉也带吗?”
许君阮:“怎么可能!”
林唯衍:“那你怎么不把头发剪了?既然不带发簪,你还留头发做什么?”
“我……”许君阮一时语塞,“咦……?”
好像还挺有道理?
林唯衍很是嫌弃的一扬手,示意她走开。
身上少了个东西,他已经很不高兴了。偏偏要问他这个,还打扰他吃饭。林唯衍没多少闲情与她多说。
许君阮气结,指着他道:“你!”
“不许失礼。”许继行按下她的手,“是你冒昧了。”
许君阮颇为不服,看向宋问,喊道:“喂!”
宋问没理。
许君阮:“为什么你不与我们说话?”
宋问收起扇子,直白道:“我不和你们说话,说明我不想说话。既然我不想说话,你说是为什么?”
许君阮:“分明是你叫我坐的呀!”
宋问道:“我叫你坐,是我不想看你站着。可我没说,要殷勤招待你啊。”
许继行拉起他妹妹:“看来先生还是不大待见我们。我兄妹二人不在此讨嫌了,告辞。”
“我不!我还不信我说不过他。”许君阮挣开他的手,赖着坐下:“你身为一个男人,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欺负一个小姑娘?”
许继行头疼。
总有人喜欢自讨苦吃,只是不幸这次换到他妹妹了。
宋问这里,可不管年纪性别,该批的一顿批,没有客气这种事。
他正起身,重新去拽许君阮,一宾客喊:“新人出来了!”
一声轻喊,众人纷纷起身,往门口看去。
宋问抓了旁边两人,随大流跟着道贺。
待一番繁琐礼成之后,众人重新落座。新郎出来依次敬酒。
许继行一时没看住,发现许君阮又跑去了宋问的桌子。
宋问:“有事儿?”
许君阮:“就想和你说话。”
宋问敲了敲林唯衍:“走了。”
许君阮上前一步:“且慢!”
旁边正路过的宾客当她是冲了出来,匆忙侧身躲开。手上的酒杯不慎飞了出去。
泱风微眯起眼,见宋问要被泼到,抓住她的手臂一转。
宋问毫无防备,步子才迈了一半。当下重心不稳,反射的甩了下手,想要稳住。后仰被泱风稳稳托住。只是袖子有样东西被她猛力下甩了出去。
许君阮瞥见快手一捞,险没让它掉到地上。
许君阮手指间一摩挲,觉得这触感莫名熟悉:“这不是我大哥的玉佩吗?”
低头一看,发现确实一模一样。
正要翻个面看清楚,宋问大步上前,劈手夺过,收进怀里。不悦道:“好慧一双眼,隔空看物吗?只消一眼,别人身上掉出来的东西,就是你的了。”
许君阮手上一空,抬头道:“我绝对认得!那玉佩我见过多少次了?雕工纹样手感绝对不会错的。有本事你拿出来我再看看!”
旁边几人站远了一步,愣愣看着他们。
许继行立马捂住她的嘴,轻斥道:“在此闹事,你疯了不成?”
而后转身对诸位笑道:“小孩子玩闹兴奋了些,大家不要在意。”
许君阮低着头,急促道:“可我真的看见了!一模一样!”
“我的就放在自己身上。”许继行摸了摸胸口,然后道:“你岂能空口无凭污蔑人家?快向宋先生赔罪。”
许君阮又“咦”了一声:“可是我真的不会看错啊。我摸到是的。你再看看。”
许继行:“当你大哥浑了不成,这也能让人摸走?还不住嘴!”
旁边一位贵妇走过来,笑道:“许姑娘年纪尚小,少将军何须如此严厉?”
许君阮闭了嘴。
许继行拜见道:“张夫人。”
“许是相似,一时看不出来罢。”张夫人在一旁听到了几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