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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是万丈深渊,往上是悬崖峭壁,又无人知道她在此处。
此时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无人救她,难不成她这条捡回来的命今日就折损在这不成?沈兮迟抹了抹额上汗珠,留下一片血腥之气——这可是南方冬夜,她竟都着急得冒汗了。
幸好有风吹来,左右不会让汗黏着衣服,否则就更难受了。
等等!
沈兮迟思绪猛地停下,眼睛大亮。
对啊,她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呢?——有风!
这洞窟只开了一个口,绝算不上是什么通风之地,却有这样的大风迎面吹进来,说明什么?
——说明这洞的另一头,是通的!
想到此处,沈兮迟也顾不得身上伤痕累累,阵阵刺痛了。她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扶着石壁,心跳突突,也不顾忌前方黑暗里会有什么危险了,只一门心思地往深处而去。
大概走了半炷香的功夫,前头终于露出了一丝微光。沈兮迟兴奋异常,加快步子一鼓作气,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透着月光的另一处洞口。
然而,当离洞口越来越近,她的笑却渐渐凝固在脸上。
她脚步一顿,似是不敢相信,随后跌跌撞撞,飞快地走到洞口边缘。
这、这竟是
只见外头月色朦胧,涛声依旧,长江如同一条咆哮的龙,亘古不变地自她脚下的河道里流过。
这一派静谧安宁的景色,却让沈兮迟迅速出了一身冷汗。
——这场景熟悉异常,分明就是她刚才跌进来的那个洞口!
难道,这就是阿公曾和她说过的
沈兮迟抿了抿唇,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燕子矶的这只母魉,竟然是个鬼打墙的高手,她刚才在迷雾中走了大半天,竟未发现丝毫破绽。
阿公曾经和她说过,除妖时最可怕的情况,并不是遇上一个无法打败的强敌,却是眼下这种——
被困迷境,而不自知。
也许她此生都出不去了。
燕子矶头月(二十)()
关键时刻;沈兮迟只花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便让自己冷静下来。
多亏了她曾经经历过皇子逼宫的场面;眼下才能如此镇定自若。毕竟这是条捡来的命;陷入鬼打墙的困境;比起尸横遍野万民枯骨;倒没有那么令人心惊胆颤了。
她在洞口坐下;整理了一下思绪。
——这崖窟通风,说明两端皆有出口,且绝不相连。
——这儿能看见月亮、能听见潮声;不知到底是母魉造出的幻境,还是鬼打墙障眼法未尽之处,其实这便是自然存在?
——洞窟中间并无破绽;但也许是因为适才她注意力并不在此时;没有注意细节。如若她再走一遍,兴许会有更多发现。
想到这儿;沈兮迟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她站起身;如法炮制;扶着石壁往崖窟最深处走去。一路上;她不顾碎石绊脚;没再注意脚下;只环顾四周,企图在黑暗中找到那一点制幻境时所留的破绽。
很快,她又走回了洞口。这儿光线太暗;纵然她如何努力观察;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用尽方法,却也找不到出口,那就等?
不。
努力尚有希望,等待却只是死路一条——她沈兮迟在权力巅峰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愿意冒险!
她食指抚着太阳穴,闭眼皱眉,回想自自己落入洞中后的每一个细节。
潮湿、腥臭、江风、水汽、月光、碎石还有还有
沈兮迟蓦地睁大了眼睛!
霉味!那种黄梅雨季留下的霉味!
按说这儿地处南方,阴暗潮湿,有这种霉味再正常不过。可沈兮迟刚才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像那最后一线希望,让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为了验证猜测,她又沿着石壁将整个崖窟走了一遍。
——果然!
虽然最后依然走回了崖窟的洞口,但她整个人都激动万分,呼吸急促,只往洞口外探头看去,目光投向那虚无深险的崖壑之中。
月色朦胧,浪声浅弥。
她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这崖窟之内霉味甚浓,但却全集中在这本应通风的洞口处。反倒那幽暗的崖窟之内,空气清新,毫无陈腐之味。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
沈兮迟双手不由自主地攒握起拳头。
目光盯在洞外虚空半晌,由犹豫渐渐趋于坚定——她终于下定决心。
沈兮迟抬手,用宽大衣袖将额上濡汗尽数擦净,留下一抹血混杂着泥土的腥气。
做长公主那会儿养成的轻微洁癖,现在生死关头,到底是顾不得了。
沈兮迟深吸一口气,随后紧闭双眼,向洞外冲去。
最终。
义无反顾地踏入虚空,纵身一跃。
另一厢。
寇淮步履匆匆,顺着尹铭所指的方向找去,半个人影都找不到。他和玄空方丈一商量,索性在浓雾散尽之前,直接赶到了桃叶里。
氤氲夜色中,桃叶里星罗棋布着农家小舍,显得格外静谧。
奇怪地是,本来热闹兴旺的村墟,此时却只亮着几点零星灯火,凋敝寂寥,竟像一个死村。
尹铭还没来得及和寇淮说偶遇范月娥的事,便被他赶走,寇淮自然不知道桃叶里发生了什么。
他和许谔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摸上腰间佩剑,心下提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十二名侍卫依次散开,自然形成一个坚稳圆环,将寇淮、许谔、玄空方丈三人包裹其中。
一众人亦步亦趋,许谔脸上满是警觉,左顾右盼;寇淮神色讳莫如深,琢磨不透——只有玄空方丈,面上还带了那宽仁怜慈、和祥安定的笑意。
像是一切运筹帷幄于掌中。
寇淮瞥了玄空方丈一眼,这回没再理他,心里倒是思索了片刻,想若是大难临头性命垂危,不知这和尚到底还会不会这么从容不迫、面不改色?
一路上,田埂间泉水泛着光若破碎琼瑶,天上淡月笼罩地上孤灯,有江风迎面吹来,四下里全是死寂般的静默,寇淮微微蹙起眉头。
连一声蛙鸣都听不见,这也太反常了
桃叶里墟头第一家便是范月娥家。众人行至门前,寇淮小心翼翼推门进去,却发现屋内灯火未明,空空荡荡。
他微微侧过头,冲背后侍卫们打了一个手势。
随行侍卫得到信号,立刻行动。领头六人鱼贯而入,剩余六人沿着院墙,分别散开,将整个小院牢牢围住。
许谔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听说过寇大人治下高明,用人一流,他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样的“高明”、如何的“一流”。
如今看到寇大人这群不下静默无声,有条不紊,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就位站定,他在心中大呼佩服。
这回跟着寇大人来燕子矶冒险,也算不虚此行了!
寇淮没再看他,只跟着前头的六个部下,无声地走进院子。
先前打头那人已将里屋检查完毕,猫着腰出来,冲寇淮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并没有人藏在里头。
寇淮会意,下颔紧绷,眉头微蹙,侧过头低声问玄空方丈:“方丈,您看现在?”
“这村子邪气很重。”玄空方丈半眯着眼睛,沉声道,“老衲上一次来的时候,这村子分明一丝邪气都无。如今不过才过两日,却阴邪成这般模样寇施主,万事小心。”
两日之前无一丝邪气,如今却邪气甚重?
寇淮沉吟片刻,问玄空方丈:“难道是今日那个严翠的孩子被吸血而亡,招致了极大怨气?”
玄空方丈摇头:“不可能。严翠之子不过一垂髫小儿,不可能有这样大的怨气。”
如果不是严翠的孩子,这两天之内这村子又发生了什么变化,会招来这样大的邪气呢
“难道是母魉潜入了这村子?”
思来想去,也只有母魉才能带来这样大的邪气了。
玄空方丈“阿弥陀佛”一声,道:“寇施主,老衲现在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这母魉作怪。只是今天这村子一片死寂,弥漫着一股死亡之气,绝不可掉以轻心。还请施主将虎口之血赠予在场持剑之人,剑尖融合纯阳之血,对压制妖邪大有裨益。”
这个简单。寇淮二话没说,便抽出佩剑,将左手虎口划破,挤出鲜血,滴在部下的剑刃之上。
血与铁相融,片刻浸润,倏尔竟消失不见。
许谔瞪大眼睛在一旁看得新鲜,今晚这奇遇不断,恍若梦中。他第一次觉得,不一味死脑筋守在那城墙上,也挺值得的嘛。
一众人准备就绪,正想开门出院,却听见院外侍卫突然暴喝一声:“谁?!”
所有人脚步一顿。
紧接着,一个声音娇娇柔柔响起:“贱妾是来找寇大人的,寇大人晓得还烦请大人通禀一声。”
寇淮眉头一拧。
他原以为这村里已经无人了,却没想到
来者竟然是她。
燕子矶头月(二十一)()
寇淮沉声道:“让她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外头站着的女子纤弱瘦小;模样怯懦;正是今早与他有一面之缘的袁氏娘子。
这荒村一片死寂;极是诡异。眼下又突然出现一个妇人;所有人紧绷起了神经;警惕地盯着这个看起来风一吹就会被吹跑的娇弱女子。
寇淮的手背在身后几不可见地比划了一下;示意大家无妨。哪知他还没开口说话;这袁氏见到他,嘴角一瘪,双目下垂;泪光盈盈,竟瞬间就要哭了出来。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寇淮。
——哟;寇大人;这唱得那一出儿啊?
寇淮:
就算他再怎么风流再怎么老少不忌,也不至于对一个已婚妇人下手吧?——要给别人家丈夫活生生戴一顶绿帽子;这也忒狠毒了。
他微一皱眉;几乎在对方眼泪涌出眼眶之前;飞快开口:“袁氏;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为了避嫌;他连称谓都换了。
袁娘子抹抹眼角泪花;几步便跨进了院来:“贱妾、贱妾来向大人求助”
“求助?”寇淮上下打量她,“为何事求助?”
“贱妾、大人贱妾家里那男人男人他”袁娘子为什么事似乎失了心神,开口毫无章法;着急之间;颠三倒四,竟连一句简单的话都说不好了。
旁人这么一听,啥贱妾、啥大人、啥我家男人的,三个词组合在一起,趣味无穷,愈发觉得暧昧至极。
——啧啧啧,寇大人也忒会玩了。魔爪都伸到燕子矶这儿来了。
仿佛听见属下们的腹侃,寇淮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随后转头,眉头拧得更深,直接打断了面前女人的语无伦次:“袁氏,你有什么话就说,没必要紧张着急成这样。”
袁娘子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睛,好歹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出来了:“贱妾、贱妾的男人被那东西捉走了求大人救救他”
说是让他救人,面上却小心翼翼,似乎没有半分焦急,只有眼角偶见的泪花才透露了她的担忧。
寇淮狐疑地打量了她片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动,微微侧过下颔,吩咐身后属下:“你们出两个人,陪袁氏一起去她家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待在那