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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帝王洲(十九)【二更】()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
沈兮迟尖叫一声;手一时没有抓稳;直接被那只鬼俑拖着;落入了混战之中。
刀剑不长眼;如此漆黑的环境;饶是寇淮目力极佳;也看不清沈兮迟现在何方。他几近目眦尽裂;大吼一声:“沈兮迟!!!”
沈兮迟的尖叫声很快被鬼俑的怪叫淹没了过去,再无回应。
寇淮哪还再等,直接将手一松;也跳下了甬壁。
他身负重伤,血腥气浓,那鬼俑兵团一闻见他的气息;便如一群嗅见食物的恶兽;接二连三地扑了上来。
寇淮惯用右手使剑,可此时右手受伤;便只能用他不甚习惯的左手。
他的力气渐渐用竭;鬼俑又来势汹汹;很快便抓住他的破绽;将他扑倒在地;双爪狠狠高举;就要插入他的天灵盖,即刻教他脑浆迸裂!
离他最近的属下看见自家大人陷入险境,大吼一声;就要前来救他;可已然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鬼俑突地身形一晃,随即软软地瘫向了一旁地上,很快便碎成了好几块儿废铁。
寇淮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待他看清将这鬼俑撂倒的人是谁之后,更是一愣。
“沈”
他还未叫她的名字,只见黑暗中,她将食指放到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寇淮不明就里,当下闭嘴。
沈兮迟指了指他手中的剑,又勾了勾手指头,意思是:快给我用一用。
寇淮皱眉:沈兮迟从未练过武,如今将这剑要去是有何用?
虽是如此疑惑,他到底将手中长剑递给沈兮迟。
只见沈兮迟将剑刃攥在手中,猛一用力,眼睛都未眨一下,手掌心顷刻间便被割开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寇淮大惊失色:“你”才出了一个字,又想起她让自己不要说话,便又闭上了嘴。
可面上的忧虑之色却未减分毫。
他这柄剑乃龙泉寒渊宝剑,风吹断发,切金断玉,沈兮迟这样用力,必是一道极深的伤口。
沈兮迟却似毫无知觉,眼中隐隐是狡黠之色,将长剑递还给他,转身便向一只鬼俑奔去。
寇淮哪里想到她这般冒险,“蹭”地一下便起了身,飞快地追赶上她。
沈兮迟听他靠近,转头递给他一个教他安心的神色,伸出手,将手上流出的鲜血往那只鬼俑背后一抹——
鬼俑应声倒地,当下又是分碎成好几块。
寇淮心中暗自称奇。
只见沈兮迟悄然无声,逐一接近被唤醒的鬼俑兵团。寇淮的侍卫们本来力渐疲惫,眼瞅着沈兮迟只那么轻轻一碰,这些鬼东西就应声而倒,皆大受鼓舞,更加卖力地与鬼俑兵团缠斗起来。
不多时,这令人闻风丧胆的鬼俑兵团,竟一一被沈兮迟所灭。
方才情势危急,容不得她多想。如今见鬼俑兵团终于化为抔土,沈兮迟这才松了一口气,察觉到手上的疼痛来。
她捂住伤口,轻轻“嘶”了一声。
寇淮连忙上前,问她:“很痛?”
“还好。”因为失血的缘故,沈兮迟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颇为苍白,“我阿公呢?”
两人一转头,才发现刚才先行穿过鬼俑兵团的沈阿公竟已经不见了。
沈兮迟心下一紧,以为沈阿公又遭遇了什么不测,正欲大声唤他的名字,却看见甬道更深处,老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喊道:“可以了可以了我们快出去吧!”
“可以了?”寇淮一愣,“沈阿公你是已经将那束鬼镜封印了么?”
“哎,是的是的。”沈阿公“呵呵”笑了一声,“这事原就简单得很。只要找到皇帝老儿的尸骸,推开灵柩,将束鬼镜往里一放——便好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沈阿公竟能这样快?这样?”
寇淮犹豫片刻,看了一眼沈兮迟,还是未把“驾轻就熟”这四个字说出口。
然而,沈阿公此举,到底让他的心底染上了几分怀疑。
沈阿公好似也没听到他的追问,只“嘿嘿”笑道:“就这样。就这样。”
“阿公”一旁的沈兮迟犹豫片刻,开口问他,“你看见太。祖先帝的了么?”
她本想说遗骸,但觉得此语真是大大不敬,便索性略过不说。
沈阿公点点头:“自然。虽然早就化成了骨头,但还好好地在灵柩里放着哩。”
沈兮迟松了口气。
虽然她现在只是孤魂一个,但到底是自家祖先的陵墓。沈阿公此举,倒给她省去了不少道德良心上的谴责。
再一转眼,寇淮的那十余个黑衣侍卫,竟已经悄声无息地消失了。
三人走出宝顶地宫,将砖石按原样放好,又沿着原路,蹑手蹑脚地避开了守陵士兵,离开了广愍陵。
待回到安全地界,沈兮迟才算是大大松了口气。
眼下想来,方才铁甲鬼俑的獠爪狰狞可怖,也不知自己是抱了怎样的信念,才能面色自如地行走于它们之间,将它们一一放倒的。
正巧,此时,寇淮也问起了此事。
“沈小姐,你方才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血竟能让鬼俑瞬间瓦解的?”
——他的血只能引发鬼俑的兽性,让它们更加狂躁,可沈兮迟的血怎能有这样的功效?
沈兮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刚才从壁上掉了下去,落入鬼俑之中,身上摔破了一块皮。
“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那些鬼俑一闻到我的血腥气,竟都避而远之,不敢接近了。我突发奇想,正好看见你落入险境,便抹了鲜血,试了一试。”
寇淮笑道:“看来,还是寇某人命大,沈小姐初一尝试,便救了寇某人的一条性命。”
若是从前,沈兮迟一定会万般忿忿地想,自己是为了金陵的百姓,委曲求全,才要用尽全力保住寇淮的性命。
可如今,不知为何,她竟半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了。
又听见寇淮和沈阿公说笑道:“阿公,你可养了个好女儿。不仅长得这般美貌,还流着一身的奇血,让她有了一双阴阳眼,而且还是铁甲鬼俑的克星。”
沈阿公附和着笑了两声。
虽然沈兮迟说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血能克制鬼俑,但其实在场三人都暗自心知肚明:这多半因为沈熙是皇家血脉,她的灵魂附身到沈兮迟的身上后,这皇家精气也养了沈兮迟的血,因而能克制先帝陵墓中的鬼俑。
毕竟,这地宫鬼俑防得可是外人,却不会伤害自家人。
寇淮暗笑一声,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三人并排,沉默地走着,皆各自思虑着自己的秘密。
沈阿公走在最后头。他攥紧手心,那里藏着一块黄色的布。
这是他刚刚从宝顶地宫中带出的东西。
没错。寇淮怀疑得没错。
这其实并不是沈阿公第一次来太。祖皇帝的宝顶地宫了。
三人下山之时,远远的天幕刚刚擦亮一角,晨光熹微。
沈阿公与沈兮迟和寇淮告了别,自个儿哼着小调,沿着官道走回秦淮河坊。
谁也没有注意到,钟山树影之间,藏着一只半截身子的无头鬼。
它将手中的头捧到面前,“嘿嘿”阴笑一声,问道:“头儿,你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那截断头干巴巴地答道。
这只无头鬼又“嘿嘿”笑了声,见山畔的晨光即将尽数涌出,连忙一闪身。
叶影婆娑,巍巍钟山之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听得山顶佛寺起晨,渐次传来了“咚——咚——”的低沉钟叩之声。
也无人可知,那被掩好的地宫甬道之后,碎在地上的鬼俑悉悉簌簌地颤动起来,随即一块一块地自行复原。
大地缓缓震动。它们沉默着,又渐渐沉入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去。
钟山帝王洲(二十)()
铁甲鬼俑的铁爪锋利异常;寇淮一路血流不止;等到回府的时候;已是脸色苍白;血色尽失;勉力支撑而已。
他们从后门进府;迎面便遇见了周管家。他看到寇淮之后;大惊失色,飞奔上前。
“大大大大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边说,他还意味深长地瞥了一旁的沈兮迟一眼;心道:这妖女和大人一夜未归,也不知去做什么了,害得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倒是安然无恙!哼。
他从沈兮迟手中接过寇淮;难得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径自就想带着寇淮回房休息。
寇淮连忙叫住他:“周叔;你别忘了;等会儿先让府里头的人给沈小姐包扎一下;然后再让何大夫来给她看看。她手心被我的剑刺破;伤口很深。”
“好;知道了知道了。”周管家道;“大人,您也不看看自己,伤得这么重了;还关心旁的人。老奴马上要帮您把何大夫叫来;上次的伤还没好呢,这次要让他给您好好看上一看”
说话间,他已经带着寇淮走远了。
沈兮迟站在原地。阳光只堪堪落上檐角一隅,还未完全地照进庭院。她站在阴影里,右手捂住左手粘稠的伤口,站着的身子蓦地晕眩了一下。
映绿与周管家和寇淮擦肩而过,见到沈兮迟被遗落在后,满脸的兴奋霎那间化做了忿忿然的错愕,上前拉了沈兮迟的手道:“沈小姐,周叔怎么这样子啊,竟然还不理你!”
“没事。”沈兮迟淡笑了笑,身形一晃,突然一下子扑到了映绿的身上。
“沈小姐你没事吧!”映绿差点没站稳,尖叫一声。
沈兮迟摇了摇头,微微合上眼睑,声音低弱。
“快扶我回去我想躺一下。”
沈兮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
要让她正儿八经地挑个词出来说,她想大概会是:泄了元气。
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开始很容易就觉得困顿。捉母魉那会儿,一晚上都在生死存亡关头,她殚精竭力,不过睡了半天就恢复了。
后来,自己第一次在金陵城中看到僵尸,回府之后竟然支撑不住,直接昏睡过去,这才被何大夫发现端倪。
眼下,经历了宝顶地宫中与鬼俑兵团的一场恶战,她更是全身被抽空了气力,如果不是强撑着一口气,怕寇淮看出端倪,恐怕早在映绿找到她之前,便已经昏死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到映绿将自己扶到床上,轻轻盖好被子,接着又跑了出去。
沈兮迟不知她去干嘛,努力地将自己的一只手抬起来,抚上自己的心口。
果然!
真的没有心跳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燕子矶捉母魉那晚,紧张之际,还能隐约感到心跳如鼓槌。
可如今——竟是一点心跳都没有了。
她想到什么,突然苦笑一声。
想来,她这个不速之客,占据了沈兮迟的身体之后,却不能和她完全地合二为一。
沈兮迟的身体每受一次重创,便日益衰败。那么,她的灵魂与沈兮迟的肉体相辅相成,荣损俱同,自然也是如此了。
沈兮迟想,自己的时间,也许真的不多了。
这晚,沈兮迟受的惊吓不轻,又失了那样多的血,足足调养了三日才慢慢缓过神来。
这三日里,映绿每天变着法子地给她换吃食,倒让沈兮迟得了工夫,将所谓“金陵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